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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 古川轉頭看到謝長江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他眨了一下眼,意識到自己剛才忘記鎖門了,然后才回答道:“沒什么。” “你在試著習慣沒有雙手的生活嗎?” “……差不多?” “你為什么可以這么冷靜。”謝長江大步走上前,他抓住了古川的手腕,逼近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古川看著突然激動起來了的謝長江,說道:“想……鋪床睡覺?” “……”謝長江忽然泄|氣了一樣,他的手松松的牽著古川的手,身體往下坐在了床上。他就這么無厘頭的進了古川的房間,霸占了他的床鋪,然后一聲不吭的。 古川開口提醒:“我準備睡覺了。” “我想和你一起睡。” “……” “我只是想和你蓋棉被純聊天。”謝長江撇開臉,“今天比賽勝利了,我太興奮了,想要和人徹夜暢談。” “我比較想睡覺。” “那我自己在那里說,你可以不理我。” “……” 古川覺得要說服謝長江更浪費時間,于是他沒再費力氣,而是鋪好了床就躺下,閉上眼睛休息了。突然床鋪一沉,他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其實我家也有和制造義肢的公司合作。”謝長江開口說道,“現在的義肢確實很發達了,我看過一個人cao縱義肢還能在鍵盤上飛快的打字。” “嗯。” “你說的對,現在的技術特別的發達,那些東西都造得跟真的差不多了,裝上去之后只要自己不說,別人肯定都看不出來這是怎么一回事。雖然偶爾有些時候會失靈,但是只要定期去檢查,那么就不會出問題。” “我知道。” “我上次跟著我爸去聽了他們的發布會,聽說他們的技術又有了突破,過一兩年好像可以制造出比現在更好的……” “嗯。” “我想我可以理解你。” 古川閉上的眼睛睜開了,他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輕聲應道:“謝謝。” “這樣其實挺好的,畢竟你現在一直會痛,每天都擔驚受怕的,這樣下定決心做了手術,以后只要定期維護就好了,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痛,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惡化……” “嗯。” “你說的對,這很合理。” “嗯。” 聲音悄然淡去,房間里一下子就變得寂靜幽深。漆黑的房間有些狹小,小到讓人隱隱約約的覺得不安。古川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然后再次閉上雙眼,正想睡下去的時候,空氣里再次響起謝長江的聲音:“這全部都很合理,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你不合理啊。” 古川頓了一下,在應道:“怎么說?” “剛才許炎不小心切傷了手……” “沒事吧?”古川問道。 “切了一刀,他當時就哇哇大哭了起來,消毒的時候也一個勁兒的在哆嗦……古川,雖然醫生說了那可能是唯一的治療方式,但是也只是可能。再說了現在病情還沒有嚴重到需要做手術的程度,你沒必要這么快就下決心。你不是說現在的義肢技術發展的很快嘛?我們可以在等等,沒準……” “我不怕痛。” “沒有人不怕痛。” “……” 兩人再次安靜了下來,謝長江安靜的躺在床上,可他的內心一直都很不平靜。如他自己所分析的那樣,他其實完全理解古川,他知道他這樣選擇的原因。一如許炎那樣,他也不希望古川承受這么多的痛苦,一直這樣擔驚受怕下去,沒準當初古川如果不愿意,到最后他可能還會去想辦法勸說古川去做這個手術,去努力活下去。 可這還是不對勁。 謝長江覺得自己內心翻涌著各種各樣的情緒,擾得他根本沒辦法安靜的思考。他反反復復的想起古川的一舉一動,從最初認識到現在,從最近的比賽到剛才在醫院里發生的時候。他的耳邊也好像不停的在響起古川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我會做這個手術”、“我不怕痛”。 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 為什么…… 古川快要入睡的時候,卻感覺到后背濕了。他閉著眼沉默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安靜了一下,最后他轉過身看向側躺在旁邊的人,問道:“你為什么哭了?” “我沒哭。” 古川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背的衣服,摸到了一片潮濕。接著他伸出手想要碰觸謝長江,卻被他擋住了:“我沒哭。” “……” “為什么……” “嗯?” 古川是真的不知道謝長江為什么突然哭了,他隱隱約約覺得可能和他手術的事情有關系,但并不是特別的確定。古川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始覺得自己不應該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應該和往常一樣保持安靜。 “為什么你這么平靜?” “也沒有很平靜。”古川說道。 “可你明明、明明——”謝長江撐起了上身,他的雙眼在黑夜中仿佛帶著點光,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古川:“……這么無所謂!” “……” “我知道這可能是唯一的選擇,知道生病了是需要進行治療……我想過很多方法,把你的病歷給過很多知名的醫生看過,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勸說我做好心理準備,都說過截肢或許是最優的選擇我……我知道!我明白!我也理解!我也想過義肢,去找過那些適合你的……”謝長江的聲音越來越大,變得激動起來了,“我確實認識你不是很久,可能不算是特別了解你,沒資格說什么……但是!你為什么要這樣的——這樣的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