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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地龍燒得那么旺,這顫抖顯然不會是出于寒冷,是捧著這碗姜湯太久的緣故。 不僅寫字畫畫手抖,東西拿久了也會抖。重?物更別提了,姬玉在手廢之前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對于不干重活的人來說,這毛病除了不好看,也沒太大影響。只是姬玉的手?擅長琴棋書畫,這樣總是可惜的。 容與冷靜地凝視著因?為顫抖而傾斜晃動的姜湯,仿佛控制不住手抖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血玉鐲:大魔王,你怎么還不喝啊,你這手?都要拿不住碗了。 容與淡淡道:你真以為我不喝這碗湯,是因為它燙么? 血玉鐲大驚:難道姜湯里有毒?宮廷陰謀劇本要正式開?始了嗎! 容與:當然是因為難喝。什么玩意兒也往我嘴里喂,它只配暖手?。 血玉鐲:…… 這理由很荒謬,放在大魔王身上,卻又那么真實。 血玉鐲善意提醒:小心風寒,到時候藥更難喝,你這身體吹風著涼的概率是百分百。 容與:所以我才沒有當場砸碗。 他嘆氣道:可是怎么辦,做了這么久心理準備,我還是覺得這東西難以下咽,實在太讓我糾結了。 下一瞬,容與也不用糾結了。因?為捧了許久湯碗的雙手?終于不堪重負,失手一滑,碗落到地上摔個粉碎。 容與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堆碎片。 容與感嘆:天意如此,我這殘廢之人,注定是喝不到這碗湯了。 血玉鐲:你語氣為什么這么高興,你根本就是故意等到失手?滑落吧! 神?他媽天意,大魔王什么時候信過天意。他就是不想喝姜湯! 這一摔,動靜自然也驚到楚琢。 楚琢抬起頭,就見青年怔怔地望著地面發呆,瓷碗碎裂,湯水灑了一地。 他立刻起身,匆匆忙忙走過來:“有沒有被燙到?” 容與搖了搖頭,望著他說:“我沒拿穩?!?/br> 一般人怎么會連個碗都拿不穩。 想到青年那顫抖的病癥,楚琢心中苦澀,柔聲道:“孤差人來打掃,再?讓人熬一碗姜湯,這回?孤喂你?!?/br> 容與仍是搖了搖頭:“我不能總倚仗你?!?/br> 容與:還喝?還喝?!絕不?。。?/br> “孤永遠是你的倚仗?!背寥嗳嗨念^發,“你方才都咳嗽了,不喝姜湯,難不成想要喝苦藥?” 容與:不,我哪個都不想。 不管姜湯還是苦藥,都是難喝與更難喝的區別罷了。 容與這方面嬌氣得不行,他就是不想喝,不要喝,誰也不能逼他喝。 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都不要?!?/br> “聽話?!?/br> “不聽。” 楚琢板起臉:“不喝孤就捏你下巴強灌下去了。” 容與安靜地望著他,慢慢紅了眼眶:“你兇我?!?/br> 楚琢瞬間心軟,手?忙腳亂地哄道:“好好好,不喝就不喝,孤不逼你,別哭別哭?!?/br> 血玉鐲:主神大人你清醒一點!看清楚大魔王一滴淚都沒有?。。。?/br> 明明容與演技那么假,奈何楚琢對他太認真。 容與靠著耍無賴,成功讓楚琢放他一馬,躲過喝姜湯的劫難。 然而風寒并不會因?此放過他。 當晚,容與果不其然地病了。 _ 病來如山倒,容與在屋里待了一下午都沒異常反應,本以為沒事了,誰知傍晚突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識,幸而被楚琢及時撈住。 之后整個太醫院都被緊急召喚過來,嚇得他們以為是陛下又犯病了,沒想到只是那妖妃得了風寒。 “陛下不必憂慮,姬公子只是感染風寒……” 楚琢眼含薄怒:“區區風寒,人怎會昏迷到現在還沒醒?” 一名太醫行禮道:“姬公子確實只是風寒,但他大病初愈,先前在獄中受過嚴刑……傷了身子骨。常人的小病,對姬公子便是大病……很有可能撐不過去?!?/br> “他若撐不過去……”楚琢語氣冰冷,將暴君的名頭發揚得淋漓盡致,“你們也不用苦撐在人世?!?/br> 太醫們:“……” 他們招誰惹誰了一個兩個都拿太醫院開刀,太醫難道是消耗品嗎! 可惜面對暴君,他們敢怒不敢言。 “滾吧?!背撩佳郾魂幒\罩,“別打擾他休息?!?/br> 一群太醫連忙溜出這個低氣壓場所,他們的王看起來正處于狂暴邊緣。 唯剩下一名老太醫,還留在原地沒走。 楚琢淡淡道:“劉太醫還有事?” 劉太醫是楚國的老太醫,也是軍營里的軍醫。從前楚王征戰受傷,幾乎都是他處理傷口,幾次將楚王的命從鬼門關救回?來,楚王對他也有幾分?尊重?。 有些事別人不知道,劉太醫知道。有些話別人不敢說,劉太醫卻敢。 “外界盛傳陛下寵姬公子過甚,老臣以為陛下自有分?寸,無可指摘?!眲⑻t語重?心長道,“但還請陛下也為自己身體著想,您今日怒急攻心是為他,思慮過重?是為他,可還記得您的情?緒不能波動太大?姬公子身子骨有損是后天所致,您卻是先天不足……”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以為楚王當日暴斃是詐死的假消息。劉太醫卻知道,陛下先天患有心疾之癥,那日是真的心跳脈搏呼吸全無,連下葬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