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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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宋闕于山海閉關,沒有一日不在與它對抗,最后他修成上仙,心鎖于他心中爆裂,那些被埋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回憶紛至沓來,一晃眼便是兩千余年。 言梳沒想過這世上會有心鎖這種東西,她意外于宋闕竟然不是主動將她丟下的。 他竟然給了她三千年的道行,所以她身體里的靈力若仔細去探,便有一股淡淡的忍冬香傳來,那是宋闕留在她身體里的修為。 言梳的雙眼落在宋闕身上遲遲沒動,她看不清對方的臉,不是因為離得太遠,而是因為不知何時起她的眼眶已經聚集了水霧。那些被她刻意藏匿的過往再度重現,她記得宋闕離開畫舫時,說要去給她買芝麻蒸糕吃。 不是他沒買,而是他忘了。 竟然……是因為這樣可笑的原因,讓他們分開了兩千余年。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將心鎖種在宋闕身體里的譚青鳳。 譚青鳳一個人幾乎將一壇酒飲空,他道:“所以是我才害得你被心鎖所困,害得你和你喜歡的女人分開這么多年,可你有沒有想過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你?今早我問她的話你也聽見了,她說你只是她的師父而已。” “我知道。”宋闕的聲音帶著細不可查的輕顫:“她說過了,她是雛鳥,我不過是她第一眼所見的恩人。” “她……”譚青鳳萬沒想到言梳居然對宋闕說這話,他唉嘆一聲:“她都這樣說了,你還為她做到如此地步?你請引魂鳥送走她身體里旁人的壽命,又怕她短命死去,便把自己的一半內丹填入她的心里,這些,都白白送她了?” “我不吃虧,都是我欠她的。”宋闕道:“是我沒有在她喜歡我時表明心意,是我讓她一個人于人間游蕩幾百年,也是我害得她苦守山海外靠以他人壽命維生,若沒有我,她早就成仙了。” “若沒有你,她就是一本書而已!”譚青鳳氣憤,這話,也像是在故意說給言梳聽。 見宋闕沉默,譚青鳳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金殿塌了便表示你以后再也不能回去山海,你、你如今就是個散仙!生死還與她綁在一起,你不再不生不死不滅,只要她受多少罪,你也得跟著受多少,她若意外被人害死,你也……你也就沒了。” 言梳緊緊地攥著手心里的銀杏葉,譚青鳳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刀子,直戳她的心口。 宋闕……把他的半顆內丹給她了? 他們的生死從此以后綁在一起,他不能再回山海,也就是說,他不算是真正的神仙了? 這都是因為,宋闕覺得心里虧欠她嗎? 言梳的手慢慢抬到心口的位置,她能感受到胸腔劇烈的跳動,但若以靈力仔細去查探,原先她心口長了內丹的地方像是被溫水灌滿,這不是一顆完整內丹的感覺,所以她以為自己的身體沒什么變化,卻沒想到,那是宋闕的半顆內丹。 坐在譚青鳳對面的宋闕終于抬起頭,言梳看見他今晚的第一抹笑,不算真正的笑容,因為苦澀得厲害。 他的眼底沒有多少光亮,但是在提起言梳時,還是忍不住高興。 宋闕說:“生同衾,死同槨,不是挺好的嗎?” 譚青鳳皺眉:“她若永遠只把你當成恩人……” 宋闕淡然一笑:“那我就以恩人的身份陪著她。” “她若永遠都不會喜歡你呢?” “試試看吧,反正我不會離開她。” “那她若喜歡上了別人……”譚青鳳這話聲音漸漸消了下去,因為他提起時,宋闕的表情瞬間僵硬,臉色也比他手中的玉杯還要蒼白了。 宋闕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他不敢去想,每每想來,心口都疼得厲害。 他想……若言梳真的喜歡上別人了,他大致便是生不如死的難受,但只要不會死,他就不會把言梳讓給旁人。 言梳也看見宋闕的表情了,她心疼宋闕。 她想告訴宋闕,她其實是喜歡他的,過去喜歡,現在依舊喜歡,只是她心里難過,不愿意再將喜歡表露出來而已。 言梳今日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不是她一廂情愿,不是她自以為是,宋闕也同樣喜歡她,只是他們誤會了,錯過了。 都怪譚青鳳! 若言梳現在能沖出結界,必先沖到樓下,踹譚青鳳一腳,再將雙手握緊酒杯,還沉浸于方才那一問中久久回不過神來的宋闕一個擁抱。 她喜歡宋闕的,她喜歡的! 言梳曾最心心念念,最想得到的就是宋闕了。 第94章 答案 放棄我,還是重新認識我? 槐花落了幾朵, 濃烈的香氣遮掩不住譚青鳳帶來的酒香,其中一朵恰好掉在了宋闕面前的酒杯里。 他眼前的這杯酒是譚青鳳倒的,宋闕一口也沒喝, 譚青鳳帶來的兩壇酒卻都空了。 光是這樣看過去, 好像譚青鳳的心事比宋闕要重許多一般。 神仙也不是喝不醉, 譚青鳳的酒量算不上多好,以前找宋闕,兩人也只是小酌一杯,兩壇酒下了肚, 他的神智也有些不大清醒, 趴在石桌上自說自話。 一會兒說起他以前被其他仙君瞧不起, 只有宋闕愿意理他,也正是因為如此,后來那些仙君對譚青鳳也多了幾分尊重。 一會兒又說起宋闕出關時成了上仙, 他真心替對方感到高興,現在得知言梳不再喜歡宋闕, 宋闕又上趕著受虐而覺得自責。 宋闕從沒覺得他是在受虐, 對言梳好本就是應當的, 只是他也沒必要向譚青鳳解釋,畢竟譚青鳳從未有過兒女之情,也不懂宋闕身處其中甘之如飴。 最后譚青鳳醉得一塌糊涂,還得宋闕起身收拾。 兩壇空酒壇,一杯東倒西歪的白玉杯,還有泡了槐花的酒。 宋闕垂眸瞥了一眼, 光是聞到酒味也知道這酒是出自山海最會釀酒之人的手,也是他私藏的佳釀,能被譚青鳳借兩壇來, 恐怕譚青鳳欠了人家人情了。 宋闕想,他回不去山海,日后也未必能再嘗到這味道,不喝有些可惜,但也沒有那么可惜。 做好決定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結果,留在人間能和言梳在一起,也是他心中所求,區區一杯酒,并不值得他多留戀。 譚青鳳歪歪地趴著,搖搖晃晃險些就能摔倒的模樣,他的聲音繞在喉嚨里,口齒不清道:“我是希望你好的,宋闕,希望你不要后悔你的決定,希望你能得償所愿,我能為你做的不多,可即便如此也給你帶來了麻煩,所以就不再為你做什么了。” 宋闕見他當真有從石桌上滑下的趨勢,起身伸手攔住了對方,手掌貼著譚青鳳的肩,宋闕聽見他道:“你別總什么話……都放心里,你不說出來,我不知道,你那小書仙……也一定不知道。” 宋闕見他醉得糊涂,內心嘆了口氣,廣袖一揮,桌上的酒杯化成了兩朵花,酒水灑在石桌面上,槐樹下多了一把涼椅,宋闕將譚青鳳放在了上頭。 六月中旬的夜風不怎冷,也凍不到他。 譚青鳳說的話,宋闕何嘗不知,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之前不告訴譚青鳳心鎖對他的傷害,是他也將譚青鳳當成好友,怕他自責,果不其然,這人今后恐怕不止一次要喝醉了。 而關于當年離開言梳的原因……宋闕不說,是不想讓言梳再回憶起那段過往,他自己也不敢再去面對。 彼時分別沒有撕心裂肺,是未曾留下只言片語便就此斷了幾千年的聯系。 不論他出于什么原因,丟下言梳是事實,傷害也成事實,今后隨心而為,對言梳好,愛護她,才是宋闕當下想做的。 將譚青鳳丟在了涼椅上,宋闕于槐樹下站定了會兒,直至譚青鳳徹底沒了聲音,傳來細微的鼾聲,原先被他設在客棧內的結界也隨之失去意識而消失。 言梳沒那么快發現譚青鳳的結界已經消失了,她掙脫好幾次認命自己沒法兒離開這座椅子之后便雙手捂著臉不斷去回想這些年經歷過的一切。 從她遇見宋闕開始,到她每每向宋闕示好時,他都垂在身側握緊的右手,而后是鏡花城畫舫上的分別,到信天山的山崖邊重逢。 言梳發現,有些事她并沒有誤會宋闕,只是她知道得很少。 或許從宋闕的角度來看,同樣的事情卻是完全不同的模樣。 他們都不清楚這兩千余年來,在他們彼此身上發生過的事,這其中傷心難過的不止言梳一個人,宋闕也在閉關中被心鎖折磨。 蒼穹給他的劫數他并未完成,因為言梳沒有成仙,他之所以成為上仙,全憑著自己的努力達到的,在昆侖來之不易的地位,就這樣被他風輕云淡地拋下了。 從宋闕和譚青鳳的對話里,言梳知道過去宋闕或許當真有放任她的喜歡,想要利用她對他的愛慕向往,而努力往山海走去。 那時他想要完成劫數,想要成為上仙,彼時或許山海比言梳重要。 現在未必了。 他將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位置丟下,切了一半內丹填在她的身體里,放棄了過往在山海的地位和好友,還有他早就已經生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環境,就為了能陪在言梳身邊。 言梳想,現在的她對于宋闕而言,應當比山海重要了。 忽而聽見樓下傳來的吵雜聲,言梳驟然從沉思中驚起,她愣愣地看向倒在身后的椅子,指尖化出一點靈力探向四周。 結界消失了,她原先能夠看到的客棧院落也被墻壁遮擋。 言梳立刻轉身想跑到樓下去見宋闕,她還沒想好到時候面對宋闕要說什么,但她迫切地想要見到對方。 即便譚青鳳為言梳解釋了許多她曾想不通的疑惑,可她依舊有問題要問,那些答案必須得是宋闕親口回答才行。 言梳沖到了房門前,猛地打開房門的那剎便愣住了。 宋闕已經站在了她的門外,手上端著兩盤糕點和兩串糖葫蘆,右手抬起手指彎曲對著她的方向,顯然是言梳不開門,他也打算敲門的。 突兀地打了個照面,言梳的行為比想法快了許多,幾乎是下意識便直直地朝宋闕的懷中撲了過去。 哐當一聲,餐盤落地。 兩盤糕點與兩串糖葫蘆散在二層的走廊上,還有幾塊從樓梯口滾了下去。 溫香軟玉在懷,宋闕卻愣住了,在言梳朝他撲過來的那一刻他下意識便松開了手上的東西去抱住對方,只是雙手貼上了言梳的背與腰,宋闕又有些疑惑。 那一瞬間讓他產生一種要捏一捏自己的手臂,看看痛不痛,是不是在做夢的錯覺。 然而言梳身上的溫度,與背后客棧吵雜的聲音,還有懷中人微微顫抖的身體提醒著他,不是做夢,不是錯覺,只是叫人意外的驚喜。 宋闕的喜悅并未持續太久,他摟著言梳的背輕輕地撫順著,腦海里閃過許多原因,沒有一個是好的。 “怎么了?小梳?”宋闕的聲音帶著些許慌張感:“是哪里疼了?不舒服?還是被什么嚇到了?” 言梳將臉埋在宋闕的懷中,沖過來的時候很堅決,被宋闕問了幾句話后,她又有些退縮了。 言梳在這一刻才覺得自己變了許多,兩千余年在山海小榭里的生活,或多或少磨去了她的勇氣,因為背后不再有可以為她撐腰的人,沒有了依靠,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想什么便說什么了。 久而久之這個習慣留到現在,竟然讓言梳覺得曾經她自信于自己對宋闕的感情,居然有朝一日會變得如此難以啟齒。 宋闕摟著言梳的腰更緊了些,她越是什么都不說,就讓他的心里越是沒底。 “告訴我,小梳,發生了何事?”宋闕看不穿言梳的想法,難道是方才譚青鳳設下的結界有古怪? 言梳的雙手抓在宋闕衣裳背后的繡紋上,她熟悉這兩只被繡在宋闕肩胛處的夕雀,指腹摩擦了會兒,她想她若是再不松開宋闕,恐怕就真的要解釋不清了。 手指流連于宋闕的脊背片刻,言梳才松開了對方,而后慢慢伸手推開他。 宋闕順應她的舉動,生怕自己任何行為都會引起言梳的不悅,他不想言梳討厭他,如果可以,他期望言梳能喜歡他。 言梳離開了宋闕的懷抱,瞧見滿地的糕點覺得可惜,她垂下頭,暫且不敢去看宋闕的臉,便只能甕聲甕氣道:“我……我聽見你與譚青鳳的對話了。” 宋闕的身形怔了怔,他安靜了許久。 言梳預料的問題,宋闕一個也沒問,她以為宋闕會問她聽到了什么,會再重復一遍他們的分別是一場無可奈何的誤會。 可宋闕的安靜讓言梳都快摸不準,她方才沖過去抱住對方是不是一時沖動了。 “我是說……我聽到了你們全部對話,也知道你的處境了。”言梳的雙手背在身后緊緊地扭在一起。 宋闕終于開口了,他先是嗯了一聲,很輕,卻沒顯得多高興。