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敘延是說一不二的性格，他說不去，結果第二天早上真的就出門晨運去了，一句話也沒有和白康哲說。

    白康哲執拗，商敘延不肯陪他去是吧？

    他自己去！

    等商敘延晨運回來后，家里已然沒有白康哲的身影，放在鞋柜旁的行李箱不見了，白康哲是真的自己一個人跑去旅游了。

    拿著毛巾擦汗，無意間發現玻璃桌上放著一張紙條。

    定睛一看，上面用粗實的線條勉強畫了一個可以稱為鬼臉的圖案。

    旁邊還用英文標注了一個單詞：idiot！

    隨手扔進垃圾桶，這個白癡，想罵他還用英文，真當他看不懂嗎？

    抬手看了眼腕表，九點鐘，還有一個小時。

    給莫郁雯發了條信息：下午看了宣傳片再給你答復。

    取出一套嶄新的休閑走進浴室，洗完澡后在家里待了十幾分鐘才慢慢出門。

    商宅。

    “少爺，您回來了。”

    保姆臉上掛著笑容，平日里冷清的商宅，今天看起來尤為熱鬧，大概是多了些人氣，保姆們看上去心情不錯。

    這也是多得那個人回來的原因。

    而往往這天，商敘延比一般時候也要陰沉，保姆們很識時務，絕不會在今天去踢商敘延這塊板子。

    入室花園后的家門上掛著綁得漂漂亮亮的菖蒲和艾葉，不新鮮的葉子是暗黃色的，菖蒲還微微泛起卷邊。

    這樣的情景令商敘延有些恍惚，眼前的一束植物讓他對時間產生了錯亂。

    多少年了？

    十年？二十年？

    時間久遠到記不清了，每年只有這天，家里是熱熱鬧鬧的。

    他的心是涼的。

    “大少爺回來了。”

    屋內響起驚喜的聲音，一個管家模樣的男人走了出來，斑白的發鬢，禿嚕的發頂。

    “方叔。”

    唯有他，是商敘延在家里的唯一溫暖。

    從小很多個日日夜夜里，是方叔陪他入睡，給他講故事，拍打著他的肩膀說：別怕，方叔在，睡吧。

    “哎，大少爺，一年沒見，身體還好嗎？”

    方叔摸著他的雙臂，肌rou還很結實，看來有好好鍛煉。

    那就好。

    “我很好。”

    商敘延想反問他好不好，卻因為不善言辭而說不出這種感情細膩的問候，想來及時方叔過得不好，也不會把那些事告訴他，于是他選擇沉默。

    “先進屋吧，夫人和老爺都在屋里呢！”

    “都在？”

    方叔點點頭：“都在。”

    忽然想起什么，方叔補充道：“哦對了，除了小少爺，他假期少，說不回來了。”

    “嗯。”

    小少爺，他同母異父的弟弟。

    “敘延回來了？”

    屋內響起黃鶯般的女音，正在和保姆包粽子的陳淑貞洗干凈手，迎了上來。

    是的，這就是他一年僅見一次面的母親，他口中沒有的母親。

    每年都忙碌在那個貧窮暗無天日的貧民窟里，每年只有端午節回來這個光鮮華里的家履行一次母親的責任。

    商敘延倒寧愿她再也不回來，不要像憐憫般分給他一點點所謂的母愛。

    “mama今年給你做了一套西裝，親手裁縫的，你以前不是說mama手工好，拿去瞧瞧合不合適。”

    陳淑貞指著沙發上一個發舊褪色的塑料袋子，臉上是慈祥的笑容。

    這可是她花了一年攢錢買布料做的。

    商敘延看都沒看一眼，冷聲道：“穿不下，給你兒子穿吧。”

    她的臉瞬間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