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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筆紅字,才一下筆,竹簡上緩緩浮現出了兩個大字:博弈。 不僅如此,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變化。只見原本嶙峋的石梯變成了一條黑石小道,旁邊是兩排陰兵,隱隱一團東西跪伏在地。 頭狠狠垂著,披頭散發,額頭幾乎觸碰到了地面。雙手卻平舉著,手里捧著簽桶。 慕千秋看了一眼,立馬眉頭皺緊,下意識想沖過去,可隨即又想到了什么,低眸看著面前的竹簡,上面不知又浮現出一行朱色小字。 罪人阮星闌yin|蕩不堪,勾引師尊,放浪形骸,欺師滅祖,罰惡簽,杖二百,赦令即行。 兩邊的陰兵受命,當即發出了一陣詭異的叫聲,在叫聲中,“阮星闌”伏地跪行,一步一步地爬到了慕千秋的面前,將那簽桶放于桌上,隨后,自簽桶里飄出一支惡簽往地上一擲。 這支惡簽一旦落地,赦令必定要立馬執行。慕千秋抬手一把將惡簽攥在手里,手心被簽上的煞氣所傷,鮮血順著指縫涌了出來。趁機又提筆寫下:不曾yin|亂,不曾勾引,乃其師慕千秋誘惑,拐騙,弟子年少無知,深受其害。免他杖刑。 這竹簡好像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寫,一直與慕千秋所寫的內容相反,一陰一陽,讓人分不清楚究竟是真是假。 在與慕千秋錯開的時空,阮星闌也坐在位置上,面對著竹簡,幾乎把腦袋都抓破了。 上面提示,要將孽徒的罪行寫上才行。 孽徒,那當然就是原文里的孽徒啦,關他阮星闌什么事兒? 于是他就寫啊寫,可每寫一條,立馬被駁回,好像有人一直跟他對著干。 棒小伙這會兒也不蹦噠了,安靜如雞。 想了想,阮星闌又寫:不知廉恥,偷看師尊洗澡。 然后,慕千秋寫:年幼無知,眼中不辨男女。 阮星闌一看,立馬嗤笑,心想也只有慕千秋覺得他年幼無知。于是又寫:偷竊師尊的貼身衣物。 對面又寫:師尊知情。 阮星闌愣了愣,心想對面到底是誰啊,慕千秋知不知情,對面怎么知道? 遂又寫下:在外招妓,yin|亂,吃喝嫖|賭,無惡不作。 慕千秋寫道:傳聞而已,不曾有過。 阮星闌更納悶了,心想怎么會有人替孽徒洗白呢。肯定是腦子被狗啃了一口。 于是又提筆寫了一堆罪行,然后一條一條被人駁回。直到玉簡完全寫不下了,手里的毛筆驀然消失,就聽一聲“博弈結束,贏為判官,輸為死囚”。 阮星闌嚇了一跳,慌忙站了起來,眼前一暗,等再反應過來時,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整個人不著寸縷地跪伏在地,額頭貼著地面,身后不知為何,脹脹得疼,根本沒辦法查探。即便反應再遲鈍,也知道為什么脹脹的疼,分明是被什么東西,死死抵著胃了,稍微一動彈,就是痛徹心扉的苦楚。 眼前驀然闖入半寸雪白的衣角,阮星闌認出對方是慕千秋,忙要出聲。可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想告訴眼前的慕千秋,自己是星闌,不是死囚,想讓師尊扶他起來。 慕千秋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低聲喃喃自語道:“只要行惡,最終都要受到懲罰。這就是地府判官的職責所在么?” 阮星闌聽這聲音,心里大喜,忙要抬起頭來,跟師尊喊救命。 可腰背上如同壓了一百八十座大山,他除了被迫跪伏在地,把屁股翹得比天高,把腰塌得像盆地之外,根本做不到別的事情。 更加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穿的根本不是劍宗的宗袍,而是一襲白衣,未穿鞋襪,披頭散發,就像是囚犯一樣,脖頸上戴著一副很沉重的枷鎖。 心里慌亂極了,這不是大總攻應該有的待遇啊,自己的智商,怎么從富士山變成了盆地。 阮星闌根本張不開嘴,感覺嘴唇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個字眼都發不出來。喉嚨里澀澀得疼,眼眶也酸酸的,好想哭,好委屈,想撲到師尊懷里,告訴師尊,自己是星闌,不是原文里的孽徒,自己雖然沒干過啥好事兒,但也沒傷天害理過。 只能聽著頭頂慕千秋開始宣判他的罪行:yin|亂,jian詐,狂妄,欺師滅祖…… 還他娘的,全是剛才阮星闌自己親手,一筆一劃寫下來的罪行。 后知后覺,這好像是一種很詭異的幻境,兩個人剛才在同一位置,可卻在不同空間,一起在玉簡上寫字,一人寫罪行,一人辯白,一陰一陽,一黑一白,贏了為判官,輸了則囚犯。 現在很明顯,方才的博弈,阮星闌輸了,所以他現在被迫像個囚犯一樣,戴著重枷跪伏在慕千秋的面前,聽候他的審判…… 這……這就有點糟心了。 阮星闌動彈不得,可六感卻清晰無比,周身涼颼颼的,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里,入鼻滿是濃烈的血腥味兒,還有瑟瑟風聲,從遠處飄來沉重的鼓聲,一聲又一聲,快把心肝肺都震碎了。 身后的異樣感越發的強烈,好像有什么東西,一直嵌在身體里,取不出也進不去,說不上來舒服還是不舒服,心里怕得要命。 就聽轟隆一聲,身下的地面猛然沉下一寸,視線能看見的地方,驀然冒出四處鐵環,剛好把他的雙手,雙腳,完全扣住鎖緊,原本就動彈不得了,現在更像是板上魚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