一直沉默的周焰忽然說了話：“羅家可以賣個人情輕懲他，可以后呢？羅家的底線，以前沒人碰，雷肅是第一個。如果alpha們看到羅家二公子這條底線是可以被碰的，即使碰了，也不會付出太慘重的代價，你有沒有想過會怎樣？”

    后生是個alpha，此刻卻接不住這個beta沉甸甸的目光。周焰的尖銳像只顯露一瞬，很快他收斂鋒芒，把電子菜單翻轉(zhuǎn)到羅望舒面前，又轉(zhuǎn)頭問些程響與后生想喝的東西。

    透過藍色流動的透明屏幕凝視周焰，羅望舒感到有種難以言說的蓬勃情感，潛伏在自己表皮之下。

    后半程晚飯氣氛輕松起來，周焰與羅望舒有一搭沒一搭聊工作上的事，說起厲瞻江的生物基因工程上的計劃，兩個人都頗有自己的見解。程響偶爾會chā兩句話，但更多時候跟旁邊的后生說他們工作上的情況。羅望舒浸yin政場多年，自認對許多政策看法通透，也因此更感覺周焰的許多看法刀刀見血。

    有的人話越多暴露的缺點越多，周焰平日話不多，真聊起來羅望舒則驚訝他的韜略與遠觀。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程響和后生也安靜下來聽他們談話。程響對周焰不做點評，只在最后調(diào)侃道：“你們研究院惜才，不然我可要跟上頭說說，把周焰弄到我們這來。”

    沒人記得開頭的不愉快，散席時甚至稱得上盡興而歸。

    程響習(xí)慣xing做羅望舒的‘護花使者’，要把人送回羅家。羅望舒卻要他去送送后生：“你帶來的人，總不能半路撂開。”

    青色的天空斜掛著，沒有一絲云，卻沉甸甸快墜下來，月亮像一塊雪白而形狀奇異的疤。這是潘多拉港美麗的十分鐘，夜晚與黃昏的jiāo接，城區(qū)好似一塊有棱角的玻璃石，折shè水藍色的電子光斑。他們順著石英路面往下坡走，將下面熠熠發(fā)光的景色一覽無余，巨大的萬壽寺屹立在遠處的街區(qū)，牌坊與門樓上漂浮著全息投影的流光。

    一陣強風(fēng)從他身后追來，風(fēng)中帶著青草味兒，羅望舒順從風(fēng)力被往前推走兩步，追至周焰身邊。

    “周焰，之前梁夕云的事，跟你道個歉。”

    周焰?zhèn)仁祝采弦浑p亮眼睛。他放慢速度，地上黑漆漆的影子，像快要被風(fēng)吹起來。

    “跟你沒關(guān)系，道什么歉？”

    “不想你老覺得我chā手你私事。”

    “嗯，那沒chā手。”

    羅望舒對他的隨意表示不滿：“那為什么我剛跟你談完，你就跟他掰了？”

    “因為我是個beta，omega不該死心塌地跟著我。”竟然是把那天的話還給他。

    羅望舒再次追上去：“你怎么這么記仇？”

    “你怎么好奇心這么重？”

    “風(fēng)花雪月的事我愛聽。”

    “那品品你自己的風(fēng)花雪月。”

    羅望舒簡直佩服周焰，滴水不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硬得像塊石頭，無法攻克。

    “你現(xiàn)在也算知道點我的風(fēng)花雪月，那我聽聽你的，很公平啊。”他是指雷肅的事。

    兩個人的車都停在頂樓，羅望舒不知道周焰往哪里走，他已經(jīng)錯過了上樓的口，只一個勁追著他往下跑。追到底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周焰是去買煙，他在電子商貨箱前選了一包煙，利落地拆封，彈出一根銜在嘴里。

    于是羅望舒的目光又被吸引到他那雙唇上，唇的形狀很美好，讓人聯(lián)想到kiss的味道。

    周焰吸一口煙，逆著電子箱的led光打量他。他高大的影子籠罩過來，風(fēng)掀亂他眉前發(fā)，靜謐的夜色里響起早蟬聲。

    羅望舒胸口充盈陌生而危險的情緒，他挑著眼看他，帶著點夏日的風(fēng)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朝周焰伸出手，又是那種小孩子要糖似的姿勢，白皙的掌心有點潮濕，還有一道愈合沒多久的，腥紅的疤。

    周焰垂眼看了片刻伸到面前的掌心，沒有給煙，反倒掏出一顆薄荷糖，端端正正放到他手心。

    第六章  螢火之光

    羅家的車行駛在回家的軌道設(shè)定上，羅望舒仰躺在車內(nèi)，臉頰上鼓起一塊糖印，舌尖挑撥間，硬糖和牙齒碰撞。

    他問周焰要一顆煙，卻得到了一顆糖，這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