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那人可當真是三皇子?!” “還能有假!就在欄桿那兒!好多人都瞧見了!” “可我聽說三皇子今日在皇宮并未出來過啊!” “誒……”那人有些心虛了“我這不也聽人說的嗎” 另一桌人端著酒壺轉過來,在兩人酒杯里一人倒了些酒,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樓上:“樓上那雅間看到?jīng)]?” 兩人點頭:“看到了。” 那人飲了口烈酒:“樂安縣主目睹三皇子當眾調戲舞女,傷心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呢?” 那兩人驚訝地又抬起頭望過去:“當真?!” 正說著,那扇萬眾矚目的門被緩緩打開,一張稚嫩的臉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少女明眸皓齒,臉頰通紅,顯然是剛哭過的模樣。 一樓、二樓頓時一陣唏噓。 不少人義憤填膺道:“我就說今日那人是三皇子!我都聽到縣主叫三哥哥了!縣主就兩個親哥哥,這三哥哥叫的肯定是三皇子啊!” “誒……太可惜了……” 唐映楓摸了摸眼角,消失在眾人的目光里。 白杏早已準備好馬車在轉角處等著,唐映楓一進馬車,就不停拍著自己的臉頰,白杏疑道:“怎么了小姐?” 唐映楓眼神飄忽:“沒……沒事……” 她將臉埋在手心里,尷尬地快要哭出來。 七哥哥為何非得在自己剛吃完解藥腦子不清楚地時候闖進來…… 她當時只感覺到面前的人俊逸又好看,跟自己夢里面經(jīng)常夢到的人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面前這人表情生動幾分,似疑似羞,好玩得緊。 她腦袋暈乎的不行,戳完臉之后,直接抱著脖子坐到了他懷里,一覺睡醒時…… 想到方才四目相對的情景,唐映楓仍舊覺得血氣一陣陣地上涌。 白杏小聲道:“姑娘,可是不舒服?” 唐映楓腦袋直搖:“無礙,先回府。” 馬車緩緩行駛,她掀開車聯(lián)看了眼熱鬧至極咸粟閣,嘴角緩緩揚起笑容。 接下來這十天半個月,她就得“老老實實”地閉門不出了…… 讓全京城的人都知曉,她唐映楓被三皇子所辜負,難過到閉門不出。 馬車趕到國公府門口時,謝氏早已經(jīng)等在了門口,一見唐映楓毫發(fā)無損的下來,眼眶都紅了幾分。 這一幕跟記憶中的畫面一模一樣,只不過那時候她跟母親都以為是謝含卉動的手腳,沒有懷疑到貴妃頭上去。 謝氏拉著唐映楓的手往里走:“快跟娘說說今日發(fā)生了何事?” 要退婚光靠她定然是行不通的,她首先得讓自己的母親的知道,她其實并不想嫁給趙懷亦。 唐映楓難過道:“貴妃動了手腳,meimei不小心吃了我本該的吃的東西因此中了計……而三皇子,本就不是楓兒心悅之人……” 謝氏面色有些凝重,她拍了拍唐映楓的手背,柔聲道:“我今晚便傳信給你父親。” 她本以為貴妃是蛇蝎,沒想到還是豺狼。 這樁婚事其實已經(jīng)八九不離十,貴妃這般做,無非就是想毀了女孩子的清譽……而到時她便借由此事提出成婚,讓國公府自覺欠了人情……彎彎繞繞再多,無非還是為了奪嫡。 謝氏將信紙折起來,吹了一聲口哨,將信紙交給暗衛(wèi)。 月黑風高,樹影幢幢,謝氏看著月夜里朦朧模糊的景色,心里仿佛被千斤重石所壓……他們唐家小心謹慎幾代,終究還是躲不過…… — 身體幫他記住了那一瞬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趙懷亦醒來之后,仍能夠清楚的會想起那個時候人們看向他的眼神。 他脫下女子身上薄薄的外衫,聽聞人群中熟悉的聲音,恍惚間轉過眼,便對上唐映楓極為失望而震驚的眼神…… 趙懷亦穿好衣衫,打開房間門,直直地朝承乾宮正殿去。 承乾宮的宮女太監(jiān)們都消失了一般,偌大的宮殿空無一人,安靜地可怕。 直到行近正殿時,才見玉園低頭行禮,緩緩道:“殿下。” 趙懷亦面色冰冷地走進去,還不待開口,便被怒喝一聲:“跪下!” 趙懷亦眉頭微皺,抬眸朝貴妃看去。 貴妃緩緩站起身,只重復道:“跪下!” 他眼睛直直地看著她,手一撩開下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貴妃冷聲道,已經(jīng)有些隱藏不住內(nèi)心的焦急:“你明明察覺到情況不對勁,為何不及時走?!你故意留在那里,將事情鬧得這么大,就是為了不娶唐映楓是嗎?” 趙懷亦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貴妃深吸幾口氣:“不管你怎么想,這親你非成不可!近幾日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宮里哪兒也別去!” 只要不傳去陛下的耳朵里…… 外面的輿論其實影響并不大,只要放任不管,幾天便無人問津。 貴妃走回椅邊坐下,揉了揉額角:“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大堂之下久久沒有聲音,貴妃抬起頭,就見趙懷亦眸光直直地看著自己,帶著幾絲嘲弄。 趙懷亦輕笑了一下,道:“這樣下三流的伎倆都能用爛了,難得不是母妃的過錯嗎?” 貴妃一下站起身,幾步走到趙懷亦面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別忘了我是為了誰!” 第十五章 好戲上場 兩陽境內(nèi)兩軍正處于休戰(zhàn)狀態(tài),魚陽國內(nèi)部出現(xiàn)政變,無暇對外征戰(zhàn),打了兩個月的仗終于有片刻喘息。 軍隊駐扎之地偏僻,送信的小官順帶把老百姓給兩位將軍的面餅子都帶了過來。 已是黃昏時分,軍隊四周警戒森嚴,等待到主賬處時,又過了好些時辰。 唐半山正帶著唐靖柏推演沙盤,小官恭敬地走進去:“大將軍,有從京城來的信。” 唐靖柏眼眸一亮,忙走過去接過,道了聲謝之后,拿到唐半山手邊:“是母親寄來的。” 唐半山拿著信紙走到燭火邊坐下,用小刀沿著邊沿細細裁開, 唐半山征戰(zhàn)多年,早已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唐靖柏靜靜等在一旁。見父親凝望著信紙出神,小聲問:“可是出了什么事?” 唐半山將信紙遞到唐靖柏手中:“明日我便趕回京城一趟,這邊的形勢方才我們已經(jīng)分析清楚,記住在東南方加強布控,一旦發(fā)現(xiàn)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刻派人通知我。” 唐靖柏細細看完,眉頭也不禁皺起:“是。” — 天邊的烏云逐漸散去,日曜撕破云層,透出燦爛的光線來。 唐映楓遮了遮眼眸,看著勝公公僵著嘴角走出了國公府。 白杏小聲道:“姑娘,這都拒了貴妃兩次了,會不會不太好啊?” 唐映楓起身伸了個懶腰:“現(xiàn)在全京城都知道我為情所傷,閉門不出,貴妃娘娘定是能諒解的。” 貴妃比她想象中還能沉得住氣,當天就派了許多人出來攪弄局面,如今許多日對那天出現(xiàn)的人是否是三皇子存疑,畢竟見過皇子真容的并沒有幾個…… 唐映楓就偏偏不如她的意,在家一待就是十天,還讓人四處散播消息。兩邊真真假假,至于信那一套說辭,就看各人的了。 算著時間…… 她也該來了。 院內(nèi)的花開的嬌艷欲滴,唐映楓緩緩走上前,拇指和食指一錯,細嫩的花梗攔腰折斷,花瓣顫巍巍的細瘦的指尖顫抖,唐映楓看著花,淡淡道:“派人傳口信給高小姐,讓她也來參加三日后的百花宴。” 白杏道:“是。” 高芷珍是禮部尚書高宣大人的嫡長女,生母早逝,繼女又是個善妒的性子,身體纖弱不堪一折、又是個溫柔的性子,在高府生活的并不舒悅。 因為從小體弱多病,高芷珍幼時便被送到國公府隨唐映楓一道強健體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 上一世,薛明露來京城露的露的第一面便是在百花宴上,一首《嘆春》洛陽紙貴,還跟她的死對頭柳秋荷攀上了關系。 到后面,薛明露和柳秋荷不知因為何事鬧了矛盾,柳秋荷當著眾人眾人的面潑了茶水在薛明露身上,唐映楓看不慣柳秋荷的做派,挺身而出,反倒和薛明露成了好姐妹。 而不論柳秋荷還是自己,都不過是她薛明露融入京城貴女圈子的一個依附罷了。 唐映楓將花一瓣一瓣扯下來,捧在手心,高高拋起之后,花瓣漫天飛舞,然后緩緩跌落在地。 你既然喜歡眾星捧月,那便好好享受吧。 她垂眸看著底下散落一地的緋紅,眸中滿是冷意。 腳步聲從身后緩緩響起,唐映楓轉身,就見謝含卉一臉忐忑又驕矜地站在不遠處,手指攪著衣袖,一臉欲說還休。 唐映楓淡淡道:“有事?” 一聽唐映楓這么冷淡的語氣,謝含卉頓時有些委屈。她這幾日又是后怕,又是別扭。一想到那日驚險的狀況,是唐映楓救了自己,她對唐映楓便怎么也嫉恨不起來了,可jiejie對她,好像還是不喜歡… 謝含卉指了指地上的花瓣:“白桃跟我說,不能亂摘院子里的花。” 唐映楓歪頭,挑釁地一笑:“這是我家的,我想怎么摘就怎么摘。” 謝含卉:“…… ” — 城南胭脂鋪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鋪,鋪子內(nèi)有許多專供官家小姐選用的雅間。 天字號雅間內(nèi),掌柜的有些為難的看著氣呼呼的少女:“柳小姐,不是我不想賺這錢,實在是貨不夠啊。” 這胭脂是近日京城里最收人追捧的桃粉色,柳秋荷心心念念許久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出來,結果卻沒有了。 幾日后便是百花宴,她自然要用這最漂亮的胭脂。得把唐映楓比下去! “我可是早就派人跟你打招呼,還付了定金,”柳秋荷有些生氣,“你這不是出爾反爾嗎?” 掌柜的訕訕一笑,這塊胭脂本來是給柳秋荷留的,可誰想到從未買過胭脂的樂安縣主前日也突然派了人來拿,給的定金遠比柳秋荷給的高。 “柳小姐,本店好看的胭脂還多的是,我在帶你去看看!”掌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