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辰八字
“兩位公子還有這樣的本事,那我也得跟去見識見識,開開眼了!”大管家笑面虎一樣,看來是受了汪大老爺的吩咐,鐵了心要跟著他們了。良飛塵想了想說,“那好吧,這件事,我答應了!” 出了人命,老鴇也沒心思再做生意。姑娘們心里害怕,又無處可去,各個躲在房間里。幾個龜公守住前后門,不放一個閑人進來,若有上門,也是好言好語的勸回去。 小紅的房間本來是間柴房,雖然收拾過,也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柜子而已。房梁之上,白綾還沒有解下,小紅的尸身被放在床上,臉上蒙了一塊兒白色的帕子,帕子的右下角繡了一朵桃花。 老鴇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不敢進來。燕合宜先查看了一圈兒,發現地上有燒過的紙灰,也有老道做法留下的痕跡。就像秋香說的那樣,即便兇手留下了線索,也不容易找到了。 良飛塵強忍著悲痛走到床邊,手微微發顫。揭開蓋在小紅臉上的帕子,露出小姑娘驚慌失措的臉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幾乎要從眼眶里瞪出來。嘴巴張的大大的,不是到是不是臨死時還在大聲呼喊救命。更瘆人的是,在小紅的脖頸上,一條深紫色的淚痕有兩指寬,良飛塵想到她瀕死那一刻的掙扎,眼眶就濕了。 “請問mama,昨夜出事時,可有人聽到什么動靜?”燕合宜比良飛塵要冷靜,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抓住兇手那一天,盡可以到小紅的墳前放聲痛哭,以示哀思。 老鴇說,“我這人睡覺死,又在后面,自然是什么也沒聽到。不過,住在隔壁的春花說她聽到了。公子您稍等,我這就去把她叫來!” 片刻之后,老鴇帶了一個女子過來。燕合宜只看了一眼,就詫異了。這位女子大約三十四五歲的年紀,臉上的粉厚的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能往下掉。偏她還在沖自己使眼色,燕合宜只覺得胸口發悶,如同害喜的婦人一般。 “公子萬福!”春花見了禮,看的出她想盡力表現自己的風情萬千,但落在燕合宜和良飛塵的眼里,卻無異于東施效顰。老鴇連忙說,“春花啊,從十六歲就跟著我,也算是老人兒了。只是她年歲漸長,也沒個好去處,我就把她留了下來,一來有個安身之所,而來也幫我教導著姑娘們!” 原來如此,燕合宜問,“春花姑娘,你昨夜可曾聽到小紅房間里有異樣的聲響?”春花說,“我是聽到了,只是那時候已經過了子時,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沒聽到她是哭還是喊什么。公子有所不知,小紅這孩子脾氣倔,都比賣到這里了,還總想著要出去,不認命,哪兒能過的好呢?所以她時常哭泣,我也沒放在心上?!?/br> “你說是子時,你憑什么確定?”燕合宜問。春花看了他一眼,臉色稍稍有些難看,她說,“我已經這把年紀,人老珠黃,從前的人早就不用我伺候了。我除了教教那些新來的姑娘,也無事可做。時間多了,除了吃飯就是睡覺。所以對時辰特別的敏感,公子,我能確定聽到聲響的時候,就是剛剛過了子時?!?/br> 一位是風頭已過的過氣半老徐娘,一個是初涉風塵,不肯人命的清秀姑娘,她們二者之間不會有任何利益沖突,所以燕合宜相信,春花姑娘沒有必要說謊。 “公子信我?”從燕合宜的眼里,春花看到了信任,燕合宜說,“以春花姑娘的為人,平日里定是沒少明里暗里的照顧小紅,不然為何其他人都沒注意到她房間里的動靜。” 一番話觸動了春花的心腸,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自從小紅到了怡紅院,數落她最多的就是春花。可是,老鴇不給飯吃時,是春花偷偷塞給她一包點心,老鴇要打她時,也是春花說不能傷了姑娘的皮rou,才幫她免了一頓打。 燕合宜看到,春花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但礙于老鴇在場,實在不好說。于是他故意問老鴇,“小紅的生辰八字mama可記得?”老鴇忙暈了頭,怎么會記得這種事情,只好說,“我這就回房去看看,當年她爹賣她時,是留過生辰八字的!” 老鴇一走,燕合宜問,“春花姑娘,你要說什么,就盡管說吧!”春花朝兩邊看了看,壓低聲音說,“公子,昨夜小紅去過mama房間之后,回來時神色就不太對了?!毖嗪弦税櫭嫉溃坝惺裁床粚Φ??” 春花說,“我聽說,昨夜有位公子要替小紅贖身,這本是一件好事。黃澄澄五百兩金子,想來那公子也是真心對小紅好的。不怕你笑話,這里的哪個姑娘不想遇到良人,出了苦海,小紅更是白天想夜里盼的,可是昨天她回來時,我覺得她不怎么高興,甚至有點兒難過?!?/br> “嗯,她是怎么個難過法?”燕合宜想抓住點兒什么,卻總也抓不住。春花搖搖頭說,“這個我就說不好了,反正是不怎么高興的,眼睛紅紅的,見到我也沒說話,徑直回了房間?!毖嗪弦酥?,想要知道老鴇到底說了什么,只問春花是問不出來的。于是他說,“多謝春花姑娘,若能擒到真兇,小紅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念你的!” “真兇?你是說,有人害死了小紅,而不是她自己吊上去的?”春花頓時大驚失色。老鴇已經取了小紅的生辰八字回來了,她神色復雜的看了燕合宜一眼,走了。 “公子,這就是小紅的生辰八字!”老鴇有些懊惱的說,“也是我昏了頭了,當初買她的時候,怎么就沒找個算命先生問問呢!現在好了,小紅一脖子吊死,白白花了我二十兩銀子不說,還鬧的連生意也做不成了,我怎么這么倒霉呢!” 話一出口,老鴇就知道自己不該把實話說出來了。她買小紅只花了二十兩銀子,在怡紅院里養了兩三個月,卻要賣五百兩金子。她偷眼去看燕合宜的神色,只見他正在仔細的看紙上寫的生辰八字,似乎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