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鸞云順了順頭發(fā)，試圖遮擋這一半丑陋的面容。

    “你的臉這是……？”白可直接問道。

    “被鬼吃掉了。”

    “……”

    白可挑了挑眉，出世那么久，頭一遭遇到鬼吃人的情況，眼底的激動之情都快溢出來了。

    “這鬼怎么吃的？詳細(xì)說說！”白可好奇地問，視線就跟粘在她臉上一樣一會兒都沒離開過。

    “……”

    周鸞云愣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妝容艷麗精致，穿著夸張時髦的印花裙子，明明長了一張善解人意又懂事禮貌的臉，怎么一開口就專挑人痛處扎呢？

    男人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半晌，周鸞云才帶著nongnong地怨氣道：“都是因?yàn)殛愝迹　?/br>
    又跟陳菁扯上了？

    “怎么說？”白可問。

    周鸞云冷笑起來，僅剩一半的臉因?yàn)檫@一笑扯起了旁邊那團(tuán)rou，說不出的滲人。

    “你知道為什么陳菁要躲到這里？”

    “因?yàn)槿駥な[太大了？”白可答。

    周鸞云搖頭：“你說的無非是官方說辭而已。這案子鬧到直接封存，最大的原因是出現(xiàn)了模仿作案。很多兇手把死者故意弄成這樣，然后怪到鬼神之說。警方抓不到兇手，那些死者的家屬就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陳菁造成的，他們找到陳菁家，她老公孩子每天都被sao擾，她只能躲起來。”

    “你們和她什么關(guān)系？”

    “她老公是我媽的哥哥。”

    白可不勝唏噓：“她這鍋背得也太冤了。”

    “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一點(diǎn)不冤。”周鸞云說道這里，語速特地放慢：“本來那三顆頭的信息和作案手法，警方是不允許公開的。但是她為了她的名譽(yù)和地位，全部公開了，這也就給了那些模仿者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而這家人的親朋家屬每一次只要有模仿作案出現(xiàn)，就勢必會被推到風(fēng)口浪尖，那個年代，一句謠言就能逼死人，她的報道……摧毀的何止是一家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白可算是深刻體會到了。

    周鸞云繼續(xù)道：“可是，他們來了以后，我們的噩夢就開始了。不久后，村子里但凡跟陳菁有所接觸的人，都說撞鬼被纏上了。村里老人說人死后，最掛念的就是自己的親人，陳菁把人家的親人害那么慘，他們怎么可能放過她？這些死者的冤魂一直跟著她。村子里讓我們把陳菁趕出去，我媽是無神論，沒理他們。后來，我們一起出海的時候莫名其妙遇到了臺風(fēng)，我父母死了，我醒來的時候臉也沒了……”

    白可這下終于全部明白了。

    就是因?yàn)槿绱耍麄€小漁村都把陳菁當(dāng)成了冤魂厲鬼的代言人，只要是跟她有關(guān)的，先入為主地就認(rèn)定了和這些鬼神有關(guān)。

    發(fā)生意外死了也都覺得是鬼干的。

    鬼才真是無辜，這都哪跟哪兒的事也能甩他們頭上。

    白可決定讓她清醒點(diǎn)，“你的臉，和鬼也和陳菁無關(guān)。”

    周鸞云臉色一變，“你什么意思？”

    “你這傷口我看著像被魚咬的。”

    “怎么可能！”

    ”不要把自己的不幸或者意外都?xì)w咎到鬼神身上。他們招誰惹誰了？”

    “你懂什么？就是跟著陳菁的那些冤魂干的！”

    白可笑了，“你真的了解鬼嘛？”

    “怎么不了解？我這一生都被他們害成這樣了！還不夠嗎？”周鸞云像是被激怒，激動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指著自己的臉咆哮道。

    以往誰要跟白可這么嚷嚷，她早一巴掌呼過去了，但這一次，她沒有。

    白可沉默了幾秒，站了起來，面向周鸞云將脖子那個黑色的CHOKer解開。

    周鸞云看到她的脖子上，一條細(xì)長蜿蜒的傷疤觸目驚心。

    仔細(xì)看過去，甚至還能看到這傷疤周圍其他細(xì)小卻未消逝掉的傷痕。

    周鸞云莫名脖子上都覺得難受起來，看著不適，把頭轉(zhuǎn)到一邊。

    白可突然一把拽住她的肩膀，“看著我！”

    “……你放手！放開我。”周鸞云尖叫起來，想要掙脫她卻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男人沖過來想將兩人分開，被白可一腳踹到了一邊。

    “看到我脖子上的疤了嘛？也是鬼干的！”

    聽到她的話，周鸞云突然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說，是鬼要?dú)⒘宋摇！?/br>
    “為什么？”

    白可沒有解釋，而是繼續(xù)著自己剛才的話題道：“我親眼看著那個兇手，拿著刀想要把我的頭割掉。他的身上是熱的，皮膚，呼吸，每一個地方都是熱的，鮮活成這樣的生命，怎么可能是鬼？可是，所有人都認(rèn)定那就是鬼。我也從來沒有反駁過他們。”

    “為什么？”

    “因?yàn)橹挥邪褍词之?dāng)成鬼，他們心里才會好過一些。不然要他們怎么說，因?yàn)槲覒Z？所以我只能看著你去死嗎？

    “……”

    周鸞云目瞪口呆，白可的話，不單單說的是她的家人，也在說她。

    白可放開她，對于給人科普實(shí)在沒什么耐心，說不了兩句又開始不耐煩起來，“說實(shí)話，你怎么樣我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但你們實(shí)在封建迷信的有點(diǎn)侮辱我的智商，都什么年代了，能清醒一點(diǎn)嘛？”

    “……”

    男人終于艱難地從“垃圾堆”里站起來了，深深覺得白可一定心理變態(tài)扭曲了，否則說話怎么就那么讓人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