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那些傷害,我還給你(精)
在轉(zhuǎn)身拉著陸教授一起逃跑的那一瞬間,白雨馨終于不必再壓抑自己的淚水,她就那樣放任淚水奪框而出,她狠狠的咬著牙,絕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的聲響! 她想,就讓她一個人來背負這份病魔的痛苦與傷人的折磨吧,傷害了穆亦城和冷辰熙,就如同罪惡蔓延到心的最里層,最痛的,其實是她自己吧…… 可是,這一定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對不對?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直接最有效的解決方式。以后,時間會磨平這一切,他們……都會忘了她。然后……重新幸福起來吧!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開始空洞凄涼。她突然就在想,只要寶寶活下來就好了。就讓老天在寶寶出生的那一天,把她……收走吧!讓她……直接死去吧! 走出密道之后,知道陸狠狠纏住了冷辰熙,天堂組織的人不會馬上追過來,白雨馨開始望著白茫茫的大海發(fā)呆。 倒是陸教授清醒一些,他理智的說道:“唉,也不知道小狠那丫頭會不會有事。小雨啊,我女兒拼盡了全力,不希望你落到冷少手里,那么你就不應(yīng)該自暴自棄,現(xiàn)在可不是發(fā)呆的時候,我們應(yīng)該想一想,如果沒有船,我們依然跑不遠呢。過不了多久,還是會被抓回去的呢!到底該怎樣弄到船離開北海島呢?” “陸教授不用擔(dān)心,小型游艇在那邊,你們跟我走吧。”一道溫潤的男子聲音在這最恰當(dāng)?shù)臅r候傳了過來,如冬日的浮陽,雖然稀薄,卻還是溫暖了人心。 突然現(xiàn)身的,不是別人,正是南宮影! 小雨兩眼空洞的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南宮影,她茫然的問道:“現(xiàn)在估計暗夜門所有人都討厭我了,我傷害了所有人,你怎么還沒走呢?” “不放心你,所以從大游艇上放下了一艘小型游艇,想留下來看看。因為……我始終相信你之所以那樣說、那樣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你,你從不會刻意說那些惡毒的話來傷害身邊愛你的人。就連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你看見他受了傷也會堅持替他包扎傷口,那就是我眼中的你, 第一次見面,我那樣冷漠,如野獸般將你推倒在地上,趕你走,可是穿著淡藍色格子校服裙的你卻還是沒有被我嚇到,你很勇敢,沒有離開,依然撕裂了衣服的一角來為我處理傷口,并……對我微笑。 那樣善良的你,不會做出傷害穆亦城的事情。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吧?所以,我不放心,就回來看看。 小雨,我從來都是你的朋友,不是敵人,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幫你,真的,請相信我。” 南宮影的聲音比平時更溫潤動聽,整段話并不短,但他卻說得極慢,似想要給足夠的時間讓白雨馨想明白他的意思,他是真的相信她的,他是一直在她身后站著,隨時準(zhǔn)備幫助并守護她的。 這樣的他,多么的溫暖人心啊。 “呵……影,很高興你還記得小時候的我,但是……你不知道人是會變的嗎?我現(xiàn)在真的變得很壞很殘忍了呢!我……沒有什么苦衷,我就是那么壞,就是要故意傷害……傷害城的!”單單只是‘傷害城’這三個字,白雨馨就感覺自己艱難的說了一個世紀(jì),連心臟都開始疼痛得抽噎起來。 “任何人會變,但我相信你不會變,至少……善良的天性不會變。小雨,不哭了,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好嗎?你推開了所有人,一定很孤單對不對?把我當(dāng)成你的朋友,不要再連我也一起推開好嗎?我會替你保密的。”南宮影上前撫著她的淚,柔柔的說道。 在他的手還沒有觸及到白雨馨的臉頰時,她有著輕輕的躲閃。白雨馨實在沒有辦法在剛那么傷害過穆亦城之后又接受其他男子的碰觸。不管是哪種意義上的安慰,她都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不配擁有,是種奢侈。 可是,自從恢復(fù)記憶之后,她對南宮影亦是萬分信任和熟悉的,那種復(fù)雜的感覺她也說不清楚。 對穆亦城,是全然的愛,她知道也肯定。 對冷辰熙,是全然的兄長之情,他兩年的包容和寵溺,讓她不得不把他定義為自己的哥哥。 可是,對于南宮影,介于愛人與兄長之間,可能從小就認識了,那種關(guān)系很微妙,她自己也實在無法一下子弄懂。 總之,恢復(fù)記憶后,面對南宮影她有著絕對的信任與輕松,似天大的難以啟齒的事情也是可以直接跟他說的。 于是,白雨馨很自然而然的告訴了南宮影事實: “我……得了血癌,可是,我也懷了城的孩子,我……不想立刻做手術(shù),即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留住這個寶寶啊!如果讓城知道了,他絕對不會肯的,他會逼我像兩年前一樣流產(chǎn)的!所以……所以我必須先離開他!就算是要我死,我也要這個孩子,我不能再流產(chǎn)了!你懂不懂?影,懂嗎?我要這個孩子,這是我和城的孩子啊,也許是唯一的孩子了……” 不過是幾句話而已,她卻已淚如雨下! 那愛到骨髓里的深刻的愛情啊! 那想要繼續(xù)愛卻又不得不提前離開的無奈啊! 那怕冷辰熙玉石俱焚做出傷害他的事情卻在去阻止的同時又不得不自己先去傷害他的那種徹骨的痛楚啊! 種種復(fù)雜的思緒涌現(xiàn)過來,折磨得白雨馨快要瘋掉了! 似能感受到她的痛苦與矛盾,南宮影打橫抱起她,小心護住她的腹部,不去理會她吃驚的神色,只是轉(zhuǎn)頭打了個招呼,讓陸教授也跟上,然后徑直抱著她走向游艇…… 小雨,你是光,我是影,從小就注定會認識會糾纏會磨合的光影!你若喜歡安寧,我便許你一世寧靜美好。 如果其他人注定只能給你帶來傷痛,那么今后你的幸福,由我來守護。你可以在稀薄的陽光之下種菜養(yǎng)花,外面那些風(fēng)雨我愿用盡生命為你擋住。 小雨,和我一起回新加坡吧,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你要不顧自己生命的危險留住孩子,好,我也依你!我們先和陸教授一起勇敢的奮斗,一起對抗可怕的病魔吧! 小雨,你放心,我永遠都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守護著,就算這次出現(xiàn)的時候我已經(jīng)傷害了一個我不想傷害的人——龍云靈,對不起了。 南宮影內(nèi)心亦并不平靜,他還記得他堅持要留下來看看時,龍云靈撫著受重傷的那只胳膊是怎樣哀傷的表情。當(dāng)時,她之所以受傷,是為了救他。 龍云靈,一個給了他溫暖的女子,一個讓他轉(zhuǎn)身離開時有了歉疚的女子,多希望她以后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想,愛情真的很奇妙呢,如果沒有小雨,早些遇到龍云靈的話,那個身手很不錯,很會做菜,很直爽的女子,他一定會愛上的吧。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呢。小雨先出現(xiàn)了啊,他的目光便不受控制的隨著小雨前進。有些人,是注定要辜負的吧。正如同……小雨選擇了他的好友,卻辜負了他一樣。 南宮影這樣想著,低頭又看了看將眼睛完全閉起來的白雨馨,心神就再一次的完全凝聚在了懷里女子的身上。 他十分心疼,不明白為什么懷里的女子已經(jīng)有了身孕還那么輕呢?是病魔折騰的,還是心撐得太累了?她是那么善良的女子啊。這樣的她,又怎能讓他放心得下?是該好好為她調(diào)理好身子了。 就這樣,在南宮影的幫助和帶領(lǐng)下,小雨和陸教授一起離開了北海島。一路上陸教授的眉頭都沒有舒展過,他還在擔(dān)心他那個十分勇敢的女兒。 * 北海島密室,冷辰熙大發(fā)雷霆,怒氣沖天的抓著陸狠狠的手腕,瘋狂的叫囂道: “陸狠狠!你很好!既然你放走了小雨,那么……就有你來代替她的位置!三日后的婚禮,我會召告所有媒體,你就做小雨的替身吧!至少,我要讓穆亦城知道,小雨沒有離開我,她還在我身邊,她還在北海島做著天堂組織的使者和少主夫人!她離婚之后成為了我冷少的妻子! 就算是假象,這場游戲你也必須陪我演下去!否則,天涯海角,我會再追回你的父親,我會讓你親眼看見你父親是怎么死的!你必須為你做出的事情付出足夠的代價! 還有,你要記住,我娶的人是白雨馨,對外公開的也是白雨馨,不是你!不是陸狠狠,你……永遠只是個替身而已!直到……小雨回來的那一天!” 這樣冰冷的冷辰熙讓陸狠狠害怕的瑟縮了一下,想了想剛才那個丟失的初吻,她委屈的開始談條件: “要我做替身嫁給你也可以啦,但是……只是假結(jié)婚,你不可以碰我哦!還有,我希望等小雨身體健康之后你再去找她。因為我覺得她每次一見你就情緒特不穩(wěn)定,離開北海島去其他沒有你和穆亦城的地方安心的接受我父親的治療,可能她會恢復(fù)得更好一點……” “陸狠狠!你這個女人到底在說什么?!你居然敢說小雨一見我就情緒不穩(wěn)定?我的存在會影響她的身體恢復(fù)?請你說話以后有點事實依據(jù)之后再開口!否則……小心我一怒之下拔了你的牙!還有,對于你這種既沒小雨有分寸,又沒小雨善良,要什么沒什么的女人,你放心,我是不會感興趣的!替身就是替身,你求我,我也不會碰你一下的!” 不知道為什么,一向冷靜的冷辰熙居然會在陸狠狠面前失控,其實他內(nèi)心里也十分贊同陸狠狠的說法,他現(xiàn)在才意識到,也許他和穆亦城的存在,在這個非常的時期里真的很不利于小雨的病情恢復(fù)呢! 但是,即便如此,為了小雨的健康,他可以忍痛暫時不去打擾小雨,假象還是一定要進行下去的啊!眼前的女人就是最好的替身了,三日之后,小雨,他娶定了! 陸狠狠卻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明明事實就擺在眼前嘛,她說對了還這么兇她!這人性格真惡劣! 還有啊,什么叫她要什么沒什么? 要品德她也有品德啊,百分百良好市民!只是跟小雨不是同一類型的女子罷了,她的頭發(fā)也夠黑夠長啊,皮膚也夠白眼睛夠大啊,個子也夠高挑啊!標(biāo)準(zhǔn)就一大美女好不好! 這人簡直就是有眼無珠! * w市,中午人流高峰期。很多職員已經(jīng)出去吃午餐了。 穆亦城沒有開車,他已經(jīng)失魂落魄了好幾天,瘋狂的工作也沒能讓他情緒有所好轉(zhuǎn)。身上搏斗的傷口他也拒絕接受任何的處理,有些傷口正在逐步惡化中。 現(xiàn)在,盲目的走在大街上,看著成雙成對的人們,再看看形單影只的自己,又想到了那份小雨已經(jīng)簽過名的離婚協(xié)議書! ……小雨……小雨…… 你簽了離婚協(xié)議書又怎么樣?!我是絕對不會簽的!我一日不簽,一日不去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法律上你就仍然是我合法的妻子! 你是……我的妻子…… 你是……我的…… 這么想著,他俊逸的臉龐上居然有疑是淚光的水珠滴落下來…… 似乎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他突然開始跌跌撞撞的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奔跑起來! 就那樣瘋狂的奔跑著,他的眼睛里沒有焦距,沒有混亂的心跳,粗重的喘息,掩蓋過了一切,他的嘴唇干枯的粘合在一起,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他拼命的向前奔跑。 他不斷的被人撞跌在地,又不斷的爬起,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除了不斷出現(xiàn)在他耳邊的聲音,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突然,他似乎又重重的撞上了什么,他搖搖晃晃的身體就那樣跌倒在了地上,還沒等他爬起來,便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那尖銳的聲響,刺痛了他體內(nèi)的每一根神經(jīng)! 他茫然的抬頭,一個男人指著滿地鋒利的碎片似乎在跟他說著什么,口氣很不善,聲音也很大,但他聽不見! 滿地晶瑩剔透的玻璃片在陽光底下折射出萬丈光芒,那灼熱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就那樣倒在地上,并不急著馬上爬起來,反倒……伸出手去,狠狠的用盡全力的壓在了那些尖利的玻璃碎片上! 剎那間,鮮血像找到了無數(shù)個出口,從那么多玻璃碎片之下噴涌而出…… 那些鮮血,映紅了他的眼睛,為蒼白的日光,也增添了一抹腥紅…… 手上的痛卻遠不及心里的疼痛。心臟處的疼痛還是那么的鮮明強烈,像是……在失去她之后唯一的在他身體里還存活著的有生命力的東西。 真的,只剩痛覺了…… 穆亦城的這種自虐行為很顯然嚇壞了被撞到的那個路人。 那人不再對著他憤怒的指指點點,也似乎放棄了要他索賠那一地破碎的啤酒瓶,自認倒霉自覺遇到了神經(jīng)病一般的快步離開了。 那個人,邊走還邊罵罵咧咧。 穆亦城倒在地上,看著滿手的鮮血,流過他的手掌心,再蔓延到地上,呵,他突然覺得很好笑,多刺目的場景啊。 沒想到他咤叱風(fēng)云、縱橫黑白兩道的人也會有如此頹廢的一天,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到如此地步,呵呵……呵呵呵…… 為什么……冰冷堅強如他,也笑得滿眼都是淚…… 陽光好刺眼啊,嘴唇好干澀啊,鮮血還在持續(xù)的流著吧?身上的其他傷口也已經(jīng)感染了吧? 小雨,我曾經(jīng)對你造成的傷害,那只曾經(jīng)揚鞭揮打過你的手,統(tǒng)統(tǒng)這些,我讓它們血流成河,我……還給你…… 可是……可是為什么我這么痛、這么痛了,你卻……還是不回來呢? 穆亦城終于在路邊昏了過去。 * 三日后,w市大醫(yī)院。 穆亦城的目光陷入空前的寒冷里。 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眸冰凍成殤,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一動不動的盯著手上的報紙,那昭告天下的都市報和娛樂頭版頭條多么諷刺,他還沒來得及離婚的女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白雨馨與……冷辰熙再婚了!就在他陷入昏迷被送到醫(yī)院急救的時候,她與別人結(jié)婚了! 呵……呵呵呵…… 真好,真好啊! 這上天,這世道對他可真好啊!原來這世界從來沒有變過,從小到到,無論他怎樣改變,怎樣努力,想要留住的人始終留不住!留……不……住…… 過了好半晌,穆亦城的眼睛才無神的眨了眨,他的唇瓣依然有些干裂蒼白。他的身上散發(fā)著一種冰寒徹骨的生人勿近的疏離氣質(zhì)。 他毅然決然的拔掉了手上的血管,踉蹌的就要下床,這時一直被他忽略在一旁的英英開口了:“亦城哥!你要干什么?你傷口嚴重感染,你必須住院,你要去哪里?我給你報紙,是要你學(xué)會放下和死心,不是要你自暴自棄拒絕治療,更不希望你再去糾纏任何人!忘了那個女人吧!她已經(jīng)又嫁給別人了!” 穆亦城怔怔的看了南宮英一眼,聲音沙啞且固執(zhí)的說道:“……英英,不該是這樣的,她還是我的妻,那份……協(xié)議書,我沒簽字……” 英英看著這樣哀傷絕望的穆亦城,她的眼里涌現(xiàn)了恨意:“亦城哥,如果放不下,與其讓你一個人不幸福,不如讓三個人都不幸福!你去告他們犯了重婚罪啊!”她不管,任何人傷害了她的亦城哥,都必須付出代價,她向來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 這時候慕容澤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上前攬住有些激動的英英的肩膀,然后善意的朝穆亦城說道:“哥,很感謝你肯將英英托付給我。那么,我希望你不管出于什么心理,都先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然后靜觀其變,暫時不要再去北海島找冷少和白小姐了。因為,如果你愛她,你就該尊重她的決定。 她是得了血癌的女子,無論醫(yī)學(xué)再發(fā)達,這都是一種十分危險的疾病,在她與病魔抗?fàn)幍倪@段期間,我相信冷少也不會把她怎么樣,你就當(dāng)給彼此一段冷靜的時間,讓她安心接受治療吧,否則……你現(xiàn)在前去糾纏,影響了她的心緒,耽誤了治療進度,你以后一定會后悔終生的。” 慕容澤的話如一記重錘,錘在穆亦城的心里,抽噎般的疼痛,卻也敲醒了他。 給彼此一段冷靜的時間嗎?可是為什么他會覺得他已經(jīng)永遠失去她了呢? 可是為什么即便如此,她利用了他,報復(fù)了他,拋棄了他,和其他男子重婚了,他還是不忍心看著她死呢?他還是……不敢前去打擾她的治療呢…… 心,掉下一個無邊無際的黑色旋渦…… 小雨,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暫時成全你。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忍耐多久,在崩潰與瘋狂的邊緣我不知道我一個人能掙扎多久,等你康復(fù)之時,便是我奪回你之日。 現(xiàn)在,我只能等待,只能在心里很可惜也很傷痛的說一句,在你與病魔抗?fàn)幍奈ky時刻,你選擇的人,竟然……不是我。 但是,無論如何,今生,只要活著,無論如何,我們注定要糾纏在一起。 假使那個時候,你不要我的好,那么……我只能退回原點,將你再次囚禁。因為……我已經(jīng)無法放手了。你無法明白,自今日起,時間對我變成一種怎樣的煎熬。 ——穆亦城內(nèi)心這樣恍惚著,想著,越發(fā)沉默。他不知道,那只是冷少拿來對付他的一個局罷了,一個煙霧彈而已。因為,北海島早已沒有了白雨馨的身影,頂替結(jié)婚的是……陸狠狠。 * 新加坡,南宮影的別墅內(nèi)。 w市陷入了灰白的凄涼色,穆亦城痛苦著,放縱著,復(fù)雜的等待著。 北海島陰謀重重的大喜色,冷辰熙執(zhí)著著,以假亂真娶了另一個女人。 ——這些,白雨馨都不知道。 跟隨南宮影和陸教授一起來到新加坡已經(jīng)好些天了。 是夜,她睡得極不安穩(wěn)。 淚水,又慢慢的爬滿臉頰,她如溺水的人一般,夢境里回憶將她淹沒。 她仿佛長久的走在霧里,累了,倦了,想放所有人自由。心里有個聲音說,讓她一個人為寶寶努力一次吧,其他人,都忘記她吧,然后……是不是除了她,其他人在時間的療傷下就會幸福了? 她在迷霧中試圖看清楚一個人,可是她茫然的睜著眼睛,濃重的霧氣包圍著她,她覺得冷,是那種徹骨的寒冷,自皮膚慢慢滲透到她的身體里去,無邊無際的絕望纏繞著她,她……看不清楚那個人。 一股巨大的力量強迫著她繼續(xù)朝前走,不要再回頭,每踩一步似乎都是空的,像是掉入了深深的旋渦里,她怕,怕極了,可是……她停止不了自己的腳步。 霧氣漸漸消散了,她發(fā)覺自己置身在一個空蕩蕩的空間里,四周一個人也沒有,突然,一道亮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一個那么俊美的男子孤單的站在那里,他望著她,只是望著她,深邃的單鳳眼里是一片沉沉的傷痛…… 他說……他說…… ……白雨馨!你怎能這樣殘忍……虛無飄渺的聲音穿透這個透著薄霧的夢境,回蕩在白雨馨的腦海里,竟是那么真實! ……不! 她想走過去擁住他,好不容易抵達他的身邊,卻發(fā)覺他的身體一片冰涼,鮮血不斷的從他身體里流出來,流出來…… 是的,依稀記得那場和冷少的決斗,雙方都傷得很重,有堅硬的石頭曾經(jīng)貫穿擦傷過他的肩膀…… “城!”白雨馨自床上驚醒過來,在徹骨的空虛與恐懼中汗流如雨,心臟劇烈的抽痛著,喉嚨干啞而疼痛,她依靠在床上,很想倦縮起自己,卻又怕傷害到肚子里的寶寶,整個人難受極了。在黑暗中,她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陸可達教授在這時敲了敲門,端著一些針灸器械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很和藹的中老年人,他親切的對她笑著,就像對自己的女兒在說話一般:“小雨啊,又做噩夢了?那很正常,因為你幾乎才剛剛經(jīng)歷了最愛之人的生死別離。但是,你要堅強,因為,肚子里的寶寶需要你與病魔抗?fàn)幍降祝恚愕纳眢w不適合服用藥劑,我來給你扎幾針,緩解你的視覺疲勞,讓你的大腦里面的淤血擴散看能不能快一些,促進你的睡眠。孩子,別擔(dān)心,扎幾針之后,你就能無夢到天亮了。” 陸教授的話是那么的讓人安心,白雨馨的內(nèi)心也漸漸安定下來,很配合的讓醫(yī)生給她做了針灸治療,刺了幾個xue位,再度疲累的睡了過去。 臨睡之際,她的大腦里只有一句話:寶寶,媽咪為你已經(jīng)對不起了好多人,所以一定會繼續(xù)堅強。 陸教授退出去之后,南宮影靜靜凝視著床上緊閉眼睛的女子,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血色,唯一的顏色便是她漆黑的睫毛與散落在臉上的長發(fā),仔細看,還能發(fā)現(xiàn)她額頭上有一條極淺極淡的疤痕,一定是那年那場車禍留下來的吧。 南宮影忍不住伸手輕撫著那道疤痕,輕輕呢喃:“……小雨,我該拿你怎么辦?你知道嗎,穆亦城現(xiàn)在的狀況很不好,他以為你和冷少又結(jié)了婚,所以選擇了放縱自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很瘋狂。可是……他卻不知道我用這樣的方式將你偷偷珍藏。不管怎么樣,這里的環(huán)境很好,接近大自然,是個療傷的好地方,我希望……你能一直留下來。” * 九個多月后。 這短暫卻也漫長的九個月,白雨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熬過來的。 唯一的安慰是每日的例行檢查中肚子里的寶寶在健康成長著,沒有受到她這個病重母親的影響,陸教授早就告訴她,一定會是一對龍鳳胎。 可是隨著肚子的日益變大,也隨著病情的逐步惡化,她的日常生活幾乎不能自理。 這個時候,龍云靈出現(xiàn)了。她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幫著南宮影一起細心的照料著她。也幸好有龍云靈的存在,洗澡換衣服的時候就方便了很多。 然而她的身體還是越發(fā)的虛弱,常常為了寶寶勉強吃些東西,過不了一會兒就又吐了。 頭暈?zāi)垦I踔列貝灥那闆r時有發(fā)生,最嚴重的時候會突然暈過去。癌細胞在擴散著,為了寶寶不能服用任何的藥物,只能單憑針療稍微控制,那是極其痛苦的事情。 白雨馨的手腕太陽xue等等地方已經(jīng)有諸多細小的針孔了,不會留下疤痕,卻因針療太過頻繁,總有著淡淡的印記來不及消退。 突然暈過去的時候,也是大家最擔(dān)心的時候,母體暈過去了,腹中的胎兒還要呼吸啊。 于是,白雨馨常常被迫從掐人中的惡劣情況中險險醒過來。營養(yǎng)實在跟不上的時候,陸醫(yī)生不得不給她打營養(yǎng)劑,但是那種藥劑對正常人而言也是少打為秒的,主營養(yǎng)還是必須來自純營養(yǎng)食物,在這種情況下,周而復(fù)始的,為了孩子,連進食也變成了一種變相的折磨。 好累啊,這九個多月?lián)蔚谜娴氖呛美郯。子贶案杏X自己隨時可能暈過去之后再也醒不過來,有時候流了鼻血(資料顯示,這是血癌惡化中的一種正常反應(yīng)),她都偷偷擦掉,不敢讓南宮影他們知道。 這期間有兩件白雨馨倍感安慰也倍感辛酸的事情發(fā)生。 第一,南宮影為了讓陸教授放心,拜托月夜瀾徹查過北海島那邊的情況,知道陸狠狠沒事,只是很莫名其妙很詭異的和冷辰熙結(jié)了婚; 第二,在她的再三追問之下,南宮影終于告訴她,穆亦城……過得十分“璀璨”風(fēng)光。不知道說好,還是不好。他似漸漸變了一個人,身邊女人很多,換女人的程度開始猶如換衣服,據(jù)說商業(yè)和黑暗王國更上一層樓,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工作狂,冷面撒旦。他似真的忘了她,也似真的從她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多好。是她期許的結(jié)果,可是為什么每日每夜醒來,總會淚濕枕巾,兩眼酸澀不已。 有很多的苦,她埋在心里,什么也不說。 她強顏歡笑,裝作很輕松,看很多兒童書籍和搞笑的綜藝節(jié)目。 南宮影、龍云靈和陸教授一邊很滿意她的堅強樂觀,一邊又很為她擔(dān)憂。因為……寶寶就快出生了,可是,全國甚至國外部分地區(qū)傳回來的消息依然讓人十分悲觀失望,合適的骨髓依然毫無蹤影! 陸教授明確的表示過,如果在寶寶安然降臨之后的兩個多月內(nèi)還找不到骨髓的話,癌細胞會全數(shù)擴散,他也無能為力,回天乏術(shù)了。 在每個人的心情都極為擔(dān)憂與復(fù)雜的情況下,又是一個暴風(fēng)雨之夜,寶寶……稍微提前的到來了! 事情得從這一天的晚上說起,太還沒完全黑,白雨馨便開始陣痛。 原本以為沒這么快的,認真算算,寶寶還不足十個月。 聽人說,第一胎總得拖十幾個小時,白雨馨不想給大家添麻煩,想要忍一忍,忍過暴風(fēng)雨之夜,不讓幾個關(guān)心自己的人冒著風(fēng)雨、緊緊張張跑去醫(yī)院。 可是沒想到,八點鐘不到,羊水居然破了,顧不得風(fēng)大雨大,南宮影開車,龍云靈和陸教授一起將她送往了新加坡早就聯(lián)系好的設(shè)施最齊全的醫(yī)院!由陸教授親自主刀。 躺在產(chǎn)臺上,那痛啊,是那樣的痛徹心扉!白雨馨只覺得整個身子彷佛被撕裂開一般,白皙的手背被她放進嘴里,咬出了斑斑血跡。她不哭不叫,她告訴自己,必須挺過來! 陸教授看著難受,拿開了她的手,遞給她一塊毛巾。 好幾次白雨馨痛得暈厥,是意志力將她重新拉回意識里…… 陸教授早就警告過她,她懷孕具有相當(dāng)?shù)奈kU性,先不說她的病,因為以前出過車禍,腦中淤血并沒有散盡,她有嚴重貧血情況。 可是,為了寶寶,她沒將警告放在心底,她要當(dāng)母親,確定再確定,就算拼了命她也要將她和穆亦城的孩子留住! 陸教授一邊做手術(shù),一邊汗如雨下,助手不斷的輕輕為他擦著汗。可是仍舊挽救不了某項事實,他……開出了病危通知書! 這個時候,南宮影被獲準(zhǔn)進入了手術(shù)室,他緊緊握住白雨馨受傷的手,溫潤的眼里全是隱忍和痛苦,他太清楚病危通知書的含義了,他……還是留不住她嗎?任何人都留不住她嗎? 心痛如絞! 透明的玻璃窗外,龍云靈看著他們彼此緊握的雙手,臉色也異常的蒼白,緘默了半晌,她……終于轉(zhuǎn)身離開。 她既不愿意面臨好友的生死離別,也不愿意繼續(xù)留下來看他們彼此情真意切,那樣,真的顯得她很多余。 “……讓我找穆亦城來,好嗎?”南宮影終于松口問出這樣一句隱忍了許久的話來。他怕自己不夠力量留住她,所以他甘愿讓她心底的那個人來重新進入她的生命,將他自己推開,推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他的愛情,全都存在了他的畫布上面,這九個多月的日日夜夜,當(dāng)他越來越感覺到她生命的流失時,他開始拼命的作畫,留住她每個時候清醒的容顏。 龍云靈曾經(jīng)開玩笑說,他那么愛畫,且畫的全是小雨,哪一天如果小雨康復(fù),為了報恩,實在應(yīng)該幫他開一個大型的畫展。 可是……可是他等不到那一天了,他寧愿穆亦城再度闖入小雨的實現(xiàn),只要能給她活下來的勇氣! 南宮影的話讓疼痛中的小雨雙眼迷蒙起來。穆亦城……是啊,多想再見他一面,整整九個多月,她的思念成災(zāi),但……怎么能夠,怎么能夠在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再去打擾他呢?他在w市啊,即使坐飛機趕過來也遲了吧? 想見又怎么樣呢?太不現(xiàn)實。 ……嘆氣……她的血壓逐漸降低。 “小雨!回答我一聲,讓我找他過來好嗎?我相信……他一定有辦法趕過來的!你、也一定會熬到他趕過來對不對?!你要堅持,寶寶……寶寶就快出來了啊!”南宮影握著她的手心已布滿了冷汗,他的話音都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