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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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花小鱷想了想,突然說:“你去過我們學(xué)校嗎?” 漢哥說:“你知道的,去過兩次,因為有你的靈魂呼應(yīng)我。” 碎花小鱷說:“我是說,你在現(xiàn)實中去過嗎?” 漢哥說:“去過。” 碎花小鱷說:“你是不是給我送過一瓶可樂?” 漢哥說:“沒有。” 碎花小鱷說:“那你有沒有給我送過一根棒球棒?” 漢哥說:“沒有。” 碎花小鱷說:“床單呢?” 漢哥說:“沒有。” 碎花小鱷非常失望,不再說話了。 服務(wù)生送來了飲品,都是涼的。在這種場合,碎花小鱷最不喜歡熱氣騰騰的東西了。她有個同學(xué),和一個男孩初次見面,兩個人竟然去吃火鍋了……那叫一個傻。 漢哥說:“我只想送給你一輛兩輪轎車,工人們正在加班加點地干,已經(jīng)快成形了。我專門在車身上設(shè)計了一個‘鱷’字,那是你專屬的。” 碎花小鱷被感動了。漢哥只是個汽車經(jīng)銷商,為了送給碎花小鱷一個驚喜,他竟然開始制造汽車了。碎花小鱷多希望那幾樣莫名其妙的東西也是漢哥送的啊,那樣的話,生活中所有的恐怖都煙消云散了,只剩下nongnong的愛情。 碎花小鱷的思維突然轉(zhuǎn)了個彎兒,冷不丁撞到了一個堅硬的事實上,頓時頭暈?zāi)垦![約看到漢哥的背后影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影著”是東北的說法,碎花小鱷覺得比“擋著”準(zhǔn)確多了,而且更令人害怕。 是她。 就是她! 漢哥肯定有太太,不然,為什么他只能和碎花小鱷做靈魂伴侶? 藏在暗處的那個人,無疑就是他的太太啊! 碎花小鱷在6s店工作的那些天,漢哥一直帶著她四處游玩,店里很多人都眼紅。他太太不可能沒有耳聞。碎花小鱷離開6s店之后,漢哥天天鬼迷心竅地制造兩輪轎車,上面還有個“鱷”字,那是送給誰的,他太太肯定心知肚明。還有,漢哥天天晚上魂不守舍,思念碎花小鱷,他太太不是傻子,肯定有所察覺…… 她對碎花小鱷能不懷恨在心嗎? 她找到了碎花小鱷的學(xué)校,藏在暗處,給她送可樂,給她送棒球棒,給她換床單…… 可是,她為什么這么做呢?她太了解恐怖的原理了,她最終的目的是把情敵嚇瘋。現(xiàn)在剛剛開始,她的計劃肯定長著呢。 碎花小鱷說:“你……結(jié)婚了?” 漢哥愣了愣,說:“沒有。” 碎花小鱷說:“你生活中有女人吧?” 漢哥說:“有。” 碎花小鱷說:“她不年輕了。” 漢哥說:“你怎么知道?” 碎花小鱷說:“我猜的。” 漢哥說:“她是個普通女人,不過很賢淑。她愛我,愛得太深了。雖然我們到現(xiàn)在都沒有舉行婚禮,但是跟夫妻沒什么兩樣,同居著,也有了親情。我不能拋棄她,就像不能拋棄自己的母親和女兒。” 普通。賢淑。 碎花小鱷在心里重復(fù)著這兩個詞。 漢哥說:“你不高興了?” 碎花小鱷說:“要是我們的靈魂相伴久了,互相也有了親情呢?” 漢哥愣了愣,沒說出話來。 碎花小鱷笑了笑:“我不會跟她爭的,現(xiàn)在我很滿足。” 漢哥也笑了,低聲說:“下次,你不要再撓我了,疼。” 碎花小鱷和漢哥度過了一個幸福的晚上。 離開“這地方”,那個紅色出租車又出現(xiàn)了,194趴在車窗上,笑吟吟地看著碎花小鱷,似乎在問:“坐車嗎?” 碎花小鱷已經(jīng)不怎么怕他了,只是感覺他很煩人,像個無賴。 漢哥的車竟然是花的,甲殼蟲一樣的形狀,碎花小鱷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她感到好笑,他自己賣汽車,卻開了這么小一輛車,弱爆了。 漢哥一直把碎花小鱷送到弗林學(xué)校門口。停車之后,碎花小鱷說:“今天晚上……你還來嗎?” 漢哥說:“我今天要加班,估計會很晚。你早點睡吧。” 碎花小鱷有點失落,又說:“我下次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 漢哥說:“你是說像今天這樣見面?” 碎花小鱷說:“我想看到你。” 漢哥說:“等明天晚上我來的時候,我們再約吧。” 碎花小鱷點了點頭:“那我等你。” 漢哥朝校門口看了看,沒人,他輕輕把碎花小鱷的腦袋摟過來,親了她一下。這樣的接觸在冥想中已經(jīng)有過了,但在現(xiàn)實中還是第一次,碎花小鱷的身體一下僵住了,她再次聞到了他那股熟悉的雄性氣息,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他的嘴唇蜻蜓點水般地離開了,說:“拜拜,小鱷。” 碎花小鱷也低低說了句:“拜拜……”然后趕緊下了車。 漢哥把車掉個頭,開走了。兩個尾燈是蜥蜴形狀的,半紅半綠。碎花小鱷一直站在原地,望著他越來越遠(yuǎn)。他從車窗伸出手來,一直搖動著。碎花小鱷也舉起胳膊揮動起來。 終于,他拐了彎兒,不見了。 碎花小鱷慢慢走進(jìn)校門,心里在想著今夜該怎么度過。 就算漢哥不來,她也會一個人進(jìn)入冥想狀態(tài),想象他來了,在床上抱著她,陪她說話,輕輕地愛她,狠狠地愛她。 這樣說來,所謂靈魂相聚和她一個人想象有什么區(qū)別呢?她悵惘了。 她說了,她不會跟漢哥生活中的那個女人爭什么,其實,她心里想的正好相反。她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把漢哥拿下。漢哥之所以不愿意拋棄那個女人,完全是出于同情。如果他們生活一輩子,漢哥會很委屈。 碎花小鱷開始琢磨那個不知姓名的女人了。 毫無疑問,她是碎花小鱷的敵人,碎花小鱷一定要掂掂她的分量。 兩個女人同時愛上一個男人,本身就是一種敵對關(guān)系。不過,碎花小鱷覺得,她并沒有主動出擊,是對方先出手的。雖然到目前為止,對方并沒有給她帶來什么傷害,但是種種跡象表明,對方無比狠毒。 那個女人是怎么進(jìn)入弗林學(xué)校和她們寢室的呢? 碎花小鱷想著想著,心突然哆嗦了一下——那個女人并沒有來過弗林學(xué)校,她只是在冥想中來過,換句話說,她的魂兒來了! 碎花小鱷和漢哥是前世的情人,今生他們的魂兒可以相會。而那個女人是漢哥生活中的伴侶,她和漢哥肯定也有著某種緣分。可以說,碎花小鱷、漢哥、那個女人,他們的三角關(guān)系是天定的,那么,既然漢哥和碎花小鱷的魂兒可以交往,那個女人的魂兒也肯定能摻和進(jìn)來。 碎花小鱷害怕了。假如,她和漢哥的魂兒正在一起親昵的時候,那個女人的魂兒突然闖進(jìn)來怎么辦? 她一定會大吵大鬧,寢室里的人會不會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形體呢? 接下來碎花小鱷又疑惑了,既然那個女人只是一個魂兒,她怎么可能給碎花小鱷送來真實的可樂,真實的棒球棒,真實的床單? 比如,碎花小鱷和漢哥在冥想中相會的時候,她撓過他,可是現(xiàn)實中他的胳膊并沒有傷痕。 碎花小鱷想到了一個說法:有人用意念可以移動物體。她一直不相信,認(rèn)為那是魔術(shù)。可是,既然魂兒這種東西真的存在,而且還可以自由來去,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意念可以移動物體呢? 難道那些東西都是那個女人的魂兒送來的?不然,為什么那瓶可樂持續(xù)中獎?為什么那張床單總是毀不掉? 那不像是一個真實的人能做到的,更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cao控的。 那么,出現(xiàn)在涼亭里的長發(fā)女人,是那個女人的真身還是她的魂兒呢? 碎花小鱷想不清楚。不過,她知道從今天起她必須要加強靈魂的力量,用來和這個情敵抗衡。 碎花小鱷還沒有回到寢室,校園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巧啊,又到了熄燈時間。 風(fēng)“呼呼”地吹過,路旁的草抖起來,天上的星星抖起來,唯有刻在樓房外墻上的那些名字一動不動。 碎花小鱷不希望再遇到那個侯先贊,她快步朝寢室跑過去。 那天,飯飯說她和侯先贊老師很像,晚上碎花小鱷特意照了照鏡子,最后她承認(rèn)飯飯的說法并不是空xue來風(fēng)。侯先贊小眼睛,碎花小鱷也是小眼睛;侯先贊細(xì)鼻梁,碎花小鱷也是細(xì)鼻梁;侯先贊厚嘴唇,碎花小鱷也是厚嘴唇……最后,她“啪”一下把鏡子摔了。 回到寢室,碎花小鱷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躺下來。 飯飯和季之末應(yīng)該還沒有睡著,碎花小鱷想等她們睡熟之后,打開電腦,跟父親聊聊,問問他自己該怎么辦。 碎花小鱷的心思轉(zhuǎn)移到了電腦里的父親身上,冷不丁想到一個問題:也許,電腦里的“父親”其實是他的魂兒。愛情關(guān)系的魂兒可以交流,親情關(guān)系的魂兒就更應(yīng)該可以交流了。 這樣想著,碎花小鱷的心里涌上了一陣溫暖。她不希望“父親”僅僅是一個程序。 翻個身,碎花小鱷又想起了漢哥背后的那個女人。 今夜,她會來嗎? 風(fēng)大了,窗戶“啪啦啪啦”響起來,聽起來真像有人在推。從力道上看,他并不想推開,只是一下下做著推的動作…… 碎花小鱷慢慢爬起來,朝窗外看去。借著昏暗的夜色,能看到外面黑的樹,并沒有人。怪的是,這時候窗子不響了。 真巧,她一朝外看風(fēng)就停了。 她躺下來,繼續(xù)聽,窗子沒有再響。 她依然感覺窗外站著一個人,屏著呼吸在跟她對峙。 她的神經(jīng)就像拉滿的弓弦,不可能睡得著。她用被子蒙住了腦袋,這樣好像跟外界隔離開了,但是她馬上覺得更不安全了,假如窗外的人慢慢爬進(jìn)來,她根本聽不見。 她又把腦袋從被子里伸了出來。 枕頭有點兒硌。她把手伸進(jìn)去摸了摸,一下就摸到了一個冷硬的東西,她一驚——是那根棒球棒! 它又回來了! 她就知道,它是扔不掉的! 她猛然坐起來,喊了聲:“飯飯!” 寢室里太安靜了,她的叫聲突兀而嚇人。飯飯沒有回應(yīng)。 她又喊了一聲:“飯飯!飯飯!” 季之末輕輕問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