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是。”云珠也不跟她客氣,接過盒子,放回素問手上。“那媳婦就告退了。” “去吧。” 等云珠走了,熹貴妃便將承寵后正式封為春常在的碧魯氏叫了進來,敲打了一頓,意思是這次她能伴駕圓明園是自己在皇上面前替她講了好話,自讓她機靈點,好好侍奉皇上,小心注意隨同前去的顧嬪娘娘及跟她一起進宮的那常在,別失了承乾宮的臉面等等。 “貴妃娘娘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銘記在心,定不會辜負娘娘的栽培。”春常在知道自己住在承乾宮,而主位的熹貴妃如今更是宮中位份最高的嬪妃,她所出的四皇子是眾皇子里唯一的親王,自己如果想要在這宮中生存、承寵就必須討好熹貴妃聽她的吩咐行事。 “我看你就是個聰明伶俐的,許多事不必我說也能明白……好了,下去準備吧。” 春常在退下后,熹貴妃問秦嬤嬤:“嬤嬤,你覺得春常在和那常在能分顧嬪的寵么?”伊根覺羅.顧茗出身滿洲著姓大族伊爾根覺羅氏,其父顧琮如今身居直隸河道總督要職正得皇上重用,初入宮為貴人,誕下八公主后晉為嬪,正是年青貌美、風華正茂之時,再讓她生下阿哥,自己和弘歷可就危險了。 秦嬤嬤蹙眉,“如今也只她們兩個可用,且才初入宮,正是新鮮的時候……主子還是放寬心吧。” “要是她們真能成事倒是好,我就怕反倒成全了她們三個。”熹貴妃微垂著睫羽,撫著手上的精美的指甲套,臉上帶著憂色,“宮外我不放心,宮里我也不安心啊。”若不是裕妃為了照顧快要臨產的五福晉,她也會離宮吧,可惜了。 “裕妃娘娘如今正緊著五福晉呢,哪里顧得上祿貴人。”秦嬤嬤輕聲說道。雖然董鄂氏躲在景陽宮不出來,防得也緊,可畢竟年輕,在宮里沒什么勢力,哪里抵得住高嬤嬤伺機而噬的功力。 “你說得對,一個一個,慢慢來。”熹貴妃笑了笑,裕妃雖然沒能離宮,卻要顧著兒媳婦,□無術,皇上又不在宮中,偌大的皇宮掌在自己手上,再治不了那賤人,自己可就白活了這么多年了。 這邊承乾宮籌謀不已,那邊養心殿雍正聽了張保傳來的消息知道熹貴妃傳了春常在過去說了會兒話,面無表情地揮手讓暗衛退下。 做為皇帝,他自有自己的考量。 八旗勢力要攏在手中為自己所用,他不能不有所表示,顧嬪的得寵一半源于她的家世還有她的知情識趣,但為了弘歷,他也不能讓她再壯大下去,這次圓明園之行獨點了她伴駕算是給熹貴妃給顧嬪一個機會,看她們怎么走。 還有弘歷和云珠,不若宮中的涇渭分明,到了圓明園,他們會怎么做? 云珠沒有皇帝和熹貴妃的種種考慮,她到圓明園確實是為了度假的。話說到了清朝才明白夏季皇宮到底有多悶人,天氣本來就熱,入目還是一片又一片的琉璃映日所反射出來焰光,太輝煌了都,看著就感覺身子也熱得快燃起火一樣,而前后左右更是一座又一座的宮殿城墻,就算有一兩絲風拂來,那也不帶涼意。 現在她倒是能在屋子里擺個小小的聚靈陣,使自己不至于太過悶熱,可這不還有三個孩子嘛,自己天生帶著蘭花體香,在花草種植方面又有點天賦異能,再加個清涼無汗不受酷暑影響的體質也沒什么,只是再加上三個孩子就有些顯眼了。孩子沒辦法像自己一樣通體靈氣盈潤,在他們的屋子設聚靈陣,那他們在屋子里是涼快了,出了屋子卻又很快受熱,不但反差大容易生病,還容易引人懷疑。還不如在他們洗澡的時候給他們加些靈池水下去給他們滋潤一下肌膚,由表及里慢慢改善體質。 只是現在三胞胎開始會爬,正是對什么都好奇的時候,又精靈,整日拘著他們在自己屋里也不太好,圓明園融園林景區于一體,有山有水有林,是盛夏避暑勝地,就著湖光水色綠蔭與清風,讓他們多玩多看也是好的。 “司綺,你到富察格格那兒看看大阿哥準備得怎么樣了?”早派人跟富察.芙靈阿說帶永璜一起去住些日子,反正有他阿瑪和皇瑪法在,功課有人看著。她帶了三胞胎走就不能單留永璜,好歹接他去住幾天,寥表意思。 回了乾西二所,云珠思量了一番,決定留下葉嬤嬤、馮益和靈樞、侍墨、明心,自己帶了郭嬤嬤尚嬤嬤、素問、司綺和王進保,二等宮女里挑了采露、采雯、含霖、含霽四個;三胞胎那除了奶嬤嬤外各挑了一個貼身宮女及兩個二等宮女同去。 帶去的人手她是不嫌多的,圓明園那兒雖也有伺候的人可畢竟不熟悉底細,出了事就錯恨難返了,留下的人手守著屋子、打理事務、留心宮中消息也盡夠了。 皇帝是早上出行,云珠一行人則是下午才開始走,到了圓明園太陽剛好落山。現在的圓明園還遠沒到后世傳說中那般大,風景建筑也沒那么多。至少雍正賜給怡親王的綺春園還沒并入圓明園里,西洋樓、長春仙館、碧桐書院什么的都還沒有建造。 不過圓明園良好的地理優勢及秀麗的風景并沒減少,反而多了幾分天然疏曠的涼爽。云珠選了杏花春館住下。 杏花春館位于上下天光西面,東北方是山石加土山圍繞著太湖石堆疊而成的山坡,橫迤于杏花春館與坦坦蕩蕩的交界處,間有山洞及山亭裝點,坡植有翠柏等樹。館舍東西兩面臨湖,西院杏花成林,館前有菜圃,不僅此時杏花正值盛開,胭脂萬點,艷態嬌姿,映著湖光,襯著垂柳,相互輝映,鮮明且意趣無窮。而且涼風帶水,最是消暑,館前的菜地更可消磨時光,很是合她的意。 杏花春館建筑布局比之圓明園其他各處隨意了許多,很有農村景象。當然了,就算是農村景象它也帶了皇家特色,矮屋蔬籬,紙窗木榻,那是跟九洲清晏比,跟普通的民居,它還是很寬敞,很有田園風味的。 杏花春館的主建筑是五間青瓦白墻的屋子,后有抱廈,另有書齋、亭館、釣臺等帶有山莊園林意境的建筑,云珠自然是入住了正屋,明間留做廳堂,左面次間為寢室,梢間擱放行李物件,右邊次間為三胞胎的寢室,梢間同為擱放三胞胎的行李用具,其他隨侍人員住進后頭的抱廈。 皇帝住九州清宴殿的“天地一家春”,弘歷住“萬方安和”,永璜住清暉閣。其他嬪妃住到了牡丹臺。 牡丹臺殿閣以香楠為柱,覆二色琉璃瓦,煥若金碧。殿前遍植各色牡丹,綺麗如錦,殿后古松如列,青青成林,環以朵卉名葩。這里的景色暮春婉娩,首夏清和,當年康熙、雍正、弘歷祖孫三人曾在這里賞牡丹,被視為“太平盛世”的象征。顧嬪幾個選了這里居住也不是沒有幾分想法的。 弘歷處理完公務一般都會到杏花春館,永璜有時會跟他一起過來用晚膳,逗逗三胞胎,有時則獨處讀書,因三胞胎還小,他也顯了出來,雍正有時也會問一下他的功課,見他實在資質平平,只勝在性子敦實,便也撂開了手。如此,永璜倒覺得輕松不少。因著出生時辰不好,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他額娘都早早就熄了爭斗的心思,只愿平平安安過日子。而且,做為嫡母,云珠也確實對他不錯,三個弟妹更是可愛機靈,討他喜歡。 這日,弘歷下了早朝,想著沒什么緊要的公務便回了杏花春館,想著偷得一日閑,帶云珠好好逛逛這圓明園。 杏林花嬌,如片片云朵,微風拂過,似雪飄散,特別是植于湖邊十幾年的老樹,姿態蒼勁,冠大垂枝,岸上花朵,水中芳影,各顯芳姿。令人不由想起王安石的北坡杏花詩,可不正是:“縱被春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作塵”么? 再一想,似乎又有什么不對。哦,往年的杏花最多開到五月底,六月一到大半都會謝了開始結果,可自云珠一住進這杏花春館,這杏花倒有了一副常開不敗的勁頭,這都六月中旬了,花還開得這么繁麗。 杏花林里,三胞胎在毯上爬來爬去,推著云珠給他們做的皮球在玩兒,偶爾有花瓣吹落他們嫩嫩的臉上,他們便“啊啊”兩聲,仰著小腦袋,像在看花怎么又吹到我臉上了?又或一手支地,一手探向空中,似要搶先抓住那花兒……抓到了,便興奮地往嘴里塞……其他兩人看到,迅速地爬了過來,疊羅漢一樣,三個胖乎乎的穿著小短褂小短褲的雪娃娃,七扭八扭又親又趴地滾成一團兒……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卻沒像往日般走過去加入他們。云珠并不在那里,他走向館屋,里面只素問和一個二等宮女,“福晉呢?” “在書齋呢。”素問回道。 他轉身欲去,忽又頓住,“日頭漸大了,讓嬤嬤們注意別讓小主子們曬著。” “是。”素問又行了個禮。 云珠自來到圓明園每兩日必給三胞胎畫一幅畫,有時只淡淡勾描,有時則淡墨渲染,有時重彩細繪,畫的都是他們玩樂時的各種可愛姿態。這兩天,她畫的正是杏花樹下他們滾球的可愛情形,姿態神色各異,像三只可愛的貓兒。完成后,時間還充裕,便又練了會兒字。 他在書齋外,透過支窗,見她一身牙色素軟緞織金纏花旗袍,頭上梳著簡單的小兩把子頭,插著一支羊脂白玉雕花簪,氣質安然如月輝,淺淡如遠山,皓腕虛懸,揮動間像瓊英雪蕊綻放,纖蔥玉指中的青玉筆管卻像蝴蝶,翩翩起舞,環繞不去。 一時間,竟看呆了。 她忽有所覺,停筆朝他望來,忽然一笑,那淺淺的笑顏,恍惚中使他腦海不自禁地浮現起花瓣紛飛的杏林,一樹一樹灼艷而放的桃林,仙姿玉質優雅安然的白蘭……都難描難繪她的美,可不合了那句“淡極始知花更艷”?!或者該說是“濃妝淡抹總相宜”。 “今天怎么這么早過來?” “偷得浮生半日閑。”回過神來,已身處書齋之內。他拿起她放在一旁的畫,眼中閃著喜愛之色,題筆寫道:“杏林春燕繞花深,品韻自有稚子爭,綻雪落花逐相嬉,不惱枝頭次第春。” 寫完,也拿出自己的印章蓋上,與她的并在一起。 141、良辰美景(下) “一起走走吧?” “好啊。”云珠拿了幾塊玉雕紙鎮將畫壓好,等回來再將它收起。沒看到弘歷出去后朝吳書來遞了個眼神,這是他跟云珠詩畫相合的第一幅作品,畫里又有他的兒女,這么有代表性的作品當然要自己收藏了。 ——吳書來跟在弘歷身邊十幾年,對主子心意的揣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接到了弘歷的示意后怔在原地狂汗好一會兒才進了書齋,小心翼翼地將畫作收起。沒人比他更清楚,乾西二所的外書房里主子珍藏的那些詩畫作品,都是主子費心收集的四福晉的手書。 兩人安步當車,走了一段路,弘歷自己覺得有些熱了,看了眼清涼無汗的云珠道:“不如我們到十三叔的綺春園去看看吧,那是出了名的水景園,景致秀麗,也涼爽。”圓明園能看的地方也多,不過以后有的是時間逛,倒不用這時候湊熱鬧。他心下不愿與皇父的嬪妃遇上,憑白拿這良辰美景浪費在應酬上。 “適當么?”雖然略有遲疑,她的心情無疑是愉快的,現在的綺春園和長春園還未與圓明園并在一塊,能去瞧瞧也是好的。他低笑開來,她那向往又猶疑的模樣實在可愛,微微的狡黠淡淡地閃現于她嫻雅清潔的氣質里,看起來是那么動人。“放心吧,兩個園子挨這么近,不僅是十三叔跟皇阿瑪常來常往,小時候我跟弘晝也沒少到那邊兒玩。” 云珠含笑聽著他說起小時候在圓明園的趣事,心想,這樣的時候也是少的。雖然不大看得起歷史上的乾隆皇帝,可自嫁給了這男人,她才漸漸了解小時候的他為了在雍正、康熙面前留下好印象得到他們的重視,他也是付出了不少刻苦努力的。 這樣,聽他說完兩樁他與弘晝頑皮的事后她便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與他說起一路的景致來。 來到春澤園,云珠訝道:“此處景致確有蘇揚園林的幽婉清麗。”若不是明知這是何處還以為置身江南呢。到過南北方的人都知道,兩處風貌是迥然不同的,盡管北方也有園林修得頗有江南特色,但也只是幾分,要完全有那個神韻還是極少的。 “春天在這里賞景最好,不過夏季的話還是西部的清夏堂適合閑居,走那邊。”他一路給她解說,倒不覺得口干肚餓,云珠拿出帕子幫他拭了拭額上的汗漬,道:“歇一會兒再走吧。” 他握著她的手,找了處夏蔭濃密,碧波生風的亭子坐下。云珠拿了帕子,讓跟在身后的司綺去蘸了湖水,拿過來親自幫他拭了臉又擦了手,舒服得某人吁了口氣,覺得一身的暑氣盡去。輪到自己時,弘歷搶了過來,也親自替她輕拭了臉和手,只覺得手中的巾帕比起她潔白細嫩的肌膚實在粗糙,且她臉上手上根本一點汗漬灰塵都沒沾的……美的竟只是這種體貼服侍心上人的感覺。 “涼快好多。”她嫣然一笑,對采露道:“將點心拿過來。”身后的奴才都是有眼色的,早已倒了茶水呈放到一邊。 “咦,是水果涼糕。”紅的、黃的、綠的透明的糕點里面裹著櫻桃rou醬、荔枝rou、草莓rou醬或者芒果rou,這種水果涼糕云珠夏季最是愛做,入口涼爽清甜,不止弘歷喜歡,連雍正也沒少吃。 “這黃色的是什么做的?里面的碎粒是荔枝吧,唔,這塊是芒果。”糕點的顏色不用說也是用花湯熬出來的,就像菊花糕。 “是梔子花的果子熬的,有瀉火除煩涼血解毒的功效,最適合夏季用了。只用了一點點,難怪你吃不出來。”她也捻了塊裹著草莓醬的慢慢吃著。 “奴才見過四阿哥四福晉。”弘晈帶著納喇.佛拉娜過來見禮。 “弘晈?這是弟媳婦?不必多禮。”弘歷眼微瞇,笑著問:“你怎么過來了?”雖然同情他遇上了那么個極品前妻,不過他可沒忘這家伙以前肖想過云珠。 弘晈神色淡淡地,“皇上召我過來問一些驍騎營的事。” 大概是涉及到兵器改革的問題。弘歷心中有數地點了點頭沒再多問,眼神瞟向跟云珠談得歡暢的納喇氏,心想,弘晈對這個繼福晉大概是滿意的,不然不會帶她一起到綺春園了。 他卻不知弘晈這是受了怡親王福晉的命才不得不為。為了兒子,怡親王福晉以最快的速度迎了納喇氏進門,又以新婚不得冷落妻子為由不許他再像以前般以驍騎營為家,更阻止他婚假還一心撲在公務上,他只得將人一同帶了過來。 不過,還是有好處的,有了她,自己前來見四阿哥和云珠便沒那么顧慮。看了眼笑盈盈跟佛拉娜說怎么做水果涼糕,回頭給她送些水果的云珠,他心中微動,或許這個福晉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方才一見到云珠,腦海便不受控制地恍惚了一下,多久沒見過她了?她好像變得更美了。吃東西的模樣,笑起來的模樣,似乎過得不錯。可一想起即將嫁進乾西二所成為側福晉的烏喇那拉氏,他的心又冷了下來,他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痛病,如今四阿哥對她好,焉知未來也能對她好? 而且從自己得到的消息,那個烏喇那拉氏可不止是容貌出眾,那心計也是深的。烏喇那拉府……哼,想必得了不少孝敬皇后留下的勢力。 他勾了勾唇,對弘歷道:“你要小心弘皙,最近弘升弘普一直在打聽炮廠和火藥廠的事。” “炮廠和藥廠都掌握在皇父手里,他們想插手是妄想。”弘歷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只是不能從炮廠和火藥廠得到武器他們也能從驍騎營或護軍營、前鋒營的某些人手里得到。“現在發下去的武器彈藥都是有數的,你可要把驍騎營給把好了。” 弘晈皺了下眉,“這是自然。”只是,暗地里有勾連,他把得再緊也沒用啊。“只怕他們打聽這些武器不是為了研究,而是直接取來殺人。” 弘歷心中一緊,是的,萬一他們是用來對付自己或云珠他們母子呢? 弘晈見他眉心緊蹙,知道他將自己的話放到心上,暗舒了口氣,有防備總是好的。 “王爺,吃一塊涼糕吧,可好吃了。”佛拉娜原來還有些怕弘晈的,大婚以來他對自己總是淡淡的,高大的身軀和冷峻氣質雖然看著迷人,卻難以親近。不過聽到四福晉說這些茶點都是她親自備的,她才從郁郁中恍然大悟,山不來就我我就山嘛,四阿哥對四福晉好也不光是喜歡她的家世她的外表吧,總有一天,弘晈也能看到自己的好的。 她本不是個自苦的,只覺得弘晈對自己不上心一方面是自己相貌才情不符他的理想,一方面是受了前福晉的影響(進門后怡親王福晉怕她不理解暗地里跟她暗示過西林覺羅氏的事),現在調整了心態,又恢復了以前在家時的樂觀。 抱著“日久見人心”的這種處世生活態度,以后的日子弘晈倒真是對她愈來愈敬愛信重,一生也只她一個福晉并先前納的妾定氏兩個女人,兩個兒子也是由她所出。 弘晈頓了頓,接過她遞來的水果涼糕,放進嘴里慢慢地吃著,只覺得那味道,爽口的清涼里帶了點淡淡的梔子花的香和花草特有的澀意,夾雜著水果rou的細軟酸甜……是櫻桃。“不錯。” 佛拉娜笑逐顏開,“我也喜歡櫻桃。” 弘歷感覺不如云珠敏銳,雖然對弘晈以前暗戀云珠的事想起來還有點半含妒意的不爽快,可看著弘晈與納喇氏相處的情景卻覺得他應該是放下了以往的念想,又想起一年來他跟傅恒的種種死磕,便漸漸地放下了心中的那點子不舒服,覺得這個堂弟再出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將來可為國之棟梁。 “我跟你嫂子正打算去清夏堂走走,你們呢?” 弘晈正躊躇著,佛拉娜已搶先道:“一起吧,我們剛好住在清夏堂。四嫂,我明天可以去杏花春館找你么?” “當然。”云珠笑笑,她跟顧嬪她們往來有些不合適,納喇.佛拉娜倒是個好的交往人選,兩人輩份相當,納喇.佛拉娜的性情也很容易相處。至于弘晈的那點小心思,反正他不會說出來,她也不在意。 對于這個決定弘晈是心中暗喜,多跟云珠相處一會兒也是好的。弘歷則很無奈,多了兩根明晃晃的蠟燭。不過在圓明園住的這段時間云珠能有個女性妯娌往來也是不錯的,他公務繁重,不能時時陪她,三胞胎再好也不是說話的對象。 路上云珠也關心了一下珺雅和小婉珍,弘晈微笑道:“小家伙長得白白胖胖地,精神頭好著呢。” 佛拉娜沮喪道:“小婉珍很可愛,就是認人,除了額娘還有三哥三嫂誰都不給抱。” 云珠淺笑道:“孩子都這樣,多處處就好了,三胞胎也愛我抱呢。”她在的話,總愛往她身邊湊,不過除了母子天性估計還有她身邊靈氣足的緣故。 “三哥三嫂要是也來綺春園住就好了。”佛拉娜道。在府里她這個新媳婦還是有些拘束,況且她也不喜歡大嫂,雖然她們同為滿洲納喇一族,但性子實在合不來,且大嫂看她的眼神里滿是嫉妒防備,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可惜大嫂生了病,三嫂要幫額娘主持中饋……”相比之下,三嫂就好相處多了。 弘昌福晉病了?云珠淡眉微蹙,“大嫂子的病不要緊吧?” “聽說是吃壞了肚子,又著了點涼,我來之前去看過她,太醫也開了藥,應該沒什么大礙。” 云珠本對弘昌福晉沒什么好印象,不過隨口問問,聽她這么講,便罷了。幾人接下來一路賞景,說說笑笑,倒是覺得輕松愉快無比。 第二天納喇.佛拉娜果然到訪杏花春館,她對三胞胎很是喜愛,跟他們玩的時間比跟云珠說話的時間還長。 云珠從冰庫里挑了幾個大的芒果,將果rou切成丁盛在白瓷碗里,又淋上酸奶酪及桂花蜜,讓素問跟馮益給送到養心殿西暖閣去,夏日大多胃口不佳,這道甜品吃著正合適。 云珠喂了三胞胎一點,佛拉娜也吃了一碗,完了嘆道:“四嫂可真是厲害啊,這么好吃的甜點都能做出來——” “亂講,不過是你對這些吃食不上心罷了,怡親王府的冰碗難道不好吃?”夏季一到,京城各大府第都有做冰碗的吃食,更因主子的愛好不同而創出了不少極具特色的口味,怡親王福晉早年就很喜歡吃冰碗,府中收集的冰碗做法多達十幾種,她才不相信佛拉娜沒吃到呢。 “好吃,可四嫂做的也好吃。” “這個又不難,你不喜歡自己動手可以讓下面的奴才做,一樣的。” 佛拉娜道:“其實也不是不喜歡做,只是以前沒這方面的心思,只學過幾道菜罷了,我的女紅比較好。” “嗯,你送給和敬他們的玉佩上的絡子是你親自打的吧,很好看。”云珠贊道。 “我以前還覺得自己字寫得不錯,見了四嫂的字才覺得自己的字實在不夠看。” 她還真是實誠啊。云珠哭笑不得,“這字寫得好不好一要看天賦二要看努力,我從三歲起,每天練子兩個時辰,要是寫得不好看那不是太糟糕了嗎。” “天天如此嗎,兩個時辰?” “只有多沒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