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弘歷心中也大有感慨,對比嫡母和自己的親額娘的辦事手段,再對比云珠和吳扎庫氏對待內宅的態度,可見名門大族出身的女人無論在待人接物方面還是面臨危局時的處理上都比較大方鎮定優雅從容。小門戶出身的,或許性格好、或許貌美才高,可眼界和心性還是差了一籌。 若不是吳扎庫氏光顧著吃醋和對付弘晝的其她女人,永瑛怎么會受這個罪? 只是后宅的女人也確實是不省心,弘晝的側福晉章佳氏還有那個格格烏蘇里氏為了爭寵毫不顧惜幼兒生命;而自己的后宅里的那些女人,更是手眼通天……若不是云珠防得緊,運道好些,只怕也是中了算計。 瞅了身邊的云珠一眼,發現她小臉緊繃,沒有了素日的恬然,不由有些緊張:“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太熱了?”可別是在東三所那兒過了什么病氣,他就覺得不該在那兒多待的。 云珠郁然地撫著肚子道:“希望永瑛能好起來。”懷了孕后,多愁善感了很多。這永瑛在歷史上本就是這個時間段早夭了的……她只是突然想到歷史上孝賢皇后所出的二兒二女,到最后也只一個和敬公主活了下來。 “別擔心,我們的兒子一定會平安降生、成長,然后娶妻生子,無災無病到老。”他捋了下她耳際的發絲,溫聲道,“別想太多了,嗯?” 是不該多想,她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她點了點頭,想起他的話又失笑:“無災無病?這命也太好了。” “托生為我們的兒女,本來就是命好。”他理所當然地說,見她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地,覺得她的心思簡直像天上的云彩變幻不定,不由微笑,想起蘇太醫說過孕婦情緒多變是正常的,只要不激烈就不會傷害胎兒。 將云珠送回乾西二所,他道:“我要出宮一趟,和春和商量巡察直隸河道整改修繕情況,有什么要我帶給他的嗎?” 云珠搖了搖頭,“等你們走的時候我再將準備好的東西給你們吧。七月底你們能回嗎?若是不成,阿瑪的五十四歲壽辰我自己去好了。” 弘歷看了眼她大得驚人的肚子,掩下心頭的擔憂,“我盡量趕回來陪你一起去。” “公務要緊。”她微微一笑,艷陽下,清雅潔白如枝上白蘭,直恨不能將之摘下揣在懷里。 “進去吧。”這還沒走呢,他已經不舍了,總覺得自己沒在旁邊看著不放心。轉頭吩咐立在她身邊的素問和明心,“小心照顧福晉。” “是。”素問和明心福身道。 進了屋,云珠召來郭嬤嬤,“嬤嬤派人將劉氏和張氏旁邊的房屋整理一下,貴妃娘娘賜了個侍妾服侍四阿哥。” 想必就是金氏了,居然是按妾的份例么。郭嬤嬤看了眼神色自若的主子,高興地轉身下去分派人了。靈樞跟了出去,雖然只是個妾,不過以主子曾經的重視程度,該按的釘子耳目還是要放的,不如先弄個不起眼的小宮女放在二等,至于貼身的,就用高氏和芙靈阿的人吧,一個對爬上主子床的包衣沒好感,一個對來爭寵的女人深懷戒心,呵呵。 想起高氏前幾日找了個不夠人侍候的借口調了老實得出了名的冬梅過去,準備將來讓她照顧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靈樞就覺得樂。 翌日 云珠穿了件淺粉云緞用金銀絲線繡勾邊雙層牡丹花樣對襟旗裝,小兩把子頭上戴著完全由寶石雕成的蝴蝶牡丹發簪,耳上墜著鎏金銀雙絲環吊水紅色寶石,晃悠悠地,那顏色幾與唇色相同。素問替她戴上長長的玳瑁嵌珠寶翠玉芙蓉指甲套,道:“主子真是漂亮!” 粉嫩鮮妍,嬌媚清艷,雅逸溫潤,準能將那起子狐媚子比下去。 云珠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走吧。”女人美麗只能為了自己,不過她不會說出來打擊身邊人的積極性,在這宮里,沒點子樂趣打發時間,日子就悶了。 到了明堂,隨著一聲“福晉到”,本來坐著的高氏等人皆站了起來,待云珠走至中間寶座上坐下,她才行至廳中行禮:“婢妾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坐吧。”待她們回了坐位,已經六歲的永璜便上前給云珠行禮:“兒子給嫡額娘請安,嫡額娘吉祥。” “好,過來。”云珠讓永璜走到身邊,問了他這幾天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得到小包子認真地回答之后對富察.芙靈阿道:“永璜身體不甚強壯,天氣變化的日子要多注意他的穿著和睡覺,若是侍候的人不經心,派人跟郭嬤嬤說一聲打發了就是。” “是。”富察.芙靈阿恭敬地回道。 “一會兒我再拿些軟薄的料子給你,你得空多給永璜做些清爽的里衣和袍子,這天越來越熱,他現在又長個兒,又要到上書房念書,可別給熱壞了。”云珠笑著撫了撫永璜的頭,拿了新鮮的糕點給他吃。 “福晉待婢妾等寬厚,對小阿哥也是慈愛呢。”蘇寶柔說道,手撫著已經有了胎動的腹部,心想,有這么個嫡福晉也不錯。她進宮本不能帶什么東西的,更別說嫁妝了,日常用的除了熹貴妃當初所賜便只有每月發下的份例,云珠入夏以來給后宅中人賜下的各種錦緞綿布料子實在是解了她不少難處。 當然,也解了高露微屋中有料子而不能用的難處。 云珠和弘歷還在想著怎么不打草驚蛇的將她那批害人的東西給收繳走,沒想到出了一事解了這難題——它被一把火給燒得沒剩多少。 高露微查了幾日也不知它是怎么給燒起來的,云珠卻很清楚,這是富察.芙靈阿給高露微下的第一個絆子,懷孕四個多月的高露微被這次大火給驚嚇得不輕,慌慌張張的還差點給摔倒。 至于云珠為什么會這么清楚,那是因為在察覺芙靈阿的動作時靈樞安排在高露微廂院里的人給了執行人不少方便。 高露微事后在芙靈阿的嘲諷下反應過來,知道被算計了,氣得差點吐血,即便是高家,要送這么多加了“料”的貢品進宮,還要一路順利到達她手上也是不容易的好不好,現在居然被燒了?! 只是氣歸氣,卻也暫時奈何芙靈阿不得。一來沒證據,二來,自己還懷著身子,現在跟芙靈阿折騰那是自找罪受。誰讓自己在人家懷孕時也使了不少手段呢,忍吧!而且,她瞄了眼緘默安然的蘇寶柔,覺得還有這么個威脅在,不能掉以輕心…… 等云珠將這“調查到的真相”跟弘歷一說,他無語了!好半天才對云珠道:“剩下的那些料子就不要管了,反正她們中毒淺,幾十年的壽命總是有的,能夠不打草驚蛇地將東西處理得差不多,可以了。” 對于以靠爭寵生存的宮中女人來講,爭美斗妍是她們生活的重點,有新料子做最新款式的衣裳是不會想去穿舊衣表現自己的憂國憂民的,特別是她們侍候的男人不是那種虧待自己的人時。 這一點,弘歷也是心知肚明的。 “福晉自然是好的。”珂里葉特.果新的笑里帶了點別樣的意味。云珠眼一瞇,心中突然涌現一個想法,這珂里葉特氏不會是知道月根草這種東西吧,亦或是她只是發覺了那些布料的不同? 按下這個猜測,云珠放下手中的白蘭花茶,說道:“今天還要介紹一人給諸位認識一下,郭嬤嬤,人來了沒有?” 金氏要來的消息早幾天便被人所知,聽到云珠這話,她們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特別是珂里葉特.果新,幽暗的眼底銳光一閃,她自以為在熹貴妃的眼中還是可以的,沒想人家根本看不上自己,她倒要看看金氏是怎么樣“溫柔體貼、會服侍人”。 “在外邊候著呢。”郭嬤嬤回道。 “讓她進來吧。” “嗻。” 金籬一身的藕荷色軟緞如意襟式旗裝,小兩把子頭上戴著朵珍珠絹花,耳綴珍珠吊環,款款行至堂中,給云珠行了大禮:“奴婢金籬叩見四福晉,四福晉萬福。” “起喀。來,認識一下在座的幾位格格。這是金籬,是貴妃娘娘賜給爺的侍妾,大家見個面,以后好好相處。” “是。”眾人應道,目光箭一樣地射向這位新來的侍妾,尤其是劉氏和張氏,她們的年齡原就比弘歷大了兩歲,容貌也不是十分出色,好不容易乾西二所侍候爺的有一半懷了身孕,高氏也要靠她們攏住爺的身心,不偏向富察氏和珂里葉特氏,正是她們最好的機會,要是趁此機會受孕,以后就有指望了……這時來一個粉嫩嫩嬌滴滴的金氏,不是從她們嘴巴里奪食是什么?可恨。 高露微也緊盯著金氏,不得不承認,這個金氏別有一番風情。撇開鮮嫩的年紀,這金氏身材纖秾合度,發如堆鴉,肌膚分外白皙,長眉如黛,眼型極美,透著一股子秀媚靈動,鼻梁俏挺,明顯的唇線使得她的唇更有種純稚的吸引力,臉形五官雖還未完全長開,卻明顯看得出比別的女人更為深刻,給人一種高潔與清麗的殊樣美。 這絕對是個勁敵!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得趁她還未站穩腳跟之時絕了后患,不然等她成長起來,自己就危險了! 自恃容貌除了嫡福晉無人可比的高露微是很不樂見比自己還美的女人出現在乾西二所的,尤其是這種風情獨具的。 云珠之前也只是通過資料描繪知道金氏長得還不錯,現在一看,確實有朝鮮族美女的特征,不過也就那樣,前世資訊發達,天然的、整容的、化妝的美女看得太多,這金氏只能算中上。 “金氏以后就住二進院左側廂房,與劉氏張氏一起,有什么事或需要就找郭嬤嬤,能辦的她都會安排。記著,進了乾西二所就要守乾西二所的規矩,上下尊卑,規矩禮數要謹守,與其她姐妹要和睦相處,謙恭禮讓……不過,若有人仗勢欺辱我也不會輕饒,都聽清楚了嗎?” “是。”云珠眸光輕掃,眾人都是心頭一凜,不由自主地躬身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電了好長一段時間,住在十八樓的人真是傷不起啊~~~~ 120、夏日(下) 退出正院后,劉氏張氏互看了一眼,挨近金籬,劉氏親熱道:“難怪郭嬤嬤昨晚就派人收拾隔壁屋子,原來是meimei要來,這下可好,我跟張meimei又多了個伴。” 金籬淺笑,冰雪似的頰上浮起淡淡桃紅:“以后還望jiejie多多照顧。” 與布局嚴謹、規肅、大氣的正院相比,乾西二所的后院處處透著典雅秀氣,接近正院的地方不少可以看出福晉喜歡的東西來,像葡萄架子和下邊的小塊草莓田,像擺放在白蘭、玉蘭樹林中的石桌石椅,像置于高大的果木、松柏、槐桂中的亭臺,還有回廊、假山及掩映在花叢邊,分隔著園林與廂院間的對開小門、月洞門,還有白墻上的黃花梨木透雕花形窗,曲徑通幽,疏朗清雅,一園關不住的秀色。 比起承乾宮的華麗規肅,這里像世外仙境。還有……想起弘歷,她心中一甜,以后,自己也是生活在這里的人了。宮中女子,說起乾西二所里的女人沒個不羨慕的,雖然寵愛不多,可是四阿哥尊貴俊美,四福晉也溫雅和氣,賞賜大方,上下和睦。 她金籬不是別人,盡管出身才藝不如四福晉,她也有信心得到四阿哥比較多的恩寵。這些格格和侍妾,除了高氏,哪個容貌能跟自己比呢? “會的會的。”張氏快嘴道,“福晉寬厚賢良,并不用我們天天請安,這個郭嬤嬤想必昨晚就派嬤嬤跟你說過吧?福晉現在懷了孕更要好好養著了,只須在逢五的日子早上辰正準時到正院請安就好,平時也不用立規矩。”她左右看了看,又降低了聲音,“就是要做的女紅多了些,想必是怕人多了鬧幺蛾子吧。” “你這臭嘴!”劉氏橫了張氏一眼,又笑著對金籬道:“你可別聽她的,這針黹女紅可是我們做女人的本份。我還想像高jiejie她們那樣做些女紅孝敬皇上和貴妃娘娘呢,可惜繡工不好,也沒那個資格。”說著眼睛飛快地睇了眼走在前面的蘇氏和珂里葉特氏,伸手指著左前方,“瞧,我們就住那兒,在那云形墻后,穿過月洞門,挨著墻的廂院是空的,外邊兩處廂院分別是富察格格和珂里葉特格格住著,景致不錯吧……唉,小路腳底下!” 劉氏驚喊著,右腳卻飛快地在喊前往金籬腳上一硌,右手同時在她腰側使勁一推,金籬萬想不到才出了正院不遠,上一秒還親熱地給自己說這說那的兩人下一刻就陷害自己,霎時間腦中無比清明,她們方才的親熱不過是進一步降低自己的警覺性使得計劃更順利而已,身體極力想避開,無奈腳被使力往后勾,身體卻被推向前倒,瞬間就朝前撲倒了下去,“啊——” 正往右前方走的蘇寶柔聽到驚喊聲,直覺地就要往前避,背上就已傳來一陣劇痛,她忍不住“呀”地痛喊了一聲,身體就要不受控制地跟著往前栽,眼看肚子就要磕到地上,臉上不由露出驚恐之色—— “主子小心!”身邊的湘云及時地抱住了她,卻有些承受不住重量地跟著頓坐在地。 “好痛!”蘇寶柔心神一縮一放之下頓時感到肚子傳來一陣的抽痛,她抓住湘云,倒吸著氣,“快,快叫太醫!” “來人,來人啊——”湘云大聲喊叫起來。 “天啊,這是、這是怎么回事?快去喊太醫。”富察.芙靈阿捏著帕子捂住吃驚的嘴,隨即吩咐身邊的秋葉,“快去!” 秋葉機靈地跑去喊人了。 “啊?”珂里葉特.果新意有所指地瞅了眼同樣一臉吃驚、小心護著肚子躲在一邊的高露微,臉上嘲諷之色一閃而過:“不會又是誰的手串斷了吧,還是這乾西二所的路太滑了,總是讓人摔倒。” 倒霉的金氏,跟自己一樣,初來就被算計。如今的她可是非常清楚,這劉氏跟張氏就是高氏的爪牙,當年自己那事兒回想起來可不跟今天有些相似,只不過被算計的人成了金氏、蘇氏罷了。 富察.芙靈阿臉色沉了下來,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的永璜一輩子擺脫不了被人詬病的出生時日,不就是她和高氏的手筆嗎,還敢說?!可惜前幾日那火沒將高氏肚子里的孩子給燒沒了,至于珂里葉特氏……等著瞧吧。 這么大的動靜,正跟司綺說多準備幾套不同顏色小衣裳小被子的云珠不得不趕過來處理。最緊要的自然是蘇寶柔的肚子了,好在宮中懷孕待產的人不少,太醫院擅長婦科兒科的蘇太醫、趙太醫就算有事也會安排一人當值,聽說出事來得及時,一劑保胎藥下去,胎兒總算是保住了。 “好好照顧你們格格,若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后果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云珠淡淡的目光掃過躬立在院里的奴才,最后停在了萬嬤嬤身上。 萬嬤嬤等人噤若寒蟬地應道,“奴才會小心照顧格格的。” 至于那個跪在地上一副“奴婢護主不力罪大惡極”模樣的湘云,她哼了一聲,“你還是等著你家主子決定怎么處置吧。”轉身走了。 以這個妮子的身手會等蘇寶柔被推栽到快要摔倒在地才反應過來抱住人?騙鬼吧。只是自己至今仍摸不透她進宮是要干什么,只好晾著她,靜觀其變。當然了,或許哪天不耐煩了她不介意直接處理掉。 湘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滿眼愕然,福晉不是應該稱贊她護主有功,然后賞她嗎?她讓格格決定怎么處置自己,可現在格格喝了藥正昏睡呢,自己要跪到什么時候?! 她這神情恰巧被恭送完云珠的萬嬤嬤瞧見,不由皺了下眉,心中浮起一絲疑惑,隨又被眼前一攤子事給攪開了注意,格格明顯被人算計,她還要防著別人落井下石,在吃食或別的地方繼續算計。 坐到下人備好的椅子上,云珠冷眼瞧著被她勒令待在原地不許離開的眾人,“想好怎么說了沒有?”當她是泥人啊,前一刻還在明堂那里交待她們要“和睦相處”轉眼就給她搞出這一出,敢情這日子是過得太悠閑了?! “福晉,奴婢冤枉啊,是劉氏在奴婢的腿上絆了一腳,又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奴婢這才摔倒碰到走在前頭的蘇格格啊。”金籬跪在地上,眼睛哭得紅腫,神情凜然,“奴婢知道自己有罪,奴才愿意接受懲罰,可是害奴婢的人奴婢決不能讓她逍遙法外!” “你冤枉人!”劉氏立即跪了下來哭喊:“福晉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啊,金氏初來,我與張meimei想著有了伴心中歡喜,從正院出來便一路給她講些乾西二所的規矩還有園里的景色,分明是她自己走路不經心趔趄到才摔倒的,奴婢那時還喊了一聲……幾位格格可都是聽到了的。” “當時你們都處在什么位置?” 金籬指著前方位置道:“當時奴婢正走到這,劉氏站在奴婢左邊,張氏站在奴婢右邊,珂里葉特格格走在左前方,蘇格格在右前方,富察格格和高格格在奴婢后邊。” 那絆她一腳的只能是劉氏了,只是推她的又是何人?接到云珠懷疑的目光,高露微立即上前道:“稟福晉,婢妾自有了身子后害怕肚子里的孩子磕到碰到,處處小心,怎么敢擠在人多的地方走,婢妾當時被臘月護著落在劉氏的后方有三步遠呢。”有了富察.芙靈阿踩著跌落的珠子滑倒在地的前車之鑒,與別人一起走時她是不會走在前面的。 富察.芙靈阿連忙跟著表清白:“婢妾因為想到里園的小竹林那兒采點竹芯跟鮮荷葉一起煲清熱解暑的湯水給永璜喝,因此和秋葉是靠著右邊走的,與金氏前后距離雖然近,可隔著遠啊,連張氏的衣角都沒挨到呢。” 這金氏最后這一句“有人在背后推她一把”是想拉高氏下水吧,顯然也是看出了劉氏張氏是高氏的爪牙了。 “那你們可看到劉氏絆了金氏一腳?” 眾人一起搖頭。這是正常的,誰走路會去注意別人的腳啊,而且就算看到了,她們憑什么幫金氏呢?借著這事消滅掉一個爭寵對手也是好的。 “金氏,你可還有話講?”這就是你千方百計想要進來的地方。 金籬咬了咬牙,道:“奴婢有證據證明奴婢是被害的。” “哦?”眾人訝異地看著她。劉氏則心頭“突突突”地跳了起來,大熱天額際竟沁了些冷汗出來。 金籬鎮定地對云珠道:“奴婢自小肌膚輕輕一磕碰就會留下印跡,請福晉派個嬤嬤檢驗一下就知真假。” 有趣,云珠朝葉嬤嬤尚嬤嬤道:“勞煩兩位嬤嬤陪她走一趟。” 葉嬤嬤尚嬤嬤點了下頭,帶著金籬往最近的屋子行去,過了盞茶時間才又出來,“稟福晉,金氏除了膝蓋、手肘、手掌有不少擦傷,左腳小腿處確實有一道硌痕,左腰處也有幾點微紅的指印,奴才驗證過,并非她自己所掐。” “那么金氏所說就是真的了。”云珠對著劉氏等人笑了笑,“劉氏絆了金氏一腳,顯然是事實,蓄意謀家皇害子嗣,居然還敢狡賴……是你自己存了害人的心還是有人背后支使從實招來!” 劉氏臉色煞白,渾身不斷打顫,不斷地往地上磕著頭:“福晉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奴婢心里嫉妒,所以才忍不住勾了她一腳,奴婢只是想讓她摔一跤出丑,嗚,奴婢沒有推她……” 劉氏看來也不蠢啊,順著金氏那么一說,自己既不是背后推她的人,又淡化了勾她一腳的初衷,這罪責無形中就減小了不少。 高露微恨極,此時又不好說全都是劉氏干的,怕她扯出自己來,只好扶著肚子跪下:“福晉,此事確實與婢妾無干……” 珂里葉特.果新輕笑:“福晉又沒說是高jiejie推的人,高jiejie這么急做什么?” 她能不急么,以金氏腰際被推的位置,只可能是她這邊而不會是富察.芙靈阿那邊啊。可是再爭辯也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她只能垂淚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