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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曹笙尖叫起來,立馬又捂住自己的嘴,滿眼驚慌失措。 紀枝瑤臉上也是頓時一白,腳下動了動,往樓梯下走了下去,可終究是比不上趙行跌落的速度。 張元白竟然將趙行給推了下去! 空氣如同凝固靜止住了一般。 樓梯下的男人,默不作聲,撐著身子站了起來,一抹血順著手臂流了下來,他一雙眉頭也只是微微一皺。 原本就過分蒼白的臉頰,此刻更是泛著驚人的白。 幽深眼眸抬起,掃過樓梯上的眾人,也掃過想要朝著他而來的紀枝瑤。 他這才微微一頓,很快移開視線。 在他的目光下,紀枝瑤也是頓住,心里忽的就揪了起來。 她眼中酸澀,萬千滋味從心底里涌了上來,為什么……為什么他在云國要受盡欺負,回了自己的國家,卻依舊要受此折辱? 張元白只是怔愣一瞬,又趾高氣昂起來:“桓王殿下,您可真是不小心呢,這樓梯這般寬闊都能踩空。” 紀枝瑤驀然轉(zhuǎn)過頭去,瞳孔緊縮,他這是準備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分明就是他親手推的啊! 張元白朝著紀懷嫣看了眼,紀懷嫣會意,也是笑著說:“是啊,我親眼看著桓王殿下踩空掉下去的,殿下還是快些回府去找大夫吧。” 趙瞿穩(wěn)重的拍了拍張元白的肩膀,說:“皇兄看著傷勢有些重,你還是先離開吧。” 那雙漆黑的眼眸里,倒映著許多人的身影。 無一不是在他的對立面上。 趙行受傷的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他手指微微蜷縮起來,垂下眼睫,“失態(tài)了。”清冷的低低的聲音傳來,他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 他的腿上仿佛也摔傷了一樣,走路也有些不太穩(wěn)當。 等人消失在視野之中,張元白才咧嘴一笑,炫耀似的走到紀枝瑤的跟前來,張揚說著:“紀二小姐,真可惜啊,你這般的美人竟然是要嫁給這樣一個窩囊廢。” 張元白:“哈哈哈,之前五皇子說桓王好欺負,我還不信,現(xiàn)在算是知道了。”他又看向紀懷嫣,“紀大小姐沒嫁給他,當真是走運了。” 紀懷嫣原本還覺得趙行生得極好,心生惋惜,有些后悔。 可現(xiàn)在瞧見趙行那白白受了欺負還隱忍的樣子,窩囊得很,也愈發(fā)慶幸起來了,幸虧把這樣的男人賞給了紀枝瑤。 窩囊不說,還是個性子陰沉不好相與的,可想而知紀枝瑤今后的日子有多難過了。 紀懷嫣幸災(zāi)樂禍一笑。 紀枝瑤握緊了手,指甲幾乎快要嵌入了皮rou之中。 他如此期待的晉京故國,竟然就是這般模樣。 紀枝瑤咬了咬牙,轉(zhuǎn)頭對紀懷嫣說:“長姐稍等,我忘了東西在車上,去去就來。” “哎,紀二小姐……”張元白出聲,還沒說的出來,紀枝瑤就已經(jīng)提著裙擺跑下樓梯,朝著瓊仙樓外而去。 微風四起,吹來飄零雨珠。 紀枝瑤駐足看去,不遠處一道頎長身影,手中一把紙傘,擋住了由天而降的大雨。 修長蒼白的手指握著傘柄,漂亮的骨節(jié)如同白玉一般通透。 雨又大又密,噼里啪啦砸在傘上,彈出水花來,剩下的都沿著傘面往下滾動。 紀枝瑤剛想走過去,心底里又生出了幾分怯意來,她與趙行的第一句話,該如何開口? 正想著,杏眼之中的那道身影卻忽然停了下來,站在朦朧雨色之中。 他的腳邊不知什么時候竄來了一只黑色小貓,孤零零的毛發(fā)濡濕,在風雨之中打著抖。小黑貓瑟瑟發(fā)抖,瘦弱到好像只剩下一張骨架和臟兮兮的皮毛,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男人端詳片刻,最后手指一動,微微傾傘,就將跟前的貓兒給遮擋住了。 低垂眼眸,他沉沉看著貓兒,貓兒也是仰起頭來,軟綿綿“喵”了一聲。 趙行背脊一松,一手持傘,一邊彎腰將貓兒一把撈了起來,貓兒不吵也不鬧,任由他抱了起來,放在手臂上。 小貓兒身上臟,擦過趙行干凈的衣袍,顯而易見留下了臟污來。 他卻沒有一點動容,眉眼垂下望著貓兒淡淡揚了揚唇角,眼尾也展露些許弧度來,原本陰沉的眸中漾著柔軟的光點。 雨聲風聲從耳邊劃過。 紀枝瑤喉中澀得厲害,眼中只剩下那一簾雨幕中溫柔的懷抱著小貓的男子。 她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到了他。 他笑容愈發(fā)的深,用手指輕輕撥了撥小貓的下巴,貓兒又是喵了一聲。許是察覺到了紀枝瑤的視線,趙行頓了頓,側(cè)過半邊身子來,方才溫柔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異于常人的沉默與清冷。 他眼神掃過她,不發(fā)一語,轉(zhuǎn)過身持傘離去。 紀枝瑤朝著前面追了兩步,干澀的喚了一聲:“殿下。” 他停了下來,卻沒轉(zhuǎn)身。 雨聲之中,他懷中的小貓從他的臂彎里探出腦袋來,揚著耳朵盯著紀枝瑤。 紀枝瑤抿了抿唇,羞澀從心底里蔓延出來,她吞咽一口,緩緩說:“殿下的手臂流血了,還請盡早讓大夫瞧瞧。” 趙行眉目不動,余光之中的女子站在金碧輝煌的瓊仙樓外,碧衣裊裊,娉婷而立,帷帽之下的容貌看不真切。 但她語氣溫軟,仿佛真是在關(guān)心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