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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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阿妧扶著腰起身,就要給趙峋見禮,被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您來了,妾身竟未察覺。” 趙峋望著懷中蒼白著一張小臉兒,氣息不穩(wěn),整個人有些都憔悴的阿妧,下意識的道:“朕不是說了,你懷著身孕,不必給朕行禮。” “妾身忘了,下次一定改。”阿妧沒狡辯,乖乖的應(yīng)下。 平日里她總要替自己辯白一二的,今日卻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顯然是真的沒精神。 方才他進來時,正好遇到了阿妧喝藥。 他知道阿妧最怕湯藥的苦澀,先前沒少躲著不肯喝。他忽然想起,阿妧這幾日竟都沒抗拒喝藥。 “皇上,您生氣了?”阿妧見趙峋不說話,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聲道:“妾身沒有怕苦,不是故意不喝藥。只是有些犯惡心,才慢了些。” 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趙峋不免添了些心疼。 “喝不下去也別勉強自己,朕讓劉太醫(yī)再改個方子。” 阿妧聞言,彎了彎唇角道:“皇上,妾身不勉強。您可別為難劉太醫(yī)了,是妾身自己害喜的癥狀強些,于這安胎藥有什么干系?” 她從來都是溫柔和善的性子,不愿為難別人。 趙峋想到阿妧直到生產(chǎn)還都需要劉太醫(yī)親自盯著,倒也沒有堅持。 “皇上等一等,妾身這就喝完了。”阿妧仿佛怕趙峋不悅似的,忙端起了藥碗,這次她幾乎是閉著眼,將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 然而才喝完,阿妧顧不得在趙峋面前做戲,她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胃里翻騰得厲害,她生生被逼出了眼淚。 阿妧也不敢吃東西或是喝水,生怕一張嘴就要吐出來。 她聽說過婦人懷孕時害喜厲害的,簡直是吃什么吐什么,沒想到她竟也相差不遠。 這才一個多月而已,她還聽過,有人一直吐到生產(chǎn)…… 阿妧越想越是不安,胃里的反應(yīng)又更強烈些。 “阿妧,若難受的厲害就吐了罷!”趙峋見阿妧臉色愈發(fā)慘白,忙勸道:“別勉強自己。” 她輕輕搖了搖頭,靠在大迎枕上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 好在她沒白白遭罪,忍下去了沒吐。 “皇上,妾身沒事了。”阿妧擠出一抹笑容,那雙杏眸水汪汪的,泛紅的眼角格外惹人憐惜。“妾身覺著比起昨日好了不少。” 阿妧慣常是個言不由衷的,趙峋握著她的手,放緩了聲音道:“朕沒有責(zé)備你的意思,慢慢來。” 她沒有再強調(diào)自己無礙,柔聲應(yīng)是。 讓皇上知道她孕育孩子的不易,知道她對孩子的呵護與付出,想來皇上總會對她慢慢改觀。 否則若真有了意外,皇上定會先入為主的認為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若你不舒服,明日就不必出門了。”趙峋看阿妧神色疲倦,問道:“在攬月殿好好休息。” 阿妧忙道:“皇上,妾身緩一緩就好了,并無大礙。劉太醫(yī)說,妾身總在殿中悶著也不好,適當(dāng)?shù)臅r候也該去走動走動。” 趙峋最終還是應(yīng)了下來,告訴她若明日早晨不吐,就讓她跟著一起去。 “是。”阿妧乖巧的點頭。 她自己說的自然不算,趙峋讓青蘭第二日一早去長錦宮回話,匯報昭妃的情況。 “皇上,您既是政務(wù)繁忙,就不必特地走一趟。”阿妧知道他這是有事要回去,忙嬌聲道:“妾身會照顧好腹中的皇嗣,請您放心。” 趙峋拍了拍她的手,并不讓她送,自己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在走之前,趙峋對她道:“照顧好皇嗣,也照顧好你自己。” 說完,趙峋便帶著崔海青離開了。 阿妧望著他的背影,抬手輕撫著小腹,垂下了眸子。 *** 第二日一早,還好她身子爭氣,早膳過后都沒有害喜的反應(yīng),青蘭這才去了長錦宮回話。 照舊是青蘭和青梅陪著阿妧出門,朱蕊和茉香留在攬月殿。 阿妧有自己的私心,若有人想趁她離開時在攬月殿動手,放上些對她腹中胎兒有害的東西,她又有前科在,到時候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故此離開前她特意叮囑了朱蕊和茉香一番,才帶著青蘭、青梅出門。 原本張皇后提議阿妧獨自坐攆轎,沒想到皇上竟特意吩咐馬車過來,下了門檻讓阿妧直接在攬月殿前上車。 有人留意到,這駕車的人原是來時在皇上那輛馬車上的。 “公主用過早膳了么?”阿妧柔聲問對面挨著寧妃坐的大公主,拿出自己私藏的零嘴來。有糖果、蜜餞、各色糕點,她展示給大公主看,很是豐盛。 阿妧雖是有些惹眼,倒也不算過分。大公主和寧妃,也與她同乘。公主年紀(jì)小,自然禁不起奔波。 大公主奶聲奶氣的道:“珠珠吃過了。母妃,珠珠想吃一顆糖可以嗎?” 寧妃摸了摸她的發(fā)心,柔聲道:“只能吃一顆。” 大公主聞言,舉起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從阿妧的糖罐中拿出了一顆糖果,乖巧的道:“謝謝昭妃娘娘。” “公主真乖。”阿妧羨慕的看著大公主,對寧妃道:“娘娘您教導(dǎo)的真好。” 寧妃唇角微翹,目光落在阿妧尚未隆起的小腹上。“以meimei的品性,孩子一定會乖巧懂事的。” 阿妧紅了臉,輕輕點了點頭。 等到了行宮跑馬場附近的林中,阿妧下了馬車,才發(fā)現(xiàn)各宮娘娘們斗篷和大氅之下,都是一身騎裝。 阿妧羨慕的望著她們。 在這些宮妃中,當(dāng)屬何妃和淑妃翻身上馬的動作最為英姿颯爽,慧妃倒也尚可,然而另一道引人注目的身影,她穿著雪青色斗篷,里面穿著一身大紅色騎裝、愈發(fā)顯得美艷動人。 鄭妃竟然也來了。 阿妧今日大氅穿得嚴(yán)實,是以沒人留意到她悄悄撫上小腹的動作。 只見鄭妃在眾人中環(huán)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阿妧身上。 她面無表情的淡淡掃了阿妧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阿妧,這一路可有不適?”蘇婕妤雖是也換了騎裝,卻并沒有騎馬,走到了阿妧身邊。 阿妧笑著搖了搖頭,道:“蘇jiejie別擔(dān)心,我沒事。” 大公主見蘇婕妤過來,從奶娘懷中掙扎著下來,邁著小短腿,過去問好。 她們正說著話,只見一道玄色的身影策馬疾馳而來,黑色的斗篷翻出猩紅色的內(nèi)里,那矯健的英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妾身見過皇上。”宮妃們忙福身行禮問好。 趙峋翻身下馬,將韁繩遞給了身邊的護衛(wèi)。 阿妧離得遠些,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人是紀(jì)云益。她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在宮中見過他,聽沈鐸的意思,紀(jì)云益被派出京城去辦事。既是今日見到他,想來那件事已經(jīng)辦完。 趙峋微微頷首,讓眾人平身后,說了兩句便讓張皇后主持今日的出游,他則是走到了阿妧等人面前。 隨著趙峋的到來,眾人嫉妒的目光也落在阿妧這里。 “珠珠,到父皇這兒來。”趙峋見阿妧臉色尚可,轉(zhuǎn)身抱起了寧妃身邊的大公主。 公主是眼下宮中唯一的孩子,皇上多寵她些,誰也挑剔不出錯處來。 “昭妃有孕不能騎馬,就隨朕陪伴公主。”趙峋的聲音不高,卻足以讓所有人聽清。 好不容易盼到能伴駕出游的機會,尤其是何妃還準(zhǔn)備一展風(fēng)采,卻沒想到皇上壓根就不參與! 即便她奪得頭籌,又有什么意義? 何妃才想開口說些什么,只聽寧妃已經(jīng)福身應(yīng)下,側(cè)過頭對阿妧笑道:“如此,本宮今日便偷閑了,公主就勞煩昭妃meimei多照顧些。” 寧妃給蘇婕妤使了個眼色,兩人各自上了馬。 那些想要趁機在皇上面前露臉的宮妃們,不由大失所望。 阿妧暗自松了口氣,雖是眾人嫉妒她,可好歹皇上用了陪伴宮中的名義,替她搪塞過去。有皇上在身邊,她今日的安全是不用擔(dān)憂了。 趙峋能登上皇位,雖是有馮太后助力、有世家站隊,可最要緊的還是他自己的手腕和能力,故此他若要寵誰,并沒什么顧忌。 所以他能堂而皇之的帶著大公主和阿妧離開,任憑那些宮妃恨得牙根癢癢,各自絞盡腦汁的想著怎么別浪費這次機會。 當(dāng)阿妧跟著趙峋走到林邊最清凈的一角時,才發(fā)現(xiàn)飛白竟被拴在了樹上。 “皇上,您把飛白帶來了?”阿妧又驚又喜的望著他。 “來之前你就念叨著要去看飛白。朕跟你先說好,你懷著身孕,只能看,不能騎。”趙峋語調(diào)波瀾不驚的道:“至多也就喂它塊糖,別的都不可以。” 趙峋還能記著這件事的本身,已經(jīng)讓阿妧感到驚訝,她忙乖乖的點頭。 “給昭妃娘娘請安。”計蘭馨上前來給阿妧行禮。 “蘭馨姑娘不必多禮。”阿妧再次見到她,心中也是高興的。她抬眸望向趙峋,皇上考慮的果然極周到。 想來是怕飛白不安分,趙峋沒讓人解開飛白的韁繩。 阿妧走了過去,接過了計蘭馨遞給她的糖,笑瞇瞇的道:“飛白,你還記得我嗎?” 只見飛白打了個響鼻,很快舔掉了阿妧掌心的糖,撒歡似的轉(zhuǎn)了一圈。 “父皇,珠珠想摸一摸。”大公主見阿妧又是喂馬,又是撫摸它的鬢毛,也忍不住轉(zhuǎn)向了趙峋。 趙峋疼愛女兒,這點要求自然能辦到。 他往前走了兩步,親自抱著大公主,牽著她的小手輕輕的撫摸了兩下。 阿妧心中微動。 這時紀(jì)云益牽著的踏雪看到飛白,也湊了過來,兩匹馬在一處養(yǎng)了不短的時候,自然顯得親昵。 眼前這溫馨的一幕,看在其他人眼中便格外刺目。 “瞧瞧,皇上對昭妃可真是上心。”何妃提著韁繩走到了林中不顯眼的一處,望向林邊。“這匹馬定是特意為昭妃準(zhǔn)備的,只是昭妃有孕在身,倒白白浪費一匹好馬。” 她身邊的慧妃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不遠處,另一道目光深深的望了許久,才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