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這人就是天殺的悍貨,只圖自己暢快,她死活全不在乎。 裴煥張一只手把住她的臉仔細端磨,道,“我真不知道。” 這啞迷猜的他頭暈目眩,她又是個能作的,他性子粗豈能事事顧慮到,她還偏偏不說,就是要跟他捉迷藏。 腦殼疼。 沈初婳雙手猛拍他肩膀,“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裴煥臉都木了,他忽然坐起來,帶著她一翻,利落輕快的跳下榻也不管她動什么,直接兜著人回床去,閉眼就攤,睡意從周身襲來,他撂話道,“既然你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索性我空閑,從明兒起你教我讀書,等我學了些規矩,我再給樓驍扳正,你滿意了嗎?” 沈初婳轉了轉眼,心下有計較,教他讀書也不是不行,回頭她借著機會叫他也嘗嘗被人說的滋味,好讓他明白些人事道理。 她昂著頭傲慢道,“即是你虛心求教,我自是不能駁了你,但話得說清。” “你說,”裴煥認真聽著道。 沈初婳說,“我們做文章的,都講究個敬,你叫我教你,那你就是我的學生,你得喚我一聲先生。” 她說先生兩個字時那神態傲的直讓人手癢,裴煥指節不自覺摩挲著,很溫和道,“我叫你先生?” 沈初媜壓抑著笑,一本正經道,“對。” 裴煥來回指他們之間,意味不明道,“學生和先生這樣?” 沈初婳臉微澀,覆手在身前幽怨道,“……你少詆毀我。” 裴煥正經道,“你再清白不過。” 沈初媜抿著嘴,臉都氣紅了。 裴煥就像沒看到,又接著道,“還有別的嗎?” 沈初婳板板道,“拜先生就要給先生磕頭敬茶。” 沈初婳小心翼翼的瞄著他,她就是故意這么說的,看他怎么說。 裴煥笑出聲,“我給你磕頭敬茶?” 沈初婳有些微慫,但還是壯著聲道,“你要學規矩,這就是規矩,你連這都不遵照……” “好,”裴煥答一聲。 沈初婳一喜,將要再說,他突地躥起來,扣著她的肩往枕頭邊放,他抬一條長腿半跪在她右手邊,另一條腿伸直,幾乎將她整個人籠在陰影里,沈初婳都驚傻了,他不要臉的笑道,“這樣?” 沈初婳兩眼濕漉漉,大叫道,“不拜了!不拜了!” 裴煥將她撥到一邊,側身睡倒。 沈初婳縮在床里半晌,看他沒動靜了才偷偷支手探過去瞧他,真睡著了。 她不覺就放松一口氣,她也合目歇下,迷迷糊糊間露出笑,明兒再叫他好看。 翌日還是起遲了,沈初婳還是被裴煥從被窩里抱出來的,她還迷糊,裴煥捏她鼻子。 沈初媜拍他手,一瞬清醒。 裴煥放她下地,咕了口清水道,“你們讀書人不都要趕早晨讀?你睡這么遲,能教我幾刻鐘?” 沈初媜聽不見他的反話,扭身進浴室去了。 紅錦自外邊進來,貓著腰道,“爺,耳房收出來了,添置好了書架桌椅板凳,您要不要過去看看還缺什么。” 裴煥隨意擺手,“你進去問問她缺什么?” 紅錦答著是,小跑進了浴室里。 沈初婳捧著杯子漱口,問她道,“他走沒?” “爺在外面候著您,對了,”紅錦端熱水來給她凈面,道,“爺讓把耳房收出來做書房了,東西都購置了,叫奴婢問問您,還缺不缺其他的。” 沈初婳擰干凈毛巾擦臉,噗嗤笑道,“旁的沒有都沒事,就是一定要買把戒尺回來。” 紅錦怔住,不確定道,“您要打爺?” 沈初婳活動一下脖子,松松筋骨,“哪兒的話,這是我做先生的職責,嚴師出高徒,棍棒底下出孝子①,不打不成氣候,他如果能照著我說的去做,我自不會打他。” 紅錦想到裴煥那張冷臉,立時瑟縮一下,她勸著道,“您還是別吧,爺那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 沈初婳手一揮,頗有種我意已決的闊氣,她現時都摸清了裴煥的心,他再跋扈,也沒可能拳腳上動她,她拿戒尺也沒說一定要打,就是裝裝樣子,叫他也感受感受被人碾壓的痛苦。 紅錦乍舌,少頃還是默默退開。 戒尺還是買了回來,裴煥和沈初婳進耳房時,那把戒尺明晃晃的放在書桌上,下面壓著硯,耳房左側擺了個書架,架子上都是書,也不知他們怎么挑的?雜七雜八的書一堆,連坊間話本都在其中,她翻了一堆才找見一本《三字經》。 她把書放桌上,按著裴煥坐倒,指著書封的三個大字道,“你曉得這書講的什么?” 裴煥道,“講什么?” “講的都是做人的道理,”沈初媜指點道。 裴煥把書撇一邊,她又把書拿回來,擺著先生架子道,“你這態度豈能學好東西?我們以前在先生面前都是要彎著腰,謙卑有禮。” 裴煥撐著頭,饒有興味道,“我不認得字,你不應該先教我識字嗎?” 沈初婳想想有道理,先教他識字,再讓他知禮。 她鋪開一張白紙,提筆在上面寫字,她俯腰時,長發墜一點到他手邊,細腰款款,削肩微傾,她的臉近紙張前,在白紙的襯托下愈加玲瓏精秀,美人在側,只要一伸手,就能抱過來親密,他難免心猿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