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約定
看著陸云舟那自信的樣子,田單的心中卻是大搖其頭! 田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齊雨啊齊雨,你這番前景的確描繪的很美好,但大話可不是這么說的,你一個從沒上過一天戰場的稷下學生,如何能夠想象函谷關是何等的險要! 那可是天下第一雄關啊! 秦國如此強大,憑的不就是占據天險之后,進可攻、退可守的先天優勢嗎? 若是函谷關好打,中原的貴族百姓又何必如此害怕強秦? 便是本相親自出馬,都毫無把握攻下這座雄關要塞,你一個小小少年,如何敢放此大話狂言! 更不用說占據西河之地了,簡直天方夜譚,世上千年才出一個吳起,你真當自己是軍神吳起在世了? 不,哪怕是吳起當年,也是在魏國占據河東之地和函谷關的前提下,才能讓他打下西河之地啊! 本相也知道,現在秦國也許真的很虛弱,本相也相信,如果真的發起合縱之戰,若合縱軍中有高明的將領,甚至可以一路打到函谷關前!但破函谷關,那卻真的是難比登天了! 齊雨啊齊雨,本相知道你天縱奇才,頭腦聰明,口才驚人,本相相信你有縱橫捭闔之才,相信你有治國之才,甚至相信你即便坐在本相的這個位置上,也有能力應對一切國政! 但打仗真的不是這么簡單的,任憑你再怎么聰明,哪怕熟讀兵書,將戰例典故背的滾瓜爛熟又如何?從沒有上過一天戰場的你,根本就無法想象戰爭的真正面目,更加無法想象函谷關是何等的易守難攻! 難不成,你是想當第二個趙括? 田單靜靜地看著陸云舟,心中雖大搖其頭,但卻沒有將這些念頭全都明說,無論如何,他還是想看看,陸云舟到底是否有真寶可獻! 沉吟片刻后,田單開口道:“齊雨,你可知道,自從秦國趕跑魏國人,獨自坐擁關中之地之后,直至今日,這函谷關便只被攻破過一次!” 陸云舟明白田單的意思,他自然知道函谷關的險要,也明白自己從未上過戰場,并不通兵事,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對此就沒有辦法了。 陸云舟神秘一笑,低聲道:“田相請放心,我絕非那紙上談兵的趙括,田相只需聽我說完,自能分辨這法子究竟可不可行!” 田單心中琢磨著“紙上談兵”四個字,暗自點了點頭,沉聲道:“好,本相洗耳恭聽!” … … 陸云舟走出相國堂的前廳的大門,手中拿著一根泛著暗金色光澤的銅管,看著眼前黑黝黝延伸向下的長階。 銅管的兩頭都被封泥密封了,封泥上清晰地壓著田單的丞相之印,銅管里面裝著的,是田單方才親手寫下的一封密函。 陸云舟將三策的具體cao作和盤托出后,田單終于認同了他的策略,并且和他定下約定-- 此番先派陸云舟去韓、趙出使,并且只給陸云舟三個月的時間,如果秦國當真如陸云舟所料,在三個月以內襲擊了韓、趙,那么田單就全權授予陸云舟按計劃行事! 但田單同時也指出,如果秦攻韓、趙一事并沒有如陸云舟所料一般發生,那么陸云舟此行的任務就將立即發生變化,他就必須促成齊國與韓、趙之間的盟約,謀求共同牽制魏國。 后面的話田單沒有說,但陸云舟明白,如果秦國當真沒有任何動靜,就相當于推翻了陸云舟在此次推測當中做出的秦國針對齊魏的陰謀的猜想,既然如此,韓、趙盟約就依舊可以在牽制魏國的時候派上用場,那么締結同盟后,田單多半還是會按照原定計劃,攻打衛國! 陸云舟捏了捏手中的銅管,將之放在懷中小心收好,眼眸中的冷芒一閃而過。 三個月的時間,他自然是有把握的,畢竟按照他的推算,也許就在圖先將消息傳回秦國之后,秦國就會立即行動了! 兵貴神速,遲則生變,這場戰役爆發的時間,最遲也絕不會超過六月初! 秦、韓、趙三國邊境的烽火,在此期間,必將點燃! 否則歷史上今年剩下的那一連串精彩無比的大事件,可就沒時間展開了。 陸云舟收好密函,將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看向那暗夜中璀璨閃耀的點點星光,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心頭大定,步履沉穩地步下臺階,牽過白馬,翻身而上,策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他的計算之中! … … 夏歷二月廿七。 距離三月初一的大朝還剩下最后三天。 陸云舟一大早牽馬出門后,就聽見街衢巷陌中的百姓們都在議論紛紛,煞有介事地談論著有關昨夜自己被兵士帶走的傳言,仿佛他們昨夜都親眼見到了,不由得會心一笑。 去善府接了善柔,兩人一起到了稷下學宮,很快發現輿論的方向在稷下學宮變得截然不同,稷下學子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討論著,陸云舟究竟會如何改革當今的官員選拔制度,上書后又是否會起到效果。 路過的稷下學子們見到陸云舟,不少學子認出了陸云舟,連忙示意同伴停止談論,紛紛恭敬地向他打招呼。 這種恭謹與以往十分不同,陸云舟在許多人的臉上看見了敬畏和敬佩,又在許多人的臉上看出了懷疑和小心,甚至還有人看他的目光帶著狂熱,而曾經相熟的朋友,看向他的目光也變得略微陌生了起來,少了一些親近,多了幾分仰視。 陸云舟明白,僅僅是上書改制這樣的事情,是不會讓眾人有如此反應的,這些稷下學子們如此態度,只怕多半還是因為自己昨日在辨亭上展現的那番“仙人之姿”,同樣在稷下學子們中間廣泛傳揚開了! 而陸云舟和善柔攜手踏入稷下學宮的這一幕,也落在了許多關注他的有心人的眼中。 素商樓二樓靠窗的一桌,肖月潭一手拈著一只青玉茶杯,一手倚靠在窗臺上,正懶散地一邊啜飲,一邊出神地看著樓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學子們,一派閑適悠然、真名士自風流的樣子。 當他的目光瞥到經過樓下的陸云舟時,眉毛一挑,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