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有什么好？閨女才香呢, 瞧我們家的琳琳，模樣俊又聽話，哪里是她家的熊孩子能比得上？等著十年八年吧, 她肯定會羨慕我家有這個好孫女呢。”

    李麗萍喋喋不休, 打心底里認為自己孫女千好萬好。

    只不過, 誰都能聽出她話里帶著酸味。

    樊婧一時之間，是真不知道該順著婆婆往下說，還是肯定的表示自己這胎一定會給她生個孫子！

    想了想, 樊婧選擇了后者，“媽，別人都說我這胎看著就像男孩, 您先前不是說酸兒辣女么，我現在特愛吃酸。”

    “呸呸呸！什么男孩，你這胎肯定是女孩！”

    李麗萍沒一點歡喜, 反而連聲‘呸呸呸。’

    她哪里敢要孫子，有了孫子那是全家死絕的下場啊。

    李麗萍一臉認真，“我跟你說, 你千萬別生男孩, 我只要孫女！”

    “……”樊婧有點不懂了, 婆婆盼了四五年的孫子，怎么突然不想要了？難不成是怕說出來之后就靈, 所以說著反話？

    心里藏著心思, 又不好跟老公直說, 她找了個時間約之前的幾個小好友一起出去聚聚。

    好友們都已經結婚生子, 難得有這個空閑, 其中和自己一樣, 二胎都七八月了。

    她們約得是一家甜品店, 樊婧剛剛進去，就看到三個好友都到了，正坐在一起聊天。

    走上前，就聽到她們在聊天。

    “姍姍你婆家對你也太好了吧，月嫂都舍得請，一個月得好幾千吧？”

    成姍略顯得意，她微微昂著下巴，“定了一個半月，花了足足一萬呢。”

    “哇！真舍得。”

    成姍特喜歡姐妹們羨慕的神情，她們四個是在初中認識的，算起來認識有十幾年，不過高中畢業后，她去了大城市讀大學，另外兩個讀了大專，唯有樊婧高中畢業后就沒在讀書。

    后來畢業回來，發現樊婧居然在超市上班，不過找得老公倒是有些本事，一個月上萬的工資比她老公都強。

    不過那又怎樣？老公好可婆婆強勢，全家的錢都被婆婆拿在手里，真是跌份。

    成姍看到樊婧走過來，還沒等她坐下，就笑著問道：“婧婧這次打算剖腹還是順產？生了后還是由婆婆伺候你做月子吧？”

    樊婧沒聽出什么，她點了點頭，“應該是的，還早著呢，都沒商量。”

    “得早些準備，你要是找個月嫂或者月子中心，那得提前定下來，不然好的月嫂好的月子中心都訂不到。”成姍說著，像是特遺憾的道：“這次二胎我打算去月子中心，可惜沒訂到位置。”

    “月子中心更貴吧？”

    成姍等得就是人問，她不甚在意的道：“還好，就三四萬而已，舒舒服服住個四十五天多舒服。”

    旁邊兩個朋友咂舌：“三四萬只能住四十五天？”

    “姍姍你婆家也太舍得了。”

    樊婧聽得也咂舌，倒不是羨慕嫉妒，而是覺得真太貴了，有這個錢還不如攢著湊給首付，他們這個小城市，十萬塊就能湊個首付。

    “要說我們四個也就姍姍嫁得最好，老公會心疼人，婆家也舍得為你花錢，哪像我們啊。”

    “就是，我婆婆連小孩都不幫我帶，還想著讓我生二胎，真是想得美。”

    成姍聽著這些話特別的舒坦，她意有所指道：“婧婧嫁得也不錯呀，她老公都有本事，一個月的工資抵我們三四個月，不過可惜，就是公婆不好，嫁給真是受罪。”

    樊婧笑著回應，“我公婆挺好的，現在家里的活都不讓我做。”

    成姍冷笑一聲，“哪里好，重男輕女的老迂腐，也就你受得了，要我說你們還是搬出去的好，再把自己的工資拿在手里，被讓那兩個老的管你們青年人的事。”

    樊婧眉頭蹙起，她認真的解釋：“其實我真沒覺得有什么，公婆管著家里我反而還輕松些，什么都不用cao心。”

    她說得是真心話，有些人喜歡管賬，可她不能說完全不喜歡，但是交給婆婆管著她反而還舒心些。

    更別說這段時間公婆的轉變真的很大，以前還能說有些扣，現在不同，這個月才過去一半，就帶著琳琳去上場買了兩次東西。

    更別說一些購物廣場里小孩玩樂的地方，充值卡都充了好幾回，就因為琳琳念了句好玩。

    樊婧不想朋友這樣誤解自己公婆，剛要解釋的時候，就聽見成姍嗤笑道：“你還和我們裝？你看看你這幾年，過得是什么日子？衣服沒一件好衣服，包沒一個好……”

    成姍說著說著，她就有些說不下去，她們四個人中不管是學歷還是家庭條件，樊婧都是最差的那一個。

    雖然時不時聚一聚，可她都沒怎么正眼看過樊婧，因為每次打扮最老土的就是她，身上穿得衣服不過百，手里拎著的包包更是地攤貨。

    成姍以為這次樊婧也和之前一樣，可現在認真一打量，居然發現她穿得那真是那么回事。

    而且她身上這件孕婦裙，怎么瞧怎么眼熟，好像是上周去購物廣場四樓看到的一件一樣，七百塊她硬是沒舍得買。

    再有她手里拿著的包包，雖然不是奢侈品的牌子，但也是人人都眼熟的牌子，怎么都得小幾百塊。

    成姍有些訝異，樊婧居然舍得買這么貴的東西？她心里忍不住發酸，“你這件裙子買來多少錢？”

    樊婧看了看身上穿得衣服，“這是我婆婆買給我的，這不是懷孕了么，我懶得往外面跑，衣服包包都是她替我買的。”

    成姍一點都不相信，就她那個摳門婆婆居然會給她買那么貴的東西？

    正當成姍想再諷刺的時候，樊婧的手機響了，她從包包里拿出手機，成姍一看更氣了。

    上個月最新出的水果新款，最貴的上萬，她一直就想賣又舍得不買的。

    “是我公公的電話，我先去接。”樊婧打了個招呼，走到旁邊就去接電話。

    成姍心里嘔，樊婧婆家難不成發財了？不可能啊，就算發財也不可能對她那么好，不是都說特別的摳門么。

    “她婆家其實也還好，我婆婆才叫奇葩，自己的孫兒都不帶。”其中一人說著，其實都不是傻瓜，誰都看出成姍針對樊婧。

    她好像記得，那是因為高中的時候樊婧比成姍的成績要好，又因為模樣長得好挺吸引男生的注意，成姍有些嫉妒罷了。

    只不過都這么多年過去，成姍居然還在意，感覺有些小家子起了。

    她隨便找了個另外話題，“對了，旁邊開了家烤rou店，不如等下我們去試試？”

    另外一人捧場，“行啊，上回是你們請客，這次我來買單。”

    成姍喝了口水，又把話題給轉了回來，“她婆家好什么好？公婆沒點本事，就在老小區有套房，那么小的空間擠著三代人，這有什么好？”

    這話一說，其他兩人的臉色也不好，她們四個除了成姍嫁得稍微好點之外，其他三個婆家條件基本都差不多。

    誰都想結婚了和公婆分開住，可那也得有錢買房啊。

    一人冷著臉，也不在給成姍面子，“是哦，不過說起來，你娘家也是住了一家三代吧？你看看你在婆家日子過得這么好，不如幫村幫村下娘家嫂嫂，瞧她多可憐，嫁給你哥這么多年，還和公婆住在一塊。”

    “那怎么能比！”成姍反駁，她娘家怎么能跟樊婧婆家比？

    “哪里不能比，要我說樊婧還算好的，好歹她婆婆還給她買了大幾百的裙子和包包，你娘家舍得給你嫂子買？”

    成姍被懟得說不出話來，哪里舍得，別說幾百、幾十她媽都舍不得。

    氣氛正僵持的時候，樊婧一臉愕然的走了回來。

    其他人見她神情有些不對，好奇問道：“怎么了？”

    成姍嘴賤，忍不住冷哼：“你公公不會說了你什么吧？瞧你臉色都變得這么難看？”

    樊婧回神，趕緊搖了搖頭，“沒，我就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不要緊吧？”另外兩個好姐妹關心的問。

    樊婧搖頭，“不是壞事，是好事。”

    說完，她看著剛掛掉的手機，帶著些不置信的道：“我公公問我是不是在市里，說是如果我現在有時間，來接我去看房。”

    “看房？看什么房？”

    樊婧心里帶著激動，聲音都有些發顫，“他說給我和林澤在市里買套房子，讓我去看看。”

    “他給你買房子？！”成姍猛地起身，一臉懷疑。

    就那對摳門的兩老，會舍得給樊婧買房子？

    不管是不是真的，成姍都特別的不是滋味，她現在和是公婆分開住，和老公住在隔壁小區一百平方的新屋里。

    可這套房子是老公婚前買的，她的名字都沒加上去，這要是真離婚了，她一文都占不到。

    樊婧不同，她現在都結婚好幾年，就算名字不加上去，這房子還是有她的份，越想越覺得氣悶，成姍冷哼哼：“瞧著吧，指不準是寫他們自己的名字呢。”

    有一人實在受不了成姍的酸味，“寫兩老的名字也沒差，反正是給他們夫妻住，再說句不好聽的，婧婧老公是獨子，兩老百年后房子歸誰還用說嗎？”

    成姍聽得更氣悶了。

    樊婧收斂臉上的笑意，她哪里沒看出來現在的氣氛，她淡淡的道：“不管寫誰的名字，我都沒意見，畢竟買房的錢也不是我出的，說起來我還是占便宜的那個。”

    成姍冷哼，裝什么裝。

    其他兩姐妹互相看了眼，干脆提議：“婧婧正好有事，我們家里小孩也離不開人，要不今天就先散了？”

    “散吧散吧，結了婚有了孩子，咱們哪里能空出那么多時間聚餐。”

    樊婧也跟著點頭，和朋友告別后在附近去坐公交，沒成想剛剛上了公交就發現跟在后面的成姍。

    “你家不是這個方向吧？”

    成姍連借口都不想找，隨便搪塞：“有事。”

    公交上的人有些多，看到兩個大著肚子立馬就有人讓座，還就這么巧，正好是兩個并排的位置。

    樊婧笑著給讓座的姑娘道謝。

    成姍卻是冷著個臉，連個眼神都沒給讓座的人，氣得那人是發了個大大的白眼。

    一路上兩人什么話都沒說，坐了四五個站臺，樊婧起身下車，成姍跟在后頭。

    她就要看看樊婧到底是不是說謊，這里處于市中心的位置，哪怕是七八線的小城市，房價也是七八千一平方，一套百平的也得八九十萬，她就不相信林家能拿出來。

    要是能拿出來，至于住在那個老小區幾十年？至于結婚之前不買現在買？至于一家人扣扣索索像個乞丐？

    成姍想著，要是等會沒見到林家的人來，她一定要把消息發到群里，讓那些人看看樊婧是怎么打臉充胖子。

    樊婧倒是沒在意成姍，只是想著以后還是盡量別接觸，雖然是十幾年的好朋友，不過真的玩不到一塊去。

    走了十來分鐘，看到一家房地產的銷售廳，她正想著要不要在門口等一會兒時，就看到里面走出一人。

    李麗萍招手：“樊婧，這邊。”

    樊婧腳步加快了些，“媽你們怎么就到？是不是等久了。”

    李麗萍拉著她的手，先是嘟噥一聲，“走這么快做什么？也不看看你挺著個多大的肚子？”

    說完，將人拉著往里走，回答兒媳的話：“你出門后我們就來了，先在附近看了看，覺得不錯才叫你來的。”

    然后不等樊婧發問，李麗萍快言快語：“你爸前段時間不是接了個本地的廣告么，直接上了熱搜流量特別大，人家老板一高興，正好和這家房產老板有些關系，就給了我們一張……”

    李麗萍左右看了看，帶著忍不住的激動小聲道：“給了一張九折的內部優惠券，買套房能省下個十來萬呢。”

    她本來還想著，要著也沒什么用，不過老頭子提醒到了她，小的就快出生，到時候他們一家六口人再住在一個衛生間的小房子里，確實有些擁擠。

    倒不如趁著手上有優惠券，買下一套！

    反正現在不買以后也得買，到時候再買房價貴不說，優惠券也用不了了。

    這損失的可是十幾萬呢。

    兩婆媳走進營業廳，后面跟著的成姍見到，滿腔的酸味都快冒出來了，理智讓她馬上離開，可她就是不甘愿。

    誰說進了營業廳就一定是買房的？萬一是想來瞧瞧卻買不起的呢？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決定走進去。

    而在里面，林戚坐在位置上看著房產資料，位置在市中心，屬于學區房，旁邊十分鐘的路程有個大型購物廣場，公交車便利，幾乎去周邊所有地方都有直達的公交。

    更重要的是，這附近有個規模不小的公園，景色特別的好。

    林戚真是為了優惠券所以才來買房子的嗎？

    當然不是，他是的早就做好打算，甚至是有備而來。

    至于為什么要買房子

    這還不能理解嗎？他們手中有錢為什么不早點來投資？這么好的地方要是下手晚了那就沒了，再說了……

    再說也說不下去了，林戚買房的最最最主要原因，是實在不想和家里幾人爭廁所。

    五口人，林澤就不說，一個大男子能憋就憋，可不能讓兩個老的一個孕婦一個孩子憋吧？

    這要是趕上不好的時候，兩三個人等著上廁所，他更是不止一次正疏放的時候被李麗萍敲門讓著他趕緊著。

    那不上不下的感覺真難受……

    所以！買房是必須的！

    而且，那必須得大！最少三個衛生間起步！

    “大爺，您看看這套，一百平三室兩廳，最適合你們一家三代住。”銷售員熱情的推薦著，他們都有一雙厲眼，憑著客戶的打扮推薦戶型。

    林戚直接問：“幾個衛生間？”

    銷售員有些怔，不都是先問問價錢、朝向、周邊環境么，問洗手間的當然后，但絕對不是第一個問題。

    “有一個，面積也不算小，能分出干濕兩間。”

    林戚想都不想就搖頭，“那不行，最少得三個！”

    銷售員有些遲疑，像是在猶豫該不該直說，三個衛生間的當然有，可整體面積就會很大，這個老爺子不一定買得起。

    倒不是看低老爺子，只是怕做無用的工。

    “你個老頭子作死啊，還要三個衛生間！”李麗萍覺得老頭子的口氣太大了，真以為他們存得錢很多？這些年確實攢了些錢，全價打個九折，正好他們還能剩下一些備用。

    要是買套大的，他們的家底全花光還得再貸款，他們老了不能還貸，壓力全放在林澤兩口子身上，那多累。

    李麗萍道：“別聽他的，就小戶型。”

    林戚沒說話，在她們和銷售員說話的時候，他背著手轉到旁邊。

    這里他早早就了解過，更偷偷老看過，最滿意的是一套兩百平五房兩廳，兩個房間自帶洗手間，還有一個公共洗手間，這完全滿足他的要求。

    李麗萍兩婆媳商量了好久，然后又去看了樣板房，最后確定下一套九十平的房間。

    一確定好，李麗萍又施展出她風風火火的性子，當下簽訂合同交了定金，房產上名字是寫的林澤兩口子。

    她打算好了，反正他們在老小區有套房子，以后這里就讓林澤兩口子帶著孩子們住，一家四口九十平也不算小。

    就是這里離老小區有點距離，一個市中心一個在另一個區，坐公交得一個小時。

    “媽，您錢夠不夠，要是不夠我先回家借一點？”樊婧問著，婆婆簽訂的是全款，所有盤算下來得六十多萬，這么大一筆錢婆婆真能拿出來？

    她娘家條件算不上好，不過幾萬還是能搭把手。

    “不用。”李麗萍擺手，對著兒媳認真道：“不過這套房子幾乎掏空咱們家的家底，我和你爸老了，以后就是你們努力賺錢養我們的時候了。”

    “這您放心，我和林澤以后肯定孝順您和爸。”樊婧趕緊表態，說得全是真心話，同時更佩服婆婆。

    瞧瞧婆婆多厲害，琳琳爸雖然上班工資高，可也沒上班幾年，婆婆攢得這些錢大頭還是她和公公賺得。

    他們那個時候工資不高，一輩子居然攢了這么多錢。

    一邊敬佩著一邊想著，她以后一定要多和婆婆學學本事。

    在營業廳的某角，成姍一直等到現在，等得是屁股都坐麻，看著林家人簽訂買房的合同，她是滿心嫉妒。

    林家人居然真能買得起房子！這里的房子多好啊，全都是電梯房，比她現在的樓梯房好多了。

    而且當初買的時候，老公家為了便宜選得六層，她挺著個大肚子爬六層，每天辛苦的要死。

    一直以為在姐們中她是嫁得最好，樊婧是最差。

    可現在……她真想和樊婧換換。

    公婆有錢，老公又會賺錢，想著想著就恨不得和樊婧緩緩。

    “不氣，不過就是套九十平么，這么小的房子誰愛住啊。”成姍酸言酸語，有什么好羨慕的，一套房子這么小還擠那么多人，遲早發生矛盾，有個厲害的婆婆在，她不相信樊婧能過舒坦日子。

    正打算起身離開時，成姍看到樊婧公公正坐在一處，拿著筆像是在簽什么。

    她忍不住好奇湊了過去，剛剛看到樊婧公公簽得合同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兩百平的全款合同！

    樊婧公婆這是一下買兩套！第二套還是兩百平？！他們家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

    不止成姍驚愕，當李麗萍兩婆媳知道時，也是驚愕的張大嘴。

    樊婧再一次夢幻，她家什么發財了？公婆存下錢買一套她或許驚訝但是不意外，可連著買兩套，第二套房子的價錢更是翻了倍，這怎么可能？

    李麗萍臉上神色變化的特別快，從驚到愕到喜到……瞇眼，她冷颼颼的問道：“你的錢哪來的？！”

    好啊，這個死老頭，居然這么不老實，手上居然有這么大一筆的私房錢！敢在她眼皮底下存私房錢，他膽子還真大啊！

    左右找了找，打算找個趁手的工具。

    可轉頭一想，老頭都這么大還是別打殘了，直接擼起袖子打算去揪耳朵！

    林戚趕緊后退一步，大喊一聲：“等會，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