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暖器！”宋老板哭喪著臉說道。

    在青城，家家戶戶幾乎都沒有暖氣，往年冬天最冷的時候也就是開開空調，甚至有的時候連空調都不用，用個電熱毯就能過一冬了。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最低溫度已經達到歷史最低點。家庭條件好的家里都開始使用空調或者電暖氣了。宋老板看準了這里面的商機，好不容易托人弄到這批電暖器，準備倒手賺上一筆。

    可是沒想到，一些中高端的空調廠家和電暖器廠家都看到了南方寒冬的商機，都打著節能環保、低價新款的噱頭，迅速炒熱了整個青城的空調和電暖器行業，連帶的低端產品都供不應求，而價格又低得離譜，完全就是薄利多銷爭市場的架勢。

    所以擠兌的二手市場的空調和電暖器根本沒有銷路，幾乎沒有人去做空調和電暖器的二手生意，加上宋老板手里的這批貨原本就是過了時被市場淘汰的機型，連售后的維修配件都沒有了，說白了，如果不小心弄壞了重要配件，就只能當廢品賣了，就好像買了件一次性商品。

    宋老板今天在青城的二手市場轉悠了一上午了，價格已經壓的很低了，可還是沒有人收，這一箱貨的機器幾百件電暖器今年賣不出去，明年就算當廢鐵賣估計也不好賣了。

    二手市場不行，宋老板就想到了廢品收購站，于是就想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人收。結果這一下午走了幾家收購站，都把價格壓的很低，完全當廢品收。

    宋老板不甘心，于是又跑到城郊這邊來碰碰運氣，找了幾家還是賣不上價，眼看著天下起雪來，便心急如焚，索性蹲在離姜媛家不遠的十字路口吸煙。他想著，實在不行，就真當廢品賣了算了。

    宋老板正在路口吸煙的時候，正好看見魏遠開著的三輪車過來，車上印著“高價收購各種廢舊電器、金屬、紙箱……”的廣告，于是就把魏遠攔下了他，想碰碰運氣。

    姜媛一聽，真是巧了。自己家里正好也有一臺電暖器，還是姜媛自己收廢品收來的。款式是最老的那種，就像一個電風扇，只不過是熱風，就是太費電，而且還不是特別暖和。姜媛白天舍不得開，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舍得開兩三個小時。晴晴每年的冬天都是睡著電熱毯，今年比往年都冷，她就想去買兩個新的更暖和的電暖器，等晴晴回來了用。

    前兩天姜媛讓魏遠留在家里幫忙看著院子，她自己去了市里，轉了半天都沒有挑到合適的。她相中的即便是打了折仍覺得太貴，但是款式新穎，省電還暖和；最便宜的就是那種像電風扇似的電暖器，跟家里那臺差不多，款式比較老，費電還不一定比家里那臺暖和；稍微便宜點的還沒過時的款式一臺也要一千多，姜媛試量了幾番到底還是沒舍得，于是轉道去了二手市場。

    姜媛在二手市場轉了一圈，就像宋老板說的那樣，賣電暖器的店鋪就那么兩三家，還是只有一兩臺比家里還要老的款式，于是作罷。

    “那宋老板能不能拆開一臺讓我們看看啊？”姜媛心想，如果價格合適自己留下兩臺也可以。

    宋老板當然說好，趕緊讓司機去車上抬了兩臺電暖器進來。

    別說這個宋老板其實還真有眼光，他淘籮來的這個電暖器應該是去年的老款，但是比起姜媛家里的那款要強太多了。至少宋老板的這個電暖器不是電熱風扇了，是一個可以移動的電暖氣片款式的。而現在市場上比較流行的是帶觸摸屏的對流式采暖電暖器，靜音效果好，能夠智能變頻，相對的價格也很高。

    姜媛看著眼前全新的電暖器比她想象的要好多了，這樣的機器在大樓至少賣到六、七百，甚至一千也是有可能的。

    魏遠從堂廳的角落里扯了一個插排過來，把電暖器插上，打開電源，沒一會溫度就上來了，比姜媛那個電熱風扇好太多了，四個人圍著電暖器坐了下來。

    “宋老板，你這臺電暖器想什么價格賣啊？我正好想要買電暖器呢，要是價格合適我就留兩臺。”姜媛一邊左右看著電暖器，一邊詢價。

    宋老板聽姜媛這么一說，頓時心灰意冷了。

    宋老板的司機一聽就急了：“我們不零賣！”

    “啊？”姜媛一愣。

    宋老板心想恐怕又是白忙一場，也沒了討價還價的心思，于是心情低落的說道：“這批電暖器我進貨成本其實并不高，加點運費和人工費，這一車三百二十臺五萬塊錢的本錢，給錢就賣了。”

    五萬塊已經是他的底線了，賣了就算不賠不賺白吆喝了，總比賠在手里血本無歸強。

    “五萬！”姜媛迅速在心里盤算了一番，一臺電暖器價格不到一百六十塊錢，比市場價格整整低了近三成，甚至兩成。這么低的價格為什么沒有人收？

    “宋老板，你這批機器質量沒什么問題吧？”姜媛不敢相信這么低的價格居然沒有人收。

    “你放心，這批貨絕對合格，沒有任何質量問題，這不是小廠子做的，雖然不是國家名牌，但在省里還是數得著的。‘尚樂’你聽說過沒有，就是那個整個省都比較出名的熱水器，這個電暖器就是跟尚樂一個廠家的。”宋老板趕緊把電暖器的說明書、合格證、質檢證翻了出來。

    魏遠跟姜媛仔細看了看還真是尚樂集團制造的。

    姜媛有點心動了，于是試探著問道：“要是都要了，能不能再便宜點？一百二一臺怎么樣？”

    宋老板一聽姜媛在講價，心想有戲，頓時來了精神，可心里在一盤算，姜媛給的價格讓他直接就損失了一萬多塊錢，馬上就想回絕，可他又怕這樣一來姜媛連價都不講了，唯一的一次機會錯過就沒了。

    魏遠見他猶豫，不慌不忙的說道:“宋老板，你的貨我們看了，這樣的機器確實比較老舊了，對于家庭使用，這個電暖器實在不太夠用，也只有像我們這樣的收購站能找點其他渠道銷售一部分，剩下的我們也只能慢慢籌劃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堂廳的燈光透過窗戶打在院里的地上，白皚皚的雪已經有了厚度。

    之前二手市場的買家都給他壓到兩到三萬，五萬的本錢，轉手就賠個兩三萬宋老板心里實在過不去。

    宋老板思索片刻下了最后的決心。

    “兩位老板，我說實話，這批貨我賺是肯定賺不到了，這么大的雪天，我也急著回家，就讓我少賠點吧。妹子，你要真收了我這一車貨，就按四萬給你，權當交個朋友吧。”賠了整整一萬塊，不過真能賣出去，也算最小的損失了。

    姜媛跟魏遠相視而笑。

    “好，我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