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寒夜兇案
在這小鎮上,永昌茶樓算的上是一個傳奇。聽說當年有一伙盜賊來到鎮上,想要安身立命,所以就在這兒蓋了這座永昌茶樓。有人說,那些盜賊搶奪來的金銀財寶就藏在茶樓里,也有人說,他們把多年積攢下來的好東西藏在了鎮東,又以鬼怪之說嚇得大家都不敢去找,可好事的人去問茶樓的老板時,他卻搖頭笑著說,“若是祖上真留下了什么金銀珠寶的,哪怕是一壇金子,我也不必守著這小買賣,整天算計那幾個茶錢了!” 說起來,燕合宜倒是好幾次看到這位老板追著人要茶錢了,至于那些金銀財寶的話,多半也是不信的。但永昌茶樓魚龍混雜,去喝茶的盡是些男人,這位李姑娘,為什么愛去哪兒呢? 和碧托著腮幫子說,“你們這些臭男人怎么會理解我們閨中小姐的苦悶呢?總說有一種福氣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若是每天過的都是那種日子,就和畫地為牢沒什么兩樣了?!?/br> 平日里,她們能去的也就是自家的花園,盼星星盼月亮的出回門,也不過是買些簪環衣裳,胭脂水粉,要不就是去寺廟中祈福還愿。若是有些才華,還能做兩句酸詩抒發情感,但李瑞美的心不在這些上,她悶的時候,喜歡到永昌茶樓聽說書先生念叨幾句。 “你們說,這李姑娘是不是在茶樓里認識了什么人?”仲華池說,“那人知道李姑娘的身份,不敢透漏自己的真名實姓,所以才恬不知恥的冒充了我?” “沒錯,一定是這樣!”和碧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啪”的一聲嚇了燕合宜一跳。她自信滿滿的說,“明天我就去茶樓坐上一天,再好好打聽打聽,一定會找出那個混蛋來的!” 燕合宜最見不得屋中凌亂,仲華池指望不上,這個和碧姑娘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他只能自己動手了。燕合宜一邊整理那些紙張,一邊說,“與其苦等打聽,不如去問問永昌茶樓的老板。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連誰逃了茶錢都清清楚楚,一個姑娘家常去茶樓,他不會注意不到的!” “對呀,我真笨,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呢!”仲華池覺得,自己遇到和碧之后,從前的聰明伶俐勁兒都飛到爪哇國去了,但他卻甘之如飴。 這時候,燕合宜注意到手上拿著的那張紙,寫了的表哥兩個字,旁邊還打了一個問號。自古以來,表哥表妹才子佳人的事情不少,見到這兩個字,燕合宜起了疑心。 “你見過李姑娘的表哥?”燕合宜問和碧。和碧還沒說話,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個人,我倒是見過一次,不過,他并不是瑞美的親表哥,而是她繼母的侄子?!?/br> 李府的夫人是繼室,雖然對李瑞美這個繼女不錯,但心里還是有自己的盤算。若她嫁的是自己的娘家侄子,那以后李家的這份家產,還不是攥在自己手中?于是,季夫人的這位內侄就三天兩頭的跑來坐著說話。 “那個人,長相鄙陋,說話粗俗,瑞美是看都不看一眼的?!焙捅痰淖旖窍蛳缕仓?,“我疑心的是,瑞美的事或許跟他也有脫不了的干系。他苦求淑女不得,就辣手摧花?” 盡管這個說法也合了燕合宜的心意,但從一個閨閣小姐口中說出來,還是讓他驚訝不已,“你是從哪里聽來這些的?”和碧神秘一笑,“那些戲本子上多的是,你別那么看著我,難道你們沒看過?” 仲華池咳嗽一聲說,“看是看過,但好像沒你看的多。話說回來了,既然有了線索,那咱們就趕緊去找找這位表哥啊。”和碧雙頰忽然一紅,“外面天已經黑了,這個時候,他恐怕在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燕合宜看向她,和碧已經羞的躲開了,她跺著腳說,“那個地方就是那個地方嘛,你們這些臭男人最愛去的!”燕合宜頓時明白她說的是青樓了。 “我,我是從來不去那個地方的!”想到在鎮東那個繡紅閣里發生的事,仲華池不禁心虛起來。燕合宜說,“良宵苦短,也該有佳人作伴才是。華池,咱們也去風雅一回!” “你們哪里是風雅,那是風流吧!”和碧沖他們吐吐鮮紅的小舌頭,囑咐他們道,“那人名叫吳亮,嘴角邊有一顆黃豆大的黑痣,貧嘴貧舌,一看就知道?!?/br> 大雪已停,白日化了,夜晚結成冰,更加難走。燕合宜和仲華池卻健步如飛,腳下的步伐竟然絲毫不亂。這么冷的天氣,原本開著的酒館面館也都關了門兒,街上黑漆漆的。 不知道怎么的,燕合宜忽然想起白天遇到的那個小姑娘,這么冷的天,她還穿著單薄的夾棉衣,不知她有沒有吃那串糖葫蘆?這時,前面的小巷子里忽然發出一聲男人的慘叫,緊接著就是掙扎聲,叫喊聲,倉皇逃跑的腳步聲。 “出事了!”仲華池先一步拐進那條小巷,同時從懷中摸出火折子點亮。微弱的火苗被風吹的搖曳亂擺,他用手遮住,朝前面看去。 前面的地上有個男人背對著他倒著,一股血腥氣竄進鼻孔,仲華池舉著火折子朝地上照,大片的血跡淌在地上,還冒著白氣,男人抽動了兩下之后,終于不動彈了。 “怎么樣,還有救嗎?”燕合宜沒想到一出門兒就遇到了這種事,仲華池蹲下身摸摸那人的脖頸,沖他搖搖頭。小鎮上的生活寡淡無味,卻很少發生命案。燕合宜說,“照著些?!彼涯莻€人翻過來,這男人雙眼圓睜,滿臉的驚恐,而他嘴邊那顆黃豆大的黑痣格外引人注目! “是吳亮!”燕合宜的心猛的往下一沉,怎么是他呢?仲華池反應極快,“合宜,這兒不能待了,咱們得趕緊走!我擔心,著又是一個沖著咱們來的陷阱!” 話音未落,小巷的兩頭都傳來了人聲,已經可以看到火把的光亮,想走是來不及了。燕合宜沖仲華池是個眼色,兩個人索性泰然自若的站在一旁,等著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