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拉著顧婉宜的手就跑了，路上遇到她堂弟季唯。

    季唯看到顧婉宜高興道“宜表妹，我正要找你去呢。”

    季三先發(fā)問“你不在外頭陪著兩位表哥，來找宜meimei干什么。”

    季唯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表哥們有祖父和我爹他們陪著呢”

    朝顧婉宜瞥了一眼道“呃、、、我來找表妹是想同表妹借字畫。”

    顧婉宜“字畫”

    季唯道“是啊，先前承表哥就說你有杜之仰的牡丹仕女圖，我想借來賞鑒一番。”

    顧奕承無意中說出口，季唯就興匆匆的過來了。

    顧婉宜有些舍不得，杜之仰是幾十年前的大畫家，他死之后他的畫千金難得，顧閣老得了這畫覺得他不適合收藏，便轉(zhuǎn)送了顧婉宜。顧婉宜說是愛若珍寶都不夸張。

    季唯見她猶豫便再三保證自己只是借來賞鑒，絕對保管好。

    “好meimei，你發(fā)發(fā)善心。”

    顧婉宜看他眼巴巴的樣子，想著他根本就不是附庸風(fēng)雅之人，借自己這畫還不是要干什么呢。

    便道“你要看，便去我家，我讓二哥拿給你，你看完了再還給二哥就是了。”

    季唯聽了耷拉下臉來“我只看一下哪夠，你借給我我一個(gè)月就還你。”

    季三聽出顧婉宜很珍愛這畫，人家舍不得，季唯怎么能強(qiáng)人所難，便道“你多去表哥那里幾次不就好了。而且你又不懂字畫這些，瞧個(gè)稀罕就行了。”

    季唯聽了這話便去瞧顧婉宜，還是想著借回家來，顧婉宜只得道“這畫我可舍不得借別人，你要看就得家里去。”

    反正這畫不能隨隨便便借給別人。

    季唯聽了很失望，腹誹了一陣表妹小氣，但是想到和別人的賭約，還要磨纏。

    季三沒給他這個(gè)機(jī)會(huì)。“你別這里打擾我們，我和宜meimei還有好多話要說呢。”

    邊說邊拉著顧婉宜走了，顧婉宜朝季唯歉意地笑了笑，跟著季三跑了。

    季唯垂頭喪氣地去找顧奕承，央告他和顧婉宜借那幅畫。

    顧奕承擰著眉道“我不是說了meimei不會(huì)借你的，那是祖父所賜，還是名家大畫，她喜愛都不夠了。就是我和大哥要借，她興許都不肯。”

    而且那畫如今是meimei的私藏，借給外男總是不好。

    前些日子碰上季唯無意中說了顧婉宜得了這話愛惜的笑舉，顧奕承現(xiàn)在真是后悔了，這人纏起人來也是一絕，一直跟在顧奕承身邊拱手說好話，甩都甩不掉。

    顧奕承都有些惱了“你自己也去問過我meimei了，怎么還不死心。不是說了讓你去家里看。”

    隨后有些明白了什么，瞇著眼睛道“還是你拿那畫想干什么？

    季唯被問住了，吞吞吐吐說不出個(gè)所以然來，顧奕承才不管他，和季二舅聯(lián)絡(luò)感情去了，總算是甩掉了季唯。

    在季唯撓頭sao耳地想辦法想從顧婉宜這里借畫的時(shí)候，顧婉宜將一個(gè)錦盒和一封信交給了季三。

    季三打開錦盒，是一支金累絲雙鸞點(diǎn)翠步搖，步搖十分精美。

    “你送這么貴重的，我的就顯得太寒酸了。”

    季三給周眉芙的添妝只是一只普通的溜金喜鵲珠花，跟顧婉宜一比，的確太敷衍了。

    “東西又不論貴重，只看心意罷了，可惜我不能去她家了，就麻煩你幫忙帶給她了。”

    上次去端靜公主府上，季三就同她說了周眉芙已經(jīng)定了年后就出嫁，嫁到山西去，這樣匆忙，別說周家那樣的人家，一般人家也不會(huì)。

    但是事急從權(quán)，如今也顧不上了。趁著大長公主還在世，還能庇護(hù)著些，周家女孩們能出門的趕緊出門，先摘出來再說。要是往后皇帝再算賬，出嫁女是論不上的。

    周眉芙嫁的是商家，堂堂一等國公府家的小姐，周眉芙心氣又那樣高，如今卻跌落塵泥。

    顧婉宜的信里說了很多真心話，只怕著她往后能順意。

    季三還很自由，可以去周家，顧婉宜和趙氏提過一次，被拒絕，顧婉宜沒辦法，大人都大人的難處。

    周家、季家同是勛貴，季家除了家底殷實(shí)，目前在政治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勢力了，所以季家可以不怎么忌諱。

    季三決定還是換一個(gè)更好點(diǎn)送給周眉芙，她同顧婉宜道“上次我去看她，她人憔悴得厲害，她爹和叔叔們判了流放，很快就要押送西北了，她心里根本不想這時(shí)候出嫁，怎么能放心呢？她祖母和她家老祖宗將家里所有女孩兒都嫁了，連她的一個(gè)堂妹才9歲，也要先嫁出去。這種時(shí)候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幾個(gè)女孩兒都廢了。”

    顧婉宜道“家里人也是為了她們著想，要是嫁給官身，不是找不到，可是如今肯娶周家女兒的官身無不是和她們綁在一起的，都難保，還不如遠(yuǎn)遠(yuǎn)地嫁了。”

    周家的男人流放的流放，圈禁的圈禁，沒有累及家眷，還是因?yàn)榇箝L公主和太子的臉面，但是太子岌岌可危，大長公主已經(jīng)過八十了，這一連串打擊下，還能撐得了多久？

    季三不同意這種出嫁避禍的手段，道“難道出嫁了就能避開這些嗎？她家一出事，她大jiejie就沒了。像這樣不是更慘，還不如一家子生死都在一塊兒。”

    “也不是每個(gè)人家都似她大jiejie夫家那般，要我說這做派也太難看了，以為這樣做就能撇開了？”

    季三道“人皆趨利，當(dāng)時(shí)有利可圖時(shí)自然將她jiejie供起來，被牽連了自然就想撇開。”

    顧婉宜心想似這樣的人也太心急了，太子還沒倒呢，周家也沒完全覆滅，這些人就敢這樣了。難道已經(jīng)斷定了太子必定被廢，亦或是已經(jīng)改投別派了，下了太子的船？

    周眉芙悄無聲息地嫁出了京城，顧婉宜到底也沒能上門見上她一面。

    京師的喜事卻是一件接著一件，先是皇上定了文遠(yuǎn)候石定邦的孫女為太子妃，文遠(yuǎn)候娶的皇家郡主，先毅郡王的女兒，毅郡王早已作古，他的兒子王爵倒是沒丟，但是與現(xiàn)在的皇上關(guān)系太遠(yuǎn)，一直混得不怎樣。

    這位石家小姐的父親軍中任職，駐防西北。

    石家在京師一直默默無名，陡然間出了個(gè)太子妃，眾人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甭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所有京中有名有姓的人家都向石家送了賀禮，恭喜石家出了個(gè)太子妃。

    顧家不但備了重禮過去，譚夫人還親自上門道賀，沒帶顧婉宜等人一起，以至于顧婉宜等姐妹遺憾不能目睹未來太子妃的風(fēng)采了，這位石家小姐她們從前壓根也沒見過。

    太子都要娶太子妃了，這險(xiǎn)情應(yīng)該過了，大部分的人都這樣想的。

    結(jié)果喜事剛宣布沒多久，宮里太后就病了。太后生病，顧婉宜等姐妹之所以知道，是因?yàn)閾?jù)說太后病得很嚴(yán)重，皇妃以及宮外的王妃、公主都進(jìn)宮侍疾了，皇上甚至罷朝了幾天，一門心思的在太后身邊侍奉。

    譚夫人做樣子做得很到位，家里供了菩薩，每日誦經(jīng)百遍為太后祈福。顧婉宜等人也被要求抄經(jīng)文。

    抄經(jīng)文顧婉宜并不反對，就當(dāng)是練字了。她每天抄寫半卷，等湊夠了十篇就讓人送到譚夫人那里在菩薩面前燒掉。

    京中的局勢因?yàn)樘蟮牟∏橐幌伦佑志o張起來，太子的婚事也延后到秋天再辦。

    這門婚事如此匆忙，人選又是如此意想不到，搞得顧閣老都有點(diǎn)懵了。原本以為要么是端靜公主的女兒要么是張大小姐，要是皇上不想選太后這邊的人，也有其他大把有實(shí)力的功勛世家小姐。

    顧閣老不知道皇上原本屬意的的確是端靜公主的女兒，這里頭有安撫太后，緩解太子和太后之間的關(guān)系的意思，也有拉攏云南王的意思。

    誰知道這個(gè)永平郡主卻是個(gè)有大主意的人，在公主和駙馬面前說了抵死不肯，端靜公主只有這一女，本就是要將這世上最好的給女兒。她自己是皇家公主，同母兄是當(dāng)今皇上，已經(jīng)是尊貴無比了，自己女兒以后若不能母儀天下，她都替女兒委屈。

    因此便十分勸說女兒，永平郡主知道她的意思，反道“太子如今四面楚歌，若娶了我，他就解了危難，他不受外祖母喜歡，外祖母多疼娘您，若我嫁給了他，娘你肯定會(huì)為我在外祖母面前替他轉(zhuǎn)圜，外祖母看我的面子也不會(huì)再為難他，還有張家舅舅們，他倒是一舉解決了這些大難題，卻要拿我做墊腳石，我才不干呢。娘想要我母儀天下，難道就一定就要嫁給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