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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得出神,一時沒注意,一盤果盤就遞到了面前來。 水潤的果子泛著光澤,瞧著便知曉是新鮮的。 紀枝瑤愣了下,張了張嘴巴,看著趙行。 趙行并未看她,淡淡說:“紀二小姐,吃點東西吧。” 紀枝瑤臉上紅著,悶頭使勁點了點下巴,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捧著果子吃了起來。 她抿唇笑了笑,看吧,其實趙行很好的。 并非是先前見過的那般兇,也沒有那般冷漠。 紀枝瑤壓低了聲音,微微湊過去說:“殿下放心,我會一直與你在一起的,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趙行手上頓住,別開頭,不曾答話。 心里情緒微微翻涌,很快就被他給壓了下去。 宴席過半,許多人都醉了起來,陛下不勝酒力,就先離了場,眾人也就自由自在起來。 陳氏早就在紀枝瑤去到趙行身邊時,就白了臉。 此刻有了機會,立馬就走到了紀枝瑤身邊,冷沉著臉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紀枝瑤被她拉扯著一陣疼痛,輕呼一聲,掙扎了下說:“夫人,你這是做什么!” 鼓樂聲聲,回蕩在晚宴之中。 角落里的一點動靜,不曾影響到任何一個人。 陳氏面目冷著,生了皺褶的臉上頗有些猙獰,她咬牙切齒說:“紀枝瑤,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簡直是把忠勇侯府的臉給丟光了!” 哪個女子還沒有出閣,便屁顛兒屁顛兒的跟著男子跑了的? 還在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坐在一起,她還知不知道禮義廉恥四個字究竟是如何寫的? 紀枝瑤被她拽的疼,手都泛了紅,她柳眉皺著說:“我怎么了?我就愿意如此!” 陳氏氣得要命,方才在席間不知多少貴婦都打趣過她。 她心里面憋屈著呢。 現在又聽紀枝瑤這般,怒從中來,又礙于這是在宮中,不好教訓,便想要立馬拉著紀枝瑤回忠勇侯府中,教訓一番。 紀枝瑤掙扎著說:“你放開我。” 陳氏:“放開?!你現在就跟我回去!看我不打死你!” 紀枝瑤臉色一白,已經開始想著解決此事的法子。 還未想到,身旁一股凜冽松香忽然包裹過來,一道頎長的身影伴著影子壓下,籠罩在頭上。 趙行伸手過來,將她的手握住,陰沉的眼眸瞇了瞇,看向陳氏:“紀夫人,你的意思是想要當著本王的面,打死本王的準王妃么。” 語氣森然,眉眼駭人。 陳氏身子一抖,只覺得寒氣入體,沒來由就冷了起來,她手上一松,讓紀枝瑤掙脫開去。 另一只手腕上溫熱的感覺,還未察覺到,就已經放開。 后知后覺的紀枝瑤臉上一紅,才發覺剛剛趙行拉了她的手,那般溫暖。 陳氏皮笑rou不笑,剛剛還真的是下意識忽略掉了趙行。此時,陳氏道:“這是我們忠勇侯府的家事,還請殿下莫要多管閑事了。” “可以。”趙行淡聲說。 紀枝瑤一愣。 陳氏眉頭一挑,還沒等陳氏說出道謝的話來,趙行已經繼續說了下去:“可若是她身上多了半分損傷,本王就不要了。” 紀枝瑤心中猛的一跳,轉過頭仰頭看著趙行,只等趙行再多說一句,她眼中的霧氣就會化為實質落下。 趙行斂眸垂下眼一看,看到她眼中的委屈與淚珠,微微一愣,說:“若是那般,本王就與父皇請旨,繼續先前的婚事,娶紀大小姐倒也不錯。” 陳氏一抖,迎上趙行陰沉的眼眸,心里一陣不舒坦與后怕,她只好不大情愿地咬著牙說:“殿下說笑了。” 她瞪了眼紀枝瑤,卻也不敢再多做點什么事情,只好憤憤然離開。 趙行無視掉小姑娘的眼神,攏了攏衣袖,徑直朝著宮門外的方向走,紀枝瑤回過神來,軟綿綿喚了一聲:“殿下。” 她迎著燈火而來,影影綽綽。 趙行稍稍一頓,繼續往前走,不過還是慢了些許,紀枝瑤趕上來說:“多謝殿下方才維護我了。” 她并非沒有腦袋的愚鈍,趙行剛剛說的話,分明就是為了維護她才說的。 趙行目不斜視,已經越過一個廊檐,宮女們從身邊穿過,不敢抬起頭來看上一眼。趙行這才說:“應當的。” 紀枝瑤:“殿下這是要離開了嗎?” “嗯。”趙行一邊走著,一邊應了一聲,“禮已送到,不必再留。” “那也好,我與殿下一起離開吧。”她緩慢垂下眼來,可也掩飾不住眼中的光亮,她說:“我若是一個人留在那兒,好多人都會笑話我的。” 趙行抿了下薄唇。 手也不自然的負在了身后,他余光多次落在小姑娘黑壓壓的云鬢與金步搖上,終究是還是出了聲:“那時你大可不必站出來。” 她的舉動,不過是多此一舉。 紀枝瑤耳尖紅了下,風吹拂過耳邊時,涼快又舒暢,她捻著指尖說:“可是、可是我又不想見殿下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方燈火晦暗之處。”她杏眼彎著,“那一刻我就在想,我不能給殿下一盞燈,那我就去陪著殿下好了,總不至于那般孤獨了。” 趙行心中一亂。 那雙笑盈盈的眼睛里全都是清輝與真誠,很是討人喜歡,也讓人不得不信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