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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失重感蔓延至了全身。 眼皮越來越沉,終于合了起來。 轟隆一聲,什么都聽不見了。 在一片秘境中,這里荒無人煙。偶有靈獸穿梭。 阮星闌的靈魂被鎖在其中,無處可逃。 隱隱約約,就聽見有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 阮星闌半夢半醒,整個人飄浮于半空之中,披頭散發(fā)。 身上僅著了一件玄衣,手腳腰腹皆被藤蔓捆住,自下將他死死束縛住。 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在此地連時間都是模糊的。 那腳步聲很快就斷了。一道白影停下,抬眸望去。 慕千秋的臉瑩白如玉,眸色宛如夜幕綴著的星光,滿含柔情。抬手輕輕一觸光壁,發(fā)出砰的一聲。 低著聲兒道:“星闌,師尊陪你一起。” 伴隨著這一句,光壁倏忽碎成千萬片,消失在了天地之間。束縛著少年的藤蔓迅速消失,少年從半空中落下。不偏不倚落在了慕千秋懷里。 阮星闌抬眸,很不敢置信地問:“師尊?是你嗎?師尊?” “是師尊。星闌,師尊來找你了。” “師尊,你打我一下,好不好?” 慕千秋不解:“為何?皮癢么?” “不是,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在做夢。” “……” 如此煽情的場面,他居然關注的重點在于此。慕千秋稍微猶豫了一下,抬手掐了掐少年的臉,問他:“疼么?” “不……不疼。” “不疼就對了,真真假假你無須分得太清,你只需要知道,本座永遠不會傷害你。” 說完這句,慕千秋攬著阮星闌的腰,伸手一拂,眼前的景象盡數(shù)分崩離析。 而后再能視物時,便出現(xiàn)在了天衍劍宗。 并且在瑤光殿前。 阮星闌不知道方才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只覺得場景變化得太快,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就聽一聲悶哼。他一愣,鬼使神差地往里走了幾步。 卻見殿門半掩著,一道白影半伏在地,渾身大汗淋漓,面白如紙,似乎極為痛苦。 口中念念有詞,竟是一段清心咒。儼然是被心魔困住了。 堂堂天衍劍宗的宗主,居然會受心魔所困,簡直匪夷所思啊。 阮星闌仗著對方看不見自己,背著手溜達進去了,露出后背貼的一張小紙人。 正是寄附在他身上的慕千秋。 姑且先用慕仙尊和慕千秋來區(qū)分兩人。 阮星闌看著慕仙尊這副病弱的模樣,忍不住想上前攙扶,忽覺身后一涼,感覺像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可轉(zhuǎn)身一看,又什么都沒有。 遂暗暗感慨,自己最近太疑神疑鬼了。便彎腰欲扶。 手從慕仙尊的身體里穿過,沒有半分阻礙。 反而因為這個彎腰攙扶人的動作,忽覺后背一重,差點趴在地上,似有一雙大手死死按著他的腰。 阮星闌趕緊伸手去摸,結(jié)果什么都沒摸到,心里一陣惶恐。覺得多少是有點邪門了。 便不敢輕舉妄動。 這邊慕仙尊受心魔所困,喃喃自語道:“重淵,你休想再回修真界,只要本座活著一日,永不許你再踏出魔界半步!” 阮星闌估摸著是重淵死時說的話,鑄成了慕仙尊的心魔,以至于他現(xiàn)在走火入魔。 看著如斯美人受苦,竟然還無能為力,心里急得不行。 瑤光殿乃慕仙尊的寢殿,尋常人根本不得過來,因此,就是慕仙尊的尸體臭了,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聽聞,曾經(jīng)有色膽包天的修士想要過來偷看,結(jié)果都被慕仙尊一腳踢下了峰。 足足在房里躺了半年才勉強能下床。此那以后,就沒幾個人敢上峰偷看了。 因此,在慕仙尊還沒收徒弟前,偌大的瑤光殿只有他一人。 阮星闌看著如此病弱的慕仙尊,心疼得不行。 明明知道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師尊,但出于愛屋及烏,一看見師尊的那張臉,就忍不住難過。 半蹲下來,凝視著慕仙尊的臉,抬手虛虛地給他擦汗,滿臉心疼道:“怎么這么固執(zhí)呢,為什么每次都選擇一個人承受,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日后怎么死的。” 后背的小紙人見他抬手給慕仙尊擦汗了,冷不丁地從后面一拽,阮星闌的手立馬就撲了個空。 “咦?難道我出了什么毛病?怎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傻呼呼地看著自己的手,阮星闌蹙著眉頭,糾結(jié)著暗暗道,“怎么回事?” 很快,他又認為是自己的錯覺。并且覺得不要疑神疑鬼。 見慕仙尊伏在榻上,冷汗珠順,似乎很痛苦的模樣。唇色發(fā)白,雙眸緊閉,印堂微微發(fā)黑。 阮星闌害怕慕仙尊走火入魔,死在此地都無人知曉。心里暗暗著急,可又像個空氣人,根本就接觸不到實體。 冷不丁覺得后背一涼,手指下意識蜷縮起來。 察覺到背后有什么東西,他開始不動聲色地往邊上退退,借著梳妝臺前的銅鏡一瞥,卻見后背立著半個巴掌大的小紙人。 方才應該就是這玩意兒阻止自己安慰美人。 暗暗提了口氣,阮星闌假裝要蹲下來,趁紙人不注意,猛地往后一退,后背就重重往石柱上一撞,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反而腳下一個趔趄,竟然被懸在殿門口的鎮(zhèn)妖鏡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