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回毓慶宮的路上云珠有些好奇道:“怎么不見五弟他們?”不止弘晝,如今住在宮中的皇阿哥還有個福惠及養在宮中的和惠(怡親王允祥第四女)、端柔(莊親王允祿第一女)公主罷? “都在乾西二所等著呢。”弘歷拉著她的手道,“八弟身體不好,和惠也是……” 云珠笑了笑,掌握了富察家在宮中的人脈眼線才知道,皇后烏喇那拉氏并非如后世人們所說的賢惠端莊,她也是很有手段的,與早年得寵的齊妃李氏及后來盛寵的敦肅貴妃年氏處得并不和睦,對皇子皇女也不是十分親熱照顧,只明面上過得去。雍正皇帝對她也只有敬沒有愛,不然這次他們的朝見禮就該帝后一起受禮,皇子皇女也在旁邊,如一家人一般了。 乾西二所為南北三進院的居所,因著大婚的關系,如今的乾西二所彩廊畫棟處處透著明亮喜慶,雖只兩個主子住著卻一點也不顯得空曠,嬤嬤宮女太監個個規矩儼然。 一進正院大廳,只見左邊黃花梨雕花靠背椅上坐著一位十五、六歲少年及一位六、七歲男孩子,對面則坐著兩位豆蔻少女,見弘歷云珠進來皆站了起來行禮:“弘晝(福惠、和惠、端柔)見過四哥四嫂。” “不必多禮。”弘歷心情很好,說道:“這是你們四嫂,云珠,這是五弟弘晝,這是八弟福惠。”少年和男孩一看就知哪個是五阿哥哪個是八阿哥了,與弘歷的溫文俊雅中透著高貴氣度不同,弘晝的皮膚呈一種健康的小麥色,濃眉狹長的眼睛,臉型更似裕嬪耿氏一些,略圓,配著他爽朗不拘的笑,很像現代形容的那種陽光少年,當然,從他眼中偶爾閃過的光芒可以看出是個心有天地的聰明人。福惠,云珠一見就有些心生憐憫,這個七歲的男孩蒼白得近乎透明,淡棕色的眉,烏黝黝的眼睛,挺翹的鼻子,沒什么血色的薄唇,看上去只五、六歲的樣子,瘦弱得厲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歷史上他只活了八歲,也就是明年他的生命就到期…… “五弟,八弟。”云珠給他們福了個禮。 兩人忙側身躲過。福惠怔怔看著云珠,覺得她溫暖細膩的笑顏有點像記憶中的額娘,不由對她笑了笑,露出兩顆可愛的犬牙,有點羞澀,又璨燦如波上粼光。弘歷弘晝等人露出微訝的神情,這個八弟自皇貴妃薨后除了皇父還從未對其他露出這種真心的笑容來呢。 望著這個澄澈的笑顏,弘歷若有所思。“云珠,這是和惠meimei,住在乾東五所。”穿著淡紫色繡落雪梨花旗袍外罩紫金銀鼠比肩褂的少女福了個禮,回了個羞赧的笑顏。這么一笑,云珠才將她跟怡親王福晉那雅逸如花的笑容聯系起來,“和惠meimei。”云珠回了半禮。 弘歷笑了笑,向云珠示意那位穿著藕色素錦旗袍外罩紅色繡虬枝梅花緊身比甲的少女:“這是端柔meimei,住在乾東四所。”端柔公主除了那雙修眉與笑起來彎彎的眼眸,其他地方長得卻不太像莊親王福晉,有股凌風而綻的氣質,像雪中紅梅。同和惠一樣,她福了個禮,云珠還了半禮。 朝素問和靈樞一示意,她們立即捧著早準備好的小禮上前,呈上。云珠拿出兩個長方形的檀木盒子,分別送到弘晝福惠手上:“四嫂給的見面禮。” 弘晝打開一看,是個繡著松石雪景的扇套,上面還題了詩: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欲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福惠的卻是個繡著石竹圖案的書袋,上面也題了首詩,卻是雍正的《詠玉泉山竹》。 兩人一人喜歡扇套上的詩一人見書袋上有最喜歡的皇阿瑪的詩更是高興,分別道謝。看得弘歷妒忌不已,他還沒得到云珠特意給他做的女紅呢。 和惠和端柔兩人也分別得了一個云珠親手做的香囊,除了顏色不用,花樣什么都是一樣的,兩個打著如意結的葫蘆香囊,小巧可愛,別在胸襟或哪里都適合。 云珠讓人又換了新沏的茶,又端來幾樣熱騰騰的糕點,哄著福惠和兩位公主吃了起來,圍著吃食和針黹女紅的話題聊了起來,弘歷則和弘晝說起宗室上的事,有意無意地說起怡親王府和莊親王府,每到這時云珠就發現兩位公主有些心不在焉,心下不由有些惻然。身份是公主又如何,等閑見不到自己親生父母的面…… “難得今日聚一處,不如都留下來跟我和你們四嫂一起用晚膳?”到了差不多晚膳的時候弘歷開口留飯。 弘晝揶揄道:“還是改天吧,不打擾四哥四嫂的新婚時光了。”說著又朝弘歷眨了下眼,看得他好氣又好笑,“吃個晚膳有什么打擾的!” 幾個人還是推辭,弘歷和云珠只得跟他們約好下次再來,送了他們出乾西二所。 那邊養心殿的雍正聽說幾人在乾西二所說說笑笑聊了一下午,微微一笑。半晌,放下手中的筆,細思了起來…… 鶴翅初披,水晶簾映(上) “弘歷,毓慶宮那邊真的要過完年再讓她們搬過來?”晚膳后兩人一起散步,邊觀看乾西二所的格局,看看有什么地方要改動它的用途。“皇、皇額娘會不會覺得——”想起雍正應該不會閑到來管兒子的后宅,忙改口。 不過他們的舉動肯定也看在上面那幾位的眼里。她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獨占他,不想開始就讓皇宮里的這三巨頭認為她不“賢惠”。 “放心,皇阿瑪和皇額娘不會管這個的。”他笑著握緊她的手,“只要咱們覺得合適就行。明天她們來敬茶的時候我陪你,該怎么做你拿主意就是。”她才是跟他休戚與共的嫡妻,他分得很清楚。 切,話說得好聽,那是他的格格,說不定是心頭rou呢,她要是錯待了他明面上不說心里能高興嗎? “怎么,以為我是在哄你?”他刮了下她的鼻梁,看著她不以為然的眼神轉為嗔怪,輕笑起來,認真道:“我是說真的,這世間,與我比肩而站的人就是你,其她的女人不過是有用與無用罷了。”如畫的江山,白頭相待的紅顏,高高在上的天子,世間最真最平淡的夫妻之情,他都想要。 她恬淡的笑容慢慢斂起,平靜地與他對視半晌,忽地笑了起來,如滿樹梨花綻放,淡極美極。 “你笑什么?”他問,每次她燦爛而笑時總會讓他驚艷,繼而珍惜,小心地記下來珍藏在心底,就像他收集到的有關于她的筆墨、女紅,有時候覺得這種行為很傻,可更多的時候拾起來回味時又覺得甜蜜無比。 她拉起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握,道:“弘歷,我不想騙你,無論嫁給誰,我都會愛他,盡我最大的努力,像天底下大部份的女人敬愛她的夫君一樣地去愛。可是,這種愛不會是男女之愛,我的心很珍貴,不會因為他尊貴的身份、出色的相貌、才藝就傾心以待……知道指婚給你后,我也是這么想的,敬你愛你,做一個賢惠的皇子福晉。 可是今天,聽了你的話,我覺得意外、幸運、驚喜,只是因為你這個人的思想,我想也許有一天,我會真正把你當成我的半身,真正打心底愛你。”感謝前世的各種感情戲,各種言情小說,現在的情話表白她是順手拈來啊。 弘歷怔怔地看著她。這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如果今天自己沒有這一番表白,是不是渾渾沌沌的自己就失去了得到她真心的機會,只能得到她出于世俗身份所給予的敬愛,無關心靈感情?! 她不像其他的女人,愛的都是他表面上的榮光,如果他不是皇子,如果他沒有英俊的相貌、如果他沒有出色的才干……她們不會對他溫柔解語,不會曲意承歡。她看中的是真心,是他的行動…… 這樣的愛,才是純粹的,珍貴的。 他從來都是理所當然地享受別個女人對他的傾慕、戀愛,雖然知道她們接近討好自己是為了身份地位是為了家族,卻也對自身的魅力很自信,從來沒想過,即便沒有權勢利益的吸引,她們喜歡的也不過是他外在的種種條件而不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思想,不是他的靈魂。換做別人有這樣的優勢,她們一樣會去愛去討好。 只有她是不同的。他目光復雜地凝視著她。上元夜相遇時有一霎那他覺得她像不小心迷失在凡間的素娥天仙眼中有著迷惘與遺世而立的清冷,原來,不是錯覺,而是她本就與凡間的女子大不同。 他又想起了她在莊親王福晉的“春頭會”上題的那首《問菊》,覺得只有那首詩能窺見她靈魂里的那絲高潔,平日里表現出來的種種性情只是她的其中一面。 苦笑,看來要得到她的愛,他還需很長一段時間來證明自己值得她愛。 慶幸,這么一個獨特的女人竟讓自己娶到了,不管多久,她不會有愛上別的男人的機會,自己可以慢慢地得到她的心,她的愛。 將她攬進懷里,他喃道:“真不知岳父岳母怎么養出你這個人兒的……” 他的賽云珠…… 眼光堅定起來,他愛新覺羅.真正想得到一件東西時從來不怕花時間的,她只能是他的,身、心、靈魂,總有一天,他都能得到!他絕不要走皇阿瑪與皇額娘的老路,只做一對相濡以沫、相敬如賓的夫妻。 “一樣米養百樣人,有甚好奇怪的。”她推開他,左右看了看,見跟隨的太監宮女都遠遠地低著頭恭立著,玉靨飛紅。 他輕笑,拉著她繼續逛乾西二所。 乾西二所與其他阿哥所一樣全都是南北三進院格局。第一進院迎面為三間寬的大廳,可為宴廳,左面有一間偏廳,可接待女眷及處理日常事務用,右面有一間外書房是弘歷接待其他兄弟或伴讀、屬人的地方,左右廂房做為外庫房。隔著走廊庭院,是他們倆的新房也即正院。 正院中間明堂她做為后宅女眷請安之所,右次間是云珠放置書籍、琴棋書畫、女紅的地方,算是她的休閑之處,右梢間是兩人的臥室。三間有木欄簾幔做了隔斷,不過一天的時間郭嬤嬤跟素問等人已按著她的喜好擺置得七七八八。左次間與左梢間獨立了出來做為弘歷的小憩之處及內書房;左右廂房做了內庫房,放的都是云珠的嫁妝,正院后頭的抱廈住的是云珠貼身伺候的嬤嬤宮女,并小廚房。 二進院和三進院則沒有主院,直接分成左右廂房跟抱廈,大小格局都差不多,中間是一個溝通各院的小花園,月洞門、假山、亭臺、回廊、松柏、竹景、盆栽……景致精巧。 顯然,雍正的大方沒有延伸弘歷的侍妾格格身上,這二進院三進院的房間里并沒有同正院一樣擺上簇新的家具,多出來的都在外庫房里好好放著呢。云珠打趣地睨了身邊的人一眼,“要不要先到庫房里挑些家具布置一番?” “不必,她原先的那些已經夠用了。”弘歷輕咳了一聲道,此時的他還沒有養成歷史上風流天子的厚顏,在這樣的目光下有些尷尬。 天知道,身為皇子,大婚前有格格侍妾服侍不是很正常的么,怎么會覺得狼狽呢,一定是錯覺…… 一股寒風刮過,天上飄起細羽似的雪花,見她身上也沒披個斗篷什么的,不由皺了下眉道:“沒什么好看的,回了。” 兩人回到正院,各自泡了個熱水澡,又一起在書房里聊起自己平日喜愛讀的一些書畫,雖然偏愛各有不同,對一些書藉的見解、探討也不是處處投契,但此時的弘歷正是事事好奇接受能力強的年紀,云珠也不是固執已見的人,深知影響比爭執來得有效,有時故意迸出幾句幽默的現代網絡用語,帶點狡黠式的耍賴,又帶了點道理,反惹得弘歷哭笑不得之后又覺得有些味道,氣氛卻是出奇地好。 弘歷覺得自己從未如此盡興、暢快。 云珠不像上書房的師傅,在傳道授業時是權威的,也不像與他同齡的弘晝,所學所識都差不多,精深些的也不如他,探討起來沒什么味道,像傅恒這些才聰才干不遜色于他的身份上又有些不對等,談起來暢快、獲益是有了,歡悅卻不見得;只有她,才學不錯,見解新奇,看問題的解度別開生面,什么書都能背上幾句說上幾句,可也只限于自己喜歡的,對于一些枯燥的東西只是讀過理解了就算并不費勁去記……對一些書藉歷史人物的看法固然知道自己所持的不盡是對的,卻可愛地只選自己喜歡的相信……跟她討論,精彩、盡興、又打從心底覺得輕松愉快,仿佛徜徉在溫暖的海洋里,很是舒服。 這么個時而素雅嫻靜得像個仙子時而而慧黠可愛得像個精靈的人兒,弘歷恨不得時時寵著縱著,不過到了床上就不一樣了。 正值新婚,食髓知味的他,見她被初夜的疼痛嚇得不敢與他親近,便又哄又騙,使盡了體貼溫柔才又得了逞。 柔嫩嬌軟的身子,春水似的肌膚,還有那淺吟低泣聲里那□的吸吮……滋味美妙得無法形容,真正地讓他從靈魂里覺得滿足……當然了,這滿足里還有點小小的遺憾,那就是才一次,他的福晉還太嬌嫩,還沒有完全適應他,哎。 作者有話要說:晚點還有一章。。。。 鶴翅初披,水晶簾映(下) 翌日 富察.芙靈阿帶著平撞撞、春花,高露微帶著松嬤嬤、青婀,張氏劉氏各帶著個貼身宮女來給云珠請安。 她們心情忐忑,不知這嫡福晉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容貌性情……不知,今天能不能見到爺…… 自十月份起,除了懷孕的芙靈阿,她們都役有侍候過弘歷,對于倍受皇帝和四阿哥看重的嫡福晉她們是又羨又妒又無可奈何。毓慶宮離四阿哥大婚新居乾西二所實在太遠,加上身份所限,她們既無法安插釘子又無法收買眼線,想給嫡福晉下點絆子或打聽點梢息都不行。 芙靈阿撫著己然高高鼓起的肚子,打量著屋里的擺設。正中設地屏主座,臺階下鋪著大紅織金洋毯,左右排開兩溜閃著幽光的黃花梨雕花嵌象牙靠背椅,椅上均鋪了杏黃色繡如意云紋坐墊、椅靠。東西次間分別以花梨木透雕萬字錦地花卉欄桿罩相隔并遮以淺黃紗簾,不同的是,東次間在紗簾上又重了一層以深深淺淺的墨色絲線繡成山水畫的蟬翼紗,西次間則在門簾處垂了幅水晶綴成的珠簾,稍一碰就會發出清脆動聽的聲音來。 地屏主座左邊是個高腳梅花小幾,上頭擺著一盆蔥白翠綠的水仙,鵝黃色的花或含或綻,透著股幽幽清香,清雅可入。右邊則擺著個九鏨璃鳳紋八棱型銅暖熏爐,里頭放了銀絲碳,燒得屋里暖和多了。 高露微眼眸半含不露地從欄桿隔罩上精巧的掛屏移到旁邊幾上的青花瓷瓶,心冷地想著,從屋里擺設可看出嫡福晉是個極有品味的人,自己想在這方面越過她看來是難了。不過,她出身滿洲著姓大族,高門世宦,自小被捧著寵著,就是性情再溫蜿嫻靜想必不能像自己對爺那般小意溫柔……自己還是有令爺眷顧之處的。 “四阿哥四福晉到。” 掩下心中的震動,芙靈阿等人皆站了起來,等一身皇子、福晉吉袍的弘歷云珠相偕走進來坐上主座后,一起行禮請安:“婢妾給爺、福晉請安,爺、福晉吉祥。” 弘歷脧了云珠一眼,在她的含笑淺睇中,微抬了下手:“坐。”看也不看底下溫柔祈盼癡迷的目光徑直朝恭立在一旁的葉嬤嬤等人道:“可以開始了。” “是。”葉嬤嬤躬身答道,轉身朝底下的宮女示意,立即有人上前在主座下放了個跪墊,有人下去端茶。 眾人失望地收回眼神,將目光移向他身邊的嫡福晉身上。卻越看越是心驚,方才進來,乍看不過是清秀嫻雅,可這一細瞧,卻發現她姿儀端雅,肌膚細膩柔嫩,越到細處越尋不出一絲瑕疵,錦繡吉服,銜珠鳳簪,堆金砌玉,不過更襯得她說不盡的清麗脫俗,晨露新聚,矜雅高貴中難掩天生的靈氣。 她的臉型五官分開來看并不比自己美,高露微輕咬著舌尖,忖著,甚至不如富察氏,可合在一處細看又覺得無一不美,一身難描難繪的氣韻,仿佛鐘百花之美、星月之華……讓人忍不住看了還想再看,心動不己。 芙靈阿和高露微還能勉強控制,劉氏張氏己覺得坐立不安,嫡福晉出身好也就算了,容貌這么秀美,以后她們不是要失寵?! 弘歷見她們眼睛一直粘在云珠身上心中生出一股惱意,他不是瞎子,她們眼底透出的惶恐、嫉妒、防備……怎么會沒看到?!這些奴才,若不是心大,什么時候輪到她們防備福晉了?那是她們的主子! 皇額娘和額娘己經在防著云珠了一一這簡直可笑,他無法護著也就算了,可不想后宅這些該伺候她的婢妾也來給她添堵。 “格格,請敬茶。”葉嬤嬤將茶第一個端給芙靈阿,連姓都省去了。芙靈阿垂眸掩去心中的忿意,挺著肚子小心地走到云珠面前跪下,從茶盤上端起茶,高舉頭頂恭順道:“婢妾富察.芙靈阿恭敬嫡福晉茶。” 云珠面色柔和地接過茶,放到唇邊輕拈了一下,就放到素問跪呈到面前的空盤上,示意靈樞將備好的一對赤金絞絲嵌珠手鐲呈上來,賞了她。 芙靈阿縹了含笑睇著這一切的弘歷一眼,雙手接過:“謝嫡福晉賞。”恭順地退了下去。她本就長相娟秀氣質明媚,這一懷孕,身材雖然逐漸變形,但母性的柔暖氣質卻也為她添了幾別樣的韻味,一身如意襟式淺藍繡折枝梅花旗裝白狐圍脖更凸顯她蘋果臉兒的柔和可親。 高露微見了拳緊了手,她做了那么多手腳竟沒在她身上得到一絲半點的效果。不管如何,還是富察氏與她的仇恨更大些,若不是她,說不定自己現在也懷了孩子……自己通知哥哥準備的東西也不知弄得如何了,哼,到時也想辦法給福晉送上一些。 “格格,請敬茶。” 高露微回過神來,沖葉嬤嬤笑了笑,款款走到云珠面前跪下,捧起茶敬到云珠面前:“婢妾高露微恭敬嫡福晉茶。” 云珠照樣小抿了一口,賞了她一對赤金雕花嵌珠手鐲,打量著她。 高露微恭謹地接過謝賞,態度謙卑、柔和,又不帶一絲小家子氣。 她聲音很是柔和,動聽處如流淌的清泉,柔順處三月里的和風,光是聽她的聲音就會覺得是種享受。她生著一張立體的瓜子臉,蛾眉似柳輕顰,眼眸如秋水波長,瓊鼻櫻唇,皮膚白皙細嫩,容顏有種天生的清新與秀美,普通的松綠色旗袍穿在她身上硬是給她添了幾分清雅之氣。除了出身,她樣樣不遜芙靈阿,難怪歷史上能爬到皇貴妃的高度。 劉氏張氏連格格都算不上,只是她們是熹妃送給弘歷的試婚宮女,云珠高看了她們一眼,也讓她們行了敬茶禮,一人賞了她們一對點翠鎏金耳環。 “行了家禮,以后就是一家人,你們要謹記,好好伺候爺,不可錯了規矩,丟了爺的臉面,更不可給爺添亂……伺候好了,有賞!給爺開枝散葉的,有賞!可若是犯了錯,你們也別來求饒,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云珠淡淡地說著,也不指望著她們立刻就將她的話印在腦里,“毓慶宮與乾西所距離太遠,為免你們勞累,以后每五天請一次安,富察格格懷著胎就免了,孩子要緊……” “請問福晉,脾妾們什么時候搬、搬過來?”收到高露微的眼色,劉氏·法法地問。 “什么時候搬自然怯怯會通知你。難道你有意見?”弘歷沉著臉冷道。畢竟是天潢貴胄,不悅時那威儀很是迫人。 “婢妾不敢。”劉氏心中一寒,連忙跪下。 云珠見了,也沒說讓她起來,繼續說道:“毓慶宮的事務暫時還由高格格管著,我會讓尚嬤嬤、葉嬤嬤前去協理,解決不了的,再報到這里就是。” “是。” “好了,沒事回去吧。” “婢妾告退。”走前高露微不甘地又睇了弘歷一眼,失望地發現他還是沒看自己,心中不由泛起淡淡的不安。 殊不知弘歷心情更是低落,他以前還想著自己的后宅妻賢妾美、一團和樂呢,如今看來,是自己太天真了,本就是因為權勢地位家族利益而來到自己身邊的,怎么可能會不爭不搶?!即便真的愛自己,她們能心胸寬大到將愛讓給旁的女人? 他搖頭失笑,以前的自己想得實在太理所當然。低下的人總以為高居上位者看不到她們的小動作,哪里知道,不說出來不過是不想理會罷了。高氏與張氏劉氏自以為隱秘的互動,富察氏神情動作中護著肚子的戒備,是想讓他聯想到福晉容不得她誕下長子還是想讓他知道她過去幾個月的委屈? 云珠拉過他的手,道:“后宅的事你不用cao心,我會理好的。” “可是我娶你不是讓你受委屈的。” 她莞爾,“哪家的后宅役個磕磕絆絆,我既是你的妻,就有義務給你一個沒有后顧之憂的家。放心,解決不了不是還有你嗎,我不會硬撐的。” 轉頭對靈樞道:“靈樞,你陪葉嬤嬤到庫房挑兩匹錦緞、一支人參、一支童子簪給富察格格送去,就說她給爺開枝散葉有功,我賞的。” “是。”葉嬤嬤隨著素問去了。 云珠如今身邊共有四位嬤嬤,郭嬤嬤圖嬤嬤是陪嫁進宮的,云珠讓郭嬤嬤負責乾西二所的人事,這是個培養心腹,清理其他人安放進來眼線釘子的重要位置;圖嬤嬤性格嚴謹,能力不錯,云珠就讓她總領乾西二所的廚務;葉嬤嬤雖然是她的人,明面上卻是皇后烏喇那拉氏調來給她用的,又是雍正放在乾西二所的眼睛,云珠就讓她負責乾西二所與皇宮各處的往來事務,方便她傳遞收集各種消息;尚嬤嬤是熹妃的人,云珠就給她體面,讓她負責乾西二所的份例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