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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她壓下這個念頭,轉頭看向王富。 “他怎么了?” 王富說:“女郎還記得王爺問過女郎守宮砂的事情嗎?” 玉鸞當然記得。 王富又說:“薊蘇為女郎一力承擔下所有責任,喝了蠱湯。” 玉鸞愣住。 她知道蠱湯。 那是用來控制下等奴隸的湯。 桓惑手底下有不少人,都是通過蠱湯毫無尊嚴地控制。 但凡喝了蠱湯的人,就需要每個月都領取解藥,若不及時,便會毒發身亡。 難怪桓惑對守宮砂那件事輕拿輕放到近乎反常……原來薊蘇這個狗東西付出了這么大代價竟然什么都沒告訴她! 玉鸞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心中亦是跟著發寒。 “不是說不吃解藥才會毒發?” 王富笑了笑說:“他是吃了解藥的,只是頭一個月每天只要疼兩個時辰就好,這叫下馬威。” 只有疼得深入骨髓,這些人才會記住這種疼,從骨子里就不敢產生反抗的念頭。 玉鸞有些沉不住氣道:“所以王管事帶我來看這些,到底有何用意?” 王富的意思向來都代表著桓惑的意思。 王富似看穿她的想法,不免微笑道:“不是王爺的意思,是我的主意,我有一個想法,想和玉女郎好好談談,談完之后,我便將解除下馬威的解藥先給薊蘇。” 半天光景度過得極快。 宴席將近尾聲,絲竹聲樂與酣香酒水令人漸漸沉迷其中。 桓惑打了個酒嗝,看著臺上舞女的舞姿,似乎也忘乎所以。 便是這般氛圍里驟然憑空射出一支冷箭,將宴席的歡樂頃刻間打破。 不知是誰帶頭發出了一聲尖叫,宴席便徹底亂做了一鍋粥。 王富趕忙去后面叫來侍衛,大抵是今日人員過多,疏松之下竟不知何時潛伏進來許多黑衣。 那些人蒙著頭臉,看不清模樣,意圖行刺。 桓惑立馬嚇得躲在玉鸞身后,低聲道:“乖女救我,乖女救我!” 玉鸞一直都在,后半場從未離開半步。 席上的人能跑幾乎都跑光了。 以至于一直穩坐在席位上安然不動的郁琤看上去很是突兀。 一個刺客乘著王富轉身一個破綻,便要朝桓惑刺去。 這時候玉鸞卻及時將身前的桓惑掩住。 劍沒刺到玉鸞的身上,反而被人猛地格開。 玉鸞抬眸看去,正是薊蘇剛好趕到。 他的臉色十分蒼白,鬢角的冷汗尚未干透,看起來很是狼狽。 府里的大批護衛很快趕來增援,而那些刺客卻很是怪異,看起來像好幾撥人混在了一起,彼此之間亦是互相防備。 臺下郁琤黑眸里的情緒很是值得玩味,他手里捏著一只酒杯,絲毫沒有旁人半分慌亂。 那些刺客見桓惑早有準備,錯失良機后便迅速撤退,引得府衛分出人手去追。 桓惑心有余悸地看向席上唯獨剩下的郁琤,緩緩對他說道:“多虧養了個女兒,不然今天小命也許就交代在了這里……” 郁琤聽了不氣不惱,反而舉起酒杯,用那把低沉好聽的嗓音復又緩慢地說了一遍:“那就祝王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唇角的笑意很是冰冷,將杯中酒飲盡,而后起身離開。 桓惑的笑容也徹底地沉了下來。 可當他看到玉鸞時,神情卻轉瞬柔和。 “乖女今日做的很好。” 玉鸞的心情頗是麻木。 她滿腦子都是方才郁琤那一眼充滿冰冷肅殺的意味。 她只知道她完了。 她和郁琤這梁子算是徹徹底底地結下來了。 郁琤回去的路上,盲谷跟在他的身旁,心里卻隱隱有些激動。 他一直以來的揣測終于得到了驗證! 玉鸞這個妖女果然不是真心投靠他們家侯爺的! “侯爺好計謀,不管是祿山王還是鸞女,只怕都真的以為今天只是一場單純的行刺。” 郁琤坐在馬車里,神情無比平靜,好似并沒有因為玉鸞的欺騙背叛而產生任何情緒波瀾。 他緩聲問道:“人帶走了嗎?” 盲谷說:“已經帶走。” 知曉楚氏逃亡的大公子楚鎏回到了昱京之后,郁琤便一直在派人暗中尋訪。 直到知曉楚鎏策劃的一場針對桓惑的刺殺,他索性便將計就計,自己也派了一隊武藝精湛的護衛混入其中,將楚鎏帶走。 所以他們今日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桓惑,而是楚鎏。 盲谷又遲疑問道:“侯爺可有被那鸞女所影響?” 郁琤仍是平靜地答了一句“并無”,盲谷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他就說他們侯爺向來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會被一個妖女所惑? 郁琤回到四方閣中,并不急于召見下屬議事,而是讓盲谷出去,留自己一個人呆在屋中。 盲谷退至門外。 郁琤便緩緩坐下,抬手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 他放下茶壺,下一個動作明明是該去拿茶杯,手卻驀地放到了案幾邊緣狠狠地將這一方窄案掀翻到地上—— 瓷器崩碎,案幾砸在地磚上亦是炸開一條裂縫,發出轟隆巨響。 郁琤茶水沒喝到嘴。 今日分明一切皆順,可他偏偏當下氣得□□,胸口起伏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