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293. 仲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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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深知一切都完了,再爭也沒有用,點燃煙道:“其它賠償呢?比如年休假、未繳養老保險、國假和超時加班等?!?/br> “這些都沒有,如果你有異議,可與王律師談?!苯魅魏仙瞎P記本。 “阿明師傅,我坐過你的車,又快又穩,但總公司要將駕駛員外包,也是沒辦法的。你剛才說的那些賠償,只要有證據,可以賠;拿不出證據,就無法賠償你?!蓖趼蓭煹?。 “我進公司頭幾年不簽合同,后來簽了兩次也不給我合同文本,我為了這份工作,也不敢討要,不過我出車都有記錄,自繳養老保險也有商業銀行的存折證明?!?/br> “王律師說得很清楚,除了一年一個月補償,其它都沒有,你想要,那你只有走法律途徑了。”戴副經理點著煙道。 “好!那我只有同你們打官司了!”阿明怒氣沖天拍桌道。 “你要打官司,這個我們也不好阻攔你,這是你的權利?!苯魅蔚馈?/br> 再多說就顯得做人無骨氣了,阿明受過的挫折太多了,神經足以忍受各種打擊,他并未流露出乞憐他們的樣子,拉開門就走了。。。。。。 新年到來前的最后一天,江主任收去了阿明的車鑰匙。 阿明噙著淚花看看工作多年潔凈而又明亮的地方,與業務員小孫、小戚等人告別,黯然神傷地下樓梯到了三樓個險駕駛班。 “阿明,明天不來上班了?” “公司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那我們搓麻將、打老k要少個戰友了?!?/br> “。。。。。?!?/br> 定富等駕駛員紛紛為阿明惋惜,要他與人力資源公司簽了合同后再要求到公司來開車。阿明搖搖頭,說一打官司,撕破了臉皮,好馬不吃回頭草,不可能再回來做了。 阿明回望了二輕大廈最后一眼,依依不舍地去擠公交車回家。 以往回家,油門一哄,一忽兒就到家了。這下沒了車,很不習慣,也很失落。那到租住房要擠換公交車甚是不便,而且還要穿大街走小巷二十分鐘,他回到家天已墨墨黑了。 “老公,你不要傷心了,過了年再去找工作吧?!倍家蕾嗽诎⒚鞯膽阎校瑢捨康馈?/br> “老婆,工作慣了,這一下子丟了飯碗,空蕩蕩的好難受!”阿明撫摸著老婆的臉。 “這段時間空著,正好把官司打了?!?/br> “我咨詢了市長專線電話12345,還有勞動局、監察大隊等,因為我公司是省級單位,所以先要去省里進行勞動糾紛仲裁,不行的話,下一步再上法院。我的情況還不到法律援助的地步,就是不能免費打官司,而請個律師起步價就是五千元?!?/br> “那急個套辦呢?” “我決定不請律師,自己去打?!?/br> “你又不懂法,能打贏嗎?” “我會研究仲裁、訴訟、勞動等法律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中,阿明去書店買書,又在網上查看,頭昏腦漲的總算把法律詞語撥靈清1了,整理出寸厚的材料,連同精神損失賠償在內合計10萬元。 “老婆,不對頭呀!”這晚阿明抄寫材料,眼淚直流,再三揉眼,就是看不清字。 “會不會眼花了?”冬萍猜測。 “之前有點糊,今天特別看不清,可能是吧?!?/br> “要不去眼鏡店檢查一下,如果是,只能配副老花眼鏡了?!?/br> “那好吧?!?/br> “老公,你的右角白發都出來了!” “不可能吧?!?/br> “我拿鏡子來給你照照看,你還不相信?” 果然如她所說,有不少白發,冬萍還拔了幾根下來。阿明拈著白發,忽然間覺得自己老了。 “都是60****害的,投資富通銀行虧損,想在a股市場圈錢1600億,股市暴跌!鳥毛灰2公司還害我丟了飯碗!”阿明恨盡恨死,咬牙切齒日娘倒В亂罵。 “老公,你表愁股市暴跌了,也表愁沒工作了,我在做,一口飯總是有得吃的?!倍忌平馊艘?。 08年金融大危機來勢洶洶,令人猝不及防,上證股指從6124點直瀉到5500點左右,山河皆綠,哀鴻遍野。房價也有下跌趨勢,而四月份要繳經濟適用房的錢了,這叫阿明夫妻心急如焚。 幸虧有個臺州婆很喜歡阿明這間房子,幾乎不還價,以1萬3千一個平方的價格買了去。 冬萍在東郊的紅五月村找到了一間出租房,那是七堡郊農的集中定居點,幾十排一式青磚黑瓦尖頂三層樓小洋房。阿明所租的房間在二樓,一大一小兩個房間,一廚一衛一小客廳,月租550塊,年增10%。于是挑了個黃道吉日,叫搬家公司搬了家,還放了8個大炮仗,一串百子炮。 “老婆,你這么早騎電瓶車去四季青上班,這一帶人影稀少,路高頭你千萬要注意安全噢!”阿明一時沒找到工作,靠老婆吃飯了,甚是心疼她。 “你將房子裝修的錢都投入到股市里去了,32萬這么多,就在家安心炒股,管牢大人,工作嘛,等官司打好了,再去尋?!倍纪ㄇ檫_理。 阿明全部家產全炒股了,自然在夢想成為“謝百萬”的同時,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墻上貼滿了買進賣出的圖形和各種炒股技巧,每天研究股票到深更半夜。雖然有時腳癢癢想溜出去跳舞,一來沒車子來去不便,二來老婆做到晩也累了不想出去,所以晚飯后就陪她和丈人、岳母到樓下的村道里去走走。 勞動仲裁終于來通知了,阿明心想10萬沒得賠,至少3、4萬總應該有的,心里頭甚是高興,一夜和老婆說悄悄話,還大干了一番。 春雨柔和地飄落在窗玻璃上,В1快速公交車駛出雜亂的艮山東路進入高樓林立的環城北路后,離馬塍路省仲裁委員會越來越近了,阿明似乎看到了賠償款在眼前閃舞。 這筆錢現在對他來說很重要,因為賣房款投入股市不久就被套住了20%,割rou不來,失業金雖然能領7個月,可不夠繳房租和養老保險,而老婆的收入要開伙倉和給大人看病買藥。 賠償款一到手,保險公司做了那么多年就劃上了句號,也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馬塍路上高大的梧桐樹綻開了片片嫩葉,麻巧兒在枝葉間歡快地蹦叫著。這仲裁自開庭后他等得心都焦了,好在有結果了,一切都快結束了。 踏上紅木樓梯,就聽到了哭鬧聲,有七八個農村務工女子在仲裁庭前圍著仲裁員又哭又鬧。阿明豎耳一聽,原來他們被服裝廠回報后拿不到賠償金,輸了仲裁。他馬上緊張起來,心慌卵跳地進入仲裁室。 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他的賠償金是“o”! “連一年一個月的補償金都沒有,為什么?為什么?”阿明頭腦立即炸開了,喉嚨梆梆響直問女仲裁員。 “你的合同是自然終止。” “那其它呢?” “你單方面舉證,證據不足。” 阿明跌跌沖沖出了大院,天昏地轉,腳光兒都發軟了,差點兒被一輛駛來的奧迪車撞倒。 “媽勒個В!你開車不長**呀!” 阿明跑上幾步,一拳揎在后箱蓋上。 他這時眼睛血紅,腦袋爆炸,好想打一架,出出惡氣! “咕——嘎!” 汽車剎住了,跳出一個圓頭大漢來,嘴里嘟囔著,氣勢洶洶要來抓阿明的衣領。阿明一把豁開他的手:“這么小的路,你開車開得介介快,要報死去呀!” “你小子嘴巴干凈些!”大漢手指著阿明的鼻子道。 “你有一輛奧迪很岸偉是不是?老子在開奔馳時,你還在穿開襠褲呢!” 這時有幾個被車子濺濕了褲子的男女上來,紛紛指責那大漢,而被堵上的車子喇叭鳴得震天價響。那大漢理虧,便鉆進車子一蓬煙走了。 阿明并沒有立即回家,而是走到西溪河下的一個小亭子里坐了下來,看著裁定書,熱淚在眼眶里打轉。 早知仲裁會輸,還不如當時拿了12600元補償金,然后與人力資源公司簽了合同再回保險公司開車,管它是低人一等的臨時工,飯碗頭總不會丟了,可世上沒有后悔藥。他不甘心輸了仲裁,正好不遠處有家法律咨詢處,便走了進去咨詢。 那女的法律工作人員看后道:“你打官司的主體不對,被告是團險,其實團險早幾年已從個險分離出來成為獨立法人公司,主體有變更,所以第一被告應該是個險,第二被告是團險?!?/br> 阿明被搞得稀里糊涂了,腦子里就像一泡漿糊粘得亂七八糟。 “那打到法院去,能不能賠?能陪多少?” “你沒有合同文本,沒有不年休假的旁證,也沒有節假日加班加點領導叫你出車的簽字條,你單方面說了沒用。我看賠是能賠一點,但叫個律師五千塊,打贏了所剩也就無幾了?!?/br> 阿明欲哭無淚,那法律書啃了大半個月,眼睛都啃花了,還是一字半解,這樣的結果真是意想不到。 “勞務派遣!唉!好端端在做,出了個勞務派遣,被它搞成了這樣子,命苦呀!” 阿明垂頭喪氣喃喃自語回家,到家門口時忽然感到肚痛想喳污,可廁所被丈人老頭用著——他一進去,沒十分、二十分鐘不會出來。 阿明實在熬不住了,那村里又沒有公共廁所,便提著褲帶來剎不及跑到樓下的樹林里去方便。 他長舒著氣從林子里出來,一只雜交的白色的齷風雞糟的小京巴狗蹺著一條腿兒想往林子里去。 “滾!畜生!” 阿明知道那流浪狗想進去干什么,撿起一根樹枝趕跑它。那小狗兒夾著尾巴一蹺一蹺地拼命跑,不時回過頭來可憐而又驚慌地看他。 “吃污的狗,老子打死你!”阿明要把憤怒全出在它身上。 冬萍下班回來,推開門不問仲裁結果,卻道:“老公,樓底下門口頭一條小狗兒好臟,好可憐?!?/br> “哦?那是條流浪狗,腿兒大概被電瓶車什么的軋過了,好像在爛?!?/br> “要不要帶它回來?” “臭都臭死了,帶回來作啥?” “它可憐。” “你是不是想收養它?” “我在四川時,家里有條小花狗,很會追貓?!?/br> “好了,好了,人都快養不活了,還去管狗?!?/br> “仲裁結果怎么樣?” “一分錢沒有!” “?。坎豢赡馨?!” “不騙你!這是裁定書,你自己看?!?/br> “怪不得你不給我電話,怕我傷心?” “是的。” “那急個套辦呢?” “上法院去!” “證據不足,看來打不贏?!?/br> “打得贏要打,打不贏也要打!” 夫妻倆嘀嘀咕咕說話一直到后半夜,決定不請律師,死馬當活馬醫,托朋友、鄰居去找找熟人,通通法院的關系。 春雨幾乎沒停過,房間里潮扭扭的,人身上粘答答的,叫人甚是難受。 “老公,那小狗兒在門口三天了,剛才我看它在發抖,我想。。。。。?!?/br> “你就是想養狗!” “再下去它肯定餓死了?!?/br> “好吧,隨你,我可不喜歡狗!” “好老公,那我去帶它回來了?!?/br> “它身上跳蚤都不少呢!” “那我先帶它去七堡鎮上洗個澡,飯你先燒上,菜等我回來炒?!?/br> 天都黑了,冬萍才帶著小狗兒回來。那狗洗過了,皮毛白中帶幾塊淡黃,腿兒包裹著。 “多少錢?” “洗一洗二十五塊,一支藥膏二十塊。還有。。。。。。還有。。。。。?!?/br> “還有啥西?” “還有打幾針一百五十多塊。” “你呀!真是的,人都快沒飯吃了!還。。。。。。” “老公,你看,它要你抱哩!” “我不來抱,萬一跳蚤沒洗掉,癢都癢死了!” “不會的,它現在干凈了。老公,我想給它取個名字叫‘嘟嘟’,那也是四川小花狗的叫法,響亮,好叫,你看好不好?” “‘嘟嘟’、‘滴滴’、‘巴巴’,隨你叫它什么!” 冬萍炒菜去了,嘟嘟蹺到這,蹺到那,張著大大的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然后在桌邊蹲伏下來。樓下鄰居在門外鎖著一條大黃狗,叫聲很響,它一叫,嘟嘟也跟著叫幾聲。 “人都養不活,還弄條狗來養養。”阿明不敢明說,肚里暗忖道。 【注釋】 1撥靈清:杭州話,弄清楚、搞明白。 2鳥毛灰:杭州人對垃圾的一種叫法。鳥,讀“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