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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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滿堂風(fēng)雨不勝寒(二) 金秋十月,天高云淡,風(fēng)景如畫。紫禁城外,山脈延綿,喜慶楓葉紅遍,千山層林盡染。皇宮之中,濃蔭如云,長春宮主殿左右的百年槐桂香芬郁郁,生機勃勃,直透蒼穹。 七阿哥的洗三便是在長春宮主殿前廣場舉行。考慮到秋老虎的威力,雅座便分設(shè)于槐桂蔭下,合著送爽秋風(fēng),酸甜飲料及各色糕點,使人頗覺愜意。如果在吉時開始前沒發(fā)生那么一段事故的話。 延禧宮有宮人來報,嫻嬪烏喇那拉氏一早就身體不適,怕是要生了! 太后向來看重她肚子里的那塊rou,以延禧宮不可無人主持為由拋下眾多賓客帶了幾個嬪妃去了延禧宮。 居然拋下嫡孫的洗三去守著個嬪生產(chǎn)?! 在場的都是嫡妻福晉,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合適。 郭嬤嬤很快出來,給眾人行了個禮,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說子嗣為重,她如今不能盡嫡母之責(zé),勞動太后幫襯實是不孝。七阿哥的洗三禮便請履親王福晉代為主持。” 履親王是當今的皇叔,貴為親王,又掌著宗人府宗令,他的福晉代為主持是再合適不過的,眾人自然無有意見。 精美的魚龍變化盆里盛著槐條蒲艾熬煮的湯水,添盆之后,吉祥姥姥開始就著湯水給嬰兒祝吉。她動作輕柔,聲音緩和脆亮,可七阿哥仍不客氣地手腳蹭動著大哭起來…… “哎喲,瞧那小胳膊小腿的,真有勁兒!” “是呀,這才三天,眉眼已經(jīng)長開了,粉嫩得跟個小姑娘似的,我看著像皇后娘娘。” “是個有福氣的,竟是萬壽節(jié)出生呢!” “有福氣的是皇后娘娘,這三兒兩女的,個個都鐘靈毓秀,惹人得很。” “是很難得,咱們大清開國以來還沒哪個主子娘娘有這福氣……” 來參加皇七子洗三禮的宗親福晉與嬪妃、誥命們十分贊嘆,氣氛又熱絡(luò)起來。洗三禮結(jié)束時,吉祥姥姥固然收了一盆子的富貴財氣,來參與洗三禮的賓客也得到了長春宮精心備下的回禮,有紅雞蛋、福果、鮮花與金子打造的桂圓花生等模樣的吉祥錁子。 巧之又巧地,延禧宮又使人來報,嫻嬪誕下一小公主。 誰也不會沒眼色到這會兒出聲恭賀,倒有不少加快了出宮速度。“不是說天生的鳳命,肚子里懷的是貴不可言的阿哥么?”有人側(cè)耳低語。“誰知道呢?當初這流言就起得莫明其妙……” 天色還早,與云珠交好的幾位親王福晉郡王福晉又多留了一會兒。倒不是為了安慰云珠,小小的一個嬪她們還不看在眼里,不過是長春宮景色佳,酒水又可口,難得的機會讓她們聚在一起聊點子近況八卦罷了。 “今天的桂花糕甜中有咸、香里帶涼,格外酥滑爽口。”老怡親王福晉兆佳氏如今孫子孫女正是可愛的時候,平日里自然也關(guān)注這些孩子愛吃的東西。“紅豆糕也不錯。” “長春宮的桂花皆是從這棵百年金桂上采摘,最是新鮮難得。”履親王福晉說著,問道:“聽說納喇氏這一胎懷得辛苦,等下不如問問皇后娘娘有什么開胃的蜜餞或點心方子,能用點也好。” “原來就有這個打算。”佛拉娜又懷了第二胎,怡親王福晉又是開心又是擔(dān)憂,開心的是終于又有了,要是再得個孫子,也可過繼一個給弘暾——這是早說好的。 弘暾身體孱弱,是在胎中就傷的根子,再怎么精心保養(yǎng)也不過是一年少生幾次病罷了,要像個常人般健康是難的,雍正十年得了個女兒已是僥幸。這些年過去,珺雅肚子再沒消息,夫妻倆人也漸漸過了生育年齡,從兄弟中過繼一個承嗣香火成了緊要問題。 擔(dān)憂的是,佛拉娜這一胎妊娠反應(yīng)嚴重,也不知是不是擔(dān)憂生下兒子被抱走,整個人瘦得厲害。沒有一個母親看著親生孩子被抱走不難過的,即便她早有心理準備。兆佳氏能體諒她的心情,只是手心手背都是rou,她也不能看著弘暾無子承嗣,死后無人供奉。 “那十二嫂可得一起問問,今年的桂花酒可還有余?”莊親王福晉雖愛菊花清傲,可面對這象征著“吉祥富貴”的花中仙友,也免不了心生歡喜。 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都說桂花酒有“飲之壽千歲”的功效,尤其是長春宮這棵百年金桂釀出來的更好,今年中秋時得的那壇子桂花酒早被她和莊親王兩個每晚一杯給喝光了。 “這有什么,十六弟妹若舍得幾壇菊花酒,皇后娘娘難道還舍不得一壇桂花釀?”這話說得幾個妯娌笑了起來,莊親王福晉的菊花酒也是出了名的好,可也小氣得緊,每年也只在重陽節(jié)前后能得個一兩壇。 “也難怪十六弟妹喜歡,長春宮這兩株百年槐桂長得真是好,蒼翠勃發(fā),香溢滿庭。”怡親王福晉笑嘆,手指著滿樹槐花道:“雖說九月十月是槐桂綻放的季節(jié),不過這兩棵的花期卻是格外悠長,花也開得極好。” 慎郡王福晉祖氏接口道:“槐樹也是吉祥樹種,百姓種它祈望生財致富,為官者種它,乃心懷百姓、奉侍帝王之意。皇后娘娘種它,難道是取其公斷訴訟之能?” “《花鏡》云:‘人多庭前植之,一取其蔭,一取三槐吉兆,期許子孫三公之意。’”三月份才生下長女的溫郡王福晉覺爾察氏搖頭道:“皇嫂必是取槐下送子之意,這不又生了個可愛的小阿哥?” 祖氏心中一動,尋思著是不是也在府里多種幾棵槐樹。她自雍正九年與允禧大婚,只在十一年得了個女兒,其他四個側(cè)福晉也只周氏吳氏各得一子,還不甚健壯…… “皇后娘娘請幾位福晉進屋說話。”靈樞從殿門出來,盈盈福了一禮,笑顏可掬。 “正想見見娘娘呢,娘娘可還好?”履親王福晉邊走邊問靈樞。 靈樞笑著回道:“好著呢,早上還想著下床……” 長春宮里一片和樂,卻不知千里之外的木蘭圍場正面臨著驚濤駭浪。 大清之所以在木蘭舉行行圍活動并非為了狩獵娛樂,而是具有重大的政治、軍事意義,通過行圍活動,不僅可以使八旗官兵既習(xí)騎射又習(xí)勞苦,保持八旗官兵傳統(tǒng)的驍勇善戰(zhàn)和醇樸刻苦的本色——當然,這一點在雍正當政時就改成了各地旗營將兵輪流“下放”邊疆各大駐軍基地拉練了。不過在行圍活動期間接見蒙古各部王公貴族,鞏固和發(fā)展?jié)M蒙關(guān)系,加強對漠南、漠北、漠西蒙古的管理等對邊防有重大意義的政治方面卻越發(fā)顯得重要,蓋因大清近十幾武功鼎盛,威震鄰邦,蒙古各部與有榮焉之余也擔(dān)心大清哪天打破了和諧的滿蒙關(guān)系。 內(nèi)蒙古昭烏達盟、卓索圖盟、錫林郭勒盟和察哈爾蒙古四旗是最先到達木蘭圍場的,與照看圍場的翁牛特部等一起將圍場行宮打理得光潔明凈,接著其他蒙古各部也先后到達,就即將來歸的土爾扈特部交流了一些看法,想著是不是在皇帝到來之前達成協(xié)議,爭取更多的利益。 畢竟土爾扈特部的回歸對大清來說是國力強盛的榮耀,是萬朝來歸的輝煌,可對他們來講卻更多地代表了一種動蕩,就算幾百年前是一家,如今也是前來刮分利益的插入者,之前大清剛打下來的貝加爾湖的那片水草豐茂之地可還沒有正式?jīng)Q定由哪方勢力接管呢。 很快,旌旗飄揚,軍威凜冽的前鋒營最先到達圍場,緊接著,一系列的隨扈部隊、皇帝儀仗更讓蒙古各部勇士看得心中傲氣全消…… 武力威懾是政治場上永恒不變的主題,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在接下來的幾天,無論是滿蒙勛貴子弟軍事上的習(xí)武cao練還是各種騎射摔跤比賽,皇帝這方都穩(wěn)壓了蒙古一頭,好在他們也有幾個表現(xiàn)得不錯的,比如色布騰巴勒珠爾、丕勒多爾濟等幾個,但色布騰巴勒珠爾可是皇帝教養(yǎng)出來的,丕勒多爾濟還是皇帝的表侄子呢……淚。 等一個月后太上皇二阿哥以及土爾扈特部高層一行到來,他們就更悲催了,西北軍中高手那是不必說了,土爾扈特部的勇士也不是吃素的,本想給人家一個下馬威,不想?yún)s被人家壓著打……要不是土爾扈特部還想著初來乍到不好意思得罪人,恐怕那顏面都掛不住。 “兒子見過皇阿瑪,皇阿瑪圣安。”弘歷雖說已經(jīng)是皇帝了,可見了雍正還是要行禮問安的。 雍正親自將他扶了起來,一臉地欣慰:“起來,朝中的事我也略有耳聞,你做得很好。” “當不得皇阿瑪夸贊,西北那兒幸虧有皇阿瑪坐鎮(zhèn)處理,不然兒子也不能如此從容。”弘歷看著雍正和永璉,見他倆不僅黑了瘦了,精神也顯得疲憊——這還是梳洗后的,心中十分慚愧,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們一路到達西北,處理當?shù)氐能娬聞?wù),又有后來土爾扈特部回歸的事,可見是忙得沒時間吃好歇好了。可恨朝中還有人借機挑撥他們的父子關(guān)系。 永璉給弘歷行禮問安后興奮地跟他說起他們一行到達西北后的種種事情,雍正在一旁聽著也不插嘴,天家父子多有相疑,必要的交流與溝通是很有必要的。最后他才對弘歷說道:“額爾古納河貝加爾湖那塊地正值百廢俱興之時,平穩(wěn)渡過不難,倒是準噶爾部,你有什么想法?” 當年準噶爾叛亂雖被大清鎮(zhèn)壓平定,但有一小支投奔了土爾扈特部,如今一道歸來,這處理上就不好說了。 這些情況弘歷早就得知,當下說道:“只要他真心來投大清又有何容不得的,準噶爾部桀驁不馴如今不也人丁稀薄,舍楞回來正好加恩,又刮分一部份土爾扈特部人融入,也算穩(wěn)定人心。 至于敦羅卜喇什帶領(lǐng)的一萬多戶土爾扈特部人正好與其他移民一起填補額爾古納河及貝加爾湖那塊領(lǐng)地的空白,各方勢力揉雜,有大清西北軍鎮(zhèn)著,二十四叔又是個寬厚包容的性子,有他看管想必也不會出什么岔子。” 雍正聽了點頭道:“想法確實很好,不過具體安排人手還得仔細。” 如果是歷史上的乾隆,施政確實不會去注意底層的措施是否得當,是否會在辦事的過程中扭曲了他原本的意思,但現(xiàn)在的弘歷登基之前被雍正多方磨練,深知歌功頌德是為官者天生的本領(lǐng),盛世表象也多是地官員堆積出來哄騙當權(quán)者的,自然不會再沉醉于明面上的輝煌,當下恂恂應(yīng)了。 萬事民為先,當前最緊要的是妥善安置來歸的土爾扈特部及其他人口膨脹得厲害的蒙古部落,弘歷只是象征性地接見了土爾扈特部的幾個高層,受了他們表示臣服效忠的叩拜大禮,冊封舍楞為新準噶爾部弼里克圖郡王;敦羅卜喇什為新土爾扈特部烏納恩蘇珠克圖親王,敦羅卜喇什弟弟和侄子也分別為郡王、臺吉等,之后便迅速安排了大清史上極具重要政治意義的會議,厘定了方方面面的細節(jié)后下達了他的旨意。 蒙古各部及土爾扈特部都十分滿意,尤其是敦羅卜喇什,額爾古納河那塊地方水草豐美,比他們部落原先在俄羅斯生活的額濟勒河下游好得太多太多了……大清皇帝還答應(yīng)將他的皇妹和碩淑裕長公主賜婚給他,又指了兩名宗室郡主指婚給他的弟弟和侄子。 蒙古各部王公貴族都與大清皇室有聯(lián)姻,早在知道的那刻他就決定向皇帝請求賜婚,以表示土爾扈特部對大清的忠誠結(jié)好之心。 而蒙古各部遷移出來的戶口則在貝加爾湖與新移居在那兒的兵丁家屬、漢民新組成了一個名為貝加爾特部,由晉封諴郡王的允祕代理軍政事務(wù)。 事情完成了,慶賀是必須的,于是接下來又進行了三天的狩獵和晚宴。 這個時候無論是弘歷還是蒙古各部都沉浸在歡慶的氛圍里,警戒之心不免有些松懈。在最后一天進行圍獵時,圍場突然出現(xiàn)了十幾個刺客,這些刺客不僅身手敏捷而且個個攜帶火統(tǒng),盡管弘歷此行帶了槍炮營,猝不及防之下仍被傷了許多人。 等弘歷回過神來,這些日子被他帶在身邊教導(dǎo)令他驕傲無比的兒子永璉已擋在他身前,身上中了七八槍,渾身浴血。 238滿堂風(fēng)雨不勝寒(三) “永璉!”弘歷捂著永璉身上還在不斷涌出血來的彈孔,眼眶已經(jīng)全紅了,也不管那些刺客了,抱起人就往行宮跑,“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阿瑪,”永璉覺得渾身好痛,痛得靈魂都跟著炸開了似的,手用盡最后一點力抓著他的衣擺,“危險——” “別說話,太醫(yī)很快就來了!”弘歷心中一痛,倘或不是顧著自己,以永璉的身手也不至于受了這么多槍!大清自開始研發(fā)槍炮,底下的禁衛(wèi)軍以及王公子弟除了騎射也學(xué)習(xí)槍支射擊和閃避要害的技術(shù),他做為帝王自然也是勤練過的,一看就知永璉的槍傷有幾處在要害邊上,根本沒有動手術(shù)的把握。 他心中又痛又恨,這么一個穎慧果決,氣宇不凡的嫡子……他與皇父花了多少心血與期望培養(yǎng)的國家儲君,難道就要毀了?! 護軍營和御前侍衛(wèi)的高手都不是吃素的,轉(zhuǎn)眼那十幾個帶著火統(tǒng)的刺客便被撲滅! 因鑾駕即將回京,很多事務(wù)需要安排,傅恒與弘晈今日并未陪同圍獵,聽到凌亂的槍聲覺得有異才趕了過來,弘晈心底雖也焦急,卻不能跟著不管不顧,當下嚴令圍場八旗兵嚴守關(guān)卡,禁衛(wèi)軍分出幾股迅速搜索是否還有漏網(wǎng)之魚,之后才匆匆趕到現(xiàn)場。 “誰派你們來的!說!”他一到就見傅恒瘋了似地將一個受了重傷的刺客一腳踢暈過去,趕緊制止他,“你殺了他怎么揪出后頭的人?!” “永璉有個萬一,回去怎么跟jiejie交代?!”傅恒反手抓住弘晈的手,虎目發(fā)紅。 二阿哥受傷了?弘晈心中一縮,永璉乃中宮嫡出,自幼深受皇上和太上皇教導(dǎo),整個宗室和朝臣都明白他就是大清未來的儲君,他一出事,不說朝中動蕩,后宮怕要從此不得安生。“沒事,孫太醫(yī)在,槍傷他……”有經(jīng)驗幾個字還未出口,傅恒已抹著臉啞聲道:“好多槍,我看到皇上抱著他,我不敢去看……我該死,我應(yīng)該寸步不離地跟著才是!” 弘晈木然,槍傷,雖然太醫(yī)院有幾個太醫(yī)有過醫(yī)治經(jīng)驗,不過已經(jīng)證明,除非是傷不在要害,保證不會失血過多……手術(shù)才能成功,若傷近在要害,不敢動手術(shù),盡管使用各種方法清洗傷口,消除炎癥,身體依舊會出現(xiàn)高熱、心悸、疼痛等癥,身體不復(fù)康健,有的甚至?xí)霈F(xiàn)毒癥。久久,他目光轉(zhuǎn)向被聚集在一起的已死的刺客尸體及受傷被捕的刺客,唇角勾起一抹極冷的笑意,“人數(shù)不少啊……這事兒必有內(nèi)jian接應(yīng)!” 傅恒瞿然一醒。是了,此次木蘭秋狝意義重大,隨扈的滿蒙八旗軍在圍場里外布下的防衛(wèi)明里暗里少說三層以上,行宮周圍更是護軍營槍炮營重重圍護,這些刺客是怎么潛伏進來的? “就是死了也要扒了他們的皮!分明是沖著皇上和二阿哥來的死士,這里離京城可還有千里之遙呢。” 刺客之所以這么容易被繳滅跟他們的性質(zhì)有關(guān),這些人一現(xiàn)身便是沖著目標射擊的,火統(tǒng)無論是發(fā)射還是裝彈藥都比燧火槍落后,他們的表現(xiàn)完全跟不顧自身安危的死士一樣——敢來刺殺皇帝,其實也跟找死差不多了。 心中說不出的擔(dān)憂,皇上跟二阿哥出了事,宮里的jiejie還有四阿哥他們呢,是不是安好? 如果云珠健康精神,以她的身份和才智他倒不怕她鎮(zhèn)不住場面應(yīng)對不了那些鬼蜮伎倆,可她身懷六甲,四阿哥他們又年幼仍須庇護……家人又不得隨意入宮,朝堂上倒還能支持一二,可宮里卻不能兼顧周詳。 他必竟從小在宮里歷練過來的,長大又陪同弘歷上過戰(zhàn)場辦過差事,很快壓住心底的焦慮憂急,“此事不能傳出風(fēng)聲。” 出了這種事,禁衛(wèi)軍幾大營難辭其咎,如果內(nèi)jian出在里面—— 弘晈知道他的意思,“你先去看看二阿哥,余下的交給我。來人,不管是留著氣兒的還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全部帶走!” 傅恒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那些護衛(wèi)連忙跟上,到了行宮中院門殿,依傅恒的意思將刺客交給了此次暗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楊義。 得知孫太醫(yī)和喻太醫(yī)等人正在后殿給永璉治傷,皇上也在里頭,他舒了口氣,正想跟去看看,不防有人出聲喊道:“統(tǒng)領(lǐng)大人,太上皇有請。” 回身一看,竟是太上皇身邊得用的王以誠公公,以前在乾清宮見過。 “王諳達請帶路。”傅恒回禮道。王以誠和王朝卿是除了蘇培盛外雍正最得用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比起蘇培盛他們就像是雍正身邊的影子,雖名為乾清宮總管太監(jiān)平日卻極少管事出人前頭,外人也并不知道他們身懷絕技,是雍正的貼身保鏢。傅恒也是《無相功》小有所成之后才慢慢察覺到的,可見他們隱藏之深。這次雍正帶著永璉出京身邊護衛(wèi)不多的原因便是因為有他倆人隨侍在旁。 王以誠帶著傅恒到了行宮東院。 行宮建于康熙五十一年,分宮殿區(qū)和苑景區(qū)兩部份,依山傍水,景致秀麗,雍正從西北回來并未入住宮殿區(qū)反而在苑景區(qū)里選了處樓閣過著悠然閑適的生活,除非弘歷有事相詢等閑并不出來。而永璉則因與弘歷分離半載有多,又是被兩代帝王看中培養(yǎng)的皇子便跟著弘歷住進了宮殿區(qū)的中院,東西兩院卻分賜了其他宗室進住。 永璉身受多處槍傷,性命垂危,弘歷已然亂了方寸,雍正不得不壓下心中憂急出來主持大局。他一方面給禁衛(wèi)軍下達了各種指示,關(guān)注著蒙古各部王公的反應(yīng),一方面加強行宮守衛(wèi),并從傅恒及幾個御前侍衛(wèi)口中了解事情經(jīng)過。 傅恒說道:“奴才觀那些刺客皆是五官粗獷毛發(fā)粗黃之輩,既有肖似蒙古者亦有像那羅剎人的……這次刺殺怕與這兩年大清邊疆戰(zhàn)事有所關(guān)聯(lián)。寧郡王亦猜,刺客人數(shù)不少卻能無聲無息潛入圍場,其中怕有內(nèi)線接應(yīng),只不知是出在哪一方。” 這次參與圍場防護工作的除了大清軍隊,蒙古各部隨扈也有參與。 雍正道:“這事只能暗中查探,你回去配合弘晈抓緊時間排查,蒙古那邊也別放過,明日午時蒙古各部便要回去,不能扣著人不放。” “嗻。” 珠出了月子,給兒子辦了滿月禮,宗室福晉勛貴誥命紛紛進宮賀禮,喧鬧喜慶的場面令延禧宮坐月子的嫻嬪又嫉又恨,看著懷里的女兒面上陰沉沉地:“你為什么不是個阿哥?!” 皇后又生了個嫡子,使她壓力倍增。 對于腹中的孩子她是由衷的喜愛,入宮十年,漸漸地她以為她的生命就是一座干涸的枯井,這個孩子是真正給她帶來希望點亮色彩的……可當太后與烏喇那拉一族將鳳位與儲位的期望寄托在他身上時,她又覺得忐忑不安,疑神疑鬼、暴躁易怒的情緒慢慢擠走了她所有的冷靜與思考!知道聽說皇后又生了個皇子,她害怕,怕自己生下的不是個阿哥,怕皇后又有嫡子傍身后位愈發(fā)穩(wěn)固,怕自己到頭來……一場空。 她昏了頭地喝了催產(chǎn)藥,想著自己在七阿哥洗三這天生了個小阿哥,皇后心里不知怎么膈應(yīng)怎么不舒服……結(jié)果,她一心期盼的皇子成了公主!她生了個公主! 她不是鳳命在身嗎?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貴不可方嗎? 她先是迷茫,慢慢地才想起,最初的事實。鳳命或許是有,成或不成還兩說,其他的好話不過是族人、宮中奴才、嬪妃看在太后喜歡的面上才1不要錢地往外說…… 容嬤嬤在旁邊看了忍不住道:“主子別怪奴才多嘴,能平安生下公主已是大幸,這世間女子多少懷了孩子沒機會生下來呢!主子好好撫養(yǎng)公主長大,將來再得個小阿哥就兒女雙全了,公主指個好額駙也是主子和小阿哥的助力?!” 襁褓里的嬰兒嚶嚀了一聲,眉宇輕輕皺了起來,那模樣竟有三分肖似皇上,只是小小的一團也太瘦了些! “嬤嬤說的對,是我魔怔了。”妮莽衣心中一陣酸澀,又對著嬰兒怪責(zé)起自己,“是額娘自己失了分寸算計,如今反害得你身子孱弱……” 淚不斷地滴落在綢被上,自己太蠢了!明知太后打著什么算計,還被她慈善欣慰的目光迷惑,覺得之前的降位早晚會升回來,結(jié)果一聽自己生了個公主,便回慈寧宮不聞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