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杏回來了。”她當(dāng)即又笑了起來，找她招手:“站在門口干什么，快進(jìn)來啊。”

    明杏有些心虛。

    她應(yīng)了聲，抬腿走進(jìn)來，到程奶奶身邊時，腳步又慢慢停了下拉。

    “奶奶，我——”明杏很愧疚，想說道歉的話，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出來了。

    怕自己說的不對，會傷奶奶的心。

    她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程奶奶唇角還掛著笑容，卻看明杏這副樣子，她眼眶一下子濕了。

    老人家的皺紋在眼角盤桓，每一條都是歲月的滄桑，手慢慢的放下了木勺。

    “不用你們說，其實我猜到了。”這句話，綿長沉重的難過一下蔓延開來。

    眼里的希冀一下子就暗了。

    “我一直怕呀，怕他連考試都不去，連機(jī)會都不給自己……”

    “誰想到，怕什么來什么。”

    老人家聲音厚重，顯得更為悠長難過，  聽的人心里一陣泛酸。

    程奶奶垂眼下來，長嘆一口氣，每一個字眼里都是無法被比擬的難過。

    “出不去棠里了。”

    這短短一句，聽得人心里猛然一下沉了下去。

    程奶奶又拿起木勺，繼續(xù)澆花。

    明杏站在她旁邊，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好。

    “程放他啊，是個懂事的孩子，他心疼我。”

    程奶奶慢慢的說:“他怕自己出去了棠里，留我一個人，會過的不好。”

    “他也不想讓我供他讀書。”

    “費錢。”

    她雖然什么都不說，但這些她心里比誰都明白。

    別人都說他們家程放是個十足的壞孩子，可只有奶奶知道，他們家程放，最懂事最聽話。

    “但是，我心疼他呀。”程奶奶說著，聲音微梗，難過的語氣，聽得明杏也想哭了。

    許是見不得老人家這樣，她鼻子不由的酸酸的。

    “這孩子，自己受欺負(fù)了從來不說，有什么難事也都自己憋著，這幾年來，他沒有哪一天過得開心。”

    前幾年家里變故的時候，都是程放一個人抗下來的。

    也才十幾歲的孩子，經(jīng)歷了太多，成熟的讓人心疼。

    所以，她希望他能多為自己考慮一點。

    奶奶她，也真的太希望他可以離開棠里了。

    他如果出去了，在外面也是一個重新的開始，沒有人會知道他家里的情況，沒有會看不起他，會冷言冷語的諷刺他。

    又沉默了許久。

    遠(yuǎn)處鞭炮聲一直在響，隱約還能聽到歡呼的聲音，那種喜悅的情緒，似乎都蔓延到他們這里來了。

    可這僅僅是別人的喜悅。

    “明杏，能讀上大學(xué)，才會有出息吧。”

    “就像你一樣。”

    奶奶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明杏喉嚨酸澀的難受，話卡在里面，想開口，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奶奶，程放他，會有出息的。”明杏睜著眼睛，是滿腔的真摯和誠懇。

    讓人覺得，她說的就是真話。

    而不僅僅是在安慰人。

    第22章 我當(dāng)你女朋友好不好？……

    程放這幾天身體一直不舒服。

    那天晚上淋過雨之后, 腦袋總暈沉沉的，加上后面兩天又吹了風(fēng)，到晚上溫度直線飆升。

    他自己也知道，才去買了藥。

    昨天晚上莫名睡的很好, 今天又在家休息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 精神才總算好了一些。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尹浩給他打電話, 急哄哄的，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放哥，你這是咋回事？”尹浩問:“廠里這幾天忙得很，你人怎么找不見了？”

    “媽的別煩我。”程放心情極差，暴躁的很, 誰都不想見, 誰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剛要掛掉電話，尹浩已經(jīng)急得跺腳，在電話那邊扯著嗓子喊道:“放哥放哥，等等等等——”

    “你再不來工作沒了, 這賺錢的活計也沒那么容易找是不是，老李他現(xiàn)在真是發(fā)大火了，這——”

    尹浩話沒說完，程放已經(jīng)把電話掛了。

    隨手把手機(jī)扔到了一邊。

    他閉上眼睛，想再繼續(xù)睡會兒。

    這本來都好多了, 心情也平和了很多, 這下被他一咋呼，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兒，一個個的盡能折騰人。

    可這下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程放沉著臉, 從床上坐起，緩了會兒后，拿了衣服準(zhǔn)備去洗澡。

    真是迷迷糊糊的躺了一天一夜了，他火氣旺又容易出汗，真是連自己都嫌棄自己身上臭烘烘的。

    程放自己提起衣領(lǐng)，還吸鼻子聞了聞。

    媽的，這味道沖人。

    是真受不了了。

    今天晚上天氣不錯，月華如水，月光灑下一層銀色的柔光，覆在整個小鎮(zhèn)上，緩緩流淌著。

    家里只有一間浴室，在院子的盡頭，程放拿了衣服，正準(zhǔn)備出門。

    這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

    程放腳步頓住，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這個時候能有誰來敲門。

    總不能是奶奶吧。

    “誰？”程放問了一句。

    “是我。”外面?zhèn)鱽砼鷾厝彳浥吹穆暰€，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名字:“明杏。”

    程放瞳仁明顯縮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