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82. 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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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浪有節奏地拍打著山崖和涌向沙灘,那樣地柔美,那樣地抒情。 沒有月光,可是沒有月光的下面依然充滿著激情,充滿著詩意般的浪漫。 阿琴畢竟過來人了,也許經常跑上海,在舞廳里見識過了,對付寶生這幾個毛頭小伙子還是煞煞寬1地。 海在舞,人也在舞。 只是阿明緊張死了,一來他不會跳,二來與美人兒貼得介介近,幾乎要傍著胸脯了,還緊緊地捏著手兒。 幾乎是他主動地去捏楊梅的手兒,這是第一次被女人家捏,捏與被捏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啊! 剛才阿琴的大姆手指一頂,就頂得阿明的心兒撲通通亂跳。 阿琴也許步子踏多了,手兒熱乎乎的,還有點兒汗。在海風吹來有點兒涼的夜里頭,被這么熱熱地捏著,直熱到阿明的心里頭去了,撲通通的心兒跳得更厲害了。 他不敢直視那張桃花臉,這種臉兒一看到,任何男人都會心猿意馬的。 而在大庭廣眾之下,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頭腦,沒數帳地興奮起來,格個洋相就出盡了。 阿明的鼻頭汗都出來了,低著頭兒,只看著自己的腳兒,似乎這“嘭——嚓”、“嘭——嚓”幾步路都不會走了。 也許是賣菜之故,阿琴的手很結實,很有勁兒,她拖著阿明走了起來。 “嘭——嚓!嘭——嚓!”子榮拍著手兒,嘴里喊著,似乎剛才走了幾次有感覺了。 寶生撥弄著琴弦,站在阿明旁邊,看阿明遲里遲鈍2像鄧格拉斯3似的,皇帝不急太監急,催著阿明踏步走。 “吃桿鞭槍!吃桿鞭槍!”他看阿明欲走又不走的樣兒,實在熬不牢了,連聲叫道。 “死開去!死開去4!下流胚!”小惠一把拉開寶生。 定富趁機鬧混堂,從后頭推了一下,阿明站不穩,便直接撞到阿琴的胸口上去了。 “吻個香!吻個香!”定富格個赤佬頭壞到骨子里去了,竭叫皇天起來。 大家又浪笑起來,東倒西歪的。阿明被三個賊伯伯弄得不尷不尬地,罵又罵他們不來,也不學了,坐下來抽起了煙兒。 那幾個女團員還在不停地笑。忽然,小惠捂著肚皮蹲了下去,直叫肚皮痛。 “假回事體?假回事體?”阿明上去問。 “說不定那大海蟹吃壞了,快點回去!快點回去!我熬不牢了!”小惠一副痛苦相。 “阿琴,玉堂飯店里你們吃過海蟹了?”阿明問阿琴道。 “點了六只大海蟹,我好像也有點兒不舒服起來了。”阿琴道。 阿明一看苗頭不對,趕緊叫大家回去。 嶺高頭漆黑一團,有些小蟲兒的聲響。阿琴叫阿明他們先走,前頭等他們一下。 阿明他們曉得意思了,走出五六十米便停了下來,抽著煙兒等她們。 “阿明,剛才有沒有撞到彈子?”定富鬼祟祟地問阿明道。 “什個彈子?”阿明沒有數帳。 “哦喲,女人家的胸口頭上要么就是米粒兒,要么就是大大小小的彈子,你連格點兒都不曉得?”定富譏笑道。 “剛才跌死絆倒的,沒去感覺,好像沒有撞到。”阿明實說。 “剛才我跳的時候,無意中踫到了大彈子,心里頭味道好得不得了。”定富長吐了一口煙兒,像是在回味似的說。 “定富,我急個套就沒介好的福氣呀!”寶生眼熱死了。 “小嫂兒比姑娘兒好,野花總比家花香。”子榮似有體會地說。 “你們快表說了!阿琴他們下來了,聽到了要生氣的。”阿明叫他們快快閉嘴。 那海邊離招待所不是太遠,沒多長時間就到了。 “今夜十二點鐘要停電的,你們要打老k,先買好蠟燭。”阿明一踏進房間,程小麟就來通知了。 “又沒臺風,為啥要停電?”定富與寶生、子榮、阿明一個房間,他想打牌兒,就問程小麟。 “招待所說的,山高頭后半夜經常要停電的,具體啥個原因我也不清楚。”程小麟道。 “小麟,你都通知了?”阿明問。 “都通知了,剛才傍到阿琴,也跟她說了。”程小麟道。 這時才九點光景,時間還早得很,四個人揩了把臉兒,抹了雙腳兒,便打開牌兒了。 牌兒一打,加上說說笑笑,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十二點一到,燈滅了,窗外一片墨冊鐵黑。他們玩了一天也累了,便躺倒在床上各做各的夢兒起來。 “篤、篤、篤。。。。。。” 一陣不是很響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半夜里聽起來格外嚇人。 “哪個?”阿明骨碌碌爬了起來,邊穿衣服邊問。 “光明菜場的阿花。”門口回答。 “阿花,啥事體?”阿明套著鞋兒問。 “小惠肚皮痛得真當不來賽了,阿琴肚皮也痛得厲害,她叫我來叫你去,看看急個套辦?”阿花道。 阿明打開門兒,一點快要被吹滅的燭光閃來閃去的,照著阿花痩幾幾的臉兒。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在墻壁上動來動去的,像妖怪在翩躚,要不是他有準備,忽然間踫到這情景,人說不定就被嚇癱了。 阿明找蠟燭點亮了,跑到二樓阿琴的房間門口,只所到“哎唷”、“哎唷”的叫痛聲,走進去一看,小惠滿頭汗珠兒,翻來滾去不行了;再一看阿琴,稍微好些兒。 “阿花,你趕緊去102房間叫程小麟上來,多帶點蠟燭,馬上去醫院!”阿明當機立斷。 阿花下樓去了,阿明聽到阿琴在叫痛:“你也一起去。” “阿明,我還搪得牢,你們趕緊送小惠去。”阿琴道。 同房間的一個女團員留下來照看阿琴。小惠在同志們的攙扶下,幾乎是被架著走的。阿明在前臺問清去醫院的走法,向女服務員借手電筒,她說不巧被另一個服務員帶走了。他心里急,也不等了,舉著蠟燭前頭帶路。 天太黑了,風兒也有點大,蠟燭好幾次被吹滅了,再點亮起來有點兒難。 他們就這樣一步步在小道上走著。 還好醫院離招待所不很遠,也好找,只是門兒緊閉著。他們乒乒乓乓敲起門來,過了一會兒,一個戴眼鏡的男醫生拿著手電筒開了門。 也許肚皮吃壞踫到多了,他一看就有數帳了,稍微問了幾句,量完體溫后,就給小惠打了一針青大霉素,又配了點止吐止瀉的藥兒。 小惠回到招待所,好多了,躺下了,只是阿琴好像還不舒服,阿明等人問她要不要去看,她說算了。 阿明回到房里,吵醒了寶生。子榮和定富則迷鼾5老老響,睡得正舒暢。 迷迷糊糊過了些時間,“篤、篤、篤”的敲門聲又響了,阿花又來了,說阿琴也到門6了,病得比小惠還厲害,好像還有熱度,趕緊送她去看一看。 阿明急忙穿好褲子,本想再叫阿花去叫程小麟,只是寶生自告奮勇要去,人手夠了,也就算了。 一路上,寶生表現得木佬佬好,只是有時好過頭了,阿琴似乎有點兒惱了,無力的手兒還是要掙脫一下。 醫生又被叫醒了,或許這個比前頭那個漂亮,一點兒也沒有懊惱態固,一邊量體溫,一邊拿起聽筒往阿琴的胸口里塞。 “任人擺布!” “慘不忍睹!” 阿明喉嚨口快要滾出兩個成語來了,連忙轉過身去。 鏡片后的兩只烏珠兒在電筒光下發出賊亮的光,而寶生的兩只烏珠兒則快要彈出來了。他這時候的吞頭勢,好像要一拳頭砸到醫生的頭上去似的。 醫生叫他們外頭等,關上了注射室的門兒。 “娘賣b個畜生兒子!娘賣b個畜生兒子!”寶生站在門外,氣呼呼地罵起人來。 醫生出來了,說阿琴發燒39。2度,要掛鹽水,否則明天要抬著回杭州了。阿明他們沒辦法,只能聽醫生的。 掛上鹽水后,阿琴叫阿明、寶生回去休息,有阿花就夠了。 寶生哪里肯走,拖過凳兒,一屁股坐了下來。 阿明一來記著丙千不好出事的話兒,二來也放心不下阿琴的病情,見寶生不走,想想也就留下來了。 坐著坐著,他想的更多了,而且只往阿琴身上想。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了。這明天一大幫人的安全才是他該想的——該想的不去想,不該想的去亂頭想7。 只是阿琴躺著的樣子,就像閣樓里楊梅躺著的樣子,他聯想著了。 在幽幽搖曳的燭光里,女人微側著身兒,半睡半醒,此刻的味道是最好的了,他不得不想,越想越要想了。 “阿琴,你現在感覺好點沒有?肚皮還痛不痛?”寶生一直坐在床邊,眼兒沒離開過阿琴,確實他太喜歡她了。 阿明坐得較遠一點,飄一眼阿琴,想一下與楊梅的往事,聽到寶生的問話了。 “好多了,沒啥要緊了。時候還早,你們回去吧,還可以睡一會兒。”阿琴道。 “再過些雞兒都要叫了,還回去睡作啥?陪你聊些天兒,時間過得快一點。再說這里黑森森的,我們在,你膽子也好大一點。”寶生真當體貼女人。 “阿明,你坐在那邊打呆鼓兒,是不是在想哪個女人呀?”阿花冷不防來挑斗阿明了。 阿明與楊梅的事兒,除出對小兄弟們談起過,在菜場里是閉口不談的,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露出一點兒出去完全有可能的。 “阿明,來,坐近點,大家談談天兒,不要悶聲不響的。”阿花道。 阿明不好意思了,只得把凳兒移近些。 阿花:“阿明,保密工作不要做得介好,阿琴早就看到過你們了。” 阿明:“阿琴看到過——看到過啥西?” 阿花:“看到過你同一個姑娘兒在西湖邊兒上蕩馬路呀!” 阿明:“瞎說西說。” 阿花:“你還要不承認?你以為我在套你呀,不信,你問阿琴。” 阿明:“。。。。。。” 阿花:“那姑娘兒還蠻漂亮的,不長不矮,梳著兩條辮兒,你從哪里找來的仙女?” 阿明:“阿琴,你真當看到過?” 阿琴:“真當看到過。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個晚上,我陪我姆媽蕩湖濱,看到了想叫你,后來沒叫。你與那個姑娘兒還好不好?” 寶生:“春節邊兒斷了。” 阿明:“寶生,你。。。。。。” 阿花:“寶生說說又不要緊的。” 阿琴:“介好的姑娘兒,斷掉可惜。為啥個原因?” 寶生:“不是阿明想斷,是她大人反對。” 阿琴:“大人為啥反對?” 寶生:“他們住在貼隔壁,兩家大人有矛盾,所以——沒辦法。” 阿琴:“阿明,寶生說的對不對?” 阿明:“是介套的。” 阿花:“阿明,你表難過,下次有好的姑娘兒我們幫你介紹。” 阿琴:“阿花說的不錯,我們都留心一把。” 寶生:“阿明介漂亮的姑娘兒都找過了,一般的姑娘兒藐都不藐一眼,你們門頭要吃吃準,省得吃力不討好。” 阿花:“有數!有數!” 談著天兒,時間就過得快了。雞叫三遍后,天空就泛出魚肚色來了。 那時,普陀山上世界最大的觀音銅佛像還沒建,吃完早飯,他們便去了山頂的慧濟寺。 沒有太陽,天兒陰篤篤,風兒涼颼颼,這是爬山最好的時光。 然而,由于昨夜的折騰,阿明爬到山頂時,汗如雨下,腳光兒軟疲疲8的,幾乎要癱倒了,只是“佛光普照”的召喚,他不敢褻瀆神明,虔誠地燃香拜佛。 阿琴和小惠沒去,在招待所休息。阿明他們下山后,叫上她倆,一起吃中飯。 草草吃完飯,他們就登上了輪船,再轉乘晚7.45分的386次列車回杭。 【注釋】 1煞煞寬:杭州話,輕松、游刃有余之意。 2遲里遲鈍:杭州話,即遲鈍。 3鄧格拉斯:《基度山伯爵》一書中的人物。杭州人引來做遲鈍人的代稱。鄧,諧音“鈍”。 4死開去:杭州話,滾開去,要死就死得遠一點之意。 5迷鼾:杭州人對打呼嚕的叫法。 6到門:杭州話,到了門口,喻某事已到了一定的程度。 7亂頭想:杭州話,即胡思亂想。 8軟疲疲:杭州話,即軟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