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消息準確嗎！”于則成大驚失色。

    “準確，這是段飛鴻親口說的，當時所有長老都在場，我是趁著谷內做出站的準備的時候偷偷前來的，馬上我就要回去，不然可能會暴露！”莫得言有些焦急：“宗主你要提前做好準備，不行的話就放棄此地，帶著大家暫且避其鋒芒，日后另做打算！”

    “這......”于則成皺眉沉思：“段飛鴻怎會如此不智，毫無準備就要突襲，他不怕失敗了全軍覆沒？”

    莫得言道：“正因如此才要偷襲，連自己人都想不到，咱們濟世宗能想到嗎？”

    “老莫你說的有道理。”于則成點點頭：“這樣吧，老莫你先回去，裝作什么也不知道，這邊我會讓門人做好應對的準備。對了，我們打算......”

    “別說！”莫得言打斷他：“若是讓我知道宗內布置，我怕不小心露出馬腳，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好。”

    說罷，他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于則成亦站起身：“老莫，萬事小心，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之后若情況緊急，只要在沿途留下記號，我的人便會去接應你。”

    莫得言笑了笑沒有說話，重新蒙好面巾，他平靜道：“宗主......不，老于，你還記得咱們當初的夢想嗎？”

    “記得。”于則成表情鄭重：“我們要讓整個天下‘人人病痛皆可醫治’。”

    “不錯。”莫得言背過身：“這是我們的夢想，也是我們甘愿為之奮斗一生的目標。所以我個人的安危不算什么，若是需要......”

    話未說完，人已離開。

    但于則成知道他要說什么。

    “若是需要，即便犧牲我的性命，莫得言亦絲毫不懼！”

    于則成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良久，他緩緩坐了回去，眼睛怔怔地盯著前方，皺起的眉頭說明他的心里并不平靜。

    .........

    路上，莫得言換下夜行衣，隨手丟進河里。爾后，他正大光明的回到藥王谷，直奔刑事堂而去。

    進得堂內，見眾弟子一如往常，并沒有緊急集合，他微感奇怪，喊住一名弟子：

    “怎么回事，今夜急襲濟世宗駐地，爾等為何不做準備！”

    那被喊住的弟子看到平日一向冷著一張臉的莫堂主叫住自己，隨即有些緊張，小心翼翼道：“堂......堂主，谷主下令，計劃取消了。”

    “什么！”莫得言聞言，皺眉道：“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是......是剛才藥老來通知堂主去議事廳議事，堂主不在，谷主與眾位長老商量完之后派人通知的......”這名刑事堂弟子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哎呀，莫長老！”身后傳來藥老的聲音：“可讓我見到你了！”

    藥老走過來，揮揮手讓那名弟子離開，那弟子如蒙大赦，鞠了個躬，一溜煙兒跑掉了。

    莫得言不動聲色道：“藥老尋我何事？”

    “也沒什么大事。”藥老笑呵呵地說道：“就是剛才谷主召集眾長老議事，命我通知各位，我來刑事堂尋你，可怎么也尋不到。”

    他看了一眼莫得言，繼續道：“莫長老剛才去了哪里？”

    “我剛才身體不適，出恭去了。”莫得言面無表情，轉移話題：“藥老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藥老也不再追問：“也沒什么事，就是大家散了之后，谷主讓我來看看。他說若是莫長老在此，就讓莫長老去見他，我只是代為傳達罷了。”

    莫得言心頭一驚，難道自己暴露了？

    罷了，水來土掩，便去看看那段飛鴻有什么幺蛾子。

    他對藥老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尋谷主，辛苦藥老了。”

    說罷轉身離開。

    藥老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喃喃道：“老莫啊老莫，你該怎么辦呢？”

    也許是想到了什么，他旋即一笑：“這又于我何干？”

    說罷，他哼著小曲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只是臉上耐人尋味的表情，讓人不知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谷主房間內，段飛鴻正在閉目沉思，敲門聲響起。

    “誰？”

    “是我，莫得言。”

    段飛鴻猛地睜開雙眼，精芒爆射：“進。”

    莫得言推門而入：“谷主，聽藥老說你有事尋我？”

    “老莫來了？先坐。”段飛鴻站起身，關好房門，坐回座位：“老莫，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剛才身體不適，去茅房了。”莫得言問道：“谷主尋我有何急事？”

    “這個不急。”段飛鴻慢悠悠道：“老莫啊，咱們當初是同一批進谷的，說起來也幾十年過去了，歲月可真是不饒人。你還記得嗎，當初咱們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的模樣。”

    “記得又能如何？”莫得言嘆道：“當初選擇留在谷里的那一刻起，理想什么的我就已經忘了。”

    “我也忘了。不過......”段飛鴻放輕聲音：“我最近經常做夢，夢到一些過去的事情。”

    他眼睛直視前方，似在回憶什么：“那一年，我十七歲，你也十七歲。對了，還有老于，他也十七歲......”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莫得言打斷他：“我們和老于......早就分道揚鑣了。”

    “不，你沒有。”段飛鴻肯定道。

    沉默，許久的沉默，這沉默讓空氣都漸漸變得壓抑。

    良久，莫得言平靜道：“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段飛鴻嘆氣。

    莫得言不解：“那你為什么......”

    “我為什么不揭發你？”段飛鴻神情憤怒：“你以為只有你莫得言還記得當初的誓言嗎！你以為我就忘了嗎！你以為我看著那群老不死的天天說著如何榨取老百姓的血汗錢......我就不難受嗎！”

    莫得言神色平靜：“但你做出了選擇。”

    “是啊......我做了選擇......”段飛鴻神色頹然，忍不住雙手掩面，失落的聲音從手指縫中傳出：“午夜夢回，我總能看到那些永遠留在谷里的兄弟們......他們質問我，質問我為何放棄過去的理想......”

    “但現在不同了！老莫，現在不同了！”他放下手，神色激動：“現在我是谷主，我要重拾初心！我要繼續努力去實現我們過去曾經放棄的理想！”

    “呵，別開玩笑了。”莫得言不屑一顧：“谷里幾百年都是這么過來的，藥王谷已經從根子上就爛掉了。就算老于聽了你的，把濟世宗并回來，那又能怎么樣？還不是遲早被那群老不死的同化掉。”

    “不。”段飛鴻神情冷漠：“我已經有解決辦法了。”

    他深邃的眼中仿佛一汪見不到底的深潭，在緩緩散發著寒氣：“我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