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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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不知是被撞得有點傻了,還是想的事情太多了,有些遲鈍。當她抬起頭看到盛業琛那張姹紫嫣紅的臉時,她竟然呆住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倒是盛業琛先開口了,一張嘴就疼得嘶嘶了兩聲,似乎很疼,卻還是死忍著。他捂著自己的臉齜牙咧嘴,樣子有些滑稽:“你跟我去個地方吧。” 陸則靈幾乎是本能地問了一句:“你的臉怎么了?這是出什么事了?” 盛業琛沒有回答,只是拉著陸則靈往停車的方向走。陸則靈不想和他拉扯,想要甩開,明明沒用什么力氣,卻看見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陸則靈皺眉:“這是怎么了?” 盛業琛回頭沖她笑了笑,不含任何雜質,非常溫暖的表情。 “什么都別問,跟我來。” 陸則靈有些不明所以地跟著他上了車。他一上車就沒再說話,只是囑咐讓她睡覺。他車速很快,在高速上風馳電掣的行駛著。高級車款,引擎很安靜。陸則靈原本沒打算睡覺,只是車里太過舒服,她又有些累,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盛業琛叫醒她的時候,她才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有些遲鈍的跟著盛業琛一起下了車。渾渾噩噩地跟著,只覺眼前的一切都很是熟悉。 等她跟著盛業琛一級一級的上著階梯的時候,她才有如醍醐灌頂,一下子反應過來,盛業琛到底帶她來了哪里。 她抓著生銹的護欄一步一步走得艱難。心里有些難過,看著他寬厚的背影,有點眼酸:“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這地址我自己已經知道了,我來過幾次了,他不會見我。” 盛業琛也停了下來,他站的高,突然轉過身來,陸則靈堪堪看見他尖削的下頜,一身白襯衫襯得他氣質沉靜,他淡淡地笑著,明明嘴角還有些腫,卻仍是讓陸則靈感覺有些溫暖。 “你相信奇跡嗎?”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站在陸則靈爸爸家門口。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門鈴 叮咚叮咚的聲音響徹。仿佛有一個世紀那么長。陸則靈無助地盯著那老式的綠色防盜門,每一刻都覺得是煎熬。 門內的腳步聲很緩慢,但是拖鞋掠過地面的聲音還是越來越近。 吱呀一聲,防盜門里的木門被拉開了。 好像做夢一樣,陸則靈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隔著綠漆斑駁的防盜門,陸則靈看清了爸爸那張漸漸老去的臉孔。那么心痛,漫長的時光就這么無情的過去了,沒來得及讓她彌補些什么。 陸爸爸看了盛業琛一眼,最后拉開了防盜門的彈簧鎖。 “進來吧。”那么平靜的聲音,好像他們從來不曾分離。她只是去上學了,一周過完,她平常的回家一樣。快六年過去,陸則靈幾乎快要忘記爸爸這么喚著她的聲音,此時此刻,她眼淚朦朧,整個人已經傻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幾乎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還不進來?外面熱。” 最后,是盛業琛輕輕地將她推了進去。 盛業琛并沒有跟著進來,也沒什么交談,陸爸爸默契地把門關上了。 陸則靈顯得非常拘謹。事實上這個男人不是旁人,是生她養她的爸爸,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可她卻覺得有些近鄉情怯。 屋內的電視還開著,電視節目里正在鑒賞著名書法家的真跡,聲音不大,是過去陸則靈覺得最厭煩的節目,此刻,她卻覺得有如靡靡之音。 兩室一廳的老房子,只有一間房門是開著的。屋內大部分的家具和擺設都是原來家里的,好像什么都沒有變,只是爸爸心血來潮把東西都換了換位置。 尤其……尤其是客廳里擺放著的那臺鋼琴,罩布洗的有些翻舊了,陸則靈覺得心酸。 腳步不自覺便走了過去。 她珍惜的用手摩挲著鋼琴,熟稔地掀開了罩布,露出了黑色的鋼琴琴身。 過去的那些歲月像回流的水,一點一滴的將她淹沒。眼前越來越模糊,逐漸失焦,直到水滴因為地心引力落在鋼琴上,一滴,兩滴……越來愈多,她胡亂的抹著,烤漆上留下一片水漬,痕跡斑斑。 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陸則靈放了學,貪婪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mama在廚房里做飯,油鍋里一陣一陣傳來刺拉拉的聲音。香味勾得陸則靈饞蟲大動。 還來不及沖進廚房,爸爸已經像拎小雞仔一樣將她從電視前拎到鋼琴前面,嚴肅地告訴她,彈好了曲子才準看電視。 她賭氣地坐在鋼琴前,叛逆地亂彈一通,叮叮咚咚簡直就是噪音她小時候是那么不聽話,非得被爸爸罵一頓才覺得皮實。 后來的后來,mama先離開了他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爸爸變賣了所有值錢的東西給mama治病,卻怎么都不肯賣陸則靈的鋼琴。 他用盡心力,把她教養成一個小淑女,她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的驕傲,可她,卻辜負了他所有的期望,親手毀了他心里最好的女兒。 陸則靈愧疚地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最后流進嘴里,又苦又澀。 身后,爸爸沒有走近,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陸則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仿佛隔著滄海桑田: “我想著,我的女兒總有一天,還是會回來彈琴的。” …… 作者有話要說:早晨了。。真的是熬了整整一晚上。。終于寫完了。。。 tat好虐。。。 陸爸爸是比較迂腐固執的人。。盛肯定是付出了點代價的。。他就是有點別扭的個性。。對則靈什么都太理所當然了,有點不會說。。。。 這章算2號的。。。。 我去睡覺了。。。tat~表霸王鳥~~~留言掉得好虐心。。。。 ☆、第四十二章 人生有很多時間都無法后悔,就如同當初意氣的決定。二十一歲的陸則靈沒辦法理解父親的固執和迂腐,她自認有著不顧一切的勇氣和新式的想法,她的愛是神圣而偉大的,是旁人不能理解的,所以她毅然追逐了自己的愛情。 近六年過去了,再回想當初的一切,陸則靈只覺像一場夢一樣。太荒謬了,荒謬她自己也無法解釋這一切。 “爸爸……”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陸則靈已經泣不成聲。她突然轉過神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冰涼的地板冰蝕著膝蓋,疼痛陣陣,她快意的自我懲罰著。 她不敢抬頭看爸爸,聲音顫抖:“對不起,爸爸,對不起。”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地板上,水漬晶瑩,折射著日光燈的光點。 爸爸半天都沒有說話。父女倆都沉默著,客廳里的吊扇吱呀地轉著,旋轉的影子倒映在地上,一圈一圈的,以相同的頻率運轉著。 良久,爸爸才終于輕嘆了一口氣,那聲疲憊而沉重的嘆息嘆到陸則靈心里去了,她更加愧疚難過。 爸爸去扶陸則靈,她卻倔強的不肯起來,爸爸也不再勉強,只是吃力的蹲下/身子,盡力和她平視著,平靜地說:“你對不起我什么?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爸爸溫和的撫開了陸則靈有些凌亂的鬢發,慢慢地說:“你就像我養的一只鳥兒,我給你買了最美的籠子,自以為給了你最好的,卻不知道,你向往的是天空。” 爸爸又嘆了一口氣:“我不是氣你,我只是氣自己。那小伙子說的對,你是我的女兒,這是割不斷的,我不承認也沒有用。”他停了停,“我不該逃避做爸爸的責任,你是個普通的姑娘,有好有壞,我望女成龍,忽略了你的情緒,爸爸也有錯。” “爸爸你不要這樣說……”陸則靈覺得心酸極了:“都是我的錯……” 爸爸的聲音也哽咽了:“我心里只想給想給你教訓,讓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險惡,卻沒想到你在外面過成那樣……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你媽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怪我的……” 陸則靈拼命地搖著頭,“mama要怪也是怪我,我是個不孝的女兒。”十幾年了,她頭一次像小時候一樣毫無顧忌地抱著爸爸,只是不同的是,十幾年前,她只能抱著高大爸爸的腿,可是十幾年后,她抱著的是日漸老去背脊佝僂的爸爸。爸爸老了,臉上的溝壑日漸深邃,面容憔悴,只有一雙眸子,還矍鑠有力,只是看著她的時候,充滿了疼惜和懊悔。 父女二人都忍不住痛哭著,快六年了,感謝命運,終于把她的家還給她了。 爸爸老了,陸則靈扶他起來的時候他都有些站不穩,他抓著陸則靈的手腕,推開了另一扇一直關著的門,對陸則靈說:“我就知道你有一天會回來的。” 陸則靈看著房間里有些年歲的陳設,還有滿柜子滿墻的照片。全是她成長的痕跡。時光荏苒,她不再是過去那個意氣風發的女孩,她倔強地站在荊棘的路上,洗盡了鉛華,也打磨了棱角,最后的最后,她終于成為了一個平凡的女子。 有些一直堵在胸懷里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釋懷。這個世界上是有人愛著她的,并且這個人永遠都不會變。 這樣就夠了,今生今世,她再也不會辜負這份愛和期待。 時鐘指向十二點,爸爸年紀大了,生物鐘很準時,已經安然睡去。 隔著一堵墻,陸則靈覺得這場景有些恍惚。還記得讀書的時候,她也曾這樣,等著爸爸睡去,聽到他安穩的呼聲,她才敢拿出言情小說來看。 她太感性了,常常為了小說里那些百折千回的愛情哭得稀里嘩啦,第二天眼睛腫腫地去上學。爸爸問她,她便反駁一句:“誰讓你一天到晚逼我做題練琴,累成這樣的。” 陸則靈回想起過去的那個幼稚的自己,不由癡癡地笑了。 她長大了,越來越晚睡,心事越來越多,覺得和爸爸的距離越來越遠,粗枝大葉的老男人不能理解少女的細膩心思,于是總是拒絕和他交流。總是偷偷地哭,想著如果mama還活著就好了。 時至今日她才明白,不管是粗糙還是細膩,那份愛的重量都是一樣的,她知曉了道理,用了近六年的時間和苦難為代價。 輕舒了一口氣,她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窗外高大的樹上開著白色的花,一穗一穗的,很是雅致。風吹過,樹影婆娑,月光照映,繪在墻上仿佛工筆的畫卷,風搖曳著畫卷上的葉影,栩栩如生的動人。 她往前走了一步,看著對面樓僅剩的燈火,視線漸漸轉著,最后看見了樓下那輛眼熟的車,和靠在車上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十二點了,他還沒有走,他一直等在那里嗎?陸則靈突然有些不敢去求證。 拉開了窗子,房子有些歲月,拉窗子的聲音很大,尤其是在安靜又空曠的夜里,仿佛在空谷中有朗朗的回聲。 盛業琛聽見了響聲,驟然抬頭,夜幕下,兩人四目相投,明明距離那么遠,卻就是那么清晰的看見了。 陸則靈放在桌上的手機吱吱地震了起來,她拿了手機又回到窗前,就那么遠遠的看著樓下的人。 “伯父沒有為難你吧?”盛業琛的聲音明明很疲憊,卻不難聽出其中的愉悅。 陸則靈抿了抿嘴唇,“感謝你的‘奇跡’。” 盛業琛靦腆的笑了:“也沒多大的事。” “我爸打你了嗎?” “不是很重。” 陸則靈扯了扯嘴角:“我爸年輕的時候當過兵。” 盛業琛了然:“怪不得,別人家的鐵鍬他都拿起來鏟我。” “……”陸則靈沒有再接話,過了一會兒才說:“謝謝。” 盛業琛噤了聲,他的呼吸聲從電話里徐徐傳來,“我不是為了讓你對我說謝謝。” 陸則靈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天空中那輪孤高的月亮,淡淡地說:“除了謝謝,我不知道還能對你說什么。” 盛業琛哽了一下,輕吸了一口氣,篤定地說:“我不會再逼你。我有的是時間。最近和伯父好好相處,過段時間你心情平靜些,我們再好好談談。” “談什么?” “談這一輩子。” …… 盛業琛口里說出的一輩子就像一個童話,哪怕沒有任何一點展開就值得陸則靈悸動不已。可是現在的她,再沒有五六年前的勇氣,不是不愛了,只是愛得太多,太疲憊,也太絕望。她輸紅了眼,明白了即使押上全部也只是滿盤皆輸。 她沒有更多的時候去考慮盛業琛的事,這段時間她把事業和人生全部重新規劃。辭了酒店的工作,一直管她的經理與她投緣,知道她要回x市,給了她一封推薦信,陸則靈打開信封看了一眼排頭。是x市非常出名的酒店。 “那邊需要一個大堂經理。路我給你鋪好了,其余的靠你自己了。” 陸則靈感激地收起了推薦信。她很感慨這兩年在這里遇到的全是好人,其實上天待她不薄。 她辭職后最難過的要數小仙,抱著她哭哭啼啼的不肯讓她走,還是一團孩子氣。只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忙碌地奔走在兩個城市,應聘,競爭,最后成功入職。 新工作上手很快,收入也比想象中好很多。雖然和她自小學習的鋼琴相去很遠,也和她大學的專業中文完全沒有關系,但這就是生活了,總是那么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