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魑魅魍魎
三更已過,湯念景和方郎中撐不住,回房去睡了。因為昨天晚上的“女鬼”,他們專門找仲華池要了兩張可以驅(qū)邪的符紙,貼在了門和窗上。一向不喜歡辛辣的方郎中還特意嚼了兩瓣大蒜,說話時都帶著濃重的氣味。 桑蘊秋聽說他們在等一場三千兩的賭注,興致勃勃的磕著瓜子說,“這可是真正的豪賭啊,我一定得看看!”和碧打著哈欠說,“管他是三千兩還是三萬兩,我實在是等不了,我先去睡了!” 她一走,玉老爺子也帶著小秋走了。這樣一來,除了桑蘊秋,就剩下燕合宜、仲華池和宜春三個人了。他們幾個大眼瞪小眼,仲華池耷拉著腦袋說,“我看呀,這三千兩是打了水漂了。燕合宜,咱們可得親兄弟明算帳,這三千兩是你自作主張給焦輝的,銀子要從你的賬上出!” 宜春問,“聽你這意思,你們兩個的錢好像有一部分是放在一起的?”她的尾音拉長,聽起來頗有曖昧的意思。桑蘊秋瞟了兩個男人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這有什么的,兩個男人照樣可以搭幫過日子?!?/br> 見宜春似乎對自己和仲華池的關(guān)系有所誤會,燕合宜連忙解釋道,“其實我們兩個只有一小部分錢是放在一起的,只有經(jīng)過我們兩個人的同意才可以動用。華池你放心,這三千兩,是我自己錢,絕對不會損害到你的利益!” “三千兩,那可是三千兩啊!”仲華池痛惜萬分的說,“你知道這個數(shù)目代表什么嗎?如果把這些銀子分發(fā)給各家各戶,每家二兩銀子,就夠他們過個年的了?!毖嗪弦艘馕渡铋L的說,“如果我賭贏了,獲益的不只是這些人啊?!?/br> 小秋擔(dān)心他們餓,專程送來了夜宵。雞湯小菜,還為桑蘊秋煮了一碗豆沙湯圓。他和宜春最熟,自然先把雞湯端給她。小秋把碗端在手里,就覺得不對勁兒了。貼著手掌心的不是guntang的碗底,而是一張濕乎乎的東西。 他好奇的揭下來一開,竟然是一張比碗底大不了多少,四四方方的紙,上面潦草的寫著幾個字,“鎮(zhèn)外三里,靜候大駕!”小秋駭然,拿著紙的手哆嗦個不停,“這,這是什么時候放的,我,我怎么一點兒都不知道!” “得嘞,三千兩來了!”仲華池一看就明白,這件事兒,燕合宜贏了。宜春看了一眼,“這里面會不會有問題?焦輝真的能為了三千兩,出賣那個人嗎?”燕合宜說,“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即便有問題,我也要親自確認(rèn)?!?/br> “丫頭,你要擔(dān)心,那咱們就一塊兒去!”桑蘊秋站起身,把渾身上下收拾的利落緊襯,看樣子是要和他們一塊兒去了。宜春說,“秋姨說對,人多好照應(yīng),事不宜遲,咱們走吧!” 兩個人女人一左一右架住燕合宜就往外走,仲華池急的叫道,“不等等我啊,哎,我也去!” 夜風(fēng)寒涼,幾個人像是比快似的,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沿著那條唯一可以出入鎮(zhèn)子的小路,到了三里外的地方。春寒料峭,小路兩邊連根野草也沒長出來,空蕩蕩的一望無際,在清冷的月光下,別說人,就連一只老鼠也藏不住。仲華池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一舉一動,壓低了聲音說,“咱們不會是被騙了吧,你看看,哪兒像有人的地方?” 燕合宜發(fā)現(xiàn),東邊那顆大槐樹下,搭著一間又矮又小的茅草屋,似乎是農(nóng)人看瓜時住的。如果附近能有藏人的地方,也就是那里了??墒敲┎菸菟闹軟]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想要靠近并不容易。 “怎么,沒轍了?”桑蘊秋輕笑一聲,張開雙臂輕盈的像是蝴蝶一樣的凌空飛了起來,左腳在右腳腳背上借力,幾起幾落,輕輕落在了那棵大樹的樹枝上,一個轉(zhuǎn)身,就像一根樹杈似的,即便湊近也看不出分別來。 “該我了!”宜春見識了桑蘊秋的輕功,也不甘落后。她的身法雖然沒有桑蘊秋那么輕盈,但剩在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也隱入了大樹背后,探出頭來沖他們招了招手。 “嘿,合宜,咱們可落后了!”仲華池眼見兩個女流之輩搶了先,心里急的冒了火。燕合宜對他說,“那咱們就使那招怎么樣?”二人相視一笑,仲華池一個倒立抓住燕合宜的腳踝,兩人像耍雜技的翻跟頭一樣,悄無聲息的落在了茅草屋后,連一點兒動靜都沒發(fā)出來! 里面著實安靜了一會兒,就聽焦輝的聲音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住進了燕合宜家中。下一步,我該怎么辦?”一聲咳嗽后,一個嘶啞難聽的不辨男女的聲音說道,“你做的好,這二百兩銀子,你先拿著用。我聽說,今天姓燕的去找你了?”焦輝恭恭敬敬的道,“是,您耳聰目明?!?/br> “小子,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這是罵我讓他們看著你呢!”那人嘿嘿笑了兩聲,宜春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焦輝連忙說,“我不敢!”那人道,“行了,我把他們放在你身邊,的確是要他們看著你。不過還有一層,你一個人,成不了事!” “是,您教訓(xùn)的是!”焦輝心里七上八下,既希望燕合宜能看到自己留的那張字條,到這兒來,又擔(dān)心對面這個如鬼魅一樣的人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到時候只會害人害己。 “行了,那些客氣話我不愿聽?,F(xiàn)在,你得想辦法讓那姓燕的從姓玉的家里搬出來,至于用什么辦法,你自己掂量。天快亮了,我也該走了。你的女兒……” 那個聲音忽然一頓,讓在外偷聽的幾個人沒來由的渾身一涼,從腳底泛起的寒意讓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皳渫ā币宦暎馆x顫聲說道,“巧燕還小,她不懂事,您,您大人有大量!” “不不不,我只是想告訴你,女兒是爹的貼心小棉襖,好好教養(yǎng)著,將來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話音未落,茅草屋門口起了一陣風(fēng),緊接著焦輝走了出來,雙膝跪地,沖著漆黑的夜色重重的磕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