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兩人略帶促狹的笑意怎么也看不到方才言談時的憂慮。 云珠惱羞道:“什么食譜我沒送過來?要不是jiejie姐夫這么懶我用得著一過來就天天鉆廚房么?!” “你確定不是你自己喜歡吃?”富察氏揶揄道,這個小堂妹什么都好,就是對食物很執著,別家的閨秀喜愛的是彈琴畫畫要不就是刺繡,她倒好,這些東西學是學了,最愛的是卻是研究美食,自己整日不離也就算了,走到哪兒都愛給人補身體……想到這里,富察氏又覺得她的這個愛好實在是無比貼心可愛,可不是,周圍的人包括自己在內不都是受惠者么。 不過她也很訝異,同樣的膳譜怎么她親手做出來的硬是比別人做的好吃。 ——如果云珠知道她的疑惑,定會再次笑彎了她那雙細長的眉眼,都是玉蘭果的功勞啊。 “我是喜歡呀,湯是最養身體的呢。”她坦承不諱,“jiejie不喜歡啊,那我端走了。” “可別呀,jiejie指著你的湯呢……三阿哥入口的東西越來越少,就這湯還能喝一碗……”富察氏無奈地看著云珠。 云珠笑瞇瞇地點頭,掩去眼中的狡黠。見允祹喝完湯便上前另裝了一份放進食盒,開口道:“心病還需心藥醫,姐夫,我覺得您還是請皇上來一趟比較好。”就算最后弘時活不了,皇上也有心理準備,不會太過怪罪。 允祹眼中精光一閃,眉尾一挑:“你覺得三阿哥有何心病?” 老狐貍。 云珠知道這個由滿妃萬琉哈氏所出被蘇麻喇姑撫育長大的姐夫實際上并未同他的外表給人的感覺那樣溫良無害,能從康熙末年的奪嫡中安然度過,并一直走到乾隆朝,還不給人懦弱無能的形象,可見其心機手段了。不過經歷的越多,對皇家的感情便越淡泊,越是獨善其身……做為一個外人她很難去評判這種行為好是不好,不過能挽回弘時的求生意志估計他也是愿意的,要知道他的皇帝四哥很有愛新覺羅家小心眼、愛記仇的毛病,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缺乏父愛啊。” 剛在門外聽了一句的雍正爺臉“刷”地一下掛滿黑線,蘇培盛心頭一顫,頭垂得更低了。聽得屋內的允祹語意高深地微哼:“你怎么知道?小孩子家家的亂說。” “我這不擔心姐夫和jiejie嘛,別人我才懶得說呢。”云珠不悅地呶了下嘴,這可是說真的,“三阿哥可不是笨蛋,能不知道他阿瑪屬意誰當世子嗎,我就覺得他搞出那么多事兒來就是不忿皇上偏心、就為了讓皇上注意他……其實,你們都將事情想復雜了,也許三阿哥最想要的不過是皇上的夸獎,不過是他阿瑪輕拍他的肩膀說上一句‘做得不錯’罷了。一個人有很多方面,讀書好或者繪畫好、做詩好……這些都不能說明他就能做好皇帝這份工作,就像皇上,我可沒聽說他在文武方面勝過他的哥哥弟弟們多少,可是不能否認,他是個好皇帝!三阿哥他應該也有他優秀的地方,只是他身為皇上長子,皇上可能是‘愛之深責之切’對他太過求全了,而三阿哥自己也沒能想清楚他到底要的是什么……兩個人都缺乏溝通,我才不相信外面那起子人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亂說……呢。”不堪的流言大家都有所耳聞,這會兒就不必說出來了。 云珠頓了頓,她聽到外面有人靠近本以為是哪個奴才,可現在她覺得不對了,是奴才怎么敢公然站在門外那么久偷聽? “大膽,皇上也是你可以評說的?!”允祹幾乎不敢相信向來溫婉沉靜的小姑娘竟能說出這番話來,語意沒有半絲對皇權的惶恐敬畏。他有些擔心了,覺得不能讓她這種“膽大無畏”繼續下去,否則總有一天會害了她。 幾乎是瞬間她就決定賭一把,繼續裝著關心家人的少女口吻,繼續道:“我可不敢評說,一切都是猜測,猜測!皇上雖然將三阿哥驅逐出宗室,可他是愛他的,不然不會將三阿哥交給姐夫照顧……可惜,他的心意太少人看出來了,三阿哥更是心結已深半點不能體會,不然也不會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他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點也不能體會皇上的辛苦,雖然這也跟皇上不善于與人溝通有關,可他做為一個兒子不能給皇父分憂也就罷了,還鬧這鬧那地添堵,這不是幼稚是什么?!我看姐夫不僅要將皇上請來,還得好好地將三阿哥罵一頓才行,當頭棒喝嘛……” 還當他是皇子阿哥地捧著侍候著怎么讓他開竅?更別說如今又加了個易碎寶貝似病體,深怕言辭重了他更看不開……那家伙不會是想著自己都病成這樣了皇父還不來看他所以更萌生死志了吧?任性啊! 父子(下) 見允祹臉紅一陣白一陣,富察氏頭痛地撫著額,也不知這個小堂妹吃錯了什么藥。不過,“爺,云珠說的也有點道理,三阿哥再這么下去,難受的可不止他自己,皇上表面不顯,心里頭何嘗不痛苦,這也是他的骨血……是我們愛新覺羅家的孩子,拋開皇子身份,好好跟他談談。” “就是啊,就算這些都是我胡亂猜測的,可讓他們見上一面總是好的,也免得、免得將來后悔……”七情郁結,藥石無醫,除了自己看開,什么辦法也是沒用的。 允祹瞪了云珠一眼,嘆了口氣,“這半年多了,我們說的還少嗎,他聽不進去有什么辦法?皇上,也不是那么容易……我只怕他們一見面又頂起來。”皇上也罷了,這弘時也不知怎么養了一副牛性子。倒霉的是自己,夾在這父子之間,想過個太平日子都不行。 “你們說話太婉轉啦,聽的人本就心結已深聽著這不著邊的話自是跟浮云一樣沒半點印象了,對死腦筋的人,就得直白點。”最好言辭如刀,一刀劈開他的大腦……不過皇上嘛,云珠看允祹的眼光就有些同情了,“至于皇上,關起門來你們也是兄弟,這也算是家事,該說的時候您盡管說,他惱就惱了,難道為著他惱就什么都不說?” 有機會教訓他們的冷面四哥,估計連姐夫這種溫文人都蠢蠢欲動吧?瞄一眼,果然在姐夫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興奮光芒……囧,雍正皇帝,您那張“道德真君”的冰臉到底給了多少人怨念啊。 屋外雍正周身寒氣不要錢地直往外飆,自己堂堂一個皇帝、一個哥哥,讓弟弟訓了像什么話?!富察家的丫頭膽子挺大啊,敢這么教唆允祹……倒有了點幾年前堅持李榮保辭官的氣性。 想到前幾日從皇后那里聽到的這丫頭寫的兩首菊花詩,那時就不覺得皇后給予她“氣性高潔、目下無塵”的說法能概括她的性情,從粘桿處送上的資料雖然能看出她素日的嫻靜溫婉,可在大局上,當斷則斷當舍則舍的魄力可是連許多為官多年的男人都辦不到的。 人有多面性?說的不錯。 跟來時一樣,他轉身離開,出了正院,他對躬身候在一旁的鎮國公府大總管方得厚道:“三阿哥住哪兒?帶路。” “嗻。”從剛才皇上不讓通傳就進正院起方得厚就提著心,此時見皇上面上依舊不見喜怒,氣息卻溫和不少,不由安了大半個心,小心地隨在蘇培盛身邊指引道路。 …… 外頭的氣息消失了?就這么離開了?難道他來不是想看三阿哥么?云珠眼中閃過疑惑,遂又放開,反正是盡人事了,他們愛新覺羅家的事她犯不著干預太多。 她已確定了來人定是雍正皇帝,除了他,誰能在鎮國公府來去自如,府上的奴才吭也不敢吭一聲?! 呵呵,如果皇帝覺得自己不夠溫恭嫻靜不配為皇子福晉那可就再好不過了,配給哪個宗室勛貴她都覺得比乾隆好。 這小丫頭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還不夠膽戰心驚是吧?允祹肅了臉道:“這事兒我心里有數,你這丫頭雖是好意,可要知道這世上別有用心這輩不少,這些話——” “出了這門我不會再說的,姐夫放心罷。哎,這湯快涼了,要不讓易芽去廚房提些溫的來,再帶些點心?” “也好,你這丫頭別的不說,這膳食調養上確實有一套,你jiejie這兩年身子可強了不少。” “云珠可不敢居功。”云珠盈盈淺笑:“主要是jiejie真心想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跟姐夫白頭到老呢。” “又亂講話。”富察氏外表看起來不過三十余歲實際年齡卻已三十八了,聽了這話臉上也感覺一陣熱辣,朝允祹道:“爺快去吧,過了點就不好了。” “嗯。”允祹好笑了覷了她一眼,心中一動,多久沒看到福晉這副模樣兒了?走出屋外,一陣秋風掃過,想起弘時,又想起自己年已不惑卻膝下凋零,福晉連殤二子常年吃齋念佛,心中一陣惻然。 “主子。”貼身太監劉祿走近低聲道:“方才皇上來了,在屋外站了一會兒。” 允祹一驚:“人呢?”回想剛才并沒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但也難保皇上對云珠的印象變壞……思及明年就是選秀,允祹心中有些擔心起來,自己內務府總管事務的職位若未免去就好了,至少選秀時能護著些。 “往三阿哥那兒去了。” 允祹聞言徹底放下了心。臉上現出一抹微笑,看來皇上是將那些話聽進去了……至少不會怪罪云珠了。“去,到蘭園找易芽,給三阿哥送些熱湯和點心。” “奴才這就去。”劉祿心領神會,躬身去了。 丫頭,運氣挺好。回頭瞟了偏廳一眼,允祹背著手,緩緩朝書房踱去。 ****** 回蘭院描了會兒字,又將昨日畫了一半的《秋庭觀繡圖》繼續繪完。 “姑娘。”素問進來稟道,“國公爺有請。” 姐夫?不會是三阿哥又出什么幺蛾子吧?“知道了,東西先放著,我回來再收拾。”她朝一邊的小丫環說道。 “是。” 云珠進了里屋,靈樞已經挑了套淺粉色錦緞旗袍并一件深粉色坎肩兒出來,云珠利落地換上,素問快速地給她重梳了個辮子,頭上的髻卻只略整了下,云珠挑了支紅寶石攢成的珠花戴了上去,與衣襟處繡的那幾枝紫紅色的梅花相映成趣,清雅柔和里添了幾分精神貴氣。 到了正院,她便覺得不對勁,一路的奴才個個低眉斂目地大氣兒不敢出……莫不是那位并沒有走? 心下定了定,她放緩了腳步,進了大廳。果然,盡管沒穿龍袍,可那明黃色的腰帶還在呢,那凜然的威壓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有的。 “奴婢富察.云珠叩見皇上,皇上萬福。”云珠完美地行禮參拜。完了,又給一邊安坐的允祹見禮:“云珠見過姐夫。” 允祹睨了她一眼,唇角微勾,小家伙挺聰明的。 憑什么對著十二就行家禮喊姐夫,對著自己就大禮參拜喊皇上?!雍正有些不高興地盯著云珠,發現這丫頭一舉一動優雅而自然,嫻靜又不失少女的俏皮,恭敬而無半絲萎縮拘束之態,五官氣質清雅如枝上玉蘭,不由又有幾分高興,李榮保生的好女兒呀,難怪馬齊還有十二這么寵她…… 家世好,容貌才情不錯,品性也佳,再過一年,自己可不就能名正言順聽她喊“皇阿瑪”了?馬齊和十二再怎么疼愛她也只能干瞪著眼嫉妒了,哈哈。 這么一想,雍正的聲音也緩和不少:“不必多禮,坐。” “是。”半坐在下首的繡墩上,云珠目光四十五度角地直視著眼前的地面,一派沉靜。 雍正見她雍容自若,端靜自守,心中暗自點頭,問道:“今年幾歲了?在家都做什么消遣?” 云珠一一答了,又聽他說道:“你父親的身體養得不錯啊,聽說都是你的功勞?” “奴才不敢。”云珠頓了下繼續回道,“父親的健康好轉雖然與奴才孝敬的湯膳有些關系,可也需父親每日不間斷的散步保養配合,不然奴才也是不能的。” “嗯,他自然是配合的,女兒讓他辭官他也二話不說就照做了。”雍正語中說不出的意味。 哪有二話不說地照做?她磨了好久好不。 也不管雍正什么意思,她璨然道:“那是,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只有保得有用之身才會有機會報效皇恩,為大清做事。” 雍正愕然,沒想到她回答得這么“理直氣壯”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 回答得漂亮!允祹眼中含笑,瞄了眼兀自沉思的皇帝,心想,小丫頭不會是在提醒四哥那可怕的工作勁兒吧?!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雍正瞇著眼,看著眉眼含笑清淺如水的云珠,摸不清她是不是借此在提醒自己……想到她的玲瓏心思,也罷,承她這個情罷,難得她小小年紀不懼安危地關心弘時和自己,要知道,弘時目前的處境就連宗室也避如蛇蝎深怕受連累,更別說自己這個被扣了不少罵名的皇帝了。 “你不錯!”雍正難得地夸獎,“在你姐夫這兒多住些日子吧……能愛烏及烏很好,有空兒,也怡親王府走走,你那個交好的族姐不是弘暾媳婦兒嗎?”說著,起身走了,他也是很忙的,今天已經花了不少時間在鎮國公府了。 云珠郁悶了。 她可不傻,什么愛烏及烏,皇帝的意思不就是讓她順道給三阿哥調理一下身體嘛,還有族姐從自己這里要去了不少膳食方子使得弘暾的身體大有起色的事兒皇帝肯定知道,他還讓自己多往怡親王府走走是打著讓自己幫一下怡親王? 歷史上的怡親王允祥是在雍正八年去世的吧,cao勞過度外加鶴膝風?怡親王這病很久了,多少本領高超的太醫都不能完成的任務自己哪有把握啊? ——此時的云珠還不知道,由于她的出現,不僅改變了弘暾英年早逝的命運,連帶著允祥的身體也在膳食的調理下比歷史上的好了許多。 忙碌的生活(上) “好了,安心地住下罷,我已經吩咐人跟你阿瑪額娘說讓你住到臘月再回去了。”見丈夫一臉輕松地回了書房,知道了事情經過的富察氏也心情大好。 偌大一個鎮國公府除了她和丈夫及側福晉管氏、庶福晉李佳氏、多錦氏、妾姚氏、李氏之外沒有一個孩子,未免有空蕩蕩的感覺,有云珠在,她的日子可充實快活了許多。 也不知是不是天注定,丈夫嫡子及庶出子女都不少,可最終成活下來的竟只有庶福晉李佳氏所出的長女英蘭,可也在康熙六十年被指到了科爾沁,每年要見上一面都難。 等明年選秀再請皇嫂給指個好生養的進府吧,總不能讓爺沒了子嗣送終……富察氏滿心酸澀地想著。 “jiejie?”怎么又不高興了? “沒事。”富察氏摸了摸小堂妹的頭,心里暖暖的,覺得就是自己生的姑娘也就如此了,不由柔聲道:“天也快冷了,不若再叫人給你裁幾身衣裳。” “我正長身體呢,做那么多穿不完多浪費呀。”額娘本就給她做了不少,再加上兩位伯母送來的、堂姐給做的……她每年的衣服穿都穿不完。 “哪會有穿不完的,你長大了,以后出門的機會多,自是要多做些。”雖說未出門的閨秀常露面不好,可她們滿洲姑奶奶也不大講究這個,再說了,有皇上的旨意在,怎么也得走兩趟。“剛好我這里有前陣子皇嫂賜下的不少皮子,順便給你做幾件冬天穿的袍子斗蓬。” “是。”云珠無奈,只希望時間快快過去,好讓她回到府里繼續過著宅女生活。其實平日里她也是cao心這cao心那地顧著周邊人的身體的,可那畢竟是主動,與遵從皇帝意思去做的被動是完全不同的,后者給她一種使命的忙碌感。 其實日子過得沒什么不同。 卯時三刻(早上五點四十分左右,以下為便親們閱讀轉成現代時間標記),云珠就起床,靜坐了一會兒后開始在地氈上做半個時辰的瑜伽吐納,完了梳洗穿戴,再到小廚房,將摘下的青色玉蘭果里的汁放入跟杏仁一起煮的羊奶里,并將易芽一早做好的金絲麥餅、荷葉卷、金銀饅頭等分成三分,一份自用,一份給jiejie、姐夫,一份著人送到三阿哥處。 用完早膳,時間差不多到了早上九點,云珠到正院給允祹、富察氏請安,并跟在富察氏身邊看她處理府務;十點,云珠回蘭院,看書(醫書、游記之類)練字一個時辰;中午十一點,易芽開始準備午膳(份例比照早膳),云珠用完午膳消完食時間一般在十二點四十分左右;歇午覺,下午兩點醒,繼續她的才藝訓練(諸如女紅、繪畫、彈琴等),有時會改成教養嬤嬤的選秀規矩或各種資料的補遺時間——感謝她出身滿洲著姓大族,家世不錯(與皇室、上層社會沒脫節),規矩禮儀從小學到大已經融入骨子里,選秀前才不必抱佛腳。下午五點到大廚房看看現有的新鮮食材有哪些,訂下晚膳食譜,晚上七點用完晚膳,消完食,再泡個澡,八點上床睡覺。 不過一日三餐的吃食更上心了些,她時不時要問一下那位安養中的三阿哥身體如何,吃用了多少…… 至于怡親王—— 感謝末世前那本《夢回大清》的小說,因為它,云珠曾上網查了不少十三阿哥和十三福晉的資料,連帶“鶴膝風”這種病的癥狀及中醫療法、食療也看了……就不知有用沒用。 云珠的醫學知道大半是末世時迫不得已學的,缺乏理論,穿到清朝后,因為預知命運,本著活命需要,下了力地研究學習一切與醫藥有關的知識特別是內宅爭斗中可能用到的,可又理論多于實踐,所以現有實際水平如何實在難說。 為保險起見,她央富察氏將為怡親王主治的陳太醫請了來,跟他探討了不少醫藥上的問題,又關心了一下怡親王的癥狀。 說到怡親王的病,陳太醫就一肚子的苦水,皇上關心他們這做太醫的自然要全力以赴,偏偏怡親王的“病”不好治不說,連“病人”自己都不上心,這什么事啊? 陳太醫憋屈的表情云珠深有體會,她現在也挺憋屈的,人家是太醫煩病人的身體健康是正常,可她一個八旗貴女cao心這個算怎么一回事啊? 強權就是真理,她只得笑著慢慢跟他聊,將記憶中看到過的療方提了出來,問陳太醫這樣是不是針對性比較強,對怡親王的病癥是不是效果比較好? “奴才覺得格格提的設想極好,若是病癥初期始至少可以有效控制……只是,怡親王的病情已經影響到了肺,奴才也沒有把握……”陳太醫有些遲疑,這位格格對醫藥方面的知識懂得不少,在食療上的見解更是讓他驚艷,最讓他驚喜的是她沒有一般大夫的那些條條框框,思想極為開闊靈活……她提的醫療、食療結合再加上合理的煅煉,極具見地。可惜,沒能早幾年知道,如今,設想的這些療方沒經臨床也不知還適不適用。 允祹和富察氏的感覺是比較吃驚的,沒想到云珠一個十三歲(實歲)的小姑娘竟懂得這么多,盡管只是一些理論上的,可從她談到食療這一塊時小臉煥發出的自信神采,還是知道她是很有把握的……再一聯想到平日里她給眾人制訂的食譜,兩人不由心有所悟,感情小姑娘一直是在用食物調理他們的身體健康啊,她是有目的性有針對性的,而不止是泛泛地做一些好吃的、滋補的東西。 陳太醫回去后,對怡親王的病癥有些了解的云珠開始想著要怎么入手。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在乾清宮養心殿,雍正也正和怡親王說起她。 沒想到四哥留自己下來是請自己喝茶,允祥極為訝異,以前做為皇子的時候四哥可是一心向皇父表明自己“天下第一閑人”的意愿,這種泡茶、做農活的事兒也常干,可自登基后他勤政的勢頭連自己也看不下去,勸也勸不聽,現在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