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95.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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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哪個女人介吸引你呀?肯定毛漂亮的,她是誰?”阿娟被阿明說得好奇起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阿明經過兩次錘煉,也會噱頭噱腦了。 “哦?你是在說。。。。。。” “是在說你呀!” “是我?阿明,你也會開玩笑了。” “不開玩笑的,真當是你!” “我有啥個東西好值得你想的?” “阿娟,你叫我想的東西多啰!” “是不是胡思亂想的東西?” “嗯!” “急個套想我?” “。。。。。。” “阿明,只有你我,說給我聽聽看。” “反正。。。。。。就到城河里去了。” “到河里去作啥?” “自己——自己——解決了。” “解決?” “呵呵,旺盛,沒辦法。” “阿明!你呀你!真當的!好了,好了,我不問你急個套解決了。我問你,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呢?” “這問題,電臺上面、報紙高頭辯論來,討論去,其實都是吃了飯沒事體做,活拆空。小伢兒曉得啥個骨頭腦稀,餓了就想吃,吃飽了就要睡,這善惡都是后來社會造成的。” “阿明,你中庸之道學得不錯嘛。” “阿娟,介簡單的問題,孟子、荀子卻弄得后人幾千年來爭辯不休。” “阿明,那你說說看,為啥是后來社會造成的?” “比方說,你剛才給討飯子吃的,還有鈔票,動了惻隱之心,如果沒討飯子出現,你就不會動這善念。那蹺拐兒如果自己有得吃,吃飽了,就不會趕老太婆和小姑娘走了。同樣,后來進來的兩個討飯子,也不會兇巴巴地趕蹺拐兒走,這兩個惡舉就不會發生了。阿娟,你說是不是?” “有道理,有道理。阿明,我經常聽男人說,男人活那動1,一是為了吃,二是為了篤,吃吃篤篤2,將來翹幫了,閻王老爺也不拷屁股,你認為呢?” “這要說到人生觀——小老百姓也只能這樣,先飽暖,再**,吃吃篤篤實實在在。其實,你們女人何嘗不是如此。” “我們女人是被篤的,不像男人想篤誰就篤誰,篤的時候說得毛毛好聽,篤好拔出就不認人了。” “阿娟,這要看人去的,并不是每個男人都介壞的,也并不是每個女人你想篤就能篤的。” “你是壞男人,毛毛都沒出齊,就在天井里想篤楊梅。” “呵呵。人之初,不善,不惡,天性!天性!” 他倆聊著天兒,這時天空有點陰沉下來了,風兒也大起來了,好像要落雨了,阿娟要趕回去收晾著的衣服,于是兩人便起身往回走了。 “阿明,今天老酒沒喝舒暢,下次有機會再喝過。” “哦,好的,我請你。” “你什個點3工資,請我就算了。阿明,今天晚上好好交陪陪姑娘兒噢。” 阿娟最后的一句話兒,阿明聽起來好像別有一種味道。 快回到中心店時,雨兒下了起來。他抹了把臉兒,感到肚皮餓了,便撐著雨傘去惠民路上吃了碗餛飩。回來后坐在窗前,望著天井里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來的雨水兒,想著與阿娟的談話,心兒就是平靜不下來。 阿娟問他如何胡思亂想,他畢竟還沒老練到能玩女人于股掌間,那些下里下作的往事,無論如何是開不了口的。雖然他與她有點兒基礎,她在他面前也不做忌,但畢竟多年不見了,彼此還是有點兒距離的。阿娟看他的眼神就像阿琴第一次位兒時看他的樣子,充滿著激情,盡管如此,阿明還是膽戰心驚的,生怕給阿娟留下色狼的感覺。 同阿琴發展到后頭,也許還能結婚,而同阿娟,則完全是不可能的。同阿琴的事兒黃出來,還有一句話兒好說,同阿娟純粹是軋姘頭,一旦黃出來,那就名聲掃地了。盡管他想定了“兩廂情愿,不上法院”,但心里頭總有點寒滋滋、怕兮兮。 阿明也沒心思看書了,拖開鋼絲床,拉上窗簾,在下雨天,聽著雨聲困搞,他最喜歡了。 一覺醒來,六點都快到了。他想到小露要來,連忙起床收拾好了,出去吃了碗面兒,等著她來。 等到七點,沒來;八點半,沒來;快九點了,還是沒來。阿明以為落雨天不來了,便攤開紙兒,練起毛筆字來。 這段時間來,他沒靜靜安安過,除出輔導,就是夜讀,難得忙里有閑偷,聽著雨聲,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兒,真當是渾身渾腦地輕松。 “阿明!” 中心店大門響起了敲門聲,阿明打開門兒,小潔推著自行車就進來了。她取下雨披,拿出小手帕擦了擦劉海,走進大辦公室,將一只塑料袋兒放在了桌上。 “阿明,在練毛筆字呀!” “下雨天,我以為你們不來了,所以。。。。。。小露呢?” “小露喝多了,吐了,我小伯伯、嬸娘送她回橫河橋去了。阿明,來,這塊蛋糕特地拿來給你吃的。” “這。。。。。。” “今天小露生日,我們在奎元館吃的。這蛋糕我嬸娘叫我帶來,還叫我謝謝你幫小露輔導。” 阿明明白了,原來什個套的。晩上那碗面兒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他最喜歡吃甜的東西了,看到蛋糕上的奶油,就熬不牢了,難為情也不怕了,三口兩口就吃光了。 “阿明,你這里好像有股啥氣子,毛難聞的。” “氣子?哦,墨汁長遠不用了,是不是這個氣子?” “不是墨汁氣子,好像是蒸鼻頭氣子4。” “蒸鼻頭氣子?我鼻頭不太靈光,好像沒聞到。” “你天天聞就沒感覺了。你衣服什么的是不是都塞在抽屜里?” “是的。” 小潔打開床頭柜和寫字臺的抽屜,把衣服一件件拿了出來,那氣子就梆梆交5了。阿明這下也聞到了,臉孔都紅了起來。 “阿明,你看,都出污花了,春天雨水多,你這里潮濕,黃梅天馬上就到了,那污花就更多了。這些毛線衫不汏干凈,不曬曬太陽,到時都蛀成洞兒了。” “呵呵。” “我曉得你這里洗洗曬曬不方便,我拿回去,汏好了再給你拿回來。” “不用,不用,小潔。” “沒關系的,阿明!” “小潔,真的不用!等太陽好的日子,我自己會想辦法曬的。” “阿明,不是我要挨上來,我看你幫小露輔導蠻認真的,有來有去嘛,洗洗汏汏這點小事兒,幫你做做也應該的,你說是不是?” 阿明被她說得沒話兒好說了。小潔手腳很麻利,迭迭拔拔把衣服都裝進了套棉被的大塑料袋中,要了根索兒,綁好在車兒后架上。 “小潔,這真當難為情死了。”阿明實在不好意思。 “阿明,你同我客氣啥西?天氣好的話,禮拜三晩上你不讀書,我拿來。”小潔笑著道。 她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兒,配上圓圓的臉蛋兒,很好看。 “阿明,你喜歡讀書,如果不喜歡,日里頭去我們廠批發部批點絲綢什么的,晚上到紅太陽6去擺擺地攤兒,躍帳蠻好的,用不了十天,你一個月的工資就賺到了,我們廠里有些人就介套做的,都不想上班了。” “這事兒我也聽說過,都是些籠兒里7出來的、找不到工作的人做做的,賣服裝、小商品什么的,隨便啥西都有,還經常搶位子打架兒,我們有工作的,急個套好去做這種事體?” “你腦筋蠻死的,現在國家號召要搞活經濟,也允許個體戶存在,樣樣事體要喝頭口水,再說用的是業余時間,我要是個男的,我也去擺了。” “小潔,這種事體真當不是我們做的,況且我是個團干部,領導如果曉得了,不但要吃批評,弄得不好就免職了。這樣一來,我就糟完了。” “阿明,你昨天的報紙有沒有看?” “看過的。” “煙酒又調價了。這段時間來,樣樣東西都在調價,領導大會小會,教育我們小老百姓要體諒國家目前的困難,但東西都在漲,工資卻加了一點點,這日子再不想點辦法弄點兒外快,實在蠻難過的。” “有工作,飯碗頭捧著,總不會餓死的。小潔,你說是不是?” “話是介套說的,但有銅鈿,日子就不會過得結結巴巴8,總要好過一點。”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小潔看時候不早了,要回去了。阿明見雨還在落,自行車上又有一大包衣服,要送她回去。她說她家住在斗富二橋,沒多少路,上中班、夜班慣了,也不怕黑,自己能回去。 送小潔走后,阿明想她年紀蠻蠻小,鈔票倒是蠻看重的,對這種不要讀書目光短淺的人,他感到不是很合得來。 “志不同,不相為伍。” 阿明自言自語著,只是小潔主動幫他去洗衣服,覺得她還是蠻好的。說實話,他活到介大,還沒有外人給他洗衣服過,再說小潔又不是蠻難看的姑娘兒,這應該說是阿明的福氣——姆媽真是希望有這樣一個姑娘兒來照顧阿明呀! 可是,他正在努力學習要為四化建設添磚加瓦的當兒,小潔的擺地攤兒想法,真當與他的思想南轅北轍。當初如果不讀日語,不讀高語,現在這只位子也輪不到他,這是有文化帶來的好處,這點阿明還是弄得靈清的。 第二天雨兒是停了,但天空還是灰蒙蒙的。阿明正睡著懶覺,定富、子榮敲開門兒進來,問阿明如果沒事體的話,跟他們到富陽去一趟。 阿明有些日子沒到鄉下去了,也想出去走走,好寫點兒生活隨筆——因為寫作老師張春林要求學生最好毎天寫生活隨筆和讀書心得,這樣有助于提高對事物的觀察力和對文章的理解能力。 定富叼著煙兒開著北京拖鞋爿兒,道:“阿明,今天帶你出去兜風,辦的是私事兒,我們曉得你不會去說的。” 阿明木而擱置:“辦啥個私事兒?” 子榮兩只腳兒擱在車窗邊上:“阿明,這是王書記、周經理的私事兒,這個月第三次了,等會兒你就曉得了。” 這樣說,阿明也不多問了,看著窗外的景色。 320國道進入富陽境內后,遠處的山巒飄著輕霧,迷迷蒙蒙的;近處的村莊雜亂無章,破破爛爛的。道路兩邊有不少農販,擺著小攤兒,賣著蔬菜、水果什么的,不時有狗兒穿過馬路,在田埂上狂吠幾聲。雞兒鴨兒在樹林里悠閑地覓食,還扇著翅膀。 到了富陽的高橋,在鎮里的一間矮房前,一個當地的農民聽到喇叭聲,走了出來,又轉身進去,拿了三包西湖牌煙兒出來,塞給他們一人一包。 “這次什么貨,有多少?”子榮問。 “四千斤蘿卜和五百斤香蕉。”農民道。 聊了幾句后,阿明他們和那農民、農民的老婆、農民的兒子就把蘿卜、香蕉抬到了汽車上,然后農民爬上了后車廂。車兒開到中村的部隊里,跑了三個營地,卸光了貨。 出了部隊大門,農民自己坐客車回富陽。臨走,他數了155元叫子榮帶給王書記,又拿出5元叫他們路上吃個飯。 阿明:“子榮,這是怎么回事?” 子榮:“阿明,這農民是王書記的親戚,蘿卜、香蕉2分5一斤收購來,4分一斤賣給部隊,一轉手就賺了不少。王書記和周經理合伙出錢做的,部隊的關系也是他們打好的,那親戚是跑跑腿兒的,至于他是不是2分5一斤收購來就不清楚了。本來周經理自己要來的,有點急事兒走不開,所以叫你一起來見識見識。阿明,這事兒絕對不能跟人說的。” 阿明:“那汽油費、運輸費呢?” 定富:“當然是揩公家的油了。” 阿明:“我懂了。轉手倒賣,損公肥私,沒想到領導。。。。。。” 子榮:“阿明,現在搞活了,不像過去了。就說我們吧,一個月二十五六塊工資和對象幾趟馬路一蕩就燎光了,再不想點辦法發財,他奶奶的,連西北風都沒得吃了!” 定富:“子榮說得對。他們一個月做個七八次,少說說也有百把塊進帳,比八級鉗工老師傅的工資還要多,日子不要太好過!” 【注釋】 1活那動:杭州話,人活著那腿腳還會動的簡語,即活著之意。 2篤篤:本意馬蹄聲,杭州人用來隱喻男女關系。 3什個點:杭州話,這么一點兒。 4蒸鼻頭氣子:杭州話,東西受潮發霉所散發出來的刺鼻氣味。 5梆梆交:杭州話,氣味很重之意。 6紅太陽:杭州人對現在的武林廣場習慣叫法。 7籠兒里:杭州人對監獄的叫法。 8結結巴巴:本指說話不流利,此處比喻勉強,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