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弘晝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屋里只剩自己母子二人,“額娘?” “弘歷現在人不在京城,想動手只有這個時候最洼·一”誰會懷疑她兒子呢,她的弘晝一直表現得無心大位的跳脫頑皮,又向來與弘歷親近。 弘晝抿嘴沉默了半晌,道:“額娘,兒子真的是不想跟四哥爭的。有時候雖然也想,可是,兒子更明白,這皇位不好坐……皇阿瑪更是屬意四哥,咱們何苦自討苦吃,沒了四哥,那位子也不定是兒子的。等兒子開了府,接額娘到府里,咱們快快樂樂地一起生活,不好么?” 裕嬪嘆了口氣:“傻兒子,你的愿望是好的,可你怎么知道新君容不容得?”鈕枯祿氏可不是個心胸寬大的,雖然你在她那兒養了那么一段時間,她也看著疼你寵你,可這樣她們母子更要防你啊。 弘晝不在意:“最多兒子還有您孫子,將來不涉及朝堂便是。”又餓不死,憑這身份也沒人敢欺上門,最多是不能一展抱負罷了,人生除了這個,還有很多意趣,沒必要死盯著那一處。 再次確認了兒子沒有那個野心的耿氏頹然輕嘆,也說不清心中是松了口氣多些還是那淡淡的失望多些。算了,想來皇上也會暗中派人保護弘歷的,若不能一舉畢功,反露了馬腳遭來猜疑,就不好了。 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與裕嬪想到了一起,不過結果不同,這個人就是遠在鄭家莊多羅理郡王府里的弘皙,他幾乎是不加考慮地派出了自己暗地里培養的死士緊跟著就去了山東潛伏,等待弘歷自投羅網。 鄭家莊修建的王府是在康熙六十年十月竣工,歷時三年,它承載了康熙與雍正兩代帝王希望能杜絕廢太子父子希圖皇位,遠離政治。可惜,弘皙心中始終忘不了他血脈中對權力的渴望,鄭家莊遠隔郊外,王府自成一體,環境相對寬松,反而給了他暗地里發展的機會。 當然,雍正早幾年的時候,皇權的強大及其對宗室的嚴厲打擊控制讓他不敢妄動,可自神瑞一出,他開始放松了對宗室的監管……弘皙一方面覺得自己希冀的皇位仿佛離自己更遠了,一方面又覺得這似乎也是自己壯大力量的機會。 這種政治氛圍的轉變,剛剛搬到什剎海莊園小住的云珠也在思考。 按照歷史,雍正登基后在宗室里幾乎處于孤立處境,他對宗室反對派成員的嚴厲制裁使得弘皙及其他奪嫡時期保持中立的幾位皇弟不敢流露不滿情緒。乾隆繼位后,針對雍正施政的這種嚴酷、失誤,采取了一系列糾偏措施,如允俄與允禵從拘禁處獲釋,乾隆二年又被分別封為輔國公;允祀、允禟、延信、蘇努等人的子孫重被收入玉碟,賜與紅帶等對受到懲處的宗室成員予以寬大處理,以期徹底扭轉雍正帝所造成的孤立被動局,重新獲得滿洲貴族上層的支持擁護。 乾隆寬大處理前朝遺案,大力改善與宗室成員關系的方針與舉措在客觀上為弘皙等人以隱晦或間接的方式,宣泄壓抑多年的不滿情緒,創造了有利的氛圍,最終釀成“弘皙逆案。” 可是現在的歷史因為“神瑞”的降臨,朝野普遍認同了雍正的統治地位,雍正是個目光敏銳、善于把握時機的人,也趁機改善了與宗室的關系,在這種情況下,“弘皙逆案”還能重現嗎?或者應該說,那些與弘皙逆案有牽連的宗室,他們還會涉入其中嗎? 這己經不是她可以預見或把握的了。 反正,不管它發生與否,對雍正與乾隆來講都是小菜一碟,自己也不必去cao那個心,確定家族不會涉及或牽連就行。 “姑娘,你要的種籽己經找來了。” “哦,拿進來吧。”云珠放下手頭的針線說道。她的空間重新生成后,她仔細辨識了一下,除了前世收集種植進去的幾種果樹及西紅柿、玉米、白菜等幾種常見蔬果種籽返成了樹苗保留在土里,其他的幾本書籍和太陽能電腦、u盤、羽絨服什么的全都丟了。也許是在最后那場大爆炸里化成了飛灰,也許……以后空間再進級它會出現? 她失笑地搖了搖頭,自己實在太貪心了。 只是,有點可惜自己存在電腦、u盤里的那些制造肥皂、玻璃、水泥……配方。自己思路可能跟普通人有些不同,在末世剛剛爆發,自己也發現了空間,堅守家里的那幾天里,別人是在下載末世的生存方法,瀏覽各地爆發情況,只有自己,下載了一些所謂的“文明”。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養天。不正是這些“文明”才給地球帶來了各種污染和災難嗎?人類對地球來講,也是“病毒”吧,一直繁衍,一直破壞…… 再次搖頭,自己可不是救世主,能活在當前,就享受當前吧!自己未來的命運在皇宮,這個空間是保障自己與兒女生命的根本,得好好研究。這是自己央求家人讓她到莊子里小住的目的。 當然,明面上的理由是她需要靜心繡一些備嫁的東西,如——手帕、荷包及被枕等明面禮節和貼身要用到的小件女紅。 何當共剪西窗燭(中) 素問指揮著兩個粗使婆子抬了個筐子進來,筐子里是一個個裝了種籽并束了起來的小布袋,云珠走過去看,有蘿卜、白菜、蜿豆、花生、青瓜、黃瓜、苦瓜、葫蘆、南瓜……還有甜瓜和西瓜,種類真是夠多的。那邊素問已經抓了兩把大錢給了兩個婆子打發她們下去,問道:“姑娘,要將它們裝到箱子里去嗎?”云珠早就讓她們找來一個空箱準備裝這些種籽將來隨她一起抬進宮的。 “我再看看,晚點再裝……嗯,你先下去吧。” “是。” 新生成的空間,時間比例大概是里面一天,外面一小時。不過對于種植在里面的作物來講,影響它們的并不止是時間那么簡單,還要加上里面的靈空和池水。不過三、五天的時間,原來還只是小苗的果樹已經抽長了兩米多高。 云珠將原本圍著池子種的果樹都移到玉蘭樹后的那近一畝的土地上,一棵蘋果樹、一棵柑橘、一棵芒果、一棵葡萄、一棵櫻桃、一棵滑皮桃。前四棵是末世爆發后從小區里折了枝插植到空間里的,后面兩棵則托了超市里那些水果的福,它們的核還能留作種。 池子與空間那看不見的薄壁間的兩米土壤,挺著幾桿綠瑩瑩的小竹,那是云珠逛園子沒人時挖著種到空間的,她還想靠著它們將來搭個葡萄架子呢。這小片狹長的土地以后就留著種竹子吧,形成竹林,映著池子,肯定很美。 至于西紅柿、白菜、蘿卜、玉米、土豆、地瓜這六樣空間原有的苗苗現在已經各分種了一小分地,它們生長太快,云珠并不想擴大種植,多余的種籽都被她收了起來。 讓下人收集來的種籽她挑了空間沒有的每樣拿了三個種籽,種在菜地旁的另一塊土壤里,湊成兩畝。 這樣,空間就還留了兩畝多的土地,可供她活動了。 每天看著它們蓬勃生長著,空間幾乎每隔兩天就一個樣兒,她心情很好。最重要的是她的時間一下子多了好多,除了完成原本嫁妝所需的一些女紅,她還多做了一些大件的,想著以后有用時再拿出來做數。 這天早上,云珠才用過早膳,素云就過來稟道:“姑娘,錦繡來了。” “她來干什么?”云珠起身,往園子走去,飯后散會兒步的習慣她不打算為一個養不熟的奴才破壞掉。 “還不是來求小姐幫她。”素問跟在她身后一步,低聲回著,眼中很是不屑。怒其不爭的時候已經過了,她和玲瓏也不是沒勸過她。 云珠想的不是這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敢放她出府?將她綁回去交給額娘處置,小心塞進車里別讓人看見。” “是。”素問朝一邊的管事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立即行了個禮轉身去了。 ****** 聽說云珠要搬到莊子上住,李榮保和瓜爾佳氏很不贊成,在府里她想安靜一點誰有那個膽子去打擾她? 府里人自是不敢,可外面的人呢?珺雅和玉桂等幾個交好的來給她添妝云珠倒是喜歡,可是連赫蘭都要湊上來,她就懶得應付了,偏偏此人仿佛聽不懂拒絕似的,說什么以后就是“妯娌親戚了,該多多往來才是”,一再上門套交情。 瓜爾佳氏同樣不喜赫蘭的品性,想著女兒在家的日子自是要讓她過得松快清靜些,才勉強同意她來什剎海的莊園小住。說是莊園,其實更像是度假用的園子,因為這個莊園里雖種了不少花果樹木,卻并不像其他的莊子一樣帶了水田山地,每年沒什么收成還得付上一定的費用維持它的用度、修繕。為什么不買地呢?因為什剎海這里能買上帶著水田土地的莊園都是皇親宗室,李榮保自己能有這么一座園子已經很了不起了。跟小湯山的溫泉地一樣,好地兒總會被有權有勢的人先占去。 太過偏遠的莊子,李榮保和瓜爾佳氏是不放心的。云珠只能無奈妥協。 來這里之前,她將玲瓏和易芽配給了瓜爾佳氏撥給她的幾房陪嫁下人里兩個比較出色的年青人,分別將他們安排到她在房山景山兩處比較大的莊子里擔任管事,而錦繡,出乎云珠意料,她并不想隨她進宮也不想隨便配人。 “難道你想贖身外嫁?這也是可以的,你盡心侍候了我這么多年,回頭我將賣身契給你,再給你添上份嫁妝——”云珠面帶微笑,眼神卻已冷了下來,心知錦繡所求定不是自己所說的,不然不會這么遲疑,有玲瓏和易芽的例子在前,誰都知道她對自己身邊盡心的奴才很是優厚。 “不不,”錦繡漲紅了臉,猛地咬了下牙,朝云珠磕頭道:“求主子成全奴婢,奴婢想留在九少爺身邊……服侍,奴婢想替主子好好照顧九少爺,奴婢知道,主子定是放心不下九少爺的……” 她的目標居然傅恒?!呵呵,她該說這奴才果然好眼色、腦袋機靈嗎?隨她進宮,即便有機會侍奉皇上,可后宮多少權貴之女,多少容貌手段都不缺的女人,她一個嫡福晉身邊的奴才能應付得了多少,得承多少寵愛?!說不定哪天自己不止不會成為她的依靠,反而會視她為眼中釘、棄子……可是留在傅恒身邊,憑著她是傅恒最為親愛敬愛的jiejie留給他的侍女,她就能永遠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而傅恒是皇四子的伴讀,jiejie又是四福晉,未來的中宮之主,前程必然不會差到哪里去的。只要她生下長子,說不定將來還能求個誥命…… 別說云珠了,房里的郭嬤嬤和素問等人臉都黑了。隨便問哪個有規矩的人家,都沒有姐妹身邊的大丫頭做少爺的通房妾侍的。 如果說將錦繡留給歷史上風流成性的乾隆,云珠一點都不會放在心上,反正不是錦繡也會是別的女人,而錦繡有幾斤幾兩自己一清二楚,連命都捏在自己手里,也不擔心她耍什么花樣。可錦繡將主意打上她一手培養長大的傅恒就簡直讓她怒火不可遏了,這是決不可能的事!傅恒是誰,那是她富察.云珠將來最重要的臂膀、依靠,怎么能讓一個丫頭橫插進他的婚姻里使自己遭未來的弟妹埋怨?!就算不考慮這個,她也不愿意因自己的緣故使得弟弟未來婚姻的不穩定。 錦繡這個丫頭在她身邊幾年來,瞧著溫柔敦厚,細心周到,其實心眼多,看準目標就一力為自己打算,自己這個主子在她心中也不過是讓她過更好生活實現愿望的踏板。如果是她,說不定真能趕在未來弟妹進門前先生下庶長子呢! 可以的話,讓傅恒的庶長子福靈安變成嫡長子吧,或者讓他直接在歷史上消失也無所謂,只要不妨礙到自己。 云珠冷下心,覺得自己真是失策,雖然抱著玩玩的心態,可真培養出這么一個不省心的丫環來,又覺得實在太浪費錢糧了…… “這樣,那你就先到我額娘那兒當個二等丫環吧,郭嬤嬤你現在就帶她下去收拾東西。”云珠淡淡地笑著,臉上也不顯出什么來。大家子的規矩錦繡也是懂的,她以為云珠答應了她的請求,只是不好在這時候成全她,到時候以太太身邊的人指給九少爺更名正言順,便又哭又笑地磕頭:“多謝姑娘成全!” 比起錦繡,郭嬤嬤這個在后宅混了幾十年又貼身服侍了云珠十來年的人精當然更明白云珠話里的意思,臉上不露神色地看著錦繡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帶著她一路到了正院。 平平地轉達了云珠的意思,瓜爾佳氏笑著看了看低著頭一臉不安、紅著一雙妙目的錦繡,道:“如此,你就先跟著青岫,在我這里做個二等丫環吧。” “奴婢謝太太。” “青岫,帶她下去安置。” “是。” 等她們兩個走遠,瓜爾佳氏才問郭嬤嬤:“這是怎么回事?云珠怎么將人打發到這兒來了?” 郭嬤嬤將事情描述了一遍,說道:“姑娘是不好處置這個奴才,才讓老奴領她到太太這兒來的。” “不識抬舉的東西!”聽了郭嬤嬤的話,瓜爾佳氏臉沉了下來,再過兩個多月云珠就要大婚,確實不好在這時候處置她——將她隨便配給下人怕她不服弄出亂子,大力整治(毒啞或打殘或讓她生病送到莊子上)又怕被人看進眼里惹來風議,畢竟是云珠跟前掛了名號的大丫環,攆出去發賣也有不妥……只是遂了她的心愿,自己跟女兒一樣,是萬萬不肯的,她自己吃過與人分享丈夫的苦,自不愿嫡親兒媳婦也跟她一樣,即便要納妾,那也得媳婦無所出再說。“回去跟云珠說,人就留我這兒了,我會使人看住她的。” 沒想到才搬來什剎海莊園住了十來日,她就跑過來求人……敢情是聽到或琢磨出什么信息,知道瓜爾佳氏不想如她所愿吧? 這種不安份的奴才,不遂她的意,也不能讓她有機會翻身,不然早晚會反過來報仇的。人性這東西,云珠在末世早經歷得太多了。回屋后,云珠召來了叔貂,道:“使個法子,讓她好好休養別再起來了。” 盡管瓜爾佳氏使人看住了她,可錦繡畢竟在云珠跟前侍候多年,不知就里的奴才賣她面子放她出來的事有一就有二…… “是。”叔貂閃身正要出去—— “等一下,”云珠頓了頓,道:“回來時到藥店看看有沒有人參籽或靈芝孢子賣,有的話買些回來,我有用。” “奴婢知道了。”圓圓的眼看著云珠,是不是還有什么吩咐? “行了,去吧。” 叔貂行了個禮這才閃身去了。 最近她功夫又長進了不少,云珠笑了笑,心道,素問在藥食方面比較有天賦、靈樞內功學得也不錯,配合她的針炙之術,相得益彰。只有叔貂從一開始就在武功方面顯出獨天得厚的根骨天賦……可惜自己沒能找到更好的武功秘笈。富察家號稱“禁衛軍世家”,身手在大清一眾軍伍世家里算是不錯,可與傳說中的江湖人士比感覺還是差了! 云珠遙想起后世武俠小說中描寫的武功……癡了。 不過,自己空間里的產物說不定可補上這些不足。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這么辛苦是防以后晉江再抽~~~~~~ 親們記得幫忙捉蟲哦:) 何當共剪西窗燭(下) “春和,你的傷好了?去哪里啊?”弘歷策馬迎上傅恒,見他騎姿矯健,堅毅而陽光的臉再看不出兩天前的蒼白與疲憊,心放下了大半。 “我去什剎海見我姐。”傅恒無奈地停下馬說道。 弘歷奉皇命從直隸到河南到山東,一路稽察所經府州倉庫,前面的倒還好,山東錢糧卻挪新掩舊積虧嚴重,雍正五年應屆全完之限,完不及五分,更由于火耗太重、私派太多,清察困難,許多涉足嚴重的官員探到他們到來,便設了許多樁子試圖阻止他們前進,到最后,打手變成了殺手……一路護衛他們兩人的護衛死的死、潛留在原地養傷的養傷,從原先的十八到如今只剩了六人跟著他們。 傅恒做為弘歷的主要助手不但擔任大半的查對工作還在殺手對他們進行刺殺、剿殺時多次主動做了弘歷的替身,最危險的一次是直接撲上去替他擋了一劍……盡管如此,他也沒像其他護衛一樣留下養傷,而是咬牙堅持護著弘歷回京。 弘歷對這種情況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下了決定以后定要好好優待這個小舅子,卻不知傅恒貼身藏著云珠送給他的一小袋玉蘭果rou——這是從紅色的玉蘭蓇葖果里掰出來的已然凝成了心形,顏色從乳黃開始轉紅的果rou,這種玉蘭果rou口感香味雖然差了些,可它對受了傷的人效果卻是所有的玉蘭果里最好的,不但滋潤營養人體、排出人體毒素的效用還在,里面更開蘊養生命的氣息,能最大程度彌補受傷之人短時間內因失血、補養不夠而造成的身體創傷。 傅恒自受傷之日起,早晚各嚼一顆,味道雖然帶了點酸澀,效果卻是顯著的,不但傷口恢復快,他帶傷策馬大半天下來也不覺得有多疲累。 “正好,皇父也將他在什剎海的一個莊子賞了我,一起去看看……”弘歷笑瞇瞇的,他一回來就知道云珠到富察家在什剎海的莊園里小住了,心知傅恒定忍不住要去看他jiejie的,這不,一猜就著啊,自己真是睿智。 “未來姐夫,您可還沒與我jiejie成親呢,這見面就不必了吧?” 真是個迂腐的小老頭。弘歷郁悶地腹誹著,卻還是知道輕重,“放心吧,你盡可與你jiejie訴說離別經日的思念,我就在大廳喝茶等你。” 這話酸的。 又不能見面,真不知圖什么。不知情滋味的傅恒嘀咕著,瞄了眼同樣跨馬持韁卻裝著沒聽到的吳書來,只得無奈地在前面領路。 到達莊園時,隱約的琴聲傳來。 墻的另一面恰好是花園,淡淡的桂花香在外面也能聞得到。猜到了心中的人兒可能正在園中桂樹下撫琴,弘歷唇邊勾起一抹淡笑,眼光溫柔,笑意純粹。 “你進去吧,我在這外面等你就好了。”說著,下了馬,將韁繩交給吳書來,放輕腳步順著莊園的圍墻測著聽音更為清楚的地方。 暗哼了一聲,傅恒轉向莊園大門,門房認得他,很快將他迎了進去。 弘歷愿意為云珠守著禮節,顧慮她的名譽,卻也不是個刻板的,恰好在聽得琴音最清楚的那處墻外有棵棗樹,他身子一騰就躍了上去,選了個好落腳的樹枝踏著,舉目朝莊園里望去。 富察家在什剎海的這座園子不算太大,卻布置卻很是精美,從主院延伸出來的走廊左右有著曲曲折折的欄桿,途中大院小院,樓閣連云,間植上百樹梅花、桃花、海棠花、玉蘭花,園中有著玲瓏假山,假山周圍,有亭臺,有高大的松、柏、桂花樹,此時正滿樹桂子飄香……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伊人正一身月白繡嫩黃色超大朵菊花的緙絲旗袍,頭上戴了支粉色珍珠花簪,耳上同樣綴了對珍珠墜子,玉靨淡柔,正坐在桂花樹下輕捻慢攏地撫著琴,優雅美麗得如廣寒仙姑。 怔怔地看著她,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跟著傅恒來這兒的時候,他也想不出自己為的是什么,又見不著人!他只知道他心中有一股名為思念的東西,雖不能見面,可是離她近一點心仿佛也是甘美的欣喜的,就像這一刻,心中暖暖的,靈魂是靜美的,身與心都滿滿的…… 冰封的淚,如流星隕落,跌碎了誰的思念。輪回之間,前程已湮滅,夢中模糊容顏。昆侖巔江湖遠,花謝花開花滿天,嘆紅塵落朱顏,天上人間。情如風情如煙,琵琶一曲一千年,今生緣來生緣,滄海桑田成流年…… 一首《千年緣》來回地彈著,本來思緒還在前世今生遐思著……可弘歷飛身上棗樹的聲音及傅恒大踏步而來的聲音讓云珠很快回了神,心中一動,將記憶中的歌詞輕哼了出來,不過那“情如風情如煙”一句卻是低低地含混了過去。 輕柔的歌聲更是將樹上的人聽得癡了去。 “jiejie。”傅恒出聲喊道,眼神掃了十來丈園墻外的那棵棗樹,他可不想便宜了某人。 “春和,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云珠停下了撫琴的動作,站了起來,含笑打量著最為親近的弟弟,見他精神飽滿,笑意更深了些,狹長的眼尾微微翹著,嫵媚中透著絲俏皮,點漆般的瞳眸卻如月光秋水,澄澈清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