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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職業(yè)替身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周翔有點兒懵,他對宗教之類的東西不是很了解,不過他第一反應就是請和尚是來超度的。周翔心里有些發(fā)毛,他現(xiàn)在看著是個正常的人,可在他身上卻發(fā)生了最荒誕的事情,鳩占鵲巢這種事,盡管不是他自愿的,但怎么想都不是正路,所以他見到這兩個和尚,就特別緊張,就好像妖怪見到道士那樣。

    可他想退回去已經(jīng)晚了,站在門口的兵哥已經(jīng)看到了他,其中一個轉(zhuǎn)身進去請示晏明緒了。

    周翔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事實證明一切都是他的心理作用,那兩個和尚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并沒有太過關(guān)注他。

    不一會兒,那兵哥出來了,示意他進去。

    周翔進屋之后,首先感覺到了一種極其不平常的氣息,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就好像這個粗陋的農(nóng)村土房子,突然變得非常不一樣,就連流動的空氣都有些嚴肅。他走進臥室,發(fā)現(xiàn)不僅是晏明緒坐在里面,在晏明修旁邊,還有一個瘦高的老和尚,年紀七十上下,面無表情,不怒而威,當周翔進來的那一刻,那和尚抬頭瞥了他一眼,那一眼犀利不已,盡管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周翔卻沒由來的緊張萬分。

    晏明緒對周翔說,“這是我?guī)煾福趴沾髱煛!标堂骶w顯得非常恭敬,態(tài)度甚至是謙卑的。

    周翔別扭地做了一個佛禮,絲毫不敢怠慢。

    他十多年來在娛樂圈接觸過不少高不可攀的人物,盡管人家未必記得他,但他對這些人的八卦可知道不少。他發(fā)現(xiàn)越是站在云端的人,對信仰的需求就越強烈,比如像王總那樣的紅二代,信藏教信到癡迷,每年不管多忙,都固定要抽出兩三個月去閉關(guān)修行,在京城人人都要敬他三分,去了藏地卻規(guī)規(guī)矩矩,見到鐵棒喇嘛連頭都不敢抬,這些不是傳聞,而是王總自己頗為得意的親口說的,一說起自己的師父,更是敬仰若天神。諸如某些大國企、私企老總信佛信教的事,更是非常平常,周翔對晏明緒有個師父,倒是一點都不奇怪。

    能讓晏明緒敬為師父的人,必定是了不得的大師,就是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寂空大師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依然沒有表情,沒有說話。

    周翔被他看得渾身難受,對晏明緒說,“晏先生,您找我什么事。”

    晏明緒嚴厲地看著他,“我要知道昨天你進去看到了什么,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周翔低聲道:“看到了一堆骨頭,看到晏明修坐在地上,閉著眼睛,沒說話,我什么也沒做,我嚇跑了。”

    “真的?”

    “真的。”

    “但他現(xiàn)在要見你。”

    周翔愣了愣,“好。”我也正想見他。

    他第二次走進了那個農(nóng)房,只不過這一次,晏明修就坐在吃飯的桌子前,他面前擺著一份早餐,他卻一口沒動,就是看著飯菜發(fā)呆。

    周翔進屋之后,晏明修就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他。晏明修的樣子跟他往日里的冷漠從容相去甚遠,他形容憔悴,頭發(fā)蓬亂,短短幾天就瘦了一大圈。

    有什么東西用力地敲擊著周翔的心臟。

    他忍不住往放著尸骨的里屋看了看,門卻緊緊關(guān)著。

    晏明修開口了,聲音嘶啞難聽,“坐下。”

    周翔坐了下來,不安地看著對面的晏明修,他想說些什么,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晏明修看著他,空洞的眼神閃過一絲詭秘的精光,他直直盯著周翔,就好像想透過皮rou看進他的身體里,這讓周翔渾身不自在。

    晏明修說:“有些事,我要跟你說,因為我不能讓蔡威見到我這個樣子,所以我告訴你,你去傳達給他。”

    周翔點了點頭。

    “周翔的一切事情由我來處理,讓他不用惦記了。”晏明修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周翔的臉,搜集著那張臉上的所有表情。

    周翔顫聲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周翔的遺體和遺產(chǎn),都由我來處理。”

    “可是,他是有親戚的……”

    “我知道,我已經(jīng)解決了,現(xiàn)在周翔的所有東西都是我的合法財產(chǎn)。”

    周翔放在桌子底下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他低下頭,掩飾著自己的表情,壓低聲音道:“那,你想怎么處理……處理周翔……和他的東西。”

    “我會把他帶回北京安葬。”

    周翔追問道:“房子呢?賣掉嗎?”

    晏明修深深看了他一眼,“房子我要重新裝修。”

    周翔傻眼了,他啞聲道:“為……為什么。”

    晏明修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桌子,他毫不客氣地反問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為什么。”

    周翔道:“因為……威哥說房子里有一些周翔的東西,他想清理出來,留個紀念。”

    “我說了,現(xiàn)在周翔的一切東西都是我的合法財產(chǎn),沒他什么事兒,我自己會處理。”

    周翔暗暗咬著牙,“你想怎么處理。”

    晏明修冰冷地說,“燒了,或者跟周翔一起埋了。”

    周翔幾乎要跳起來。晏明修有什么權(quán)利決定他的東西該怎么處理!那些是他……可他隨即想到,以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更沒有權(quán)利決定。

    他顫聲道:“晏總,威哥跟周翔關(guān)系很好,特別想拿回一些遺物,尤其是周翔父母的……”

    “那跟我沒關(guān)系。周翔的事我有責任,我想那些東西讓周翔自己帶走更好。”

    周翔氣得頭暈,他尖利地說,“那你為什么要重新裝修房子,你何不把房子也燒給他!”

    “那房子不錯,我有點感情,離我上班的地方還近,以后可以去哪兒住住。不過要換一個樣子,免得我心里不好受。”晏明修說得很平靜,表情沒有一絲裂縫,冷酷而無情,周翔的心已經(jīng)冷透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辦法,拿回他的東西。

    他小舅媽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晏明修肯定早就解決了,面對晏明修的決定,他束手無策。

    晏明修伸過手,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回去轉(zhuǎn)告蔡威,小偷的事我懶得查了,已經(jīng)不重要了。明天我就會趕回北京,先處理周翔安葬的事,然后就是他的房子和車嗎,讓他不要來摻和,葬禮我會通知他。”

    周翔站了起來,咬牙道:“晏明修,你算是周翔的什么人,憑什么幫他決定自己的東西的去向,威哥可是周翔最好的兄弟,你應該……”

    “我是周翔的男人。”晏明修鷹隼般的雙眸深深望進他眼底,“沒人比我更有資格處理他的東西。”

    周翔后退了一步,狠狠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晏明修的眼睛一直跟著他的背影,知道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晏明修捂住了胸口,心臟傳來的鈍痛讓幾乎直不起腰來,他慢慢握緊了拳頭,血紅的眼睛盯著那背影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周翔”。

    87、最新更新

    周翔回去之后,把晏明修的意思告訴了蔡威和蘭溪戎,倆人都氣得不行,周翔卻沒什么情緒,只是木然地說,“回去吧,現(xiàn)在就回去。有一點我覺得晏明修在撒謊,他說房子已經(jīng)在他名下了,我覺得不會有這么快,死亡證明不可能在這么幾天就開出來了,我小舅媽也不可能現(xiàn)在就繼承我的房子,晏明修能從那兒買我的房子呢。有可能他很早之前就和我小舅媽有什么約定,但是我猜房子還沒過戶。威哥,回去之后,你幫我聯(lián)系小舅媽,房子我不要了,但我要里面幾樣東西,一定要讓她想辦法幫我。”

    蘭溪戎點頭道:“有道理,這房子肯定還在你自己的名下,晏明修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隨便占人房子吧。”

    蔡威點點頭,“好,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咱們要搶在晏明修之前回去。”

    三人商定之后,一刻都沒有多留,當天就坐車往市里趕,然后馬不停蹄地飛回了北京。

    蔡威在路上已經(jīng)給周翔的小舅媽打過電話,但對方一直不接,最后干脆關(guān)機了。

    周翔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了,也就不再指望他這個平素沒什么往來的親戚。

    蔡威和蘭溪戎都還有事要處理,三人分開之前,蔡威叮囑他,“你別想太多,我會想別的辦法聯(lián)系你小舅媽,晏明修還沒回來,咱們還有時間。”

    周翔點了點頭,他笑著拍了拍蔡威的胳膊,“威哥,我明白,你放心吧。這趟謝謝你們陪我過來,耽誤你們好幾天時間。”

    蘭溪戎苦笑道:“翔哥,我們什么事都沒辦成,你還說這種話。”

    “怎么會呢,我這趟最大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我看到自己了。”周翔扯著嘴角笑了笑,眼神有些空洞,“我沒什么可遺憾的了。”

    倆人看著他,心里都有些難受。

    周翔僵笑著:“回頭請你們吃飯,先回去吧。”

    蔡威走了之后,蘭溪戎不放心他,把他送回了家。

    周翔到家之后,表現(xiàn)得一切如常,還沒忘給陳英和王阿姨帶一些廣西的特產(chǎn)。王阿姨吃水果的時候,就絮絮叨叨地開始說她又給周翔相中了誰家的姑娘,長得水靈人又懂事之類的,王阿姨一直非常喜歡周翔,老覺得他這個年紀該處對象了,就一直記掛著這個事情。

    周翔就含笑聽著,眼睛直直地看著電視,卻沒有一個畫面、一句話進駐他的腦海。

    半夜一點多,所有人都睡了。

    周翔默默地下了床,換了一身全黑的衣服,帶上帽子和圍巾,從家里的工具箱里摸出一些工具,然后悄悄出門了。

    他坐車回了自己家。

    如果不是被逼到一定份兒上,他一定不會再鋌而走險做出這種事,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其實誰都幫不了他,因為沒人能跟晏明修抗爭,他絕對不會讓晏明修把那些對他來說極其重要的東西燒了、扔了、埋了。

    他怕晏明修已經(jīng)換了鎖,所以他帶了一些工具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開,碰碰運氣吧,至少先了解一下那是什么鎖,如果自己打不開,就花錢找個偷兒來幫他。

    他是鐵了心要進去。

    他到那小區(qū)的時候,已經(jīng)兩點多了,小區(qū)里靜悄悄的,樹冠蔥郁濃密,遮擋了大部分月光,小徑兩旁吊著幾盞不明不暗的路燈,整個空間都給人一種隱蔽的感覺。

    周翔抹黑爬上了樓,他抓著自己家門的把手,打開手電,蹲下身看著那個門鎖。晏明修居然沒有換鎖,還是原來那個,那么鑰匙呢?

    周翔悄悄打開消防箱,手指摸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摸到了那一小片冰涼的金屬。

    鑰匙也在……

    晏明修居然這么沒有防備心?還把鑰匙留在這里?

    周翔不禁心生疑竇,但是,他已經(jīng)無暇顧忌了,他快速摸出鑰匙,輕輕打開了門。

    屋子里漆黑一片,他舉著手電掃視了一遍,決定先去拿他爸參加全國棍術(shù)比賽時得的那個二等獎的獎杯,那是他爸最為自豪的一件事,小時候他經(jīng)常纏著他爸教他。

    他憑著記憶摸到靠近電視的第二排柜子,打開玻璃柜門,伸手去夠那個生了銹的獎杯。

    就在他的指尖要觸到那獎杯的一瞬間,眼前突然大亮,客廳的燈被打開了!

    周翔嚇得心臟都漏跳了半拍,他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光線,狼狽地低下了頭,當他慢慢張開眼睛,驚訝地轉(zhuǎn)過頭去時,他看到晏明修就站在臥室門口,像狼一樣盯著他,那雙眼睛赤紅一片,仿佛隨時會向他撲上來!

    周翔把顫抖的手縮了回來,就那么僵硬地呆在原地,倆人隔著幾米的距離相望,明明是這么小的房子,明明那么近,卻又覺得眼前仿佛橫著一道深淵,誰也沒有勇氣越過去。

    周翔瞬間都明白了。昨天晏明修說過的話,今天在這里堵著他,一切都是晏明修安排好的,為的就是讓他著急、露出馬腳。

    事到如今,他找不出任何理由解釋眼前的情形。有哪一個賊會來偷一個銹跡斑斑的、不值錢的獎杯呢。

    晏明修幾乎無法呼吸。他的每一次喘氣,都伴隨著巨大的痛苦,這些天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比他這輩子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要巨大無數(shù)倍,他有種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錯覺。當他看到眼前這個人,當他確定心中所想時,他以為自己會激動萬分,可現(xiàn)實卻是他說不出話來,他甚至無法邁出一步,他已經(jīng)被瀕臨崩潰的情緒死死掐住了咽喉。

    倆人就這么滑稽而痛苦地對視了十多秒,晏明修才從喉嚨里擠出一段艱難的話,“真的……是你……”

    周翔沒有解釋什么,他脫掉了自己的圍巾和外套,因為他一身都是汗,五臟六腑沒有一處不難受,悶得他快要暈過去了。他沒有必要再穿著了,既然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那么他就不該離開,這是他的房子,他的家,他要晏明修還給他!

    晏明修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越走越近,周翔看著他有些扭曲的神情,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

    這一步一下子刺激了晏明修,他一個跨步?jīng)_了上來,狠狠把周翔壓在了墻上,赤紅的雙眸猙獰地盯著周翔,聲音變調(diào)得不成樣子,“是你……真的是你……”

    周翔雙唇顫抖,僵硬地看著晏明修。

    晏明修緊緊抱著周翔,“真的是你……周翔……真的是你,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告訴我,你離我這么近,卻不肯告訴我!”晏明修低吼著,“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死了啊周翔!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你究竟有多恨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晏明修的眼淚洶涌地流了下來,他抓著周翔,就像抱住洪水中的一棵樹,一旦他松了手,就會再次墜入萬丈深淵。這三年來他究竟是怎么過來的,他已經(jīng)無法形容。他一天天地騙著自己,周翔沒死,周翔會回來,所以他不顧全家人的反對,去當明星,他想周翔一定是在生他的氣,所以不肯回來見他,他要讓周翔時時都能看到他,也許有一天,周翔會回來。他一天又一天地等,每天都被期望和絕望深深煎熬,刻入骨髓的悔恨和如深淵般的思念已經(jīng)徹底抽空了他對未來所有的念想,他心里不斷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周翔已經(jīng)死了,可是又一次次被他壓抑下去。他沒有看到周翔的尸體,他不能不抱著周翔還活著的希望,不然他怎么撐下去?

    他怎么撐下去?在沒有周翔的世界,在這個人把最好的感情給了他又徹底抽離后,他要怎么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