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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之后, 地牢里尤為潮濕陰冷。 點上一盞燈火,都顯得有些詭異可怖,隱隱約約的潮濕風氣里, 還傳來了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道。 燈火點亮, 坐在干草上的少女總算是能窺見地牢幾分模樣,她抬起頭來, 看向了站在牢房門口高大挺拔的男人。 男人面目陰沉, 疏離清冷, 不近人情。 與她熟悉之中的趙行,很是相似,卻又相差甚遠。 比從前更加的可怕凌厲。 “趙行……”嘉悅聲音沙啞喚了一聲, “本宮勸你立馬放了我,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若是等我父王知道了,我云國鐵蹄定然踏平你楚南!” 趙行神情不動,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薄唇一扯,“嘉悅, 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在云國?”他陰冷瞇眼, 迫人的冷意迎面而來,幾乎讓人背脊都發涼僵硬,“我讓你留在這兒,已經是救你一命, 你欺我妻子, 還要讓我對你以禮相待?” “妻子?”嘉悅冷笑兩聲,“趙行……那個女人,憑什么能是你的妻子?我查過了, 她不過是一個不知從哪里來的小野種,哪里配得上你?” 嘉悅咳嗽兩聲,冷風吹來,仿佛還帶了一絲雨味,“趙行,你只要跟了本宮,榮華富貴,高官厚祿,你想要的,本宮都給你,你何必蜷縮在這窮山惡水之地。” “閉嘴。”趙行冷聲說。 這時候,徐庶從地牢深處走出,匆忙而來,對趙行說:“殿下,不好了,云國人里逃了一個出去,屬下無能,沒能察覺到。” 趙行眉頭一皺,負手轉身,“無妨,逃就逃了。”走了兩步,趙行斜眼看來,“看好嘉悅,莫要讓晉京的人找到了。” “是。” 趙行快步離去,身后,嘉悅還在歇斯底里地喊著“趙行”的名字,凄厲的,撕破了整個楚南。 出了地牢,撐上一把油紙傘,不過是須臾片刻的功夫,傘上就已經雨珠如注。 徐林早就候在外面,等趙行出來之后,便迎上前來。 趙行道:“過兩日,安排的人就能進地牢去,務必要將我要的東西拿到手。” 徐林點頭,垂頭道:“是,殿下放心,所有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并無偏差。” 趙行不再做聲,仰頭看了眼滂沱的大雨,目光晦暗不明,不知在想著什么。他看了片刻,舉傘步入雨中,衣袂翩飛,雨飄進來打濕了一抹衣角。 雖說紀枝瑤不擔心趙行會對嘉悅有別的心思,可一被清溪點醒,她想到嘉悅喜歡趙行,便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嘉悅怎么還有臉去喜歡趙行的啊? 想到這里,她便氣鼓鼓的,想要去清茶軒接趙行回來。沒想到,剛走到廊橋上,就看到橋下的趙行撐傘而來,如同雨中翩然而至的俊朗公子。 紀枝瑤站著喚了一聲:“殿下。” 橋下的人停頓一下,抬起頭來,對上紀枝瑤盈盈笑眼,他才展顏一笑,溫柔地朝著她走過來。 橋下的湖早就已經被填平,只是年前栽下的梅花樹,被雨水打得腦袋耷拉著。 “下這么大的雨,出來作甚?”趙行收起傘來,放在一邊。 紀枝瑤哼了一聲,“聽說殿下去找嘉悅公主了,我心里擔憂,便想要去清茶軒接殿下回來。” “枝枝,擔心什么?”趙行的氣息猛然靠近,他如此似笑非笑般問起。 紀枝瑤臉上燙了起來,她還能擔憂什么,擔憂嘉悅公主會對趙行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也還不想要嘉悅靠近趙行。 可是這樣的話,光天化日之下她萬萬是不敢說出,若是等到了晚上,萬籟俱寂床榻上只剩下他們二人時,她倒是更敢放肆一些。 沒得到回應的趙行眉梢挑了挑,大抵是知道了紀枝瑤的心思,從背后抱住她,貼在她的耳邊輕笑一聲。 笑聲酥麻,聽得紀枝瑤渾身的骨頭都酥了。 趙行問:“枝枝,你這是在吃嘉悅的醋?” 心中的事情完全被趙行戳穿了來,紀枝瑤羞憤難當,一把就推開了趙行,提著裙擺就往回走。 一身杏色的素色衣裙隨風搖曳,纖細的身影裊娜聘婷,趙行望著她羞臊跑掉的背影,微微笑了下。 果真,再差的心情,一看到他的小嬌妻,什么都會好了。 趙行快步追了上去,和紀枝瑤一陣嘻嘻哈哈之后,總算是讓紀枝瑤紅著臉說:“是,我就是吃醋,就是不喜歡殿下和嘉悅在一處。” 紀枝瑤扭身過去,“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嘉悅喜歡你?” 趙行“嗯”了一聲,以他的洞察力,怎么會看不出嘉悅喜歡他。 也正是因為此,他才更加的厭惡。 紀枝瑤:“好你個趙行,明知道旁的女子喜歡你,你還單獨去找她,若不是清溪和我說,我到現在還蒙在鼓里。” 趙行愣了下。 她平日里都喚他殿下,這還是第一次實實在在叫他的名字。 冷冰冰的名字被她叫出來,無端多了幾分溫柔與纏綿意,趙行心中微動,有些遏制不住,抱住紀枝瑤的細腰,一把就將她給抱了起來。 他的力氣好大。 “哎……”紀枝瑤一陣驚呼,看著自己雙腳離地,著實是嚇了一跳,對上趙行溫柔笑意的眼眸,“殿下,你不會是要把我給扔出去吧?” “枝枝,我怎么舍得把你丟出去,真的好想,一輩子把你放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