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回他身邊【第二更】

    蘇漠以路晨曦的身份來川野集團上班的第一天，就受到了總裁助理們的刻意刁難。

    據說左川總裁心情不太好，幾個助理不敢去送文件，仗著她是新來的，讓她拿著一摞文件去找左總裁簽字。

    印象中，左川脾氣挺好的啊。

    蘇漠接過文件，走到總裁私人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輕聲道：“總裁，有急件需要您簽字，您忙完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啪嗒”一聲，不知道左川用什么東西砸到了門上，“給我滾！”極其不耐煩的低沉怒吼聲從門后面傳來，讓蘇漠呆愣在原地，幸好，剛才敲門之后沒有立刻推門而入，否則，說不定被砸的就是自己啦。

    蘇漠定了定心神，決定先弄清楚左川暴怒的原因，反正她本來就不是來工作的，是來調查線索的，左川與柳梅公關、王烈之間到底有沒有關系，為什么她要找的可疑人物恰好全部都在他的公司，這也是她要弄清楚的。

    她轉回去找那幾個美女助理，故意以退為進、以虛為實試探：“總裁吃了炸藥，根本不讓我進門，這文件，還是你們自己送進去吧，畢竟你們熟悉一些。”

    “公司股權被那幾個老頑固私下里賣了，總裁平日里對他們不錯，他們這么吃里扒外，總裁能不生氣嗎？而且，據說幾個老東西的股權全部是賣給冷氏集團了，那可是我們川野集團近年來最大的競爭對手。真讓人頭疼。”美女助理a撩了撩頭發，大嘴巴地科普道。

    美女助理b不想去吃閉門羹，發話了：“呃，我說新來的，你叫什么來著？路……哦，路晨曦大姐，招你進來就是因為你年紀比較大一些、抗壓能力比較強一些，你既然應聘的是總裁的全職秘書，總裁的暴脾氣你遲早要習慣的，新來的，最重要的就是適應，你先去總裁辦公室門外候著吧，等總裁火氣消了，讓你進去的時候，你再拿著文件讓他簽字就得了。去吧去吧。”末了，揮了揮手，跟趕蒼蠅似的，有些瞧不起長相“平庸”的路晨曦。

    “好的，看來也只能先這樣了。”蘇漠平靜老實地應著，又轉身回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

    左川出來的時候，他緊皺眉頭沒好氣的踢了踢蘇漠的腳跟，語氣不耐地道：“誰讓你站在這的？”

    蘇漠推了推鼻梁上碩大的黑框眼鏡，畢恭畢敬道：“您好總裁，我是您新上任的全職秘書路晨曦，和您那天面試時見過的。”

    左川斜睨著打量她，心理承受能力不錯啊，如果是先前那幾個花瓶早嚇哭了。

    看一眼她獨特的裝扮，哦，他記起來了，不錯，是他最后親自面試進來的。

    “路晨曦？”左川面無表情的笑了笑，緩緩逼近，修長的手指打算無禮的摘掉她的黑框大眼鏡，他記得，她有一雙極其會說話的眼睛。

    “是的，總裁，我是路晨曦，第一天任職，工作上請多指教。”蘇漠不動聲色、鎮定自若地偏了偏身體，面不改色的應對著左川，沒讓他摘下自己的眼鏡。

    左川深如寒潭的眼眸探究地又多看了她一眼，與此同時，蘇漠也在暗中打量他。

    不得不說這些年左川的整體氣質完全變了，長的還是那么俊美飄逸，西裝沒有好好穿著，而是不拘一格慵懶的披在肩上，雪白的襯衣一絲不茍，冷酷的眉形不羈且凌厲，一雙探不到底的眼眸此刻正不太友善地盯著她，皮膚還是那么白，給他深刻的輪廓增添了一抹陰柔，俊美的臉上，除了不容忽視的眼神，還有似是而非的笑容。

    “總裁，你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呃，是我今天的妝容有什么問題嗎？”蘇漠先發制人，率先丟了一個問題出來。

    “你似乎不怕我？你的妝容……呵，是我見過，怎么說呢，最復古的。”

    左川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黑框眼鏡下的那雙黑白流轉的秋瞳只有離得近了才能看出來她未露一絲自卑與驚慌。

    他對美女的認知有著近乎苛刻的評判標準，他有時候實在不懂有些女人的自信是從何而來，比如眼前這個，明明一點兒也不美，但就是這份從容淡定，讓你真跟她對視的時候，卻還真說不出一個丑字來。

    她黑框眼鏡后的眼神總讓他莫名熟悉，這讓他覺得被窺視了，有些略微的煩躁。

    今天很多事情都不順利，他有滿腔的怒火要發，這個叫路晨曦的女人，剖析研判一般的清亮眼神讓他厭惡，算是撞槍口上了。

    左川扔出一份文件，對蘇漠說道：

    “你手上的文件我就暫時不簽了，這樣，我這倒是有一份剛擬好的文件，你以我川野公司總裁秘書的名義，送到冷氏集團去，你讓他們的總負責人把這份轉讓協議給簽了。對方若是簽了，皆大歡喜，下次股東大會上我就不用見到不想見的礙眼的人了，對方若是不簽，是你的無能，代表你試用期沒通過，被直接辭退了。”

    “……”蘇漠在聽到冷氏集團時，默了一兩秒，感嘆緣分真是個特別奇妙的東西，她試圖抗爭道：“總裁，我能反對么？”

    左川很干脆：“不能。從剛開始到現在，與我對視、交流，你不是一直很淡定從容么？帶著你的這份淡定從容去冷氏集團，對方現在也是公司的大股東，你算是我認命派遣過去的交涉官，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這邊不要無用之人，若對方不簽轉讓協議，你就別回來了。當然，你放心，我會對外宣稱你是我用高薪特別聘請回來的全能人才，讓所有人認為你是我目前最器重的左膀右臂，會給你足夠的光環和頭銜，你只需要做好這一件事就可以。”

    說完，他就將合同扔了過去，蘇漠險險接住，看了一眼，是重新回購對方股權的協議書。

    蘇漠想了想此行來的目的，談判道：“那如果我有需要，空閑的時候可以隨時回這邊的公司來學習和熟悉業務技能么？順便，我也可以回來向您當面匯報冷氏集團的一些看法和舉措。”

    “當然可以，你隨時可以進公司任何部門。別忘了，你是川野集團的員工，你雖然被調遣到冷氏，但我才是你的直屬上司。”

    “好，成交，我現在就過去。”

    左川怎么也沒有想到，有一天，當蘇漠真實的站在他面前時，他不僅沒能第一眼認出她，還親手將她推向了冷辰風那邊。

    有些時候，人們自以為愛得深沉，其實就像氣泡，不堪一擊，一戳就破，感動和不放過的，往往都是他自己而已。譬如左川。

    *

    蘇漠心想，既然左川認不出她，那么，冷辰風和周一也一定認不出她了。

    所以，她很安心的以路晨曦的身份又來到了冷氏集團。

    是周一接待她的。

    周一似乎因為她是左川派過來的人，對她并不禮遇，印象特別不好。

    “左川那小子派你過來干什么？前幾天跟我過招的時候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我們收購川野集團沒那么容易，讓我們慢慢耗么，怎么，現在就想要握手言和了？好不容易私下購買來的股份，要讓我們再退讓出去？你認為我們少主會答應嗎？呵呵。”

    周一耿直地擺著一張冷臉，壓根沒認出來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幾年前他親切認可的未央meimei。

    “那我只能在貴公司多呆幾日了，作為最大股東派遣過來的交涉官，你不能拒絕我的提議，就像你們如果不出讓股權，任何人也無法阻止你們參加下一次股東大會一樣。”蘇漠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地回道。

    “呵，挺伶牙俐齒的嘛，聽說了，你是左川高薪挖角過來的，在川野集團很受重用？不好意思，我們冷氏集團有眼無珠，你要在這呆幾天也行，我敢保證你最后肯定得無功而返，你們左川總裁提出的條件我們根本不可能答應。你留可以，但我們這沒有特別適合你的職位，你就先打打雜吧，總不能白吃我們冷氏集團的員工餐對么。”周一毫不客氣。

    蘇漠笑：“這是當然，你們需要我做什么，力所能及的，可以盡管吩咐。”

    “你放心吧，少主等會兒回來，我會先好好關照關照你的，畢竟聽說你在川野是全能型人才！”

    周一先是將蘇漠帶到了一個獨立的龐大會客廳，那里面分為三間，最里面是休息室和衣帽間，中間是沙發和各種名茶名酒，前面擺著些綠植，反正看起來挺舒適的一個私人空間。

    “身為秘書，應該很懂上司什么場合該穿什么樣的服裝吧？我們少主后天要去參加一個酒會，你現在反正是最閑的那一個，速度給我配一套出來。除了衣服，其他東西你都別碰。”

    周一今天跟左川派來的這位“大姐”杠上了，他算看出來了，這大姐最不會的應該就是穿衣打扮，實在太“復古”落伍了，土里土氣的，他周一雖然不夠時尚，但好歹也比這大姐強一點。

    蘇漠笑，裝出不認識冷辰風的模樣：“那你好歹得先給我看看你們家總裁的照片吧，我要先參考一下他的身高體型和膚色。”

    周一愣，喲，看起來還很專業？唬誰呢？于是，他指了指衣帽間：“那里面，有一幅我們老大的超大海報，可以借你看一眼，可千萬別犯花癡，趕緊的，最多給你十分鐘，立刻給我們家少主搭配一套最佳著裝出來。”

    衣帽間那張海報還是周一執意要掛上去的，是目前為止，他對他家少主海報里面最滿意的一張，簡直就是偶像！

    蘇漠看了一眼，海報上的冷辰風有一雙深如寒潭般的眼眸，似探不到底的冰眸直直的望著你，若不了解的，一定會被他的目光第一時間震冽住。

    他的面容十分俊逸，黑色的襯衣低調奪目，飛斜的眉不羈且堅毅，緊抿的唇為他剛毅深刻的輪廓增添了一抹冷酷。

    “……”這是工作狀態中的冷辰風吧，是周一眼里崇拜的冷辰風吧，跟那天晚上她見到的可一點兒都不一樣，除了臉，氣質迥然。蘇漠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又紅了臉。

    周一不滿了：“喂喂喂，路晨曦大姐，做秘書最根本的職業素養呢？說好的不犯花癡呢？這才一眼，怎么就臉紅了？不好意思，喜歡我們少主的人多了去了，您這歲數，怕是沒希望了。”

    “……”周一什么時候這么逗了？蘇漠忍住笑，她還是開始干正事吧。先不說周一故意刁難她，單就她個人而言，是很樂意為冷辰風挑選服裝的。

    蘇漠打開衣柜，回頭，問周一：“你們少主平時最喜歡什么顏色？”三年前，冷辰風是喜歡黑色的。

    周一攤攤手，不配合：“問我干嘛，你自己看著辦！”

    “那就這件黑色的吧。”蘇漠問。

    “我們少主沒那么老氣！”周一心里話，嘖嘖，這套黑色果然很不錯。

    蘇漠嘆口氣：“那選白色？既顯年輕，又襯膚色。”

    “我們少主本來就年輕，膚色最健康，你剛才那話什么意思？”周一心里話，她怎么知道老大還能駕馭白色？穿白襯衣什么的時候，那簡直……

    “那這件藍色的呢？比較儒雅。”蘇漠手癢，已經有點想揍周一了。

    “儒雅是什么鬼，娘娘腔么？我們少主這么鐵骨錚錚的人，你這是變相侮辱么。”周一心里話，這藍色挑的也挺好啊，少主穿上一秒變紳士！

    “那這件灰色的呢？低調內斂，很符合他的氣質啊。”

    “不好，我們少主最討厭灰色了，灰不溜秋的，你什么眼光。”周一心里話，靠，她怎么知道少主最近很喜歡銀灰色，那簡直就是為少主量身定做的有木有。

    “這件……”

    “不可以。”

    “這件……”

    “不行不行。”

    周一就是故意的！好脾氣的蘇漠暗中握了握拳頭，所有衣服都被她搭配遍了好么。

    深吸一口氣，今天周一算是給她留下深刻印象了。蘇漠轉過頭，溫和地笑道，“周一先生，看來這事我勝任不了，您還是請你們少主自己親自挑選吧，或者請專業的服裝搭配師也行，我可以做其他事情。”

    “那就去把整個走廊啊過道啊辦公桌椅啊什么的，都擦洗一下吧，你比清潔工阿姨年輕，身體素質看上去還不錯，應該干的比清潔工阿姨要好得多。”

    “……”蘇漠拿起抹布，就當過來強身健體的吧。

    “這里到處都是監控，你可別耍花樣，不該你碰的東西，最好一樣也別碰，要不然，剛過來我們這邊，如果當天就被遣返了，那你在業界可就出名啦。”周一心想，他還真打算把左川小子派過來的人直接遣返回去，但是，派過來一個女的，這女大姐脾氣還挺好的，他就有點不忍心，但又有些不甘心，那就適當刁難一下吧。

    蘇漠想先從冷辰風的辦公室開始打掃，周一不樂意，怕她竊取商業機密，指使著她將會客大廳全部打掃了一遍。

    剛忙完，周一看了看時間，有對蘇漠說：

    “馬上就到下午茶時間了，你去給公司首層的十五名同事各買一杯咖啡和一份甜點吧，他們每一個人的口味不同，你自己去問問，千萬別買錯了，這可是清潔工阿姨都能做好的事情。”

    “……好。”

    *

    蘇漠剛出去買東西，冷辰風就回來了。

    周一看自家少主臉色不大好，忙上去迎接。

    冷辰風第一句話就是：“我讓你查的三年前港口出入名單查的怎么樣了？”

    周一撓了撓腦袋，回：“查不到，以前的都能查到，唯獨三年前的那幾天系統故障，查不到了。”

    冷辰風皺眉，這也太巧合了，他讓周北幫忙查當年的尸檢詳細報告，對方也說結案之后就突然查不到了，封檔了。

    越是這樣，冷辰風越是有種直覺，蘇漠一定還活著。

    “我不在的這幾天，公司有發生什么事么？”

    “沒有啊。哦，有，左川那小子知道我們私下收購的事了，大概是不想讓我們出席下一次的股東大會，派了一位大姐過來周旋，帶了一份重新回購協議書過來，這不是異想天開么，所以，我對那位大姐也沒什么好態度。”

    “派過來交涉的人什么身份？”冷辰風直入主題。

    “牛逼了！簡歷真的很牛逼，精通八國語言，德國商學院碩士畢業，mba精修，左川花高價特聘的，據說是全能型人才，切，我看也就那樣，打扮很……很復古，就一古板的大姐……”

    “人呢？”冷辰風打斷周一的滔滔不絕，周一言辭之間雖然將對方貶得很低，但冷辰風對他很熟悉，可以看出來，他對對方印象不錯，估計對對方的實力其實是認可的。

    “剛讓她打掃完衛生，打發出去買十五人份的下午茶去了。”

    “……你讓她去就去了？”

    “嗯，是啊，那位大姐倒是挺好說話的，要不然，我早第一時間就將她遣返回左川公司了，那樣她會成為業界的笑柄，會是職業上的一個污點。哦，對了，這是她的檔案以及她帶過來的回購狗屁協議書……”

    冷辰風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尋找蘇漠的事情，雖然覺得周一對人家這位“大姐”做的事有點不靠譜，但他也沒多余的心思去管了。

    見周一遞簡歷和協議書過來，他也沒打算接，與他無關的人和事，注定都是過客，他cao這份心干什么？

    可是，他沒接，周一卻以為他會接，所以，整個檔案袋和協議書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周一彎腰去撿的時候，檔案袋里面貼著照片的那一張就飄落了一大半出來。

    既然少主不看，周一就打算將那飄出來一大截的檔案塞回去的，結果！

    冷辰風剛才只是無意間瞟了一眼，條件反射一般他就按住了周一的手，迅速將整個檔案袋扯了過來！

    他大概又一次瘋魔了，這幾天他草木皆兵，又是看誰都像她的狀態，而且，他就是有一種不可描述、不可理喻的熟悉的預感，他先是關注了一眼對方黑亮的發色，就凝在對方的臉上挪不開了。

    照片上的女子留著很厚重的劉海，看不見眉毛，夸張的黑框眼鏡，略微蒼白的臉色……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對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冷辰風就是長久的將目光定格在了照片上。

    周一見他家少主不對勁，眼神凝重而專注，忙問：“……少主，怎么了？難不成這女的還是間諜不成？你以前認識？靠，如果是敵人，那我不叫她大姐了。”

    冷辰風根本沒空回答他無厘頭的問題，他只是將照片拿到離自己眼鏡很近很近的地方，透過照片上夸張的黑框眼鏡望定。

    鏡片后面，是一雙很靈秀的眼睛。

    無論一個人怎么易容、整容，眼神是無法說謊和騙人的。

    還有她的唇形，照片上女子的唇形，除了過分干燥蒼白一些外，其實和記憶里日思夜想的人是有一些相似的。

    為了能夠最終確定什么，冷辰風讓周一特意拿來了電腦。

    冷辰風本身就是電腦高手。

    他快速將檔案上的小照片導入電腦，放大，再放大……

    然后，他遵從自己心里最強烈的聲音，先將照片上女子的黑框眼鏡嘗試著用特效去除了……

    當僅僅只是那一雙沒戴黑框眼鏡的黑亮眼睛重新呈現在冷辰風面前時，他心跳就加速了，他知道，他這次很可能瘋對了，很可能找對人了！

    再次依次嘗試著用特技去掉了照片上女子厚重的劉海……

    將照片模擬恢復到原型……

    冷辰風停手的時候，手都在抖，他幾乎已經不用去拿手機里面自己私自儲存的那次他失明時胡亂給蘇漠偷拍的照片，不用對照，刻在他心里的那個人，就是她！

    見一旁的周一也沒了動靜，冷辰風笑道：“周一，如果我沒預計出錯的話，未來一年，我可能要你打掃一年的衛生，購買一年的下午茶了。她還要多久回來？”

    周一早已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不……不知道啊。”

    天，他都對未來大嫂做了什么？

    遭天譴的，少主要未來一年都奴役死他么，嗚，太悲慘了吧。

    不過，如果真是他的未央meimei回來了的話，沒出事的話，掃一年廁所又怎樣，他周一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