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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重生之金盆洗手在線閱讀 - 第17節

第17節

    以前的路文良當局者迷,但現在的路文良早已旁觀者清了,那時候的陳榮西不和鄭潘云計較,有可能還真不是忌憚盤龍會勢力的原因,在他女兒被綁架之前,陳榮西估計根本就沒將盤龍會當成一個合格的對手過!

    現在想想也是,雖然兩個幫派的管轄范圍不相上下,人員發展也差不多,但城西北的富庶繁華是東南能比得上的嗎?光是一個市中心加上一個第二市中心健康路,西建幫每年的收入估計就甩了盤龍會一整條街,但好在盤龍會一群四肢發達的打手戰功赫赫,路文良又一肚子壞主意出不干凈,盤龍會才好歹沒在西建幫爬起來那段時間內迅速的衰敗。

    想到這里,路文良忽然一個恍惚,總覺得有什么被自己遺漏已久的真相在腦中流竄,呼之欲出。

    但不待他想的更多,來人已經排開在他眼前站定,劉長風戴著頂黑色的牛仔帽躲在眾人后面,一個黃色頭發的年輕人一揮手:“喂!”

    路文良定睛一看,肚子笑的打跌,臉上絲毫不顯。

    只見這人剃了一個規正無比的西瓜頭,整齊的好像是倒扣著一個海碗剪出來似地,唯獨在額頭中央分割線那里削出一個碩大的缺口,把一半兒西瓜頭一分為二,如同一本厚厚的新華字典翻開蓋在上面,一雙斗雞眼加稀疏的倒掛眉,臉大的好像給人剛扇了十來個巴掌,表情卻帶著說不出的憂郁來。這人打了個鼻環,打了個唇環,右耳朵七八個耳洞,脖子上串了老粗的金項鏈,土爆氣息濃郁撲鼻,身上穿了一件不倫不類的花襯衫,下頭套了個四色的喇叭褲,一條褲子從膝蓋處一分為二,右上大紅,左上嫩綠,右下明黃,左下粉紫,褲腿處還繡了一對翩翩起舞的蝶戀花。

    這……便是非主流的始祖啊!嗚呼哀哉!

    看到他打扮路文良也差不多明白了此人的智商,再看他身后的小弟,雖然比起這人要稍微低調一些,但一個個的比起神經病來也不逞多讓。

    勉強忍住笑意,路文良捏著鍋鏟問:“你是誰?”

    那人回頭看了劉長風一眼,劉長風一臉冷艷高貴的將帽檐向下拉了一些:“給他點教訓!”

    幾個人得了命令,像是餓了十來天的野狼,紛紛眼冒綠光的撲了上來,抓著眼前看到的一切東西就開始朝地上砸。

    現場頓時一陣尖叫,擺攤的女人們嚇得不輕,紛紛躲的老遠。

    這些人也只是砸東西,并不敢傷人,這畢竟不是奉的鄭潘云的命令,事情鬧大了有他們喝一壺的,劉長風請他們吃了半星期的好飯,這才請動了這么不小的一群人出面威嚇。

    路文良不慌不忙,手拎鍋鏟不動聲色:“你這是什么意思?”

    一旁十來個人嗷嗷叫著砸東西成為了背景,劉長風很得意,雖然很遺憾這群膽小鬼不敢下手打人,但打砸東西已經足夠將鄉下人嚇唬死了,想到趙婷婷窩在他懷里撒嬌時請求的事兒,劉長風朝著路文良獰笑:“你倒是挺有手段,死老太婆好幾天聯系不到人,我查了一下,房子已經過戶到你名下了。”

    路文良盯著他,劉長風于是繼續說道:“我問過你敬酒罰酒你要吃哪一樣,給了你敬酒你不當回事,那我只能出此下策了,我可沒有騙過你,在海川這個地方,想捏死你這么個鄉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看到他自負的模樣,路文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更好。

    他那攤子統共也就是兩只鐵鍋一個木架加煤球爐,一群人將醬油都搬起來砸了,再找不到東西,于是紛紛停手圍攏,嘴里叫著:“劉哥!”

    劉長風霸氣側漏的一擺手,隨后對路文良翻白眼:“我這人最不愛來虛的,現在你就給我個準話,健康路的房子你打算怎么辦好。”

    他原以為這一下該可以將路文良嚇出膽汁來,想當初他帶著一群的兄弟去打討薪的民工,一人一只麻袋套住就往死里揍,揍得人口鼻冒血再打砸一通,就沒有辦不成事兒的,他也向來為自己的權利和能力自豪不已。

    路文良卻忽然笑了起來:“你來的晚了一步,劉阿姨已經把房子過戶給我了,你要是帶種的話,今天就讓人去那邊把房子給砸了,再不濟把我打死在這里也沒關系,要房子沒有要命一條,我倒要看看我死在這里了,你老板是保你還是不保你。”

    劉長風的臉色冷了下來。

    他未來丈人家雖說不是家財萬貫的,可有房又有車,算是海川的中產階層了,趙婷婷能看得上他這么個小混混,她父母可絕看不上他,要是這一回那么簡單的事情都被他搞砸的話,在女朋友父母面前,劉長風該更抬不起臉了。

    眼看路文良一副油鹽不進的鳥樣,他心頭火起,腦子里亂嗡嗡的就涌起一股煩躁:“你他媽什么意思!”

    路文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橫豎往那一擺:“就這個意思!”

    “cao!”劉長風愕然的大罵了一聲,估計怎么也沒料到自己會碰上這么個不怕死又不要臉的對象,一時之間真的還想不出該怎么對付更好,眼睛瞪得比牛大。

    怎么辦?打人?這里是西建幫的地界,打出人命來怎么辦?

    砸?都砸干凈了,還有什么東西可砸的?

    但手底下這一群兄弟們目光炯炯的看著,劉長風要是就這樣灰溜溜的走了,那臉面也可以算是丟干凈了。

    他進退兩難,看著路文良更加面目可憎,忍不住抬起手就想來一拳……

    ……

    ……

    唐開瀚推開了兩個文件,上頭密密麻麻的條列不知道怎么排版的,看得他腦袋一個賽兩個大,滿腦袋都填滿了路文良那小子在停車場里奪路而逃的背影。

    小助理一出去他就后悔了,怎么就說了不用呢,盤龍會再不濟也不是吃素的,路文良那小子什么背景唐開瀚沒有不清楚的,對上這么大一幫人不吃虧才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是十來個人圍毆他一個。

    唐開瀚這就煩躁了,他一邊覺得自己不該因私廢公,路文良還沒和他有什么關系呢,這一去要是暴露了漢樓在海川的勢力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另一邊又忍不住去胡思亂想,漢樓里偶爾也會有一些這樣的地下活動,畢竟兄弟們都要吃飯,在沒有發家之前還是要接一些這樣的小生意的,那些被揍的人端看下手者的輕重,骨折腦震蕩都不算是大傷,動輒切胳膊潑硫酸的也不是沒有,倘若路文良碰上的恰好是那么一群沒天良的玩意兒,那可怎么辦好?

    一下子又是瘦瘦小小的路文良趴在電視臺門口滿眼狡詐的的大聲嚎啕,一下子又變成他冷若冰霜的在馬路上瞎走,一下子又想起他拎著大鍋鏟滿臉嚴肅攪土豆的模樣,各種畫面從眼前閃現,冷不丁就看到路文良滿身浴血缺了兩條腿躺在自己眼前,一雙原本滴溜溜的眼珠子被挖開,只剩下兩個血rou模糊的黑窟窿。

    唐開瀚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他刷一下就站起身來,揮手抓過披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朝外走。

    門口的助理整理了新的檔案正準備敲門,唐開瀚一陣風似地走了出來,他一愣:“唐總……”

    “閉嘴,”就聽到唐開瀚沉穩的聲音遠遠的從那頭飄了過來,滿腔煩躁,“我馬上回來。”

    沒有開酒店的公車,唐開瀚私下在停車場停著一輛黑色的紅旗,放的外地牌照,一點不起眼,拿口罩給自己戴好的同時,唐開瀚一踩油門就沖了出去。

    超速是肯定的了,連闖了四五個紅燈才開到郊外那邊,路文良的地址他背的滾瓜爛熟,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地方,只是他租住的那一處房子道路太狹窄,嘗試了一下不能開進去,唐開瀚低聲罵了兩句臟話,木著臉開始棄車跑,好在并不難找,一條路空空蕩蕩的就一個單元門口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

    一身正式服裝的唐開瀚在一群睡衣拖鞋的老太太群中看上去異常顯眼,看著他討債的眼神眾人都不自覺的讓開一步,跑了一長段的人連個急喘都沒有,冷颼颼的就走了進去,帶著口罩四下一看,地上一灘血,人呢?

    ☆、第二十三章

    那血自然不可能是路文良的,他那種脾氣要是真出了血非得鬧的天翻地覆不可,現在電視臺還有認識他的人呢,真要是鬧到臺面兒上,盤龍會不倒,劉長風也會被鄭潘云燙去一層皮。

    劉長風剛剛抬起拳頭想要揍人的時候路文良一鍋鏟就揮上去了,他這鍋鏟是特制的,平時要鏟貼在鐵鍋上焦香粘人的土豆鍋巴,所以普通的鈍面根本不好用,要專門送到鐵匠鋪給敲成鋒利如同刀刃那樣薄的厚度,這樣才好一氣將于鍋面依依不舍的土豆敲下,所以這一鏟子劃過去的效果可和刀子比起絲毫不差,路文良吃準了劉長風不敢將事情鬧大。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猶豫,畢竟上輩子和他劉長風打交道不多,也不敢篤定他到底是什么樣一個人,但剛剛兩句話之間,路文良心里就已經墊下一個底了。

    面多十來個人的逼迫他還這樣寸步不讓,真有底氣的人早就大拳頭揮過來了,他們十來個人還怕打不過路文良一個?可劉長風還真就只敢色厲內荏的撐著鼻孔喘粗氣,路文良不敢先動手,多講了幾句,這傻孩子還真就赤手空拳的打上來,一群小弟們就站在一邊兒圍觀。

    見了血之后劉長風有點癲狂,路文良也不敢小覷他,還很提防的做好了一場硬仗的準備,沒想到還不見劉長風動手,后面看熱鬧的一群兄弟就搶先把人架著走了。

    他雞血上頭,帶來人里卻有理智的,都是一個幫里兄弟,為了頓飯出來撐下場面的,誰還真的做好了吃掛落的準備?要鬧到了派出所,那盤龍會那里肯定是瞞不過去了,最怕的就是西建幫的人借題發揮坑他們一筆,那即便是逃脫了牢獄之災,出來之后他們也得被鄭潘云狠狠的教訓一頓。

    路文良攥著沾血的鍋鏟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就蹲下來收拾東西,兩個鍋子被砸的稀巴爛,煤爐也破了,調味料撒了一地混合著爛菜葉子一片狼藉,他邊打掃著邊就有點憋屈,要早知道自己會和劉長風來這么一場,上輩子他真就該抓緊了機會狠狠的教訓這小子一頓。

    市場里的老人家同情他又不想惹麻煩,剛剛那么長一段時間的爭執全都在袖手旁觀,現在人走了,眾人就有些羞愧,不論再怎么強橫的人,他們這些看熱鬧的一擁而上總沒有收拾不了的道理,但剛剛還真的就只有路文良一個小孩子受欺負。

    眾人上來搭手替他打掃,路文良的掃帚被奪了,一老爺子一面推他進單元樓一面嘮叨:“去……去洗個澡啊,這兒叔來,唉,你咋惹上了這么個麻煩呢……”

    路文良輕聲道了謝,拎著之前藏在樓梯下的土豆和湯鍋煤球上樓去洗漱了一把。

    ……

    ……

    唐開瀚心里揪得慌,地上那一小攤血紅殷殷的刺目,扎的他眼眶生疼,就像是兩個眼珠子里被塞進了對帶刺的異物,漲得難受。

    “他人呢!”聲音有些壓抑。

    打掃的眾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大家都很是羞慚,剛剛明明不該袖手旁觀的。

    唐開瀚額頭的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他在怎么穩重成熟,到底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已經很不容易,但現在胸前鼓雷似地心跳令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還沒有修煉到家。

    只不過是一個稍微上眼些的陌生人,連朋友都算不上,加在一起沒有說足二十句話……

    伸手把口罩扯了下來,唐開瀚一臉慘白。

    “小伙子啊……”有大媽看不下去了,這人不像是來找麻煩的,“你找的是哪個啊?被打的還是打人的?打人的已經走了,被打的在樓上,你去找他吧。”

    唐開瀚忽然回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看的大媽冷汗如漿,然后他若無其事的一板臉,戴上口罩推開單元門上去了。

    “哎喲哎喲……”看他走了,好幾個人丟開掃把拍著胸口惶惶,“嚇死人了,這是來討債哦……”

    ……

    ……

    路文良捏著筆在臺燈下寫著什么東西,厚厚的一疊子,偶爾回過頭在前面改個錯字,再咬著筆桿子思考一會兒,要如何將語句寫的不帶個人情感色彩。

    劉長風他們既然沒打算給他留活路,那么路文良也沒必要一直假惺惺瞎客氣了,在盤龍會呆了那么多年,別的不說,盤龍會的業務他還有不清楚的嗎?不說名面兒上的兩家酒吧和一間后來開業的咖啡館,私底下,盤龍會來錢的渠道可真不多。

    其中占小頭的就是社會上的私人業務,比如說尋仇啊、討債,盤龍會比較沒下限,打民工和倒賣黑車也略有涉及,這樣沒品位的事情路文良上臺就給禁了,但在那之前,可是所有幫里人都不陌生的工作。

    而占大頭的……

    那就不是市場部的事情了,自有鄭潘云的心腹負責。

    其中一個,就是統計部的部長,劉長風的表叔,他主要負責和中緬貨商接頭取貨,再分批讓底下人在盤龍會轄區內的酒吧里兜售,另外在北方那邊小額的偷些石油,別看這些東西利潤大,實際上鄭潘云的路子并不寬,能搶到的也不是多么了不得的貨,數量則更少,生意興隆的時候,也不過堪堪維持他在幫派里的奢侈生活。

    沒看幫里多少年都不發獎金的嗎。

    劉長風的表叔大概是比較想要培養自己這個侄兒的,許多生意也聽聞在扶持侄兒接手,劉長風拿半個人的工資干兩個人的活兒,鄭潘云當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而現在這種情況,反倒剛好給了路文良一個對付劉長風的餿主意。

    算算時候,放在上輩子,這時候的路文良在百般辛勞的生計壓力下已經開始或多或少接觸到盤龍會了,盤龍會在這時候的重心,文件里曾經纖細記錄過……

    恰好該是鄭潘云從金山角毒梟那兒訂來的那二十五千克貨,路文良連在哪個碼頭收貨都能記起來,白紙黑字的,無比清楚。

    劉長風表叔跟了鄭潘云將近二十年,沒道理現在的事情不讓他負責,那么作為已經榮升主管的劉長風,又怎么能聽不到一點風聲呢?

    詳細的將取貨的地點、數量、參與領導以及銷售渠道記錄下來,又想了想,回憶起一些在下線發展銷售渠道的負責人,路文良一一記下,又重頭看了一遍,覺得沒什么疏漏的了,疊好紙塞在褲兜里,他打算去趟網吧,把這些東西打成電子檔存好,再去一趟臨市打印。

    房門忽然有序的響了三聲。

    他瞬間神經緊繃起來,扭頭看向屋外,漆黑的走道常年不見光,此刻仍舊是黑洞洞的。

    親手將桌椅放好,摸到廚房捏住把菜刀,又翻出枚鋒利的水果刀插在皮帶上,路文良緩慢的靠近大門,貼在房門上聽著屋外的動靜:“誰!”

    無人應聲,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路文良一咬牙,握緊菜刀,毅然的將手放在門把手上,屋外如果是來找麻煩的,先吃他一刀再說!就算是死也必須要拉個墊背的!

    打開門的同時路文良迅捷的閃身后退了五六步,整個身子貼在墻上,唯有手上鋒利的菜刀閃閃發光。

    借著門外的光線,路文良看到站在門口高大的男人。

    他一時竟然也沒能認出來,畢竟唐開瀚此刻穿的并不像他,外套搭在手上皺巴巴的,襯衫也解開了兩個扣子顯得隨意,腳上還有樓下踩到的爛泥,褲腿上斑斑點點,唯一令路文良熟悉的,也只有那個一如既然沉悶的大背頭。

    這發際線……

    路文良挑眉,不敢置信的開口:“唐先生!?”

    唐開瀚不請自入,還鎖好了門,在墻壁上摸到燈開關之后按下。

    看他戴著口罩活像007出巡的蠢樣,路文良很驚愕,唐開瀚干嘛無緣無故打扮成這樣子來找他?

    “……唐先生……”眼見唐開瀚旁若無人的打開房間門把外套丟了進去,然后慢吞吞的摘了口罩到廚房去洗手,路文良忍無可忍的開口,“您不想解釋一下您想在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嗎,我一個月付了二百房租,這里是我的地方!”

    唐開瀚洗干凈手,對路文良廚房里的高壓水喉稍微有點不滿,他轉了一圈沒找到擦手的地方,又繞過屋子的主人跑到衛生間去抽了兩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