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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棺人1 冥婚新娘vs千年鬼王 高亢的嗩吶聲刺破耳膜,魔音穿腦,奏的是喜樂,卻凄厲得宛如奔喪。 容與剛過來就差點被這嗩吶當場送走。 他素日在魔王宮聽的都是絲竹管弦,靡靡之音,由三界最好的樂師所奏,繞梁三日,不絕于耳。 此等噪音,若敢污了他的耳,那是要整個樂班都要去冥界報到的。 容與不是忍耐的性子。他聽得厭煩,直接一手撥開窗簾,一手掀起蓋頭,罵道:“都閉嘴保持安靜,自己吹得多難聽心里沒點數啊?!” “……” 樂聲戛然而止。 那嬌艷如花的新娘子開口斥罵,整個隊伍都凝滯一瞬。 容與掃了眼,外頭是個荒山野嶺,繚繞著陰惻惻的白霧。抬轎的,奏樂的,個個身形單薄如紙,臉色蒼白,長相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見他出聲,都一致地用空洞的眼神望過來,面無表情,盯得人脊背生寒。 花轎也做得很有意思,檐下掛兩盞燈籠。前頭裝飾紅綢,紅燈籠上面寫著個“囍”,后頭系著黑綢,白燈籠上面寫著個“奠”。正看是頂喜轎,后看是副棺材。前邊的迎親隊從籃子里抬手撒下銅錢,等轎子經過,地上留下的卻都是白色紙錢。 紅白相襯,一時分不清是迎親還是出殯。 容與原以為是穿越到結婚現場,現在看來,結的還是個陰婚。他何等眼力,一眼就瞧出這整支迎親隊全都是紙人,真正的活人就他一個。 管他紙不紙人,陰不陰婚,反正不能叫這陰間音樂玷污他耳朵。容與對著一干陰森盯著他的紙人半點兒不虛:“看什么看?整不來陽間音樂就別整,再吹把你們通通燒了。” 放完狠話就把簾子放下來。 紙人們:“……” 這是它們見過最囂張的新娘! 紙人到底是紙,一把火就能燒成灰,對“燒”字有本能的恐懼。容與這么一威脅,果真得了個清靜。 他眼前是一片紅,頭上蓋著紅蓋頭,身上穿著女子的裙裝,繡著彩鳳,正坐在一頂搖搖晃晃的喜轎里。頭發也梳成女子發髻,堆著鳳釵步搖,垂下來的流蘇隨著轎子晃動叮當碰撞,泠泠作響。 指尖隱隱作痛。容與伸出十指,低頭一看,鮮血淋漓。 ……看起來有點慘。 容與腰間系著雙魚玉佩,腕上戴著血玉鐲,兩件首飾都是紅色,與這身裝扮很配。烈火戒指被他扔血玉鐲里了,他怕幾個世界下來帶走的東西太多,帶在身上不方便,干脆讓血玉鐲開通了個儲物功能。 血玉鐲早就把不提供幫助這件事拋到九霄云外,除了不能給大魔王解封——容與力量太強,萬一控制不好毀滅一個世界輕而易舉,它不敢冒險——其他方面提供一些小小外掛,它也不敢拒絕。 要是拒絕了,大魔王在主神大人頭上討回來怎么辦? 容與摸過墜下的流蘇:“這次是氣運之女?” 血玉鐲:……你剛剛不是說過話,是個男聲么? 容與:“哦,女裝大佬。” 血玉鐲:原主沒那癖好!等著,我給你傳資料。 _ 編號4444世界,氣運之子溫意初。 這個朝代叫晟朝,背景有點類似于容與以前到過的一個世界里的宋朝。當今官家重文輕武,以致全國都奉行“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平民都想通過科舉改變命運,一躍成為士大夫階級。 但改革的春風并不能吹遍全國每一個角落,現代九年制義務教育都有漏網之魚,更別提這是在古代。 此地名為岳西鎮,方圓十里內著名的窮鄉僻壤,極為貧窮落后。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世世代代靠種地為生,地還不是他們的。 鎮上的幾家富豪鄉紳就是地主,他們將田地租賃給鄉親們,每月收租就是一大筆進賬。那幾家地主聯合起來壟斷知識,不叫鄉親們讀書識字,擁有走出小鎮見世面改命運的機會。 若男兒們都去讀書不去種地,他們找誰收租去?哪兒還有如今的安逸日子? 如此世世代代,地主都在剝削農民。一邊是地主無所事事,魚rou鄉民,富得流油,一邊是鄉親整日辛勤勞作換取微薄糧食收入,還要將錢糧的大頭都拿去交租,日子過得清苦。他們無從反抗,也不敢反抗,手里的地都是地主家的,若得罪了地主被收回田地,一家人都要餓死。 幾代人的壓迫后,富的更富,窮的更窮。鎮上的員外家里三妻四妾,小老婆一個又一個抬進門,看上誰,對方不同意就直接強搶。普通鄉民卻連一個媳婦兒都娶不起。岳西鎮太窮了,姑娘們都想往外嫁跳出火坑,也沒外頭的姑娘愿意嫁進來吃苦。地里的莊稼漢光棍越來越多,到老都沒能娶上媳婦兒的比比皆是。 偏這兒的人把娶妻看得比什么都重,生前達不成目標,死后也得達成,否則到了黃泉無臉見爹娘。有的活著娶不上媳婦兒,怕老了一個人地底下孤單,就會拿畢生積蓄買具女尸配陰婚,委托鄉親們給自己cao辦后事,死后也算有個伴兒。這算是好的,有的若連買女尸的錢都沒有,缺德的會去掘墓偷。還有最令人發指的,活活勒死一個清白姑娘,給自己陪葬。 他們也不管什么缺德犯法,都快死了王法能奈我何?他們庸庸碌碌活了一輩子,早被磨得麻木不仁,只想完成自己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