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的視線落在桌上的手機上。

    他拿起，點開。

    顯示五行缺錢發來的兩條消息。

    唐燁點開微信對話框，“小呆，睡著了沒？”

    “今天真的太感謝你了，幫我們賣出去那么多蘋果。”

    唐燁不緊不慢的打字，“不用謝。”

    五行缺錢：“小呆，你把你家地址給我，我給你們家里寄幾箱蘋果過去，讓家人嘗嘗，就當給你的中秋禮物。”

    要給小呆老家寄蘋果？

    唐燁毫不客氣的替小呆拒絕，“不用了。”

    “小呆”客氣，顧晴堅持，“小呆，你別跟我客氣，給我個地址，我們明天順便一起發貨。”

    唐燁替小呆做了主，“過幾天我們回去的時候，拿兩箱就可以了。”

    “對，馬上放假了，你們要回城里過中秋嗎？什么時候回來？”

    唐燁看著剛接收到的消息，神色微凝。

    什么時候回來………

    他還會不會再回這種地方………

    他的內心，突然有些復雜。

    他回：“我也不清楚。”

    顧晴躺在床上，忍不住問道，“唐燁那個新聞，你們公司沒打算公關嗎？”

    過去這么久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唐燁這么多天，一直在等顧晴問關于他的事。

    沒想到，今天，她竟從小呆這問了。

    他的心，猛地一揪。

    打了一行字過去，“顧老師，你相信我哥嗎？”

    五行缺錢：“我相信有啥用？得網友相信，合作商相信啊。”

    五行缺錢：“你們來這里，其實是為了給唐燁洗白的吧？”

    唐燁，“………”

    五行缺錢：“唉。”

    “小呆”：“為什么嘆氣？”

    “你們在作秀，王校長和孩子們，卻當了真，付出了真感情，如果你們突然離開，他們得多傷心。”

    小呆：“為什么說是作秀？”

    五行缺錢：“小呆，你給唐燁每天拍上課視頻的時候，我就懂了，洗白素材應該夠了吧？”

    “其實，你們光靠這個恐怕還不夠洗白，他打斷別人三根肋骨這事如果是事實的話，不管他做什么公益，都沒辦法洗掉暴力狂這個帽子。”

    唐燁看著手機上接連進來的幾條消息。

    俊臉冷到了極致。

    五行缺錢：“小呆，咱倆今晚的聊天內容你刪了哈，別讓唐燁看到。”

    小呆：“你很在乎我哥的看法？”

    五行缺錢：“不！”

    五行缺錢：“我只是怕你飯碗不保。”

    唐燁，“………”

    他剛點開鍵盤，要回復，又進來一條消息。

    五行缺錢：“早點休息哈，明天早上還得辛苦你，記得把你家地址給我，我得提前給我大龍哥，打快遞單。”

    五行缺錢：“晚安。”

    顧晴那邊沒再發消息過來，唐燁盯著對話框，視線停留在“洗白，作秀，王校長和孩子們”這些字眼上。

    他盯著看了良久，才關閉了對話框。

    他今晚，本來想旁敲側擊問問她的微博名叫什么。

    最后都沒來得及問。

    此時，他也沒興致再問。

    他剛要關閉微信，又看到朋友圈有個紅點。

    以及她的頭像。

    他忍不住又點開。

    顧晴剛才又發了一條朋友圈。

    配圖是今晚在趙大爺家包裝的那高高的幾層蘋果箱。

    配了一行字：今天在樹上，明天在路上，后天在你舌尖上，伙計們，給我下單！

    唐燁放下小呆的手機，將已經自動停止的按摩器從椅子上取下，拔了電源。

    他起身，動了動腰，然后關了電腦，爬上了炕。

    唐燁雙臂枕在腦后，平躺在炕上，思緒泛濫。

    這一夜他又夢到了小時候。

    夢到了老家，夢到了yingying的土炕，單薄的被褥。

    夢到了奶奶，還夢到了第八套廣播體cao，以及同學們的嘲笑聲。

    …………

    第二天早上六點不到，周平順和老伴就起來了，忙活著做早飯，喂雞狗。

    幾個年輕人起床時，周奶奶已經做好了飯，周平順將摘蘋果的家伙都裝到了車廂里。

    吃完早飯，還不到七點。

    平時他們去學校都是七點四十。

    唐燁精神狀態不佳，像是有起床氣，小呆做事小心翼翼，生怕惹他哥生氣。

    顧晴打算現在就出發，先去拉紙箱，她提議，“唐老師，你會騎電瓶車嗎？要不，你騎電瓶車回學校，我們先去地里。”

    唐燁還沒說話，小呆率先接話，“顧老師，這邊的路我哥不太熟，我騎電瓶車送我哥去學校，然后再去果園。”

    唐燁不悅的看了小呆一眼，“不用，我坐三輪子。”

    “那就走吧，我得去大龍哥那拉紙箱。”

    “走吧。”

    周平順他們都一同上了三輪子，拉了紙箱，前往果園。

    顧晴將她外公他們和紙箱拉到果園后，又開著三輪車和唐燁回了學校。

    今天王校長不在，早上是劉老師帶著學生做的廣播體cao。

    顧晴和唐燁倒沒因為王校長不在，有所懈怠。

    該上課上課。

    課間的時候，李浩宇在辦公室外徘徊。

    看到唐燁出來，他立刻追了上去。

    “唐老師。”

    唐燁回頭，看向他，“嗯，有事？”

    李浩宇小臉滿是緊張和期待，“唐老師，你可不可以教我跳舞？”

    唐燁看著他，沒說話。

    李浩宇低著頭，聲音弱弱，“我……我現在改變很多了。”

    “唐老師，你可以教我跳舞了嗎？”

    唐燁看著他問，“真的有改變？”

    李浩宇語氣篤定，“真的，唐老師，我真的改變了，我理解我爺爺奶奶不容易，有事我會跟他們溝通，平時也會幫他們干活的。”

    “可以，我可以教你跳舞，但今天不行，改天吧。”現在他腰疼。

    得了唐燁肯定得回答，李浩宇眼眸一亮，沖他鞠了個躬，“好，唐老師，那等你有時間了，你一定要教我跳舞。”

    “嗯。”

    唐燁特意戴上了口罩，去上廁所。

    味太大。

    教師廁所和男生廁所只有一堵磚墻，墻上還有用來透風的洞。

    他解完手，在拉牛仔褲拉鏈的時候，似乎聽到墻那邊有什么動靜。

    很雜吵。

    唐燁拉好拉鏈，神色微凝。

    墻那邊的聲音越發清晰。

    像是有小孩在隱忍的哭聲。

    還有起哄聲，辱罵聲。

    唐燁走到墻邊，墊著腳尖，從墻上的洞里往那邊望去。

    就看到幾個男生，圍成一圈，中間圍著一個瘦弱的男生。

    幾個男生面上個個掛著刺眼的壞笑，褲子都沒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