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菊花清瘦后秋娘
老鴇柳如是不知道,當她慌忙闖進二樓雅閣中時,玉鉤欄外又停下了一匹馬車。 還在門外當值化名李滿青的李樂府眼神怪異的看著終于停下來的那輛馬車。 他記得這輛馬車是跟隨在先前那輛古家的四匹靈駒馬車身后的,但這輛略顯富貴氣的馬車并沒有與古家的那輛一同停下。 在約摸一炷香的時候后才返回身來,停在了玉鉤欄門口。 看到馬車停下,他趕忙小跑了過去。 繼而他便看到車上的帷簾被伸出來的一只纖纖玉手給掀開。 馬車上下來了一位宸寧之貌英姿勃發的中年男子,在他下車環顧四周后沖輕微點了點頭。 然后李樂府就看到了一位溫潤如玉的年輕的白衣公子走下車來。 在其身后跟著位身著紅衣的貌美女子。 想必之前掀開帷簾的那雙纖纖玉手就是她的了。 只見那名年輕的公子下車后伸了個懶腰,慵懶的說道“二叔,你也太過謹慎了吧。” 被他稱呼二叔的中年男子轉身說道“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現在站在誰家的地盤上。” 說完回頭輕描淡寫的看了李樂府一眼。 正在看著那名緊跟年輕公子下車的紅衣女子的李樂府自知失禮,匆忙低下頭去。 “是是是。”李樂府聽到那名白衣公子哥隨意附和著。 “對了,紅酥你就留在馬車上吧。”白衣少年說道,“玉鉤欄不是你們這姑娘家該來的地方。” 紅衣女子點了點頭,有他嘴中的二叔跟在身旁,起碼他的安危不用自己cao心。 再說但凡是個清白女子都是厭惡極了這種風月場所。 原來她叫紅酥,李樂府心里想道。就是不知道這位公子是哪家哪戶的子弟,不過看其車馬配飾,想必也就是一般的富貴人家。 但是為何自己從未見過這兩人,那名年輕公子也就罷了,可能是剛被家中長輩放行,允許進入煙花之地,可自己為何從未見過那名面容英朗的中年男子。 先不論其床上功夫如何,單憑這英朗的相貌就得讓樓中的jiejie們自薦枕席。 “前面帶路。”一道醇厚的嗓音打斷了李樂府的思緒,他急忙收斂心思,點頭道“客官里面請。” 李樂府沒有注意到,自從那名年輕公子下車后眼神就若有若無的落在自己身上,方才自己的片刻走神也都落在了他眼里。 那名白衣年輕公子莞爾一笑,真是個有趣的家伙。 按照玉鉤欄的規矩,凡是第一次來玉鉤欄中尋樂子的男子都被稱之為玉儲,會被門口當值的小廝領入欄中,再由老鴇負責接待。 但將其二人領入玉鉤欄中后李樂府發現一向玲瓏剔透的柳娘竟然不在,他轉身對那兩位抱歉道“二位稍等。” 那名白衣少年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去忙。 李樂府拉過一個平日里聊的來的jiejie,將她拉到角落旁,小聲問道“菊兒姐,柳娘去哪了?” 被他喚作菊兒姐的貌美女子瞅了瞅他剛帶帶過來的那兩人,用絲帕掩住朱唇,笑道“怎么帶了兩個玉儲過來。這年頭沒想到還有頭一次吃腥的貓。” “好jiejie,柳娘到底去哪了?”李樂府問道。 “我聽幾個清倌說古家和徐家的兩位長子來了,然后便被mama請到了雅閣內。”她看著李滿青,“可能mama也在雅閣內陪同。” “對了,我聽說紅拂meimei清倌們說紅拂meimei也在。” “什么!”李樂府抓住菊兒姐的皓腕,不知不覺加重力度,“你說我jiejie也在雅閣里?” 菊兒姐掙脫開來,揉了揉被他抓的有些發紫的手腕,嘟著嘴抱怨道“對啊。” 李樂府看到她有些於紫的皓腕,撓了撓頭,說道“我一時有些情急,對不起啊菊兒姐。” “算了算了,懶得跟你計較。真不知道平時你這么溫良的人怎么這般性急。”菊兒姐擺了擺手。 “打擾姑娘一下。”一道清冷的嗓音的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他們倆的談話。 李樂府回頭看到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后的那兩位玉儲,開口說話的是那位白衣少年郎。 菊兒姐還在想是誰在這般有眼無珠,她菊兒雖算不上玉鉤欄的名角兒,但身價也不是一般的清倌舞姬可比的。 但當她看到李樂府身后的白衣少年郎身旁之人時,原本將要脫口而出的指責聲竟硬是咽了下去。 她先前有幸見過那人一面,是在試金榜題名之時,那人以一襲白衣奪得探花。 是為白衣探花郎,名門姬重如。 被李樂府稱呼的菊兒姐施了個萬福禮,輕聲說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如果那名中年男子是姬府的姬重如,那在其身旁的白衣少年郎自然是姬歌。 “敢問姑娘可知玉鉤欄的老鴇柳如是現在身在何處?” 姬歌嘴角微揚,問道。 身為玉鉤欄四朵金花名為清菊的她,接待服侍過得男子自然不在少數,并且那些男子樣貌氣質都屬上品,有千金買春宵的富家公子,也有舞文弄墨的詩客文人。 但她從未見過如此的少年。 他就站在那,便讓她感覺到如日月入懷般光映照人。 就像她之前偷偷翻閱的古籍上的一句話所言,“彼其之子,美如玉”。 清菊盈盈一笑,說道“自然,mama正在天字號雅間照顧古家,徐家的二位公子。” “若是公子與那兩位公子是相熟,清菊可為公子帶路。”清菊補充說道。 姬歌與姬重如相視一笑,看來還真是來對地方了。 先前他們原本是要去拜訪許家與老爺子,但紅酥在長亭街上認出了古家的馬車。后來為了不引人懷疑他們便先行離去后再折身返回。 沒想到徐家之人也在,就是不知道會是徐家何人。 “那就勞煩姑娘帶路了。” “不礙事。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清菊帶路走在前頭。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跟隨在身后的姬歌問道。 “公子叫我清菊就好,煙花之人還談什么名和姓呢。” 姬歌摸了摸鼻子,在這果然還是諸事不懂的玉儲。 李樂府同樣跟在了他們身后,當他聽說jiejie去了天字雅閣中時便心急如焚,擔心jiejie會做出什么傻事。 他現在只能祈求事情尚未到那一步。 姬重如突然止住腳步詢問道“怎么?你貌似比我們都要著急,是房間中有你親近之人嗎?” “客官莫言說笑了。”李樂府低頭說道。 “走吧二叔。”姬歌在前面叫道。 姬重如聞言向前走去,而李樂府爺緊跟在身后。 二叔?前面帶頭領路的清菊有些匪夷所思。 索性離天字雅間并不遠,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到了。 清菊停下腳步,轉身說道“就是這里了。” “謝謝清菊姑娘。”姬歌點了點頭。 清菊看了看緊跟在其身后的傳聞中的姬家二爺,既然他不愿意在李滿青面前展現身份,那自己就更能捅破。 至于這位如玉般的公子人物,他的身份自己大概已經猜的七七八八。 “那我就先退下了。”清菊又施了個萬福禮,輕聲說道。 姬重如點了點頭,姬歌拱手道“多謝姑娘帶路。本想給姑娘些金銀以表謝意但一想金銀卻屬俗氣,配不上清菊姑娘。” “我便將一句話轉送給清菊姑娘,希望姑娘不要嫌棄。” 清菊掩嘴輕笑,“沒想到公子也是滿腹詩文的書生呢。公子但講無妨。” “菊花清瘦轉秋娘,聊以薦幽香。” 清菊噗嗤笑出了聲,“多謝公子贊譽。” 然后便轉身離去,在原本消失在走廊處的她又忽然探出頭來,對著姬歌順說道“姬公子,其實小女子還是喜歡俗氣的金銀多一點。” 說完便趕緊將頭縮了回去。 多年后接替柳如是掌管玉鉤欄的已經改名為秋娘的她,摸著掛在繡房墻上那副“菊花清瘦轉秋娘,薦以薦幽香”的字畫,輕聲細語,“敢問公子何時歸?” 姬重如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問道“就這么進去?” 姬歌撇嘴說道“我可是沒打算敲門。” “行,隨你便。” 姬歌一腳就踹在了房門上,半扇房門當即被踹飛出去。 姬歌站在門口,正看到衣衫不整的老鴇柳如是和一名紅衣女子。 還有正要上前霸王硬上弓的徐清川。閑坐在那的古缺月。 “不好意了各位,看來是我打擾了兩位的美事。” 姬歌笑了笑,輕拂白衣,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