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316. 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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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走后,老頭子不但萎癟了許多,脾氣也乖戾了不少。也是的,他與老太婆伴慣了,有話語說,如今阿明夫妻一上班去,他一個人悶在家里頭冷冷清清,自然難受。 只是他常常氣急背痛,半夜里用拐杖敲打房間門,要女兒去幫他捶背敲腰。拐杖聲一響,兩條小狗兒汪汪亂叫起來,阿明就無法安睡了。那白天里不跑長途還好,一跑長途,就有點(diǎn)瞌沖懵懂了。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就嚼口香糖,或用風(fēng)油精揉搽太陽xue,時不時嗅聞一下瓶口以醒腦。 “阿明哥,你勁道真大呀!是不是每天晚上跟老婆干活?”小劉看阿明開車疲累的樣子,有時會問一句。 “小鬼頭,你以為我是你呀!你套兒三四個,干活不怕累,睡一覺就沒事了,我們上年紀(jì)了,女人停電停水后,不需求了,我是家中有個老頭子煩吵,還要寫書,所以白天開車有點(diǎn)困。”阿明常教訓(xùn)小劉。 寒風(fēng)呼呼地刮了起來,天空里布滿了陰云。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這天,老大打電話給阿明,說阿爸昨天半夜里從床上摔了下來,鼻青臉腫,看來不能讓他再獨(dú)居了,兄弟們會一會,商討一下怎樣讓阿爸安度晚年。 新年元旦這天,五兄弟在齊聚在阿爸家。他已八十六歲了,由于平時不是面條,就是棕子,沒啥好好吃,所以人是瘦骨嶙峋,而長久不洗澡了,身上氣味甚是難聞。 箱子里有不少好衣服,阿爸偏偏要穿破舊的衣褲,那傴背彎腰的樣子實(shí)在罪過泥相,但五兄弟勸說不進(jìn),也無可奈何。 五兄弟中只有老小房子大一點(diǎn),可以帶阿爸去住,然老小經(jīng)常十天半個月到外地去畫畫,小媳婦又常常回珊瑚沙村去照看老娘,所以阿爸唯一的去處就是敬老院。 老二跑了不少敬老院,他覺得拱墅區(qū)和睦老人公寓不錯,路不遠(yuǎn)看望方便,二級護(hù)理月費(fèi)4230塊,阿爸退休金2600塊,房子能出租2000塊,經(jīng)濟(jì)上也能承受,大家說好。 阿爸死活不肯去,要老死在家里,五兄弟連哄帶騙做了不少思想工作,他終于答應(yīng)去公寓看看。 看后,阿爸還滿意,于是3號辦了入住手續(xù)。可是,一開始也許吃住不慣,也許與同房間的老頭子相處不好,阿爸吵死吵活要回家去,弄得了兄弟們頭痛不已。 這天傍晩下起了小雪,小河流迷迷蒙蒙的,湖州街上車水馬龍。阿明和老大接到公寓電話,說是阿爸飯后不見了,工作人員四處找,在輕紡橋邊找到了,可他就是不肯回公寓去。 阿明、老大勸了又勸,阿爸老糊涂了,說公寓里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特別是兩個阿姨硬要他洗澡,站得了頭昏眼花;還有水有時冷,有時太熱,從頭上往下澆,氣都快透不出了——反正阿姨服務(wù)得不好。 天漸漸黑了,阿爸還是不肯回去,老大對阿明使了個眼色,于是兩人挾抬著他回了公寓。 “唉!老了,癡呆了,不知好壞。”回到家中已夜里十一點(diǎn)多了,阿明嘆息著對老婆道。 “上一代子女多,老了有人照顧,是他們的福氣。今后我們老了,我沒孩子,你女兒同你又不來往,不知會急個套呢?”冬萍的白發(fā)更多了。 “老婆,你表擔(dān)心,到時我們差不多了,自理不了了,就把房子賣了。” “房子賣了,住哪里去?” “敬老院呀!經(jīng)濟(jì)適用房滿五年以后可以賣,現(xiàn)在我們的房價九千多一平米,有八十多萬好賣哩!” “城里的房子三千五千地漲,我們原先西蕩苑的房子都可以賣到二萬二、二萬三一平米了,這里還是九千多呀!” “下沙在快速發(fā)展,地鐵通了,高架造好了,房價遲早要漲上去的。老婆,再說你我都有退休金,到敬老院足夠用了。” “以后看來也只能走這條路了。” “那是必須要走的!死后骨灰就叫雯雯、侄輩丟到西湖,或者錢塘江里就行了。” 兩夫妻惺惺相惜,徹夜未眠,規(guī)劃好了今后。 過年前,顏老師安排了一次縉云、永康山區(qū)出差,阿明心中有數(shù),這是一帶兩便的好差。醬的腌的土雞土鴨最好了,如果有野兔、山雞等野味收購幾只那是再好不過了。 縉云、永康一帶全是山,在冬日的陽光照耀下,起伏的山巒并不顯得那么蕭瑟。有些日子不下雨了,澗水不多,但還是潺潺有聲。 晚上宿于武義城的開禧廊橋酒店,倚窗而望,那景色甚是不錯。酒店樓下就是熟溪,歷800年長140米九孔十墩木結(jié)構(gòu)的熟溪廊橋橫跨南北,橋上許多大大小小的紅燈籠把個水面映得很是輝煌。晚飯后漫步廊中,百尺長虹鎖碧流,蘆汀荻浦凈寒秋,令人流連。 “阿明哥,你在橋上吧,律師叫我們洗腳去,就在附近‘天上人間’。”小劉打電話來找阿明了。 開車腳兒酸幾幾的,150塊玫瑰紅酒足浴一下,疲勞很快就能恢復(fù)。阿明、小劉躺在幽暗暗的房間里,邊看電視,邊抽煙、喝茶,又不時與年輕貌美的按摩姑娘聊天,甚是快活。 給阿明按摩的小姑娘二十出頭些,是個福建人,五官端正,短短的頭發(fā),白白的皮膚嫩嫩的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晴眨幾眨幾會說話,而頭發(fā)上則飄散出一股淡幽幽的清香,很是誘人。她不但說話甜羅羅,而且按摩得極其到位,阿明舒服極了,竟然被摩弄得蠢蠢欲動起來。 這種美妙的感覺有些年沒有了! 阿明夫妻生理欲望大大減退了,差不多歸于平淡,而更多的是心靈廝守。他經(jīng)常出差足浴,還第一次有偷摘紅杏之念。 小劉讀高中就去當(dāng)兵了,是無錫某監(jiān)獄的武警,復(fù)員后年少氣盛,在酒吧里與人打架陪了不少錢。他爸是個千萬富翁,生怕他再出事,通過熟人,硬要叫他到法院來上班。這小崽頭住在濱江,上下班開的是七八十萬的“路虎”,借著找對象的名頭在網(wǎng)上找了不少女友,跑到東,跑到西,一千五百來塊的工資加加油都不夠。 “阿明哥,有想法就加個貴賓浴,五百塊,全套服務(wù),等一下他們會一起買單的。”小崽頭年紀(jì)蠻小,見識倒是不少,慫恿阿明。 “這種事體我從來沒做過,現(xiàn)在風(fēng)聲介緊,算了算了。”阿明前怕狼,后怕虎。 “要緊啥西?哪個汪德鬼來抓?” “這事兒被抓住,罰款五千塊罰不起呀!要是被老婆曉得了,就出大事情了。” 阿明膽小如鼠,只能將饞涎咽回到喉嚨里去,足浴完后,獨(dú)自回賓館安兒1去了。這小崽頭卻弄到深更半夜回來,還笑他不化錢兒的福也不會享。 反正可以睡到明天吃中飯,兩個阿臨竊竊花語,樂不可支。 第二天的夜飯是到郊外二十里的農(nóng)家去吃的。那是個在山腳邊兒的小村莊,路邊一排槍全是燈籠高掛的農(nóng)家飯店。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農(nóng)莊里,全是土菜野味,尤其黃牛rou又嫩又香,吃得了大家直討添頭。 回杭的這一天上午,顏老師叫阿明不走杭金衢高速回去,而是到浦江下高速,然后走盤山公路到桐廬。那一路上九九八十一彎,幾乎沒有車,一邊是青山,一邊是綠水,風(fēng)景甚是優(yōu)美。這條山路阿明還是頭一次走,開著好通氣。 到了桐廬的深澳古村落,在一家小橋邊的大都用毛竹建成的飯莊里吃中飯。顏老師與那老板娘很熟,老板娘早已準(zhǔn)備好了酒菜,也全是土菜野味。吃完后,老板娘將九只已凈膛的土雞連同肚里貨放上了車。顏老師叫阿明和小劉各拿一只,并關(guān)照阿明回院后,將一只土雞拿給副院長,他說這個副院長最喜歡吃清燉土雞了。 “老公,你這一趟出差四天,除出五百六十塊出差費(fèi),有煙,有雞,還有土特產(chǎn),收獲還不小嘛!”一回家,冬萍甚是高興。 “嘿嘿,過年了,扠耳朵2,律師、當(dāng)事人只要案子早點(diǎn)辦好,也愿意出點(diǎn)小錢。”阿明套路已是很懂了。 “現(xiàn)在從上到下正在打虎撲蠅,社會風(fēng)氣變好了,當(dāng)官的人都不敢任性了,你們還敢?” “這不是貪污腐化,貪小便宜而已。以往有權(quán)有錢的人是明目張膽地任性,現(xiàn)在都懂了,上綱上線的事兒不能做,偷偷摸摸撈點(diǎn)小實(shí)惠還是有的。再說從嚴(yán)治黨,我又不是黨員,怕什么?” “那是,小老百姓再是個撈,也撈不了多少。西溪濕地光光是遷移一批柿樹,城投公司的一個副總就受賄中標(biāo)單位的五百萬,杭州那么多城建工程,抓出來的有幾個?” “所以說嘛,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拿幾包煙、一只雞,又算得了什么?” “你在外頭有沒有吃雞呀?” “有這么好的老婆罩著,豈敢豈敢!” 發(fā)表在chsh中文網(wǎng)上的《龍虎爭霸》斷更幾天了,阿明打開電腦,想更新章節(jié),一看傻眼了。 網(wǎng)頁上顯示,“404”找不到這本書。 “老婆!我的書被屏蔽了!”阿明大吃一驚,炸嚨皇天喊老婆。 “你的書肯定涉及敏感內(nèi)容了。”冬萍進(jìn)房間來看。 “我發(fā)到八十三回《一代天驕龍虎爭霸.圍城打援劉鄧斗閻》,講的是國共重慶和談,可能是吧。” “那你就白辛苦了。” “寫書賺錢難呀!” “那當(dāng)然,不然大家都去寫書了。” “水都要往一根管子里流,這個刪節(jié),那個屏蔽,能寫出好書來嗎?特別像‘文.革’這樣的詞語被屏蔽,是在導(dǎo)養(yǎng)年青人不敢正視現(xiàn)實(shí)、膽小怕事的民族丑陋的人性,還有些如‘纏.綿’、‘曖.昧’等,被錯別字代替,我就覺得這是在打造出字兒來的老祖宗的臉。唉!這樣做有必要嗎?文化一定要有自信,才能激勵人們向前。” “大家叫你‘阿明老師’,沒叫錯呀!” “在你班長面前,豈敢豈敢!” “無聊的書看慣了,也就不無聊了。有些字打叉叉,或屏蔽,是免得年青人多想。” “什么寫書‘百萬收入不是夢’,都是噱頭。” “你沒一分錢稿費(fèi),不等于別人沒有。沒有五百萬中獎的誘餌,誰會去買彩票?” “老婆,還好,原先以《龍虎風(fēng)云演義》書名發(fā)表在qd小說網(wǎng)上的十來回還在,我接著發(fā)發(fā)看。” 新浪讀書網(wǎng)編輯與作者因發(fā)布大尺度的黃書《山村美嬌娘》、《權(quán)色交易》而被判刑、罰款,這事兒阿明在新聞里看到過,心里不免陰影疊疊,生怕錢兒沒賺到,書兒卻因涉政而禍水上身,慌佬佬得很。 他更加小心翼翼了,對章節(jié)、語句等作了再三的斟酌,覺得沒問題了,才試著發(fā)布,網(wǎng)頁居然顯示出來了,這下他的愁眉又舒展了。 阿明清楚自己這本書的點(diǎn)擊率少,也就不抱著賺錢的想法了,只是為了拾夢,只是為了完成夙愿而堅(jiān)持不懈。 “留下一點(diǎn)東西給后人,也安慰自家窮困落魄的一生。”阿明對著冷冷的窗月,常常這樣思想。 天上飛過是誰的心 海上漂流的是誰的遭遇 受傷的心不想言語 過去未來都像一場夢境 痛苦和美麗留給孤獨(dú)的自己 未知的旋律又響起 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 黑暗之中沉默地探索你的手 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 。。。。。。 王杰的《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久久地在屋里回蕩,阿明的心潮隨之起伏。。。。。。 【注釋】 1安兒:杭州人對安睡、睡覺的叫法。 2扠耳朵:杭州話,利用別人有求于己而得到好處之意。扠,讀chā,同“叉”,手指與物相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