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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再嫁在線閱讀 - 第5節

第5節

    林斕下意識動了下腳,狠狠攥了下掌心才忍住了立刻帶著丫頭們圍上去痛毆劉人杰一頓的念頭,面色冷淡眼神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不再看這個罔顧人倫的渣滓一眼。

    自劉侯在軍中混出頭來,能夠三不五時派人送銀錢東西回鄉起,劉人杰就被劉三太太拘在屋里刻苦讀書,還特意比照堂兄劉文杰的名字取了個更大氣響亮的人杰之名,足可見三房對獨子的殷殷期盼。

    既存了讓兒子成龍成鳳的心,劉三太太自然怕那些浪蕩輕浮的貨色拐帶了自己的兒子,防年輕的姑娘小媳婦猶如防賊,劉人杰偏又在學堂里同一二同窗早早明了周公之禮,背著家人去尋過幾個暗門子,年紀不大倒成了個色中餓鬼。

    以往他見過的良家女子不過本家或姻親家的女眷,姿容妝扮皆不如暗門子講究,他倒還能裝出個道貌岸然的模樣。今兒一見林斕,他一眼就看癡了去,只覺九天仙子不過如此,越看越愛,心里的邪念也就越來越重,后來仗著大房伯父一家的心思都在劉老太爺身上,眼睛都干脆粘在了林斕身上。

    劉人杰一向自詡花叢老手,見過賣弄風情的,也見過羞澀含春的,方才林斕主動看過來,他還不自覺的挺了挺身板,沒想到林斕不羞不惱,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鞋底的爛泥。

    他起初還沒回過神來,雙眼直愣愣的又瞧了林斕一會兒才后知后覺明白林斕的意思,直接氣的滿面通紅,恨的咬緊了牙關,心里賭咒發誓定要給這個瞧不起自己的小賤人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他可是穆安侯的侄子,之前那些看不起他嘲笑他的就算獻上重金跪地磕頭,還要看他的心情是不是愿意饒過他們的狗命。

    劉人杰滿心盤算著要想法子讓林斕哭著求饒,面上神色扭曲異常,劉三老爺夫婦忙著攛掇劉老太爺打探侯府的產業,直言他們也想為家里分憂,劉侯趙夫人忙著應付,兩位姑太太忙著眼熱滿屋氣派的擺設和侄媳婦林斕通身富貴的裝扮,竟只有劉文杰發覺劉人杰面色有異。他順著堂弟的目光一瞧,正看見妻子冷若冰霜的側顏,不由皺著眉頭沉了臉色,連趙夫人的話都沒仔細聽,順口就附和了劉侯的話,把府上采買糧食蔬果的事兒交給了劉三老爺。

    趙夫人最是個賢妻良母,自然不能當著一屋子親眷的面兒駁斥丈夫兒子的話,想起劉三老爺的德行卻不免心疼起公庫中的大筆銀錢,且更怕丈夫聽了劉老太爺的話允諾出去更多,便急忙懇切的給劉侯遞話,道是老太爺坐了這一路的車怕是疲乏的狠了,不如先到院子里歇息,之后再共享天倫之樂也不遲。

    劉侯聞言也不說好或不好,急忙去看上首的劉老太爺,劉老太爺卻只冷著臉瞧劉三老爺。還是劉三老爺笑嘻嘻道了乏,劉老太爺才點了頭,耷拉著眼皮由劉侯父子并劉三老爺一家陪著回去歇息,一聲都沒應趙夫人與兩位姑太太的殷切叮嚀,林斕這個孫媳婦更是直接被當作了家具擺設,一個眼神都沒得著。

    林斕心中正盤算著讓誰去教訓劉人杰一頓,樂得隱在趙夫人身后不出頭,可聽著劉家幾人的話也不禁詫異,只覺劉老太爺頗有點孤拐。可見諸人都是一副理應如此的模樣,也只能借著低頭輕咳的便利掩了面,不叫人瞧見她臉上的神色,繼續得體溫婉的恭送劉老太爺。

    等劉老太爺歇下,劉侯父子并沒有回來陪兩位姑太太的意思,劉侯直接去了外頭書房,劉文杰則回了梧桐苑,還派了個丫頭過來趙夫人處請林斕回去。

    這還是上回林斕當眾頂撞趙夫人之后劉文杰第一次回梧桐苑,趙夫人心中雖然不舒服是自己兒子先低了頭,面上還是十分慈愛的打趣了林斕一句,向兩位姑太太笑著說了些小夫妻兩個恩愛相得的趣事,才大度的放了人。

    趙夫人有意做戲,林斕便也耐心陪著,將新婦的溫順拿捏的恰到好處,得了兩位姑太太一番夸贊方帶著人出去。

    林斕倒不覺得劉文杰有和好的意思。劉文杰心心念念都想要一個以夫為天、柔順弱質的妻子,如今還不知如何后悔娶了她這個悍婦回來,又如何會主動修好。怕是有了什么事兒要她幫襯才是真。

    再如何思量劉文杰的來意,林斕也沒想到一進屋就會對上劉文杰閻王似的一張臉,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打量,還帶著一絲詭異的得意。

    林斕蹙了蹙眉,也不知劉文杰這是發的什么瘋,便干脆走到一旁坐下,等他先開口。

    梧桐苑內一時安靜的落針可紋,趙夫人的正院內倒是說的十分熱鬧。

    大姑太太白劉氏在兄弟姊妹間是最為感慨的一個,這會兒正拿著帕子頻頻抹淚。當年她出嫁時,劉家在鄉間連普通人家也不如,娘沒了,兄弟又都沒長成,連份像樣的嫁妝也湊不出來,能嫁個走街串巷的郎中都喜得她夜里睡不著。這些年來成日里不是懼怕家中沒了錢米,就是怕匪兵來了受了糟踐丟了命,哪里能想到她親大哥,那樣老實木訥的一個人,竟然能跟著皇帝打了天下,還封了侯爺呢?

    如今天下太平,大哥帶著嫂子侄兒衣錦還鄉,住進了她以往只能遠遠繞著走的大宅子,他們一家子的好日子總算是到了。

    想起大哥一家的顯貴,白劉氏的腰板不由更直了些,捏著帕子的手指也軟了幾分,不再像剛下車時那般僵直。有了底氣,她一直叫這屋子里隨處可見的富貴繁華暈眩著落不到實處的目光也終于凝到了實處,打量起了周圍一圈恭敬行禮的丫頭婆子。

    不說瞧著跟財主家老太太似的嬤嬤們,就丫頭們身上一水兒的藍襖子藍裙子,瞧著料子都比鄉下的小富之家還要好些。

    瞧的越仔細,白劉氏心中就越感激多年未見的大嫂。若不是大嫂前兒緊趕著派家人送了些體面衣裳首飾來,她這個做姑太太的豈不是就讓這些伺候下人比下去了,以后還如何在娘家抬頭做人。

    錢劉氏年紀小些,出嫁時大哥劉侯已經能讓人給家里捎些錢財,嫁的人家自然也比jiejie白劉氏殷實了不少,只是聽白劉氏說起當年,也不由抹了抹淚,倒抹得早起才上的妝花了一片,不得不在眾人的勸說下紅著臉用了些嫂子趙夫人從外頭采買回來的上好香膏脂粉。

    這一用,錢劉氏便覺出了不同。她原本就嘴巧,幾句話就捧得趙夫人又笑呵呵的取了兩盒好香脂來與她拿去用。

    趙夫人正心神舒暢的聽著小姑子的奉承,笑得嘴都有些合不攏,今兒本該在外頭盯著各處庫房的徐嬤嬤卻臊眉搭眼的進來回話。趙夫人眉頭一跳,抬眼一瞧,她前兩日特意指到劉文杰身邊服侍的丫頭正頂著半邊叫人扇腫了的臉跪在門口等著。

    第13章 發怒   打你怎么了,打得就是你。

    趙夫人瞳孔驟然一縮,做賊似的偷偷瞄了白劉氏與錢劉氏兩眼,見她們并未瞧見門口跪著的丫頭,連徐嬤嬤想說的話都顧不上聽,急忙使眼色讓人把那丫頭拉了下去,繼續聽錢劉氏夸獎她屋子里的一應器具擺設。

    林斕的為人趙夫人前些日子已經領教夠了,那真是個軟硬不吃眼里沒有長輩的孽障,她還想在親戚面前撐住自己做婆婆的體面風光,哪里肯冒險在大小姑子面前斷家務事,惹了那尊煞神來落自己的臉面。

    且挑了這么個模樣嬌俏性子要強的丫頭放在劉文杰身邊,趙夫人嘴上說是怕劉文杰自個兒在書房用功無人照料,愛這丫頭細致用心,心里打的何嘗不是找人給兒子紅袖添香,惡心死兒媳的注意。如今好好的丫頭被人賞了嘴巴子,趙夫人不由就疑心是林斕犯了醋性大發脾氣。

    兒子房里的事,趙夫人不論管與不管都能占的住理,此刻她一面心虛于林斕可能會有的反應,一面又暗暗覺著痛快,想著果然這婦人娘家再如何硬氣,也犟不過自己的男人,日后總能想法子降服了她去,倒也不急于一日一時的高低。

    趙夫人自以為得計,半晌不曾說話,錢劉氏卻是當自己的奉承大嫂已經聽膩了。錢劉氏暗恨趙夫人趁著自己大哥的勢雞犬升天之后難伺候,面上卻是笑得更諂媚了些,攥著新得的兩盒香脂轉而夸起了趙夫人的福氣,享男人福,享兒子媳婦的福。

    提到媳婦時,趙夫人雖極力撐著笑,也順著說起林斕的懂事孝順,但面上的不自在連白劉氏都沒能騙過去,更會看人臉色的錢劉氏自然也發覺了,心中就是一喜。

    她先接著趙夫人的話夸了林斕兩句,話鋒一轉,卻又扯到了趙夫人身上:“咱們當年就說,大嫂這樣好的脾性,誰要是能做了你的媳婦,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要讓婆婆當親閨女疼得。如今侄兒媳婦可不就是落在了蜜罐子里?冷了熱了都有大嫂放在心上不說,吃穿住用全都是頂頂好的。大姐今兒才頭回來,一會兒你同我瞧瞧咱們侄兒媳婦那院子去,當真布置的仙宮似的,我和我們那沒見識的丫頭,上一回來時眼珠子都要粘了去!”

    江東林氏自前朝起便是一方著族,可謂累世簪纓,家中收藏頗豐,林斕又是家主愛女,她出嫁時林家陪嫁手筆極大,在京中亦引得眾多世家閨女歆羨不已。那樣豐厚的嫁資,其中珍品鋪陳個小院子可說是綽綽有余,錢劉氏瞧了一回自然眼熱不已,她的獨女錢珍珍當時哭鬧著就不肯走。

    錢劉氏當日便著實愛林斕院子里的擺設物件兒,只覺連糊窗戶的紗都比送來給自己母女妝扮裁衣的布匹強,心中又羨又妒,一旦起了齷齪心思故意撥火,自然也是從這處下手。

    即便當日管家已經說了梧桐苑內盡是林家的陪嫁,錢劉氏也覺得新婦的東西合該先給長輩們挑揀。以己度人,她是不信趙夫人心里會當真不在意的。十里八鄉打聽個遍,哪里也沒有媳婦不先拿好的孝敬婆婆,反倒真自個兒留著享用的道理,盛碗湯還要給婆婆挑碗稠的呢。

    只要說的趙夫人不喜歡了,婆婆收拾兒媳婦還不是手拿把攥。說不定新媳婦學乖了,一通百通,也能多孝順她們這些長輩一二。

    其實穆安侯父子這些年跟著皇帝南征北戰發了不少財,家底也算殷實,諸多財物都先由著趙夫人挑揀,這正房里用的擺的也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可錢劉氏與趙夫人姑嫂相處多年,最是知道自己大嫂看重名聲卻又極為惜才的脾性,要些脂粉布匹也就罷了,真要惦記上她手上值錢的物件兒,那怕是打不完的官司。倒是這新入門的侄兒媳婦出身富貴,想來臉皮子又薄又不好頂撞長輩,該是只上好的肥羊。

    錢劉氏想挑撥趙夫人出頭,幾句話下去就見趙夫人變了臉色還暗自得意,卻不知她實在是犯了趙夫人心里一樁大忌諱。

    自打皇上賜下這一門親事,趙夫人便唯恐叫人小瞧了去,覺得他們一家子是嫌貧愛富,想要靠親家提攜,沾兒媳婦的便宜。是以兩家一定親,她就當著京中各家夫人的面指天誓日的提過這事兒,還特意從匠作府請了工匠來家,給林斕造了私庫,以此昭告世人。偏偏這會兒錢劉氏又提起了林斕院子的財物,若讓人覺得他們劉家惦記兒媳嫁妝,這張老臉哪里還有地方擱?

    趙夫人張嘴就想教導錢劉氏兩句,好讓她明白如今侯府的富貴免得眼皮子淺的讓人看了笑話,卻畏于劉侯對姊妹兄弟的維護到底梗住了,只能不自在的低頭啜一口已然溫涼的茶水。

    其實錢劉氏話雖不中聽,可其中藏著的道理趙夫人自己還是認的。誰家媳婦不孝敬,誰家媳婦又不在婆婆跟前立規矩,偏她家娶回來這個眼高于頂,通不將公婆夫君放在眼里,前些天敢公然頂撞、借外人的手給家里難堪,今兒還敢掌摑她賜下的丫頭,簡直就是個攪家精。

    比起呵斥錢劉氏,趙夫人更想立時就讓人把林斕從梧桐苑里拖出來,扔在院子里先跪上兩個時辰,學學為婦之道,可惜她如今也只能想想。

    思及人言可畏,趙夫人到底還是打起了精神,面上強撐出一分笑來:“那都是文杰媳婦娘家長輩慈愛,給她置辦的嫁妝。她是個實心眼的孩子,最是孝順,有好的都想奉給我和侯爺,只是我們做長輩的,疼愛兒孫的心都是一樣的,哪里能收。文杰同他爹一樣是個粗人,只曉得領兵cao練,院子里的事兒,自然有他媳婦做主。”

    趙夫人都如此說了,兩位姑太太自然都只有點頭附和的份。錢劉氏心里再著急,也怕其中有些什么她還不知道的事兒,不敢再揪著這一樁不放,恰巧jiejie白劉氏拿袖子掩著手拉了她好幾回,她眼珠子一轉,就親親熱熱的問起了其他院落的布置來。

    原來,穆安侯劉棟功名成就后格外惦念著家鄉的老父并幾個弟妹,定下這處宅邸時就有心將人都接來同住。五進的主院,穆安侯夫妻一進,世子劉文杰夫妻一進,劉三老爺一家隨劉老太爺一進,劉二老爺一家一進,剩下一進院子則給兩位姑太太回家探親的時候小住。

    穆安侯夫妻兩個占了正院,最大景致最好的一處已經布置好留給了劉老太爺,劉文杰夫妻也占了處精致小巧的院落,只余下兩處。錢劉氏拿侄兒媳婦沒轍,又對那個自幼負氣離家的兄弟很是瞧不上眼,便想拉著jiejie一起搶個先兒。

    趙夫人倒是曉得自家侯爺頗為看重二老爺,可男人們于這上頭都不甚上心,她也想快點把兩個小姑子打發了好細問一問丫頭挨打的緣由,沒一會兒就松了口,將原本有意撥給老二一家的溪午院給了出去。

    白劉氏與錢劉氏兩個心滿意足的走了,趙夫人才得空將人都叫了進來問話,沒想到那名喚鹿兒的丫頭一進門就撲咚一聲跪倒在堂前,失聲痛哭:“夫人!少夫人她打了大公子!”

    趙夫人一怔,仿佛沒聽清楚鹿兒說了什么,腦子里嗡嗡的辨不清人聲,身子卻騰的一下直接站了起來,直接撞翻了金珠新捧上來的熱茶,撒了一身也好似覺不出疼來。

    第14章 挨打因由   打你就打你,還需要挑日子嘛

    金珠怔了一下,急忙拿了帕子給趙夫人擦身上的水漬,又扭身叫一旁伺候的另一個大丫頭銀豆取干凈的衣裳來,不想才剛一扭頭回來想給趙夫人賠罪,面上就重重挨了一個巴掌,打得她一邊耳朵都針扎似的疼。

    “下作的娼婦!我平日就是太縱著你們,倒把奴婢縱成了大小姐,暗害起我來了!既伺候不好人,留著也是白費了我的銀錢糧米!”

    即便冬日里衣裳厚一些,叫滾熱的茶倒在身上也依舊難受的很,偏偏還有三兩滴濺在了趙夫人的脖頸之上。她起初震驚于林斕作為妻子竟敢打傷丈夫一事,回過神來就覺得皮膚刺痛無比,氣怒交加之下,想都沒想就下死力甩了金珠一巴掌。

    當年劉侯娶親時不過鄉間農夫,后來投身軍伍也是從兵丁做起,趙夫人年輕時田間地頭房前屋后什么力氣活都做過,手上勁頭極大,金珠一個從小沒吃過苦的丫頭哪里受得住,整個人都被打懵了,直接軟軟跪在了地上。

    徐嬤嬤就在一旁站著,見狀驚呼一聲卻沒敢勸,只驚慌的瞄了眼金珠流血的嘴角,悄悄向后退了半步。

    金珠父母去的早,五歲多點就被趙夫人接到了府里,一進來直接就拿著一等大丫頭的月銀,可說是府里的頭一份,趙夫人還當著身邊所有人說過金珠娘親同她有舊,金珠就同她的親閨女沒分別。平日里誰不知道有事兒想求趙夫人開恩,走金珠姑娘的門路多半靈驗呢。

    徐嬤嬤知道自己的體面也不過就比金珠多了個輩分上的便利,如今金珠都鳳凰落地變草雞,莫名其妙被趙夫人拿著煞性子,聽這意思怕是要被攆出去,她又哪里敢多說半個字。

    打了金珠,脖頸上的刺痛也輕了不少,趙夫人抬手按了按傷處發覺不曾起泡也就熄了敷藥的心思,便又冷著臉踢了癱在地上的金珠一腳:“滾回屋里去,少出來礙我的眼。還是你也有什么了不得的倚仗靠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成。”

    三年前劉侯獲封郎將在京中置辦了宅院后,趙夫人一向自恃身份,何曾親自動手打罵過奴婢,就連徐嬤嬤金珠幾個都常常聽趙夫人教導,要她們修身養性,這些不夠體面的事兒合該交給粗使們去做。

    結果趙夫人一動手就直接招呼到了金珠臉上,別說新買進來的小丫頭們嚇得抖成一團,便是與金珠前后腳進來的銀寶也駭得面上發白,恨不能跟金珠一起滾出去,好遠遠離了盛怒中的趙夫人。

    等金珠戰戰兢兢爬起來捂著臉滾了,趙夫人才重重喘了口粗氣,卻不像徐嬤嬤猜測的那般領著人去梧桐苑看劉文杰,而是又沉著臉落座,將一屋子丫頭婆子攆到廊下站著,獨留了徐嬤嬤和鹿兒兩個,盯著瑟瑟發抖的鹿兒冷冷問道:“林氏為何對大公子不恭敬,你可知道?”

    鹿兒原本叫招弟,還是入府時趙夫人看她一雙眼生的極好,瞧人時懵懂乖巧又瑟縮如同幼鹿才給她改的。

    鹿兒能被挑中給劉文杰紅袖添香,除了模樣生的好,性子自然也算伶俐,她聽出了趙夫人語氣中的怒意也不敢再賣弄,輕輕抽噎了一聲,抖著身子搖了搖頭:“奴婢沒聽見,大公子讓奴婢在門外等著,奴婢只聽見大公子問林氏‘你敢打我’,奴婢想進去看大公子,就被林氏身邊的人打了嘴巴,說奴婢不懂規矩。”

    其實鹿兒當時往屋里闖的時候可比這有氣勢多了。她聽著屋里劉文杰幾乎是暴跳如雷的質問聲以為終于到了自己出頭的日子,急著表現一番護主忠心,便一面下狠手推搡梧桐苑里的小丫頭,一面大聲嚷嚷,說是什么“女人要以夫為天少夫人您這樣連我也看不過眼”,又忙著心疼劉文杰“大公子您可是要在外頭做大事的,可不能傷著了”,結果剛進屋走了兩步,就叫兩個膀大腰圓的丫頭扯著丟了出去,連是誰打了自己都沒看清楚。

    趙夫人卻懶得聽她說自己的委屈,皺著眉頭追問:“所以你聽見大公子說林氏不恭敬,但是你根本沒見著大公子?那你回來之前,還聽著別的響動了嗎?還有人動手嗎?”

    鹿兒當時都被打懵了,又怕那些丫頭干脆劃爛了自己的臉,哪里還能顧得上劉文杰,橫豎那是大公子,少夫人生的又嬌弱,夫妻打架拉扯也有限,總不會比她這賣了身的慘。可對上趙夫人仿佛要吃人似的神色,鹿兒哪里敢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她只能揉了揉自己腫的桃核似的眼睛,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搖了搖頭:“沒了,大公子大度,林氏也沒敢再冒犯。”一般人家不都是如此,男人不計較,婦人難道還上趕著找打。

    趙夫人這才松了口氣。她并非不想直接帶著人過去把林斕綁起來家法懲治,若是按她的心意,那是要林斕扒光了抽一頓馬鞭才好,看她還有沒有臉見人,頂好半夜自個兒吊死了干凈。可是一來京中來人還沒走,都在旁盯著,二來林家可不是好惹的,真動了家法,根本收不了場。

    就算心里還是有那么點子念頭,覺得先不管不顧為獨子出這口惡氣,宮里和林家也未必就會為了個毆夫的悍婦打殺忠臣,趙夫人也知道事不可為。實在是林斕陪嫁的下人太多了,她這邊兒的丫頭婆子一齊上手都未必打得過,若是跟劉侯要家丁,林斕那邊還能叫來在城里經營產業的陪房。一旦鬧出那么大陣仗,就算真的綁了林斕,劉家的臉面也丟盡了,幾十年抬不起頭。

    既然劉文杰傷的不重,她又拖了這么長時間,想來小夫妻有再大的火氣也都下去了。趙夫人心下稍安,總算拿捏著當家夫人的款兒起了身:“你先回書房等著吧,我去瞧瞧大公子,林氏實在是不像話。”

    趙夫人發了話,鹿兒再想親自去梧桐苑把自己挨的這一下十倍打回來也只能算了,抹著淚磕了個頭,捂著臉嬌嬌怯怯的走了。趙夫人則扶著徐嬤嬤的手,領著四個健壯的仆婦去了梧桐苑。她倒是想帶上十個八個人壯膽,可幾家親戚都在,她不想傳出風聲讓人一進門就看了笑話,只得罷了。

    可趙夫人怎么也沒想到,都過了這么久了,林斕竟然都沒有一絲服軟的意思。趙夫人進門時,林斕自己安安穩穩的坐在正位上,劉文杰倒是捏著拳頭站在堂中,兩邊丫頭婆子虎視眈眈,害得劉文杰活像個受審的犯人。

    趙夫人頭皮都炸了,也顧不上呵斥林斕,直接撲到了劉文杰身上,顫著手摸了摸劉文杰右臉上那道半指長的劃痕。林斕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能在常年上陣的劉文杰臉上留下這么長一道,打人時該是用了多大的力氣,趙夫人一想都心疼的直哆嗦。

    再顧不得來時路上想的那些借機讓林斕低頭認錯,也好讓小夫妻和好的念頭,趙夫人恨不能一指頭戳在林斕鼻子上:“狗屁的大家小姐名門閨秀!你爹娘就教你打自己的夫君了?翻了天了!你說說你憑什么打文杰?說不出來我拼著誥命不要,也要為我兒求個公道!看看你一個天生壞胚配不配皇上的那許多夸獎!”

    趙夫人氣的跳腳,林斕卻只抬了抬眼皮,穩穩捧著手中的茶盅飲了一口,才抬眸看著面皮紫脹的劉文杰慢條斯理的回道:“我是打了劉文杰了,至于我的家教不勞夫人惦念,想知道我為何動手,您只管問您的愛子就是了。”

    正對著劉文杰抬了抬茶盅示意,林斕精致的面龐上滿是嘲諷,毫不掩飾自己的輕慢之意,令劉文杰難堪的咬緊了牙關,卻一言不發。

    第15章 禮義廉恥   知禮義而無廉恥

    禮義廉恥四個字,劉文杰曾寫了整整九十九日,每日九十九遍。因為劉侯當年慕名士風流世家風采特意為他求來的啟蒙先生瞧不起他,嫌棄他粗鄙,比不得同門的幾位世家出身的子弟,要他先將禮義二字記牢,懂得何為廉恥,才肯為他授業解惑。

    等到劉侯一步登天,劉文杰方明白昔日高高在上的同門在京中根本不值一提,一族之長都未必能見得到林相這樣真正大世家當家人的面,自然就將往日的屈辱看得淡了。

    可是今時今日,對上林斕似笑非笑的眼神,劉文杰仿佛又回到了拜師第一日,他所謂的先生狀似可親的問他民何以知禮、義,而少廉恥,而他張口結舌,只能任由同窗在旁嬉笑的難堪。

    劉文杰嘴唇抿得泛白,牙縫間血腥味越來越濃,趙夫人久等不到答案卻是愈發急切,干脆重重擰了他手臂一把,聲音里都帶上了惱意:“孽障!到底是誰的錯你倒是給個話!我這輩子只你一個根苗,便是拼了性命我也要給你討個公道。”

    一面說,趙夫人一面還不停給劉文杰使眼色,讓他別為了男人的面子錯失良機。這些日子府里頭確實是風平浪靜,劉老太爺他們也還沒來得及在林斕面前惹是非,實在是沒什么事情能觸怒這個煞神的。趙夫人思前想后,還是覺著這回多半是為了鹿兒那個丫頭才鬧起來的,只是陣仗比她先前以為的大得多。

    以趙夫人看來,林斕既然能發脾氣那就是心中在意劉文杰,既然在意,那之后就好辦了。一巴掌算得了什么,婆婆的威風也不急于一時,日后掐住了林斕的肺管子都有討回來的時候。至于鹿兒,不過是個丫頭,大不了打發出去就是了,反正這年頭買一匹騾子的錢能買回五六個齊整丫頭來,不愁沒有人伺候。

    知母莫若子。劉文杰只幾個眼神就明白了趙夫人心中所想,情不自禁露出了一抹苦笑。倘若林斕真的能為了一個丫頭爭風吃醋,那點子心智也就不足為慮了。他不忍讓自己的母親再因為不明情勢而說出什么不著四六的話來徒增笑柄,可真話無異于刮骨鋼刀,只一想就讓他羞憤難當。

    有些話他方才能湊到林斕身旁低聲說,可大庭廣眾里里外外多少雙眼睛看著,要他如何同自己的母親說,他發覺堂弟對自己的妻子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便想著告誡妻子一番,讓她以后勤修德行、妝容衣著力求質樸無華,不可再艷質招搖,以免鑄下大錯呢。

    一句“人杰的品性我心中有數,萬不該如此浮浪無狀,家里女眷不少,怎么他不盯著別人只盯著你,你也該時常自省,以免招至禍端”還沒說完,他的臉就被打歪了。

    劉文杰從來都不知林斕這樣嬌弱的身子也能有這樣大的力氣,他也想扭住林斕同她好好講講道理,只是都不等他從被羞辱的惱怒氣恨中醒過神來,幾個練過武的丫頭就把他跟林斕隔絕開來。為了不跟幾個丫頭動手失了身份,劉文杰不得不連退幾步,直退到了堂中央,林斕才輕輕叫了聲停。

    自己傻子似的頂著臉上的傷口握拳站著,妻子甚至還有心讓丫頭幫她修了下因毆夫而傷著一角的指甲,又給了他另一層羞辱。劉文杰恨恨閉上了眼,并不肯回應趙夫人的視線。

    禮、義、廉、恥,這四字一直在他心中拉拉扯扯,多年前先生講的云里霧里他還嫌棄如此簡單之事非要講的詰屈聱牙,只是辯不過同窗才作揖順從。可方才他堵著一口氣的時候不覺得,現在要同第三人說,哪怕這是人生養他的母親,他都覺得話若出口,便真的是寡廉鮮恥了。

    劉文杰死活不肯說話,林斕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看戲的模樣,趙夫人不由當真迷惑起來,抓著劉文杰衣袖的手都松動了,只來回打量著兒子兒媳的神色。

    三人僵持了片刻,最終還是劉文杰熬不住心中自問,低頭拉了下趙夫人,啞著聲音央她陪自己回書房歇息片刻。趙夫人本不肯走,劉文杰低聲提了下劉老太爺,趙夫人才恨恨扶了劉文杰出去,林斕抬了抬眼皮便當作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