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祁腰間綁著白紗，跪在遺體前。

    手中捏著一疊冥幣，他安靜地不斷往盆里添著。

    走近些才發現，陸祁和遺體的中間，有著陳淑貞的黑白照。

    “啪！”

    商敘延的臉上火辣辣地挨了一巴掌。

    “你個狗東西！”

    商振東剛從屋內取了些新的冥幣出來，看見商敘延來了，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扇了他一耳光。

    “你來干什么！誰讓你來了，要不是你，你媽就不會死！給我滾出去，別留在這里讓你媽走得不安心！”

    他勃然大怒地指著門口，氣得渾身發抖。

    “她是怎么死的？”

    商敘延的臉上浮起了五道紅印，沒有理會臉上的痛意，也沒有頂撞商振東，他望著跪在地上的陸祁說。

    陸祁又往銅盆里添了些冥幣，這才撐著地面站起身來。

    雙腿發麻，他踉蹌地站穩身體。

    “中秋節，她回家給你拿重新做好的西裝，路上被車撞了。”

    陸祁說道，話語里是濃重的責備和咬牙。

    西裝？

    商敘延想起了端午節的時候，陳淑貞似乎給過他一套西裝，但當時他讓她拿回去給陸祁穿，說尺碼不對。

    沒想到陳淑貞竟然這么執著，這段時間又給他重新做了一套？

    執著、頑固這一點，商敘延還真是盡得她的真傳。

    “你知不知道她熬了多少個夜晚，挑燈夜戰手指頭都磨破了才趕在中秋節給你做好，想看著你穿上她親手做的西裝，她回家取衣服取了那么久，你都沒找她一下，也沒有給我打一個電話！”

    “你知道我趕到的時候，她在做什么嗎？她在拼盡全力把你的衣服包好！生怕沾了一點血跡！如果你打一個電話告訴我她去了很久，我絕對不會把論文趕完才回來找她！如果你有良心一些去找他，說不定能更早一些把她送進醫院！這樣她說不定就不會死！”

    陸祁越說越激動，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領，眼內的狠戾似乎要將商敘延生吞活剝了一般。

    商敘延的目光越過他，看見被棄在地上的一個塑料購物袋。

    白色的塑料購物袋上沾滿了鮮血，血跡已經發黑，看起來像是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東西一樣。

    他沉默不語，任由著暴怒的陸祁揮起拳頭朝他的腹部砸去。

    他，害死了陳淑貞嗎？

    如果端午節他收下了衣服，陳淑貞是不是就不會死？

    如果他那天聽方叔的打電話過去，是不是就能救陳淑貞一命？

    可是沒有如果。

    他那么恨陳淑貞，又怎么會讓她好過呢？

    看著自己兒子挨揍，商振東沒有阻攔，冷眼旁觀。

    陸祁還要繼續，白康哲看不下去了，從陸祁的手臂下鉆進去，擋在了商敘延的面前。

    “啊！”

    陸祁來不及收手，揮出去的拳頭捶到了白康哲的身上，疼痛令他失聲尖叫。

    這么疼，商敘延是怎么做到默默忍受的？

    “你來干什么！”

    商振東暴跳如雷地攥住白康哲的手臂，用蠻力把他往門外拖。

    “你放開他！”

    一直沉默的商敘延忽然就跑了過來，一手扼住商振東的手腕，令他吃疼松開了白康哲的手臂。

    商振東皺起了眉頭，捂住生疼的手腕直盯著商敘延。

    “我說過不要把你那亂七八糟公司的人帶到我面前來！忤逆我的意思開個游戲公司，現在還要把礙眼的人帶來？你看看你，自從認識了這個不三不四的人，變成什么樣子？都敢掐我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