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她這是覺得只有四福晉才配得上為她的畫題詩了?此言此行,不僅黃秀云深覺方才自己唐突,連鄧惠仙、瓜爾佳.欣榮眼中都閃過一絲不悅。 133、花影妖嬈各占春(下) 她若不遞筆,云珠還覺得一切只是湊巧,可她這一遞,云珠直覺有些不對勁了。烏喇那拉.妮莽衣似乎過于急切了些?! 不過是賦首詩,還能有什么陷井?她笑了笑,眼光落到那幅海棠畫上。 海棠?自己做過關于海棠的詩……是雍正六年的生日宴,寫的是《紅樓夢》中林黛玉的《詠白海棠》,難道烏喇那拉氏也知道這事?不無可能。 那她今天弄的這一出,是以為自己會將舊作拿出來用?將來這事傳揚出去,自己便脫不了一個拿舊作湊數賣弄的名聲,這文人名士最討厭的就是對文不誠的人,別的婦人也就罷了,自己可是皇子福晉,未來的國母,要求自然與她人不同。 有這樣的污點瑕疵在,只怕連以前建立起來的好形象都被破壞光。自己母儀天下時面對其他人的指點還可能保持一貫的淡定眾容、理直氣壯?!或許到時還會出來個什么事情抹黑自己…… 就算自己不用舊作,將詩題到她的畫上,無形中她也將自己提到與自己并肩的位置上,說出去,只會提高她的形象……這女人也成功地讓自己成為她宣揚自己的踏腳石。 “那我就來個拋磚引玉吧,海棠我也喜歡,不過更喜歡白海棠些,就寫首《詠白海棠》吧。”這次沒有看錯了,烏喇那拉.妮莽衣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云珠勾了勾唇,揮毫在潔白的宣紙上寫下: “珍重芳姿晝掩門,自攜手甕灌苔盆。胭脂寫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露砌魂。淡極始知花更艷,愁多焉得玉無痕?欲償白帝宜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這詩一出來,烏喇那拉.妮莽衣神色微不可覺地滯了下,眼底閃過一絲怨毒,覺得這詩從頭到尾無不在諷刺自己,身上的衣裳首飾,還有自己天生的麗色,都是那么地庸俗,不是出于天然,更沒有冰露砌就的高潔靈魂……而自己此時此地做為,也無大家閨秀所重視地自珍芳姿,反而拋頭露面,招聲引名。 以花寫人,反映出了詩者穩重、端莊、淡雅、寧靜、清潔自勵的內心世界,就她們這些閨閣女子也能看出這花立意高,有身份。 或許,她們該秉守寧靜自信的內心,而不是人云亦云,與他人爭一時之長短。其他旁觀的貴女若有所思地想著。 “可惜了,這么好的詩偏偏與烏喇那拉jiejie畫的垂絲海棠不符……” 知道你也別說出來呀!在場的大部份貴女都是長居京中,出身著姓大族勛爵之門,對于今年選秀之后烏喇那拉.妮莽衣就要指給四阿哥做側福晉的事心知肚明,此時聯想起方才的事,看烏喇那拉氏的眼光就有些深思,城府淺些的甚至露出了鄙夷不屑之色(出于嫉妒?),都覺得四福晉寫這一首《詠白海棠》是故意不如烏喇那拉.妮莽衣的意,不然傳出去,堂堂皇子嫡福晉給側福晉繪的畫題詩也太掉價了…… “字也好漂亮!”佛拉娜說道,薩仁也點了點頭,她最多只認得那些漢字,能寫上兩個,但要寫得這么流暢秀麗……做夢都不太可能出現。 “畫好,詩也好。”履親王福晉指揮身邊的春和,“收起來,這兩作品留做紀念。” 莊親王福晉壓住云珠題詩的宣紙,笑道:“不如送我吧,我一定好好珍藏。” “十六弟妹可不能橫搶呀,要知道當年四福晉在金英會上留下的那兩首《詠菊》可還在你手里呢。” 我冤啊,那兩幅真跡都被四阿哥打劫走了啊!莊親王福晉有苦說不出,只能道:“四福晉的手跡你還少嗎,像我跟十三嫂就是想要也沒地兒找呢,多少年才碰上一回……” 難道自己的手跡還有珍藏、升值的空間?向來對古董沒什么愛的云珠為自己這一想法失笑不已,反正自己沒蓋印章,她們誰愛拿拿去。 這時,盧嬤嬤匆匆來到園里,“稟福晉。” 周圍的貴女們一看有事,紛紛走開,佛拉娜拉著薩仁道:“我們去投壺。”“好啊。”這個活動很合薩仁的心意,像下棋、繪畫之類,她可不愛。 “什么事?”履親王福晉微訝的問,沒什么大事盧嬤嬤不會來打擾的。 盧嬤嬤沉穩道:“四阿哥來接四福晉,說有事要去辦。” 履親王福晉轉頭看云珠。 云珠:“……”她根本不知道有這一碴兒好不好,難得來履親王府,她還想待會宮門下鑰再回呢,現在,日頭還未當午呢。 莊親王福晉一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事實上她也比其他人更明白弘歷對云珠的感情早在她還未選秀指婚就已開始,對她除了夫妻之情,更有男女初初的戀愛之情,不由笑了開來:“真是一會兒都離不得!” “說不定是有什么事。”允禧福晉祖氏道,“和敬她們仨不見了額娘這么久,鬧情緒吧。” 云珠笑了笑,對履親王福晉道:“十二嬸,那我先走了。”歉意地向各位親王福晉福了下身,又對伊爾根覺羅.淑蘭等人行頷首禮。 “我送你出去。”履親王福晉轉身對怡親王福晉等人道,“你們隨意啊。” “不會同你客氣的。”莊親王福晉爽快道,怡親王福晉有了滿意的媳婦人選,心情大好,笑道,“可得快去快回,晚了這里好吃的好喝的……還有美人,可都歸我們了。” 履親王福晉莞爾,“看來我得快些回來當護花使者了。” 旁邊的祖氏等人見她們打花槍,都不由掩了嘴笑。 …… “云珠。”見履親王福晉陪著心心念念了大半天的妻子從后院轉進大廳,弘歷立時站了起來,訕訕地受著履親王福晉滿是揶揄的瞪視,喊了聲:“十二嬸。” “人可是半根頭發都沒少,看仔細了。” 弘歷耳根一熱,“哪能呢,這不難得有空想著帶她去逛逛嘛。”這花會有什么好參加的。 履親王福晉也知道云珠出來一趟不容易,也不太為難他。 到兩人坐進馬車時,云珠瞟了某人一眼,“不是說要在家里帶和敬他們嗎。” 想到出門前,被扯出發絲的辮子,被尿濕的長袍,被啃得滿是口水的臉……弘歷汗然,“呃,他們睡了。而且,我想你了!”摟住她柔軟的腰肢,親親吻吻。從早上看到她這一身的打扮就開始想了,這么美的云珠,怎么能便宜別人,當然要拴在身邊了。 “現在大部份人都到京郊踏青去了,街上肯定沒什么人,你不想逛商鋪嗎?” 問題是沒有游人和小攤販的街有什么好逛的,在這缺少娛樂的古代……云珠無語。不過她長這么大確實也沒逛過幾回街,難得他有這個心,她也不打擊他的積極性了。 沒想到上巳節的這一天,往福隆寺的這條百貨街還挺熱鬧,有賣桃枝、鮮花的,有賣花鳥魚蟲草的,有賣花糕吃食的,更有一些賣小玩物的攤子……弘歷略顯訝異,云珠笑道:“有能力去踏青游玩的都是家境不錯的人家,可這世上還是普通老百姓居多,像這種節日,都是他們賣點物什貼補家用的好時候呢。” 弘歷點了點頭,下了馬車陪她慢慢逛,兩人給三胞胎買了撥浪鼓、緞布和木頭制的疙瘩球、梨木雕的各種小動物、彩色泥人、木頭雕的小水車……雖然比不上云珠畫出來讓下人去做的各種益智玩具,卻也極有民間特色。 兩人又偷偷摸摸買了不少特色小吃,在葉嬤嬤和吳書來兩人又不贊成又擔心的目光下嘗了個味道,也不敢多吃。 至于其他珠玉綾羅則沒看上什么好的。倒是在一舊書攤淘了兩本游記,讓弘歷又回憶起自己也曾苦等新書出來巴巴買了送到富察府上的經歷。 直逛到了晚膳的時間,兩人干脆找了間不錯的酒樓吃了飯才回宮。 當然了,一回去面對的是三胞胎“哇哇哇”的魔音穿腦哭喊聲,還有哭得紅紅的包子臉…… 134、推波助瀾(上) “珊言姑娘,你怎么過來了,沒跟姑娘去履親王府參加花會?” 烏喇那拉的廚房管事白嬤嬤一見她,那張嚴肅的臉立即變成笑容滿面,廚子和打雜的下人見了不免心中嘀咕,暗罵她拍馬屁,不過這府中上下都知道大姑娘是要做皇子側福晉的,將來更是皇妃、皇貴妃……說不定連皇后都做得,以姑娘那驚人的美貌,四福晉就是再賢良淑德也綁不住男人的心吧?因此,不只是白嬤嬤,這府中不論哪個管事哪個下人,見了大姑娘院里的人都是笑臉相迎態度極好的,更別說是大姑娘身邊珊因和珊言這兩個大丫環了。 “有夏嬤嬤和珊因陪著姑娘呢,我過來拿食材給姑娘做些愛吃的。”珊言淺笑道。 白嬤嬤也知道大姑娘最是挑嘴,最愛吃的便是珊因做的水晶梅花包和蓮蓬豆腐,便道:“今天采購的新鮮食材都在這兒了,珊言姑娘盡管挑。” “那可多謝白嬤嬤了。”珊言挑了自己需要的食材,又對白嬤嬤交代了幾樣烏喇那拉.妮莽衣愛吃的菜,完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怕姑娘去了履親王府沒碰著愛吃的,寧愿餓著肚子回來。” “外道什么,為主子做吃的不就是我們這些人的本份么。”白嬤嬤又說了幾句珊言貼心為大姑娘著想,難怪得大姑娘看重之類的話,這才送走了她。 珊言拿著食材回了烏喇那位.妮莽衣住的清泖院,鉆進小廚房就將烏喇那拉.每日必喝的補湯燉上,又開始切切剁剁做起水晶梅花包。做好了餡料,她放了幾勺香菜油下去,做包子沒有油是不好吃的,太油膩了主子又不喜歡…… 她是個孤兒,從小被人收養,收養她的是個在酒樓做過廚子的李老頭,他教了她不少美味的吃食,也跟她講過不少吃食方面美容養顏的道理,常用這種上好的沒什么“青味”的香菜油,可以讓人的臉上保持清爽潔凈,不那么油膩也不容易長疙瘩,更有散火消腫毒等作用。八歲的時候收養她的李老頭兒病死了,家里的錢早在延醫用藥時用光了,不得已她才用賣身的錢葬了老頭……她一個小女孩無依無靠,就算想去做工找活干別人也不收,能進家風好的大戶人家府邸做丫環是最好的選擇。 而她的手藝成功地使她被挑到了這府上的大姑娘身邊伺候,慢慢地,她憑著自己學到的手藝及吃食上美容養顏的道理得到了烏喇那拉.妮莽衣的看重,升了一等丫環。 這樣倍受主子看重又得下人尊重的日子實在比在李老頭身邊舒服風光多了,當老爺和夫人問她愿不愿意簽死契陪大姑娘進宮時,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進宮,會更風光吧? 腦子里漫無邊際地想著,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慢,將包子蒸上后,她又做起了翠玉豆糕,這也是姑娘喜歡吃的點心。只要能用上油的,她通通用香菜油,這也是姑娘愛吃她做的菜肴點心的重要原因,其他人雖也用菜籽油,多少卻將那“青味”帶進菜里,而花生油香雖香,吃慣了菜油的姑娘卻說有股子怪味不愛吃…… 聽到小丫環來報姑娘回來,珊言忙回屋收拾了下自己,才回小廚房親自端了吃食到主屋,還未進門,就聽夏嬤嬤說道:“四阿哥和四福晉少年夫妻,四福晉又色色不差,自然感情和諧,姑娘就是再好,沒處過日子便沒有恩愛,對男人來說也只是鏡花水月,哪能相比。” “姑娘,夏嬤嬤。”珊言進去,將東西放好,見姑娘坐在玫瑰椅上神色沉郁,珊因也是斂神垂目地,心中有些惴惴地福了下身,“奴婢親自做了些點心又燉了湯,姑娘要不要用點?” 夏嬤嬤嘆了口氣,親自過來將湯端給烏喇那拉妮莽衣,“姑娘圖的是將來,說不定是十年、二十年的日子,姑娘可不能耐不住這氣。喝點湯吧,別跟自己身子過不去。” “嬤嬤,我都懂,就是這心里不好受。”難道她的一生她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家族為了地位么?她也希望,那個男人能想著看她一眼,能在知道她存在的情況下對她心存期待。 夏嬤嬤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遂又恢復了慈和的模樣,嘆道:“……姑娘,丟了心的女人在宮中是活不長的。” 活不長……旁邊看得清楚的珊因珊言心中一顫,往日她們也沒少聽夏嬤嬤說過到了那天底下最尊貴的地兒要管住自己的心管住自己的嘴,連睡覺都得提著兩分心,可她們聽是聽了,但從沒這一刻覺得冷,對夏嬤嬤心中隱隱生了絲恐懼。 姑娘這樣的天姿國色四阿哥難道不會喜歡嗎,連她們這些在姑娘身邊服侍的有時都忍不住要驚艷失神呢。 尤其是珊因,今天去了履親王府,才發現以前覺得滿京城沒有哪家姑娘比得上姑娘的想法是多么地可笑,這些受邀參加春禊會的滿蒙漢貴女個個氣質優雅,端莊的、溫婉的、清雅的……即便貌不出眾,也必是出身高貴,才藝驚人,何況,還有那么幾個容色與自家姑娘是春蘭秋菊,難分軒輊。以前與姑娘往來的族親姐妹、閨閣密友也不過兩位收到了花柬,可見自己就如井底之蛙,以前姑娘與閨友相聚聽她們稱贊哪家貴女還道是客氣的夸道,如今真真見了,才知道,她們說的是真的。 可是,也不只她這樣啊,烏喇那拉府上的人,從老爺夫人到下面的奴才哪個不如此想?!大家是不是將姑娘的前程想得太好了? 見到四福晉的那一刻,看到她輕描淡寫就在各方面穩壓了自家姑娘一頭,她多少能感受到姑娘的壓力。 那樣的四福晉,容貌氣質難描難繪,她實在想不出什么詞來形容,只記得曾見過一位納喇家的姑娘,用琉璃盤子盛了水,里面放了一朵含苞半綻的白蘭花,水湄芳香,雅逸清靈,溫潤鮮妍……四福晉身上似乎就有那種通透的高貴與清雅。 那種美,不是外表上的美麗裝飾就能補足的。 妮莽衣畢竟受過夏嬤嬤幾年教導,很快收拾起心情,道:“嬤嬤別擔心,我只是覺得氣餒,我真的爭得過四福晉嗎?我覺得我今天設的局似乎被她看破了……乾西二所還有個高氏呢,想來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溫熱的湯一進腹部,胸口的郁氣去了不少,饑餓感頓時上來,她朝珊言笑了笑,開始就著包子吃起來。 “四福晉自然不容易對付,她要是個簡單的怎能令皇上還有四阿哥對她這么喜歡?只不過,這后宮最重要的就是‘平衡’,首先皇上和四阿哥就不會讓富察家坐大,在后宮一枝獨秀。所以,必要時,貴妃娘娘也會站在你這邊,高氏蘇氏她們你也可化阻力為助力……這后宮爭斗向來就不是簡單的,能不費勁就扳倒的敵人不是她自己找死就是別人推出來送死,挖坑讓你跳。”夏嬤嬤淡淡地說道。心中卻再次嘆息,皇后娘娘,您選的人真的會成功如您所愿恢復烏喇那拉一族的榮光嗎? 教導了烏喇那拉.妮莽衣幾年,她還是了解這位姑娘的性子的,勤奮有余靈慧不足,骨子里有種天真的執著,如果不嫁入皇家,她會是個不錯的當家主母,規矩手段都不會差,這容貌也能得丈夫歡心,可皇宮那是最不缺美人、最容不得感情用事的地方啊。 只是自己也是后退無路了,除了跟著她進宮,為烏喇那拉一族爭到底外,她也沒有別的路子可走。 “我知道了。”妮莽衣受教地點了點頭:“嬤嬤和珊因回去歇著吧,可別累壞了。我這里有珊言就行了。” “是。”夏嬤嬤和珊因行禮退下了,她們確實又累又餓,夏嬤嬤還好跟其他貴女的仆婦一起待著說話喝茶吃點心,珊因卻是全程跟著烏喇那拉.妮莽衣的,主人不吃的東西她不敢吃,更何況她也沒資格吃。 妮莽衣沒再說話,用完了膳就讓珊言將東西撤了下去,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待著。她知道父母對她寄望甚深,知道為了培養扶持她烏喇那拉一族付出了很多,可真正讓她堅持走到這一步的是四阿哥,是那個俊雅尊貴的男人。 直到今天,她才承認這一點。 讓她沮喪的不是今天的風光被四福晉壓過,也不是煞費苦心設的局沒能成現,而是四阿哥對四福晉的感情,是園中那些貴女嘲笑的目光,仿佛自己是賣弄了半天卻沒人欣賞的丑角……到頭來,一場空。 她不甘心! 命運讓她不得不走上這條路,命運讓她愛上他,那么她就要爭到底,總有一天,她會與他并肩站在一塊兒,他和她才是夫妻!他的目光,也只會停留在她身上! 為了這個目標,她需要夏嬤嬤,她需要烏喇那拉一族的勢力…… 三月中旬,乾西二所,富察.芙靈阿的蘇寶柔在例診中把出喜脈,蘇寶柔懷孕三個月,富察.芙靈阿懷孕一個多月。 隔了五年,終于又有了身孕,富察.芙靈阿喜極而泣,而蘇寶柔更是面泛紅光,一臉地滿足,她腹中的胎兒已經三個月了,再小心一段時間這胎就坐穩了,想到女兒現在還時不時受點風寒、鬧個肚子,身體看著就比福晉的三胞胎還弱,她就忍不住恨金氏高氏,這次,她一定要好好護住肚子里的孩子。 兩人各懷心思,渾然不察,廳上高氏那燦笑恭喜的臉上,冷冰冰的眼底是扭曲且嫉恨的暗光。珂里葉特.果新同樣笑不達眼底,手里的絹帕已被絞得不成形。 云珠高高坐在地屏長榻上,喝著茶,她的耳目早就將她們懷有身孕的事告訴她了,她并不以為意,蘇氏生了和安本就有些傷身子,還中過月根草的毒,居然這么快又懷胎……如果她是有意的,那么這個女人就太傻了,再這么幾次下去,身子就垮了。 不過也許人家是容易受孕的體質,瞧珂里葉特.果新眼里那深深的羨慕嫉妒……要說弘歷到她們倆人屋里的次數差不多,更甚者蘇寶柔還有段懷孕的時間沒侍寢,可人家是三番兩次地懷孕,珂里葉特.果新呢,則次次失望。比起富察.芙靈阿,她更嫉恨蘇寶柔吧,人人渴求不得的孩子她得來太容易。 等蘇太醫將所有人都診過脈,確定只有這兩位受孕,云珠放下茶盞道:“辛苦蘇太醫了,王進保,帶蘇太醫下去領賞。” “謝四福晉!奴才告退。”蘇太醫行了禮跟王進保退了出去。 “好好養胎,我和王爺盼著你們再生兩個阿哥。”轉頭又對其他人道:“富察格格和蘇格格如今有了身孕,你們侍候爺要更加盡心。” “是。”金氏等人眼底這才有了些喜氣,福晉的意思可不是讓她們這段時間抓緊侍候爺,給爺開枝散葉么。 “高meimei?” “啊?”高露微回過神來,“福晉有何吩咐。” 云珠笑了笑,“過了這次選秀乾西二所估計會再迎進一位側福晉,本來呢,這事早該辦的,只是高meimei身子沒養好我也不好讓你受折騰。咱們這乾西二所,除了正院就數三進院那兒的金風院和玉露院比較大,是按側福晉的規格建的,你瞧個日子就選一處搬過去吧。” 高露微欣喜道:“多謝福晉。” 若真等到烏喇那拉.妮莽衣指進來自己才搬過去豈不是表明了自己矮她一層?高露微自是不愿的,可四阿哥和福晉不開口,她也不能要求說自己想搬過去住啊。這下好了,福晉讓自己先挑,這是給自己第一側福晉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