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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4 阿爾諾的告白（H）

    啪嗒。

    黏膩的不干脆的墜落音，有什么東西被遠遠地擊飛了出去，拖著長長的黏液尾巴砸在地上，形成了一灘明亮而凄慘的藍色。

    那是阿爾諾一半的臉。

    他怔怔地望著前方，湛藍的眼珠轉動著，動搖著，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樣。一向精致漂亮的臉只剩下了一半，橫截面像透明的藍水晶，看不見絲毫人腦與骨骼的痕跡。

    涼風灌進了我的嘴里，我這才發現自己的下顎正止不住地在顫抖。

    “伊……莉娜……大人……”

    阿爾諾氣若游絲地呼喚著我，緩慢地抬起一只白皙的手掌，似乎是想要撫摸我的臉頰。我死死地攥住那只手掌，眼前漸漸有些模糊起來。

    “阿爾諾……阿爾諾！”

    “伊莉娜，冷靜點，他不是你弟弟！”

    一只粗壯的手掌扳住了我的肩膀，阻止我進一步靠近阿爾諾。耳邊響起了埃利斯焦躁的聲音：“剛才你也看到了吧？他沒用魔杖就使出了魔法……只有魔物才能做到這一點！他是魔物啊！”

    魔杖……我扭頭看著之前被水蛇打落的魔杖，它離阿爾諾有八丈遠，顯眼到不能再顯眼。明明之前已經那么小心翼翼了，明明之前那么多次都沒有暴露，可為什么偏偏在這時候被人發現了啊！

    阿爾諾……他是為了救我才使用了魔法。

    又是這樣，我又一次被他保護了，我又沒能保護他。

    我恨恨地咬著牙齒，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無力。

    “別廢話了，趕緊動手。”卡洛亮出了那把被我強化過的匕首，咧著嘴角笑道，“能偽裝成人類的魔物可不一般，打敗了以后肯定能領到不少賞金。”

    “說得也是。”埃利斯也舉起了長劍，一邊扭頭對我道，“伊莉娜，振作點，現在還是先打敗這家伙吧！”

    耳邊傳來了再熟悉不過的戰斗提示音，世界告知我，戰斗已經開始了。

    ——與阿爾諾的戰斗。

    我曾和他多次交手，要說我打過最多次的魔物一定也非他莫屬。但這一次與他戰斗的心境卻與往常截然不同，沒有燃燒的斗志，沒有沸騰的熱血，只有無邊無際的、冰冷的絕望感。

    先前用暗器偷襲的是卡洛，進入戰斗后回合順延到下一人，現在是埃利斯的回合。他舉起長劍，毫不猶豫地向著阿爾諾砍去！

    “喝啊啊啊！！！”

    不！！！

    我瞪大了雙眼，視野的邊緣已經滲出了血一般的紅色，此刻我的眼睛一定充血了。我眼睜睜地看著阿爾諾被砍中了肩膀，纖瘦的身子被砍出一道湛藍的口子，但卻無力阻止。我不光不能阻止他，我等一下還得像他那樣毫不留情地攻擊阿爾諾。

    事到如今，我又該怎么做？還能怎么做？阿爾諾半邊的臉被砍得只剩下冰藍色的橫截面，魔物的身份早已暴露無遺。這時若我不攻擊他，就等于扯著嗓子大喊我和魔物是一伙的。那樣一來，我這一路的努力——我這半輩子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人們不可能再接納我，認可我。我會被永遠看作是一個惹人厭惡的怪物，不，比那更糟，我會像只魔物一樣被人們追殺，永遠，直到我被殺死的那一天。

    我知道我該怎么做，我都知道。但眼前的景象讓我的心臟抽痛，我不忍看阿爾諾被砍掉半邊臂膀的畫面，便咬牙閉上了眼睛。閉上眼后，他強忍疼痛的悶哼再次讓我差點咬碎了一口牙齒。

    ——伊莉娜大人。

    恍惚間，好像又聽到了他呼喚我的聲音。我猛地睜開雙眼，與他對視。阿爾諾半垂著眼，似乎對于自己肩膀上的傷毫不在意似的，就連埃利斯的劍砍進他的rou里時，他都沒有移開視線。他在看著我，剔透的眼眸里溢滿我看不懂的情緒。我死死地盯著他，而他卻向我露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溫柔微笑。

    忽然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想被埃利斯殺死，他想要死在我的手里。

    他是認真的，他居然是認真的。以前他總念叨著想死在我手里，但我只以為他只是言辭夸張，卻不知這居然是他的真心話。

    ……他真是，比我想象中還要任性妄為啊。

    這時埃利斯的回合結束了，他一臉氣惱地收回了劍，對我抱怨道：“可惡！這家伙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砍不斷，那么快傷口就愈合了！”

    “我剛才用暗器就沒問題。應該是你的速度太慢了吧？”卡洛將匕首在手里耍了個劍花，一邊對我道，“伊莉娜，你應該沒關系。你用重劍直接把他砸散了，任他再怎么愈合也沒轍了。”

    他說得沒錯，阿爾諾的弱點早在我和他相遇時我就知道了。但我沒理會卡洛，只慢慢舉起了重劍。

    現在到了我的回合。不得不行動了。

    手中的劍在顫抖，指尖冰涼發麻，連帶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