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在一旁看的害怕，好幾次想要上前收拾都被嚇回來了。過了好一會兒，見汪大老爺臉上的怒氣漸漸散去，大管家才乍著膽子上前問道，“老爺，二老爺?shù)浆F(xiàn)在都不肯走，我是不是要安排房讓他住下？”

    “安排，當(dāng)然安排！”汪大老爺咬牙切齒的說，“他不就是來看笑話的嗎，那就讓他看著夠！”大管家說，“還有怡紅院的老鴇和姑娘們……”汪大老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躥了上來，“你去問問她們，到底要多少錢才肯走，五千兩就五千兩，我給！”大管家一邊答應(yīng)一邊往后退，還沒到門口就和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大管家，你這慌里慌張的要去哪兒啊，夫人在這兒呢，你沒看到嗎？”徐mama扶著汪大夫人站在大管家身后，就連汪大老爺也被嚇了一跳。

    眼前的汪大夫人雖然面色憔悴不堪，需要有人扶著才能站穩(wěn)，但她身上的那股氣勢和當(dāng)年毫無分別。汪大老爺站了起來，“你怎么來了？”汪大夫人在一旁坐下，看都不多看他一眼，“怎么，你的書房我不能來嗎？”

    “那倒不是，”汪大老爺重新坐下，“你多年不來書房，今天是有什么事兒嗎？”汪大夫人說，“這么多年，你到我房里的次數(shù)，掰著手指頭也數(shù)的過來，說的話就更少了。今天我精神好，有些話不說，恐怕是沒機(jī)會說了。”

    汪大老爺?shù)难燮ひ惶南耄半y道羊角下的藥起作用了，她是回光返照不成？”只聽汪大夫人問道，“你我夫妻幾十年，我問你，你對我可曾有過真心？”

    人到中年，青春年少時的那點(diǎn)真心早就淡了，況且因?yàn)槲囊鸸媚锏氖拢蚱薅嗽缇碗x心了，汪大老爺不耐煩的敷衍道，“自然是有真心的，不然我為什么一定要娶你進(jìn)門呢？”

    “是嗎？”汪大夫人的嘴角帶著一抹嘲弄的笑意，“老爺這么說，我真是欣慰，只是我雖然并著，但并不糊涂，你要的，不過是我假裝里的那只玉蟬！”

    汪大老爺猛的一驚，“你，你怎么知道？”汪大夫人嘆口氣道，“我出閣前，爹反復(fù)跟我提到過這件事，當(dāng)時我年紀(jì)小，只以為他是心疼那枚玉蟬，還覺得他是小氣，舍不得。現(xiàn)在看來，你要的根本不是我，而是玉蟬。”

    說道這兒，汪大夫人疲憊的閉上眼，“既然如此，你得到玉蟬之后，為什么不休了我呢？”

    多年夫妻，若說一點(diǎn)兒感情也沒有，汪大老爺也騙不過自己。當(dāng)年二人卿卿我我，你恩我愛，也是十分和諧的。之后后來經(jīng)過種種，感情淡了，他更擔(dān)心聰明的汪大夫人會壞了自己的大事，所以才起了殺心。

    眼下那些惡事被擺到明面兒上來說，汪大老爺又羞又愧，話也說不出來了。汪大夫人搖搖頭說，“算了，我也不過是白問。今天我來還有另一件事，你我夫妻早就名存實(shí)亡，不如給我一封休書，然我回娘家去！”

    這下汪大老爺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這些年房家的勢力雖然大不如前，但也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這些年他處心積慮隔斷汪大夫人和娘家之間的聯(lián)系，就是擔(dān)心他們互通消息，自己無法控制。

    “你這是什么話？夫人吶，病重不宜多思，我還是送你回去吧。”汪大老爺轉(zhuǎn)頭看向徐mama說，“你快去幫夫人準(zhǔn)備藥，好讓她喝了安睡。”他伸手去扶汪大夫人，汪大夫人卻冷笑著躲開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和老爺說，羊角，被我打發(fā)出去了！”

    汪大老爺?shù)男拿偷囊惶埨锝K究包不住火，他停住腳步，看向汪大夫人說，“你到底要說什么？”汪大夫人道，“這不是應(yīng)該我問老爺你的嗎，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老爺你非要?dú)⒘宋也沤鈿猓俊?/br>
    “我，我沒有！”到了這種時候，他只能死不承認(rèn)。汪大老爺說，“夫人，你可是聽到了什么閑言碎語，誤會我了？”汪大夫人道，“羊角在我每日喝的藥里下毒，被徐mama抓個正著。逼問之下，她招出是您讓她這么做的！”

    “胡說！”汪大老爺假意發(fā)怒，“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等惡事呢？羊角現(xiàn)在在哪兒，你把她叫來，我要和她當(dāng)面對質(zhì)！”汪大夫人道，“老爺，羊角要是來了，豈不是白白丟了一條小命？還有我的兒子，你也想讓他死嗎？”

    “原來還有這件事，”汪大老爺說，“他頂撞我，不該受點(diǎn)兒罰嗎？”汪大夫人覺得全天下的惡人加在一起，都沒有他無恥，當(dāng)下啐了一口說，“呸，收起你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臉吧！這么多年你一直疑心他是我和表哥生下的孩子，幾次三番的折磨他，現(xiàn)在更是想要了我們母子倆個的命！告訴你，休想！”

    汪大夫人氣急，說話又快了些，當(dāng)下大聲咳嗽了一陣兒，對徐mama說，“你去外面看看，他們可到了！”汪大老爺忽然覺得不好，他一把拉住汪大夫人問道，“你說誰，誰是他們，你做了什么？”

    “也沒什么，只是我在這里受苦，連命都要保不住了，自然要請娘家人來主持公道！”汪大夫人看著他再也藏不住怒氣，伸手要打自己的樣子，笑的更開心了，“好啊，我真喜歡看你這幅卑鄙的模樣，這才是真的你！”

    “老爺，老爺，不好了，房家人來了！”大管家慌里慌張的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汪大老爺松開汪大夫人，厲聲說，“你一定非要把這點(diǎn)兒丑事抖落的人盡皆知嗎？好，你若不怕落下個毒婦的名聲，咱們就試試看！官家，請他們到前廳稍作，我即可就到！”

    宜春帶著房家人上門，著實(shí)嚇了大管家一跳，但看來者氣勢洶洶，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房老爺站在廳中，渾身上下都透著怒意，汪大老爺見了，也不忍怕了三分。

    “大舅哥，多年未見，你……”他正要?dú)鈳拙洌坷蠣斁屠浜咭宦曊f，“別說那些沒用的，我meimei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