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池騁胸口撕裂一樣的疼。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池騁兩只大手死死鉗住黃蟒的“三寸”,也就是舌頭下面的頸部,強迫它張開大嘴,把吳所畏的脖子解救出來。按照常理,蟒蛇遭到外力的攻擊,會迅速轉移目標,纏到池騁的身上。可這備黃蟒偏偏認準了吳所畏,無論池騁如何刺激它,它只會在吳所畏身上越纏越緊。 姜小帥著急忙慌地跑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作勢要沖過去。 郭城宇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把抱住了姜小帥。 “別去,太危險了。” 姜小帥嘶聲怒吼。 “你們他媽都不救,我再不過去,大畏就沒命了。” 郭城宇也黑著臉回斥一聲。 “你過去也沒用!這不是鬧著玩的!” 姜小帥玩命掙脫,郭城宇面不改色地將他抱得死死的。 池騁一只手發狠地擰著黃蟒的頸部,另一只手卡在黃蟒的小腹上,企圖撬開蛇身對吳所畏的束縛。可黃蟒鐵了心要弄死吳所畏,纏繞力和爆發力大得駭人,即便以池騁這樣的手勁,都沒法將它撼動絲毫。 此時此刻,突然如此懊悔將這條蛇訓練得這么勇猛。 姜小帥赤紅著眼珠朝池騁大吼一聲。 “你特么再不把它弄死,大畏就斷氣了!” 說完,不知誰往池騁的腳邊扔了一把刀。 一晃七年過去了,當初在森林里偶遇,它的眼神就像現在這樣犀利。那時候汪碩喜歡把它掛在脖子上,后來他出國了,這條蛇就掛到了池騁的脖子上,一掛就掛了六年。 他是斗蛇場上的戰神,是愛蛇者追捧的英雅,是池騁茶余飯后逗悶子的開心果,是盤在池騁心尖上的驕傲,這么多年來,一蛇之下,萬蛇之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吳所畏突然把眼睛睜開了。 茫然無焦距,像是被人用力拽開的,平日里黑亮的眸子再無任何光彩。 池騁的心赫然一抖,猛地抄起地上的刀,狂吼一聲。 血光四濺。 郭城宇站在不遠處瞧見這一幕,眼神明顯變了變。 池騁把吳所畏抱起來朝路邊的車沖去,郭城宇先他一步打開車門,淡淡說道,“上這輛吧,我來開。” 姜小帥也跟著擠了進去。 吳所畏面色如土,脖頸處血rou模糊。窒息時間過長,胸腔器官受損。胸口一片青紫,嘴里不時吐出血沫,意識混沌不清。 池騁將吳所畏抱在懷里,幫他清理口中的穢物。姜小帥將襯衫撕成幾塊,一層一層包裹住吳所畏的脖頸,幫他止血。 吳所畏眼皮無力地垂著,呼吸短促無力,生命體征很弱。 池騁表情沉穩,目光無懼,看起來并未急到亂了分寸的地步。可姜小帥明顯感覺到,他的手在抖,無法遏制地強烈抖動,隨著吳所畏眸色的黯淡愈演愈烈。 “大寶,醒醒,別睡過去。” “寶兒,聽話,挺一會兒,馬上就到醫院了。” “畏畏,把眼睛睜開,看著我,畏畏……” 池騁一直試圖喚醒吳所畏的意識,不想讓他陷入深度昏迷。姜小帥也揉搓著吳所畏的手,焦灼地喊著他的名字,聲音里充斥著nongnong的恐懼和不安。 郭城宇朝后視鏡瞄了一眼,冷不防冒出一句,“我看他夠嗆了。” 姜小帥瞬間發飆,“你他媽說什么呢?”最怕聽到這個,他還專撿這句話說,純粹是沒事找罵型的。 池騁感覺胳膊越來越沉,心一橫把手伸到下面,對準寶蛋狠狠一捏。 蛋疼蛋疼,男人所能感知的疼痛極限,再通過池騁這把老虎鉗子施展出來,劇烈程度可想而知。 一股刺痛的信號鉆入大腦皮層,吳所畏的眼睛撐開一條小縫,眼淚硬生生的逼了出來。 池騁眼眶也紅了,可直對著吳所畏虛弱的視線,他必須得強硬起來。 “大寶,疼也給我忍著,聽見沒?” 吳所畏的身體早就撂挑子了,全憑精神扛著,扛到最后瞳孔外凸,乏到了極致,眼皮又耷拉下來。 池騁一狠心繼續捏,一捏再捏,吳所畏面容扭曲,痛苦不堪。要不是過分虛弱,早就開罵了,你他媽這是救我命還是要我命啊? “他的喉嚨里卡著血痰。”姜小帥說。 池騁低頭,直接用嘴吸,吸了好幾口,才給吸干凈。 “大寶,當初你往我身上潑粥的那股子橫勁兒呢?想干我一炮的雄心豹子膽兒呢?亮出來讓老子瞧瞧!你再混再彪我都稀罕,你要敢慫一點兒,老子就白疼你了!” 姜小帥聽得心里澀澀的,危難當頭,有一個人可以忍著心痛,忍著恐懼,從容不迫地鼓勵著,該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于是,他也拋開一切雜念,加入進來。 “大畏,想想你的六十萬,想想你的私房錢!你忘了?為了把蛇弄出來,你自個兒還搭進去十幾萬呢!那可是十幾萬啊!能吃多少頓麻辣燙啊?能吹多少個糖人啊?能買多少根皮帶啊?能釣多少個官二代啊?……你就忍心讓那個販子卷走?” 果然是師徒連心,姜小帥這一番話,絕對說到了吳所畏心坎里。這廝眼球慢吞吞地轉了起來,開始撥拉那幾個破算盤珠子。 郭城宇在前面聽著,臉上透出笑模樣,這倆家伙,忒特么逗了! …… 候車大廳里,一個中年男人背著巨大的包裹,不時的東張西望,神色慌張。還有五分鐘就要檢票了,通過檢票口,上了火車,他就可以松口氣了。 “t189次列車已經開始檢栗,請旅客們拿好行李物品,準備檢票進站。” 商販惴惴不安地在隊伍里挪動著,每往檢票口靠近一米,心跳就加快一拍。終于,車票遞到檢票員手中,遲疑了三秒鐘,獲得點頭默許,趕緊拿著車票往站臺走。 “大哥,您等一下。” 身后突然冒出的聲音讓商販無端恐慌,腳步不由的加快。 “嘿!前面那位,就說你呢,背大包的那個。” 商販剛想跑,肩膀被人牢牢扣住,僵硬的扭過頭,兩身筆挺的制服刺入眼膜。 “大哥,您想往哪跑啊?” 商販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走吧!” 一記脆生的手銬扣擊響兒,將商販的發財夢徹底敲碎。 …… 剛子帶著幾個人清理現場,又把那些蛇拉回去安頓好,忙活了一整天,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手機又響了。 “真快!”剛子忍不住嘟噥一聲。 他手里拿的手機,是那天企圖謀害小醋包的那倆哥們兒的。卡是臨時的,里面只存了一個號碼。只要一響,準是那個人打來的。 “喂,我說你倆怎么回事啊?”清脆的女聲傳來,“我從昨晚就開始聯系你們,到現在才接電話,干點兒事怎么這么磨嘰啊?” 剛子保持沉默。 “事成了沒啊?說話!” 剛子開口,“成了。” “麻利兒給我提過來,我得親眼瞧見它的尸體,心里才能踏實。” 撂下手機,岳悅細細琢磨,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想不出來。 四十分鐘后,敲門聲響起,岳悅謹慎地朝門口問:“誰啊?” “要錢的。”剛子說。 岳悅把錢攥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挪到門口。 “蛇拿來了么?” 剛子聲音穩穩的,“拿來了。” 岳悅把門打開一條小縫,往地上看一眼,沒瞧見箱子;再往上面看,手里也是空空的;最后一抬頭,頓時僵愣在原地。 剛子笑了笑,說話依舊溫和客氣。 “岳姐,讓你破費了。” ☆、100爺這結實著呢!vip (3051字) 事情一敗落,再看到鐘文玉,岳悅是徹底笑不出來了。 “阿姨,其實我挺怕蛇的,為了遷就池騁,一直忍著沒說。我也稀罕小寵物,我也養過小貓小狗,我知道寵物死了的滋味。可我真的是被逼無奈了,自打出差回來,我已經跑了三趟醫院了,您瞧瞧這些單子。” 岳悅從包里掏出病歷冊,上面清清楚楚記錄著醫生對岳悅恐懼癥的診斷證明。 “上次我陪他出差,他半夜出去打電話,一聊就聊了大半宿,房間里就剩下我和那條蛇。我也不知道怎么惹到它了,它撲過來就使勁勒我,我脖子上的淤青到現在還沒下去。”說著給鐘文玉指了指。 鐘文玉聽了這些血淚控訴,自然對岳悅充滿了同情。 “我能理解你,我也怕蛇,我看見那玩意兒就起一身雞皮疙瘩。就因為這個,我都不敢隨便去看兒子。每次一進他的屋,我心里就特別憋屈。你說我兒子打小就沒受過什么委屈,為了養點兒寵物,還得住條件那么差的地下室,我們辛苦大半輩子圖什么啊?” 岳悅攥住鐘文玉的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阿姨,我沒事了,和你聊完之后心里舒坦多了。您千萬別和池騁說我來找過您,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是背后嚼舌根兒的人。” “那我也得找他。”鐘文玉態度堅定,“不和他好好談談是不成了。” “阿姨,您別這樣。這事本來就是我的錯,我是覺得愧疚才來找您的,您可千萬別為了我的事和池騁起爭執。” 鐘文玉沉著臉說:“你有什么錯?換我我也得把那條蛇弄走。真是的,為了一條蛇,日子都不過了?” 岳悅苦苦哀求,“阿姨,別去了,如果他堅持要分手,您是勸不動他的。沒事,就算分手了,我也會經常來看您的。就是不知道我再陪您去逛街,您還肯不肯收我送的東西了……”說著說著又哭了。 鐘文玉心疼的摸了摸岳悅的頭發,目光堅定。 “放心吧,阿姨肯定給你討個說法來。” 岳悅還想說什么,鐘文玉直接給攔了回去。 “阿姨出去買點兒菜,晚上就在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