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恢復視覺【一萬字】
第77章恢復視覺【一萬字】 冷辰風剛說完,摟著蘇漠,溫香軟玉在懷,身體還真就起了反應。 蘇漠也清晰地感覺到了……這下子,她窩在他懷里,終于一動也不敢動。 冷辰風將臉埋在她清香的勃頸之間,悶笑一聲,說道:“乖,別動,等我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 又過了好一會兒,冷辰風總算是平復好了。 他摸了摸蘇漠的短發,本來是想撫慰她一下的,結果突然想起來小丫頭那一頭柔軟黑亮的長發是他給作孽硬逼著剪短的,那時候她那么勇敢孤身一人來到他身邊,他卻只知道欺負她,當下覺得后悔不迭心痛不已,嘆了口氣,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嗯?”蘇漠自他懷里略微抬起頭,有些不解他為什么突然道歉。 “再把長發留起來吧。”他將她重新摟進懷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發。 “哦。”長發短發蘇漠覺得無所謂啊,既然他讓她留長,那就再次留長咯,其實上次剪短的時候她是有些難過的,畢竟,爸爸生前很喜愛她的一頭長發,說像mama。 冷辰風愛憐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他心里涌現過一個特別強烈的念頭:希望她長發盤起之時,已是他的新娘。 隨后,兩人相繼起床。蘇漠比較害羞,即便知道冷辰風現在看不見,還是執意要等他先出去之后,自己才起床換衣服。 蘇漠覺得,兩個人的相處模式,越來越自然,好像一對……戀人。 * 冷家住宅,陳曉月太太的私人小花園。 此刻,陳太太憤怒地砸了一個昂貴的青花瓷杯子,指著一個低眉順目的下人道:“你說什么?消息可靠?!” 那位下人苦著臉回答:“夫人,是真的,我一家老小的命都握在您手里,我怎么敢撒謊呢。冷二少爺的雙腿真的沒事,我真的聽到不止一個人說他最近完全站起來了。” 陳太太氣笑了,今天她還看見冷辰風坐著輪椅又在曬太陽呢,這么說,是裝的?裝給她看的?她還真是低估冷辰風那個孽種的能耐了? 居然敢捏造假的醫療診斷書騙過了所有人,韜光養晦? 幸好自己終究不太放心,來花高價買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臥底進去。 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就是了,姜還是老的辣,冷辰風做得再隱秘,現在還不是被她識破了! 眼前這個下人,在東院做著最卑微最低賤的工作,掃廁所。但廁所也是信息流通最廣、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陳太太完全不懷疑面前這個專門打掃東院廁所的清潔工說的話,因為她不僅給了錢,還恩威并施,扣押了對方的家人。 冷辰風好大的膽子!自己竟然又被耍了! 陳太太覺得自己之前就是太仁慈了,才會放著冷辰風這個有著狼爪子的混小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么耍自己。 她想到自己這些年忍氣吞聲受的那些氣,想到她本應該就是冷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冷家的一切本就該屬于她和自己的兒子,所以,她的心理又再次扭曲了,她打算這一次絕對要置冷辰風于死地。 打發走了清潔工,陳太太給自己在外面的親信打了一個電話,讓人立刻想辦法去購買一部消音手槍。 之前幾次三番派人拿刀圍堵冷辰風那個混小子,又制造了那樣惡劣的車禍,可惜,那小子總是命大,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在自己面前耍心眼。 呵,既然這樣都制服不了他,那直接用手槍如何?!看你這次是否還能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目前看來,冷辰風眼睛失明倒是真的,他深入簡出估計就是不想在外面遇到敵人,那行啊,都到這份上了,就讓他跟他母親一樣含恨死在冷宅吧。 打掃廁所的清潔工大叔覺得東院的冷二少爺一直對他挺好的,挺禮遇的,從未看輕過他,吃的喝的用的也從未少過他的。他覺得很愧疚,對著東院的方向連磕了三個響頭,步履蹣跚地走了。 * 秦柯在d市迅速發展起來的新地盤。 “老大,道上剛得到的消息,冷家那位陳太太正在到處托人買消音手槍,目前除了我們這一家,他們還找上了左家那位小公子。左家身份這些年都挺中立的,左家小公子要是接了這筆生意,私下售賣槍械,日后可就成我們道上的了,會是我們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吧,所以,您看……” 秦柯邪惡地靠在躺椅上,右手打了一個響指,笑道:“那倒未必,據我說知,左家這位小公子挺有意思的,未來是敵是友還言之尚早,你怎么如此肯定他就會是我的敵人呢?這筆生意你不接,讓給左家,但這件事的動態必須隨時回報我。” “是!” 屬下退下之后,秦柯凝在嘴邊的邪惡笑容就消失了,整個人面無表情坐在那,沉靜了好一會兒,然后,他將房間里的燈開到最亮,慢慢從錢夾里面拿出了一張照片。 一張今天剛弄到手的照片。 他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斃等著冷辰風什么時候樂意才來告訴他想知道的消息。 他做任何事情都喜歡主動出擊。 既然冷辰風提到了他meimei,也算是給了一個提示。 這些天他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先將與冷辰風接觸過的所有女人都排查了一遍,再根據meimei今年的年紀做了一個排除法,將最可疑的幾個人圈了出來。 昨晚,他又親自潛伏進葉家,找到了這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夏天,是冷辰風與一個小女孩的合影。 第一眼,秦柯就覺得那女孩的眉眼很像自己的meimei。 女孩穿著吊帶公主裙,胸前被一朵大的蓬蓬花瓣擋住了,可是,并沒有擋住全部,他仔細辨認,依稀還是能看見那露出來的一點點疤痕。 難怪冷辰風會那么篤定的知道關于他meimei的一些隱秘特征,呵,兜兜轉轉原來,他竟是自己meimei的未婚夫! 多么可笑! 看冷辰風對夜未央的在乎程度,當真是關心則亂,百密一疏,倒讓他真的找到了自己的meimei。 meimei的新名字,葉安然,他很喜歡。正如同他知道蘇漠的真實姓名,卻不太喜歡蘇漠以往與冷辰風的羈絆,他喜歡蘇漠的新名字,夜未央。 不后悔歸還夜未央,因為這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查找到了這么多年杳無音訊的meimei。 歸還了還可以再奪過來么。 現在,他最迫切要做的,是先見meimei葉安然一面。他已經查到了她回國的航班,后天,他會去接機。 * 冷宅。 “消音手槍買到了么?”陳太太問。 親信回答:“夫人,已經買到了,賣主不愿意透露姓名。” “無所謂,銀貨兩訖,東西好用,達到我的目的就行了。” “好的,夫人,那什么時候動手比較好?” “估計這段時間一直相安無事,冷辰風也漸漸放松警惕了,據說最近與那個叫夜未央的下人打得火熱,都不知道掩飾了,雙腿的事情也是那時候泄露出來的。我已經調查的很清楚,那小子每天下午三點半都會讓下人推去后花園曬太陽,那時候周一那幫人都在做強化訓練,他身邊沒什么人跟著,老爺三點半從不在家,我會提前支走大少爺,你們就選在那個時候動手!” “是!” 陳太太想,冷辰風喜歡單獨跟夜未央那個下人相處,真是給她找了一個很好的替死鬼,等事實已成定局,只要冷辰風死透了,她就把責任全部推卸到那個叫夜未央的傭人身上,讓她知道當初忤逆她的下場。 * 第二天下午三點半。 蘇漠從未想過有人真的會在冷宅公然開槍射殺冷辰風。 她以為,即便要動手,也該藏在暗處,也該為了撇清嫌疑選擇冷辰風外出或者呆在自己東院的時候再動手,這樣就容易造成東院內訌的假象。所以,她和周一對東院的防護特別用心,平時偶爾一兩次陪冷辰風出去,也格外小心。 哪里想到,陳太太已經不是正常人,她的殺意已經完全不想掩飾了。 當蘇漠發現對方有槍的時候,冷辰風在離她好幾米遠的地方閉目養神。 她即便身手再好也抵不過槍的速度,對方的目標十分明確,就是冷辰風!如果等她跑過去推開他…… 不可能。 身手再快也做不到。 所以…… 蘇漠是在冷辰風身前直接倒下的…… 滿身是血…… 連中兩槍,歹徒試圖開第三槍的時候,蘇漠拼死扔了一塊小石頭過去干擾了對方的視線,消音手槍打偏了,冷辰風還以為蘇漠在故意扔小石子玩。 歹徒打算開第四槍的時候,陳太太料定絕對不會這個時間點出現的冷家掌舵人冷成卓出現了,他一把抓住了歹徒持槍的手,怒喝道:“住手!” 冷辰風驟然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以為是父親看他對蘇漠太過親近,故意來刁難蘇漠這個下人了,忙出聲呼喚:“蘇漠,過來。” 可,蘇漠就倒在他輪椅前方的三四米處,身下的青草地都被鮮血染紅了…… 因為他看不見,而,蘇漠又不想讓他傷心,用最后一絲意志隱忍著,才沒呼痛出聲,他完全不知道這些。 蘇漠心想,真好,她終于還是保護了他一次,只可惜,她就要死了,他送給她的禮物卻沒能帶在身邊…… 冷辰風喊了蘇漠兩三聲,蘇漠都沒有應,他心里漸漸有些急,怕蘇漠被父親教訓,吃了虧,又直接喊了冷父的名字,可惜,也沒有人應他。 冷父根本沒管蘇漠的死活,見她連中了兩槍,多半是活不了了,可小兒子還要留著為他繼續掙錢的,這一看就是陳曉月那個瘋女人安排的,因為歹徒看見他根本不敢動手。冷父氣急敗壞地拖著歹徒就走了,去找陳曉月理論。 冷辰風聽到了兩人相繼離開的腳步聲,以為是父親不讓蘇漠說話,強行帶走了她,他怒了,直接用對講機召喚周一:“下來。” 就在冷辰風關掉對講機的一瞬間,他敏銳地感覺到又有人出現過,只是在離他三四米遠的草坪處停留了極短的時間,就又不見了。 在周一趕到的時候,看著滿地的血泊,聲音都有一些顫抖:“……少主,未央,未央meimei呢?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為什么我看到地上好多血!” 好多血…… 好多血么?! 冷辰風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大片大片的血色似乎要將他的大腦和理智淹沒,一直被他刻意排斥在外的最不好的預感似乎都在周一的這一句話里應驗了,蘇漠出事了!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極力鎮定著,卻仍舊做不到平時一半的泰然自若,吩咐道:“帶上所有人,趕緊去查,追尋地上的血跡,調各個路口的監視路控,查各個醫院的臨時急診人員,快去……” “是!” 周一飛快領命而去之后,冷辰風睜開眼睛,眼神里是暗沉赤紅到極致的隱忍悲痛,他,看到了地上的血跡…… 曾經無數次想過恢復視覺的時候希望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他希望看到蘇漠丫頭開心地對著自己笑, 哪怕以上都是奢求,就算她對他拳打腳踢,也好過現在滿地鮮血狼藉…… 是他害的,一定是他害了蘇漠。 冷辰風想到了冷宅的某一個人,一下子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無比精準地將輪椅踹翻在地,陰沉的神色望了望冷宅主臥的方向,帶著肅殺之氣朝那邊走去。 * 冷家主宅。 “啪!——”的一記響亮耳光,冷父將陳太太狠狠一巴掌扇倒在床上,怒道: “你瘋了不成?!你以前對辰風做的那些事情,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了,金錢上最近已經夠放縱你的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他都已經是一個廢人了,能礙到你什么?他好歹也是我冷成卓的兒子,由不得你胡來!當心我真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關起來!今天要不是我偶然趕回來,說,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打算直接在冷宅干什么?你還要不要命了?!我看你是活夠了!” 陳太太也撫著腫脹的臉頰不管不顧地尖叫起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以前你放任我下手,不過是因為你那個兒子完全不聽你的,你早就當他死了!現在,他肯回來乖乖任你擺布替你賺錢了,你就又當人家是兒子了?呵,冷成卓,這么多年,我們是一類人!你別老是說得冠冕堂皇道貌岸然,我聽著惡心!是!他是礙著我的道了!他裝什么癱瘓,他腿根本沒事,他就是想不動聲色吞遍原本屬于我們墨寒的財產!你送啊,你有膽子不怕人笑話,你就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啊,我早就瘋了,被你的優柔寡斷、翻臉薄情給逼瘋的!無論你把我送去哪里,我總有辦法讓人殺掉你這個心肝寶貝小兒子的!” 冷成卓深吸了一口氣,他剛聽到內幕消息,他家那個悶聲不吭的大兒子,也是個不容小覷的天才,醫院方面的天才,將來很可能也會給他冷成卓光宗耀祖,那小子跟他這位瘋母親從小相依為命,感情深厚的很,他現在還真不能因小失大,退一步來講,好在他趕到的及時,小兒子現在不是沒事么? 反正小兒子也看不見,也完全不知道后花園發生了什么事情,至于一個下人,掩蓋過去也就翻篇了。 于是,冷成卓冷聲道:“算了!我懶得繼續跟你這個瘋女人吵!你以后別再想做殘害辰風的事情!休想!這絕對是最后一次!說到底,我送給他那個叫夜未央的女傭,不過是慰勞慰勞他緩解一下僵硬的父子關系而已,并不是讓他真正愛上一個身份低賤的女傭的!最近我也聽說了,那個女傭已經將他迷得五迷三道的,那簡直是給冷家丟人!既然你的人錯手傷了那個女傭,事已至此,我看她槍傷嚴重,多半也是活不了了,只能暗中處理掉得了,我現在就去吩咐……” “是么?我被一個身份低賤的女傭迷得五迷三道,需要您親自出手清理了么,不好意思,其實我字典里從來沒有父親這兩個字,我的人就不勞二位費心了,麻煩將她立刻交出來,如果因為你們的拖延,她真出了什么事,我管你們是誰,都給我聽清楚了,我一定讓你們,一、個、個、陪葬!” 冷辰風的聲音,自冷成卓和陳太太身后響起,冰寒徹骨得仿佛來自地獄!讓冷成卓和陳太太止不住都打了一個冷顫! 似乎完全沒料到眼睛失明的他會這么迅速靈敏地來到這里,兩人也完全沒發現冷辰風的眼睛已經恢復視覺了,只一味感覺他今天的視線特別冷。 也不知道兩個人剛才攤牌似的對話冷辰風聽到了多少,冷父強自端起了父親的架子,冷斥道:“你什么時候來的?你這是什么態度?來了怎么也不知道敲一下門?還有,有你這么跟父親說話的嗎?!你……” “該聽的,不該聽的,我已經全部聽完了。說,她人在哪里。”冷辰風冷冷地打斷冷父的話,那眼神,完全不像在看一個父親,而是似乎在看一個將死的陌生人。 冷父終于意識到自己這位兒子不僅腿恢復了,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就連眼睛也是復明的狀態,正無比寒冷地逼視著自己!他忍不住又顫抖了一下,聲音難免放弱了一些,道:“你……你剛才來的時候不是應該已經看到了么,她,她中了兩槍,流了很多血,肯定救不活了,我就沒管,她就在草坪上啊……啊!” 冷成卓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狠狠一腳踹翻在地,再一抬眼,哪里還有自己兒子的身影,而陳太太全程躲在床的角落,這種時候,她沒傻到吭聲,哼,發現了又怎么樣,他能哪她怎么樣,走著瞧,她手上如今能用的人多著呢! * 冷辰風風一般再次跑到后花園的草坪處,他怕蘇漠受傷之后為了躲避襲擊,自己藏到附近哪個花叢里了,身上那么重的傷,她一定是躲好之后就昏迷了。 對,一定是這樣,她一定等在哪個角落十分煎熬的等著自己找到她。 她是為救他才受傷的啊…… 昨天都還好好的啊…… 他還說……他還跟自己說,很快的,很快的,等她一年,長發只要在齊肩,他就一定解決了所有的麻煩,他們就結婚,他就要娶她的啊…… 那么重的傷,她那個傻丫頭該有多疼…… 冷辰風瘋了一般在每一個花叢里翻找,沒有借助任何的工具,頃刻間,他的兩只手就被尖利的樹枝刮得遍體鱗傷…… 但他似乎不知道疼的,邊找邊呼喚她的名字:“蘇漠,蘇漠!蘇漠你在哪里……你醒一醒,你就應我一聲好不好,就一聲……” 自然沒人應他。 他的聲音在整片花園上空回蕩著,滿是悲愴。 是,她一定是痛暈過去了,她一定在這,她肯定是暈過去了才沒能應他的。 這一天,冷宅的后花園里所有的花、所有的一草一木都在一天之間寂滅,被拔除得干干凈凈,寸草不生,花壇也被掘地三尺、推翻得一個不留,一片荒蕪。 這一夜,冷家的二少爺滿手鮮血,指甲都殘破不堪地跪坐在后花園里,枯坐到天明。 這一夜,全d市的警方都被驚動,所有醫院都被查遍,都沒有找到冷家二少爺要找的人,警方說……多半無生還可能。 這一夜,冷宅被冷家二少爺大刀闊斧、大義滅親、鐵血斬親情,親自送進監獄三位風云人物:冷家的掌舵人冷辰風的親手父親冷成卓、冷辰風的繼母陳曉月、英杰集團董事長冷辰風的親酒精羅英杰! 這一夜,冷家掌舵人冷成卓一生引以為傲的事業一夜之間傾覆,被查封,所有資產歸零。 據說,冷家這三位首要人物的罪證是冷家二少爺親自提供,證據十分充足,任憑冷家大少爺如何勸說,均無果。 據說,被冷家二少爺親自送進監獄、震驚整個d市的三位罪犯,一個冷二少爺的親舅舅被判死刑,被槍斃了;一個女的據說在牢里徹底瘋了,等待執行死刑;一個冷二少爺的親生父親被判了終生監禁,在得知公司倒閉之時于牢獄之中自殺。 * 又是一個夜晚,冷辰風坐在蘇漠的房間,從她的抽屜里拿出那對始終沒能親手替她戴上的禮物,愣愣地發呆,喃喃自語道: “蘇漠,大家都說你死了,說……你肯定是被……毀尸滅跡了,否則,怎么可能我們這么多人都找不到,可我不信。怎么能夠相信我還沒能再次好好看看你,你就尸骨無存了呢?不會的對不對,你絕不會這么殘忍。” “蘇漠丫頭,你一定一直期待我眼睛復明的這一天吧,你倒是快回來看看啊,我已經復明了啊,你不來親自驗證一下么……” “你一定是被人藏起來了對不對……”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對了,我將那些曾經欺負了你的人,一個一個,全都收拾了哦。我原本沒打算那么早收網的,可是,誰叫他們那么煩呢,又讓你受傷不見了,我親手揭露了他們貪污洗黑錢的罪證哦。你想不想聽?好,我講給你聽。” “你一定會覺得我很聰明的對不對?我的計策是與舅舅羅英杰假意合作,我跟舅舅說后母陳曉月那個女人害我瞎了眼睛、雙腿癱瘓還是以冒充他的名義動的手,我答應跟他合作,但是他幫我報仇, 然后,我故意回到冷宅不要父親公司的任何股權和職位,取得了父親的信任,卻背地里擁有了公司的實權,我趁父親不注意的時候,故意讓羅英杰以父親的名義在父親的公司洗黑錢, 至于陳曉月那個女人,我直接把她殘害你和我的那些對話錄音和人質交給了警方,你快回來哦,這些人,都消失了,再也不能傷害你了……” “蘇漠,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想過要冷家的財產,可是我想給這些人一點永生難忘的教訓,我后母不是稀罕冷家財產么,那是我母親生前不要的,既然被父親這個人渣玷污了,那我就正好聯合冷血旁觀的伯父一起將這貪婪無恥的三方全一鍋端了,毀了。” “你還不回來么?周北大哥都從國外過來了哦,現在把所有事情暫放一邊,正在替我尋找你的下落呢,榮幸吧?你知道現在外面的人怎么傳我的么?呵,說我冷血無情鐵面無私,是冷面閻羅呢,他們大概都怕我了,蘇漠,你永遠不會怕我的,對不對?” 又是一個尋找蘇漠、遍尋無果、注定無眠的無眠夜。 (……) * 美國,洛杉磯。 時間倒退回葉安然從周北房間敲碎玻璃逃脫之際。 她逃出來之后,渾身是傷,下—身也是酸痛不已,無奈之下她在酒吧的高級停車場所運用技巧偷走了一輛低調的高配置越野車。 呃,她不知道,其實那輛車……正是周北的。 后來,就是葉安然給葉家父母打慰問電話的時候得知,周北大哥已經回國了。 她不顧滿身的傷痛,特意向組織遞交了申請,訂了第二天的機票,也準備回國。 此次回國十分匆忙,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但,令她十分意外的是……竟然有人來接機! 一個充滿磁性而又陌生的男士嗓音在她身后喊住了她:“安然!” 葉安然回頭,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神秘男子戴著鴨舌帽看不清面容,慢慢走到她跟前,沉默不語。 ……這個男人是誰? 葉安然正在疑惑,對方又開口了,這次,聲音更低更沉,低低喚她:“秦雪,雪雪。” 秦雪!他叫她雪雪!這世間能這么叫她的,還有誰?葉安然的眼睛里瞬間盈滿了眼淚,今天的機場,對她而言,絕對是太驚喜了。 她一下子就踮起腳尖摘下了面前個子很高的男人的鴨舌帽,這么突兀而又無禮的動作,男人卻任由著她,沒有絲毫的躲閃。 終于,她看到了他熟悉的眉眼,深邃的眼神,抿著唇,正擔憂而又寵溺地看著她,是……是哥哥…… 她七歲離開孤兒院時高燒了一場,所有人都以為她失憶了,忘記了七歲以前的記憶,其實,她都記得,她只是完全不想提起而已,可是,如果說過去悲痛的年少時光之中有什么是她絕對不能忘記的,那就是對她極好極好的親生哥哥——秦柯! “哥哥……”葉安然哭著撲進了秦柯的懷里,泣不成聲,“哥哥你為什么現在才來找我,我以為你,以為你……” 秦柯拍拍她的背,接話道:“以為我死了對么?沒,怪哥哥不好,現在才找到你。”meimei以為他已經死了并不為奇,攤上那么一個喪心病狂的父親,meimei被送走前就早已九死一生,他能僥幸活下來,只能說是他秦柯的運氣好。 于是,這一天葉安然沒有回葉家,被秦柯直接接走了。 秦柯將葉安然帶到了離機場比較近的自己事先就預訂好的五星級酒店,各類設施都是一流的,他現在有這個實力,愿傾其所有給他meimei最好的。 擔心葉安然坐飛機比較累,想讓她先休息一會兒,秦柯退了出去。 葉安然剛解開自己的上衣,秦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又再次推門而入,熟悉的磁性嗓音傳來:“安然,只顧著讓你休息了,都差點忘了問你餓不餓,飛機餐很難吃,你一定餓了吧?” 聽到這聲音,葉安然笑了,是哥哥不放心她又來了! 窗外的冷風吹開了窗簾,葉安然尋聲望去的時候,秦柯已經走到了她的背后。 他的一只手輕柔的放在了她的發頂,他與她之間的習慣與默契,是自小生活在一起相依為命的時候養成的習慣。 也只有在秦柯面前,葉安然才會放下所有戒備,露出純凈如天使般的美好笑容。 這個時候的她才像一個女孩子該有的樣子,那樣天真無邪,無憂無慮,與冷艷和殺戮扯不上半點的關系。 明明全身都在疼,她卻對他微笑,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呵,哥哥的身手看樣子比小時候厲害多啦,走路都是無聲的呢,連你剛才怎么走進來的我都沒有發現呢,你要是不叫我啊,我都沒注意!” 秦柯也回她一抹溫和笑容,邪惡如惡魔的男子似乎這一刻卸掉了所有的殘酷,只將一生中最親切寬厚的聲音留給了自己的寶貝meimei,輕聲對她說道:“我要是再不出聲,恐怕傻meimei就要把上衣脫光了。安然只顧著偷偷給自己包扎傷口,在自己的房間放松了警惕,所以才一點聲音都沒聽見。我meimei一直都很棒,聽覺神經從小就比其他人要敏銳多了。現在,說吧,你這些傷是怎么回事?誰傷的你?全部一一告訴哥哥好不好?” 他一邊夸贊安撫著她,一邊認真的審視著她暴露出來的傷口。 當覺察到她身上的傷口可能還不止一處時,他溫暖如陽的目光瞬間冷凝了下來。 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長久的凝聚在自己的傷口上,葉安然側了側身,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也回望著眼前英俊至極的男子,小聲的喚道:“哥哥,我的傷沒事,你不用擔心……” 就因為她側身的動作,讓秦柯更加清晰的看清楚了她白皙如玉的脖子上那滿滿的還來不及消退的青紫色的吻痕!如此一來,他的目光就更加幽深寒冷了…… 窗外的風輕輕吹起他額前的墨黑色發絲,葉安然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她這個才失而復得的哥哥肯定是生氣了。 徹骨的寒冷啊,如一張冰凍的網,哥哥生氣起來真嚇人。 葉安然笨拙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此刻的她就像一個無措的孩子,她想,才一見面,她哥哥一定已經開始嫌棄她這個meimei了。 看著她這樣無辜而脆弱的眸光,秦柯的心立刻柔軟和心疼起來,他不知道他未來會不會愛上誰,他也不知道他對蘇漠究竟純粹是占有欲作祟還是擁有復雜的感情,但是,如果這個世界上不怕死的他還有什么軟肋的話,一定是他的這個meimei。 小時候的meimei,勇敢地替他擋過無數次父親的毒打,甚至,最后一次變態的心臟解剖實驗,也是原先暫定為讓他這個身體較為強壯一點的兒子去的,可meimei怕他在手術臺上再也站不起來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哭著求父親用她自己做了實驗,于是,她的心臟里面被放了核武器芯片,于是,她完美的肌膚上小小年紀就永遠留下了一個丑陋的疤痕。 她那么艱難活下來,他這么艱辛才又找到她,自己都還沒來得及補償的meimei,憑什么一見面就被人欺負了?! 每次也只有遇到meimei的事秦柯才會方寸大亂,變得不再像個十惡不赦的黑道少主了,這是好還是不好呢?這讓他一半欣喜,一半憂愁。她現在不說,遲早會愿意告訴他。 即便她不想讓他擔心,隱瞞一直不說,他也會自己去查。 調整好心態之后,秦柯朝葉安然遞過去一條毛巾,輕聲說道:“小安,你的右手腕之前是不是脫節了,你是不是來不及處理好就跑回來了?有點偏,我現在要重新幫你處理一下,可能會很痛,你咬住毛巾會好受一些。” 葉安然聽到哥哥給她新取的小綽號“小安”噗嗤一聲笑了,這樣真好,這次回國竟然能再次聽到他溫和的聲音,真的是莫大的恩賜,她開心的笑開來,絲毫不敢怠慢,馬上照著哥哥的話咬住了毛巾。 整個治療接骨的過程中,葉安然的背上全是汗,浸濕了她身上的白襯衣,與她的血渲染在一起,十分觸目驚心。 “忍著。”秦柯皺著眉頭說完,幫她擦了擦汗,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整個過程,葉安然沒有發出半點呼痛的聲音。 秦柯剛做好的心理建設又崩塌了,她忍得了,他忍不了了! “那個人是誰?”他的眉宇皺得更深,又問。 “恩?”葉安然忍著疼痛,臉色蒼白,有些不解他在問什么。 秦柯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寒光再現:“我問……傷害和侵犯你的男人是誰?” 葉安然半晌沒說話,但她哥這次半點沒妥協。 于是,她只好老實道:“……我也不知道呢。”葉安然說的是實話,她當時并沒有看清楚黑暗之中那名男子的樣子,她只覺得那是她殺手生涯中遇到的最強勁的對手,那個男人的身手和反應能力是那樣的強! 秦柯氣急,不知道?這算什么答案?他繃著一張俊臉,沒再說話。 葉安然咬著粉嫩的紅唇認真地說道:“哥,你別替我擔心,我這些年也厲害著呢,是身份很特殊的殺手呢,你別被我的身份嚇到哦,我做的都是好事,殺的都是該殺的人。如果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我一定會殺了他!” 秦柯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心情好轉半分,他就知道,以他們那樣的身世,怎么可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看到meimei一身傷,他就猜到她的工作性質可能不簡單。果然,始終沒能擺脫人渣父親帶來的負面影響,生而為人,就像他選擇在黑道里腐蝕放縱一樣,meimei也走上了殺手的道路么? 心情太復雜,秦柯只好關切地問道:“小安,除了手臂,你還有哪里受了傷?” 混身都在痛,從那么高的窗口跳下來,擦傷了很多處,葉安然卻沉默的搖了搖頭,她不想讓他繼續擔心。 只是傷口被秦柯仔細的上過藥之后,先是火燒火燎的疼痛,接著便是刻入骨髓的麻和癢,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骨頭里一般,難受極了。 她知道,這是小時候道上流傳的特效藥,沒想到那個醫生當年都被父親給殺了,哥哥手里竟然還有這樣的藥。 多年不曾碰觸過這些特質藥,葉安然難以忍受那種麻麻癢癢的感覺,那比疼痛更折磨人的神經,于是她拿出刀片打算先割去自己之前來不及處理而傷口早已潰爛的極小一部分肌膚,以此來保持清醒。 她是殺手,做這些的時候很自然。 面對敵人的時候,她刀法十分準確,不差分毫就可解決掉對方的生命,可是現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拿著刀片的手就不太知道深淺了,眼見她這么危險的動作,秦柯趕緊出手奪走了她的刀片,動作溫柔而不失力量。 “任何時候,刀片是用來對著自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